章節字數:2838 更新時間:19-11-29 17:46
16日,吃過早飯,我正在瀏覽一本新雜誌,突然鄰居說,張傑屌死他堂屋裏了。我心灘上頓時湧來悲痛惋惜的潮水,奸出人命賭出賊阿,我想著這句話,也隨大溜去了。這時,村東頭張西屋後已站一片男女老幼。張西不無氣憤地叫,這幾天劉洪啟與他(其子)咋嘀咕的?我心裏一咯噔——死人頭上有鰾膠。這家夥想昧著良心粘我呀?
我說,大前天我正淘糧食,你去找我說,瑩(其子的乳名)同你說啥沒?他在外麵作的案怪大麼——他咋要死?還說,他同姓李的(他四女婿)弄蹬了,非讓老李(他四閨女)不回去了,說姓李的弄的布、油(是張傑與他妹夫共盜的,還是姓李的一人所為?他沒說清。)放他屋裏了。。。。。。又求我說,你爺倆不錯,你去說說他做做他的工作。張傑與我侄子是連襟,大概我們大腦有同步神經吧,我倆說得來,很要好。人命關天,我放下淘一半的麥子就去了。
張傑在家,說,那一點不假。如果不是老鼠藥失效了,我現在就不能同大叔(按輩份他稱我叔的)你說話了。
我直率地說他,你太無知了,俗話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著,咋作也不能走那條路呀——何況人都是社會的人,你一人死了,起碼給三十多個人留下悲痛,別說你父母親老婆孩子姐妹了,就連我心裏也難受呀。卻說,人想死了就管不了那麼多了。好,別的都不管,你四個孩子,最大的才上五年級,你走了,他(她)們咋辦?四個孩子我都安排好了,他四個姑一人撫養一個。她們都成家了,都生男育女有負擔了,咱們農村生活又這麼艱難,哪有餘力去撫養他們?古人說,生人所欲也。每個人在漫長的人生道路上,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艱難困苦,都會遇上攔路虎不讓你通過,但我們要鼓足勇氣,戰勝它,超越它。著名作家海明威中年傷妻,老年傷子,還死過一個千金,但他麵對殘酷的生活,依然活到八十多歲。咱高集街上三妮娘,是寡婦,癱瘓不能走路,每天用胳膊崴著行乞,還不想死。一次,她穿條襠下裂開的褲子崴著討飯,討到一個商店門口時,女老板冷酷地說,還顧住羞顧不住?還在要的。我當時聽了,就想流淚。她生活那麼艱難還不想死哩。你知道咱莊楚見才娘,多麼可憐,吃了上頓沒下頓。七十多歲了,死時還害怕,說,劉洪啟我不能活了,這咋辦?你看人老了還沒活夠,活著多好?有什麼不能排除的困難?——你心太細,常常把小困難想成大困難嚇唬自己,自己把自己逼上絕路。這是你的短處。你要戰勝困難,超越自己——張傑,你才三十多歲,像一朵鮮花正在盛開的時候,像一棵甘蔗正在中間最甜的那截。怎麼會往那方麵想呢?——人要豁達豁達再豁達,啥事都要看開看淡。每個人都是他人不可取代的奇跡,每個人活著都如鮮花一樣美麗。最後,我還以先哲的話啟發他,偉大的心胸,應該表現出這樣的氣概——笑臉來迎接悲慘命運,用百倍的勇氣來應對一切不幸。
——就在我開導張傑的上午,打工剛回來準備去辦準生證的媳婦,因就她一人在家,被鄉計生辦逮住,罰了三百五十塊錢。
當著眾人,我大概說了勸其子的過程(我勸其子時張西也在場),不知是理屈詞窮還是良心複蘇?張西忙調了舵,對著眾人罵起他“一家子”,他不是俺頭(我村分東西頭,東頭全姓張,西頭多姓劉)幾個日娘的刺囊死的耶!馬虎(鰥夫),這誰不知道?他啥話沒同劉洪啟說,這劉洪啟一本老清賬。瑩死了,好讓你些日娘的䞍;;都的。。。。。。
一會兒,張西大閨女即張傑大姐哭著來了,你說來晚了就見不著麵了,才三天咋真見不到我苦命的兄弟了!(張西四女一子)接著蹦跳著同其父一個腔調罵起他們張姓來,還發恨把弟弟的宅基土地挖成水塘,讓你些日娘的䞍;;不著。早點到的張傑四妹聞聲出來了,扶著姐姐的胳膊去了張傑屋裏。張傑是本村我親家的幹兒,我大兒媳婦也跟去了。一進門,姊妹倆對著看熱鬧的說,都別進來,俺弟有錢。就問張傑第二個閨女,你爸死時同你說錢放哪沒?可憐的孩子吞吞吐吐,說。。。。。。說了。。。。。麵缸裏。他四妹就在麵缸裏摸,直弄得滿胳膊半邊身子白糊糊的,掏出一卷錢。。。。。。
——與張傑隔牆住的醫生劉玉清說,他剛吃了早飯,張西在牆頭東邊喊,張傑上吊了,快來給他掛針。我一摸胳膊涼半截了,呼吸已停了,早發現十分鍾還能搶救——他把孩子送上學後,才上的吊。
張西一米八的瘦高個,高鼻梁,瘦長臉。人勤勞得像部機器,也算老實厚道。但不識字,性情內向執拗,常與妻子月把二十天不共語,與子亦然。原來小生產隊時,他曾經當過生產隊隊長,還是共產黨員。我曾勸他有話與張傑勾通勾通,卻等於對牛彈琴。父子感情淡如水。張傑之母是吝嗇的村婦,也同其夫一樣木訥固執。他鄰居張殿說,張傑死前一天上午,薅她的蔥,嘟囔,俺就不舍得吃。。。。。。下午,張傑拎半口袋麵讓她給孩子做著吃,她又嘟嘟囔囔不做。如果父(母)有些感情,防患於未然未雨綢繆,別說同住於一室了,就是早晨去兒子家看看,也許能防止悲劇的發生。——據給張傑穿壽衣的楚見才說,張傑肩上一塊紅疤傷,他嶽母說是他扛壓井頭硌的。他腹部有塊青傷,可能是他在阜陽被搶竊留下的屈辱見證吧?這就是張西及其女婿們疑惑他殺之因。
同族孫子劉世界明是廚師,張傑死時張西待客請他做飯。
世明說,張西主要抱怨張傑死前與你說的話,你沒同他說。張傑打工回來,找我四次,15日前來兩次。第一次說他在阜陽被流氓搶竊的事。第二次說他同阿彪的事,我沒必要告訴他。後兩次沒找到我。我同他說啥?
等冷靜下來,傑父有了主意:今後還得與姓嶽的處鄰居——姓嶽的人頭及一部分與劉洪啟是仇敵,我也把姓劉樹成仇敵,不就與姓嶽站到一個戰壕裏了麼?——正好傑身上有兩塊傷疤,(肩上的一塊傑嶽母說是扛壓井壓傷的;腹部巴掌大一塊可能是在阜陽被竊賊踢的)於是一場戲開演了:
張傑父親把他四個女婿都叫來,看了傑的傷,說是他殺,不是自殺。他大女婿也順著說:“現在都是高科技了,五分鍾就能殺死一個人。”還說了傑死前與我的接觸,說傑很可能是我殺的。於是,讓四個女婿一起去派出所報案。他四個女婿,有的還發狠每人出五千,讓那個姓劉的給傑抵命。
傑有位表叔,是鎮長,聽出了門道,報案的一走,他與傑父說:“你去找劉洪啟來你家做說客,你自己找人來殺你兒子麼?你就憑劉洪啟來你家幾趟就能斷定他是凶手?——劉洪啟是耍筆杆子的,你們用兩萬想把他弄進去,你知道啥叫誣陷罪麼?——到時候你三個兩萬也說不好了!”傑父讓人騎摩托把報案的攆回來了。
戲雖沒開演,但傑父已達到目的。
人在做天在看,人是不能做虧心事的——傑父是位老實本分的人,不知是受良心責備還是念子心切?傑死不到一周年,他也隨了去。
農村用推了磨殺驢吃,來形容那些沒有良心的幹虧心事的人,那麼我就是一頭驢了。有時想想做頭驢也能夠理解,——張姓中有年逾花甲者,也常調戲矮女子,她與家人都不敢惹,一家人老的小的處在那種環境中,能不把我當成驢推上祭壇?
然而,如果連善有善報的天道就不能實現,那麼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善良與不善良的人們,他們的希望前程在哪裏?這種環境是怎樣形成的?誰願意去深入調查研究改變這種惡劣社會環境進而推動農村政治經濟的發展?啥時候農民群眾能甩掉宗族枷鎖的束縛而過上自由平等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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