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68 更新時間：20-02-06 20:56
韓冰就那樣蹲在地上，用手掩住臉，淚水從指縫中掉落出來，滴在地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韓冰的身體忽然一軟，歪著倒了下去。
程越腥紅著眼，扶起暈倒的韓冰，手忙腳亂地叫著醫生。
慘白的燈光刺激著韓冰的眼睛，他睜開眼來，望著周圍白得發綠的牆壁，懵了有一分鍾，忽然感到心裏缺了一塊什麼。
“戒指……”
沈瀾一的送給他的那個小小的盒子裏，放著一對戒指，一對素白的鉑金戒指。
戒指呢……
他猛的翻身下床，一陣眩暈襲來，他撐住床沿穩了穩，顧不上穿鞋，到處找那個小盒子。
“No，天哪，你在幹什麼……”一個金發碧眼的護士開門進來，看見他的動作，驚得大呼小叫起來，口裏中英文夾雜著。
韓冰見有人進來，忙停止尋找，上前一步拉住護士，焦急地問到，“我的東西放在哪裏……”
“什麼東西……”護士有些茫然，“我不知道……”
“一個小盒子，還有一個禮品袋……”你不知道嗎？那是誰送我來這裏的？
程越！
對，是程越，“那個送我來這的人呢，還有，沈瀾一……沈瀾一現在在哪裏？”
麵對韓冰一連串的問題，護士有些招架不住。
“Stop，”她喊停了麵前正喋喋不休的人，深呼了一口氣，再慢慢吐出。
“剛才送你來的是一位公車司機，你在他的車上暈倒了”。
韓冰:“……”怎麼是公車司機，程越呢？
“還有，你正在發著高燒，請把鞋先穿上，”護士說完，接著把一本病例拿了出來。
然後拿出一支體溫計，“林佑一，對嗎？”
韓冰:“……”林佑一？
護士看了一眼麵前一動不動的人，把體溫計舉到他的麵前，告訴他量一下體溫，待會她再回來，說完轉身出了門。
韓冰茫然地看著手中的溫度計，捂著發疼的胸口，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就像一蹲石雕那樣立在那裏。
四周安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隻有護士口中的那個名字在韓冰的耳邊盤旋。
……
一陣手機鈴聲劃破這讓人害怕的寂靜，立著的人像是受驚一般，跳了起來。
修長的手指劃開手機屏幕上的通話鍵，裏麵傳來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你……”對方像是頓了一下，接著說到“沒在酒店”。
是肯定的語氣。
“嗯……”接電話的人把電話從耳邊移開，看了一眼上麵的名字，才又貼回耳邊，繼續說道。
“我，今晚就住在這邊，明天回酒店”。
對方似乎想說什麼，不過就頓了一下，便被這邊搶了先。
“晚安……”這邊迅速掛掉電話，口裏呼出一口氣。
他現在還沒從夢裏緩過神來，他不想說話，隻想一個人靜一靜。
電話那頭的顧亦然正要出口的話卡在了喉嚨裏，他原本想讓他注意自己的手臂，結果就看著電話被掛掉，歎了一口氣，按黑了手機屏幕。
重新坐回病床上的林佑一，吊著一邊手臂，手機也被甩在一邊，楞楞地發著呆。
一直以來，他都是零星的夢到以前，沒有哪次像今天這樣，夢裏的場景，像是真實的他又被送回去走了一遭，沈瀾一跟他說話的聲音，抱著他肌膚相親的溫潤觸感，都那麼真實……
還有……
沈瀾一帶血的臉，跟那對沾染了沈瀾一的血的對戒。
真實地就像發生在昨天，真實到他一想起來心就一抽一抽地疼。
……
他的心疼得有些受不了，他曲起腿，把頭埋進膝蓋，單手抱住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抬頭，撿起丟在一旁的手機，劃開屏幕，翻出通訊錄，撥出了一個號碼。
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情緒，極不穩定，他的心痛已經沒有辦法自行緩解。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林佑齊的聲音。
“喂……”，明顯林佑齊還沒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哥……”他有些委屈地叫了一聲，從小到大，隻要他心情不好，就會去找他的哥哥，他哥呢，一聽說他弟找他，便會放下手裏的事情陪著他，好聲好氣地安慰他。
聽到他哥的聲音，林佑一剛剛有些失控的心緒稍微拉回了一點。
“佑一……”電話那頭的林佑齊聽到電話裏傳來他弟弟的聲音，迷蒙的睡眼睜開了一點，他看了一眼睡著的妻子，起身下床，走到了客廳接電話。
“你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林佑齊看了一下牆上的掛鍾，淩晨一點半。
“我……”林佑一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在看了病房牆上的時間，十二點半，不是很晚啊……
“我忘了時間了……”。
“我想聽聽你的聲音……”。
林佑齊聽著自家弟弟在電話裏對他撒著嬌，簡直又好氣又好笑，“你都多大了，還來小時候那一套”。
“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就想聽聽你的聲音”。
林佑齊見自家弟弟不願說，猜想他大概又做噩夢了吧。
他弟弟從小到大都很獨立，也很能幹，幾乎沒有什麼能難倒他的，唯一一件能讓他害怕的，就是那個困擾了他多年的噩夢了。
林佑齊將修長的雙腿放在沙發上，背靠著抱枕，打了個哈欠。
“嗯……”林佑齊甩了甩睡意迷蒙的腦袋對著電話說道，“給你唱首搖籃曲怎麼樣?”
搖籃曲？林佑一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他哥的冷笑話。
“我都多大了你還唱搖籃曲……”其實他很想告訴他哥，他一點都不喜歡搖籃曲，喜歡搖籃曲的那個人並不是他。
可是，他不敢說出口。
他聽著電話那頭他哥又一個哈欠傳來，有些心疼他哥，這麼晚了被自己吵醒，還陪著自己在這裏聊天。
而且，他才想起來，自己現在f國，時間要比國內慢一個小時，國內現在已經快淩晨兩點了。
“哥，你去睡吧……”林佑一對著電話說道。
“嗯，那我去睡了，”林佑齊也實在是太困了，便叮囑了林佑一幾句，準備掛掉電話。
忽然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亦然也在f國，你可以去找他……”。
林佑一:“……”
“知道了，你快去睡吧……”林佑一掛了電話。
這頭的林佑一有些疑惑，他哥什麼時候跟顧亦然這麼熟了。
……
第二天一大早，林佑一就被窗外的鳥叫聲吵醒。
他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晨光透過窗戶投射進來，灑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寧靜安逸又充滿蓬勃向上的朝氣。
林佑一整顆心都被這無處躲藏的暖意漲滿了，微笑不知不覺爬上他的臉頰，仿佛昨天那些深藏在暗處的陰霾都被這暖意融化消逝。
他起身下床，按響床頭的按鈴，一會兒，昨天那個護士走了進來，看了看他，“測體溫……”
“測過了，”他遞出手中握著的溫度計，護士接過看了一眼，“行，正常了，”說著拿過病曆本，寫了下來。
……
林佑一辦了出院，走出醫院大門，沿著公路慢悠悠地走，身旁隻有不時掠過的車輛，跟零星的幾個行人。
林佑一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想找個地方吃飯，從昨晚上開始就沒吃任何東西，現在已是饑腸轆轆。
不過，他找了幾圈都沒找到可以吃飯的地方，不禁懷疑，自己今天會不會又暈在路上。
……
電話鈴響的時候，林佑一正在路邊坐著，他已經沒有力氣走路了，這什麼醫院，竟開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
他接起電話，氣若遊絲地喂了一聲。
“你怎麼了，”顧亦然聽出林佑一聲音有些虛弱，不禁皺眉問到。
“我？”
“不然我在跟誰通電話”！
“哦……，”林佑一有些不好意思。
“也沒什麼，就是……有點餓……”他覺得一個大男人，被餓得頭暈是一件很丟臉的事，雖然隻是在電話裏，他還是有些閃躲地看向了別處。
顧亦然眉頭皺的更近了，“你沒吃飯”？
“沒有，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沒商店”，林佑一想起來就有些氣悶。
“你在哪兒”?
“我？”林佑一頓了一下，“你要來接我嗎”？
“你在哪兒……”
對方再次問到。
“哦，我去看看路牌，”林佑一站起身，走到路旁一個路牌下麵，照著上麵的字念給電話那頭的顧亦然。
“嗯，我知道了，你就在那裏，別動，我一會就到”。
“好”！
林佑一一個好字落下，顧亦然就抓起床頭的錢包跟鑰匙走出了房間。
林佑一聽話地在那裏轉著圈圈，並沒走遠。
不過，原本就沒兩頓飯沒吃，轉了幾圈下來更餓了。
顧亦然還沒有到，他有些無聊地踩著地上的石子，踩著踩著，一抬腿，便把那顆石子踢得老遠，倒是解了他的無聊之苦。
顧亦然一邊開著車，一邊找路邊的人。
遠遠地，就看見一個年輕男孩用腳尖對準路麵一顆小石頭，一個踢腿，可能沒提遠，又跑上前加了一腳。
然後轉過身看見漸漸駛近的車，往路邊退了一步，充滿希翼的眼神向著顧亦然掃過來。
那眼神裏的渴望讓顧亦然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又疼又癢。
顧亦然把車停在林佑一的麵前，眼睛看著他。
林佑一一看是他，輕輕籲了一口氣，麻利地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車裏一股食物的香氣，林佑一順著氣味輕輕地嗅了嗅，在車的後座上，放著一包東西。
林佑一想，香味可能就是那裏麵傳來的，也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麼。
就在各種食物的圖片交錯在他的腦子裏放映的時候，旁邊的人伸手拿起那一包東西放到他的腿上。
林佑一有些欣喜地看著顧亦然，顧亦然則笑了一下，對他點點頭，示意他趕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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