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07 更新時間：20-02-05 20:35
此時在一麵落地窗前的躺椅上，坐著一個麵色陰沉的男人。
旁邊桌上放著冒著熱氣的茶杯，還有放在一旁的手機，些微陽光從窗前樹葉間隙透進來，印出無數光斑。
陰沉的三角眼眯著，一動不動躺在躺椅上，似乎很享受此時的愜意。
高成那個傻子，雖然平時不學無術，惹人討厭，關鍵時候還挺好用，指哪打哪無遺漏。
躺椅上的人穩了一會兒，伸出手去拿起桌上的電話，翻開微信，伸出拇指在一張圖片上按了刪除鍵，指節用力到泛白，仿佛那不是電話，而是一個人的咽喉。
這邊沈瀾一乘坐的飛機已經起飛，他側著頭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他的心已經迫不及待地飛到韓冰身邊去了。
“還有多久”？
“快到了”！
飛機終於落地，沈瀾一提著行李走出來。
他的車出了點狀況，司機換了一輛，正在趕來的路上。
正一邊開車一邊接沈瀾一的電話。
沈瀾一今天穿著白色的針織衫，外麵罩了一件米色風衣，站在機場大廳外，風吹起了他的頭發，有一股叫人眷戀的溫柔。
他一手提著行李，一手拎著一個精致的禮品袋，那是他買給韓冰的禮物，他還沒告訴韓冰他已經回來了，想偷偷給他一個驚喜。
包裏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沈瀾一放下行李，拿出電話。
“有事？”沈瀾一的聲音毫無起伏，有些疏離。
“那個，你能幫我會老宅拿一下東西嗎？”高成聽著有些冷漠的聲音，有些瑟縮，心裏把剛才給他打電話的高煥罵了百八十遍。
媽的，電話對麵的人他第一次見麵就很討厭，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來由的討厭。
“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沈瀾一有些警惕，眼睛眯成一條縫。
“你看了那張照片，不回來才怪……”高成原本很是洋洋得意，最後想到這人回來要是知道是他搞的鬼……，到最後心裏發虛，聲音越來越小。
“是嗎？你就這麼看不得我過得好？”沈瀾一知道，高成對自己回來接手盛麥倫這件事一直很抵觸。
不過他並不關心這些，一個長不大的小男孩而已，他還沒放在心上。
他隻想知道，高老爺子是怎麼知道韓冰的。
“為什麼爺爺會知道韓冰的存在？”
電話那頭的高成沒想到質問來得這麼快，他握著電話的手一抖，差點把電話甩出去。
但他一直都討厭沈瀾一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不能在他麵前低了份。
他握緊手機，梗著脖子對著電話陰笑到:“俗話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鬼知道是誰搞到爺爺那裏去的，有本事，你自己去查啊，在這疑神疑鬼算什麼本事”。
“我會去查的！”
高成聽見沈瀾一那氣定神閑的聲音，心裏嘔的吐血，他還真怕沈瀾一去查，沈瀾一可真是什麼都敢做的，他這個人做事跟那副麵孔截然相反。
想到這裏，他有點煩躁，“你到底幫不幫我拿！”
“今天有點忙，你自己去拿吧，我掛了，”沈瀾一聽到與這個人性格一般無二的語調，欲掛掉電話。
“你就幫我拿一下啊，累死你了嗎，”高成想起高煥剛交代他的任務，有些鬱悶的嚷道。
“要不，你讓你司機去也成啊”。
沈瀾一有些不耐的扶著額頭，“行，你要拿什麼，我讓陶北去給你拿”。
聽見那頭沈瀾一鬆口答應，高成鬆了一口氣，說了句謝謝就匆匆掛斷電話。
“喂，他答應讓司機去幫我拿東西，現在你該告訴我你要做什麼了吧，”高成掛掉電話立馬又撥通了一個號碼。
“你沒必要知道”。
“草，你說什麼……喂……”電話被掛斷了，高成氣得想跳起來踢人。
“沈總，”沈瀾一的司機陶北開著另一輛車停在了他的身邊。
“怎麼回事？”
“不知道，刹車線斷了，不知道是誰”。
沈瀾一聽完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哦，對了，你回老宅去給高成拿一份資料，”看到正準備走到駕駛室去的陶北，他忽然想起來答應高成的事。
陶北眉頭皺了一下，欲言又止:“沈總……”。
“沒事，”沈瀾已經坐進了駕駛室。
陶北隻得作罷，轉頭攔了一輛的士回老宅。
沈瀾一開著車，買給韓冰的禮物就放在副駕。
他側頭看了一眼，那裏麵有一個小小的盒子，想到待會韓冰看到禮物會出現的表情，沈瀾一不禁笑了起來。
他打開音響，跟著裏麵的歌輕聲哼了起來。
前麵轉一個彎，再直行大概一公裏路就到他的家了，再過一公裏便到公司。
忽然，後麵一輛車朝著他的車屁股撞了過來，沈瀾一一驚，連打方向盤朝一邊轉去。
剛轉到邊上，沈瀾一正準備打回方向盤，前麵一輛車對著他直衝過來，沈瀾一來不及反應，瞪大眼睛就這麼看著那輛車朝著自己撞了上來。
落地窗前，三角眼的男人站起身，喝了一口杯裏冷掉的茶水，撿起桌上的手機，離開了。
韓冰剛剛給一位客人化完妝，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準備去洗洗手。
剛一抬腳，放在角落的電話就死命的響了起來。
他接起電話，對方說了一句什麼，韓冰驀地一下定在那裏。
“你說什麼……”韓冰伸手抓住自己胸口的衣襟，呼吸急促。
“在哪裏……”！
韓冰幾乎變調的聲音從外麵傳進辦公室，程越疑惑地打開門，就看見韓冰一臉慌亂地往外跑。
“怎麼了，”他幾步上前拉住韓冰的手臂，皺眉看著他，從沒見過韓冰這麼失態。
“瀾一……瀾一出事了，”韓冰急得不行，他用力扯掉程越的手，往外跑去。
“等我，我開車，”程越一聽也嚇了一跳，衝進辦公司拿了外套馬上跟著跑了出去。
韓冰跟程越趕到的時候，救護車才剛駛進醫院大門。
看著那個血肉模糊的人從救護車抬下來的時候，韓冰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韓冰……韓冰……”程越在旁邊拉著他，他扶著程越的手臂站起來。
前麵的擔架不知怎麼停了，有護士喊他的名字。
程越連忙扶著他走到擔架旁。
韓冰剛走近，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出來。
躺在擔架車上的沈瀾一，半張臉都泡在血水裏，一隻手臂已經變了形，另一隻手裏捏著小小的一個盒子，正努力地舉起來。
“瀾一……”韓冰用力搽了搽糊掉眼睛的淚水，伸手去接。
就在剛要碰到那隻手的時候，那舉起的手臂軟了下去。
“瀾一……”韓冰忽然心頭一空，像是將要失去什麼，他看向沈瀾一臉上的呼吸機，看著狂奔起來的護士跟擔架車，心裏沒來由地一陣恐慌。
韓冰跌跌撞撞地跟上去，眼看著沈瀾一被推進搶救室，大門被隨行的護士關上，他捂著驚悸不安的心髒，大口地喘氣。
程越扶著韓冰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拍著他的背幫他順著氣。
搶救室裏紅燈還亮著，沈父氣喘籲籲地趕到。
韓冰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緊緊盯著那扇門。
啪……紅燈熄了，醫生開門出來，三個人迎上去。
隻見醫生歎息一聲，對著他們搖了搖頭，韓冰再也堅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程越扶起他坐到椅子上，擔心地看著他。
韓冰木然地坐著，緊緊握著手裏的東西，那是一個小小的，很精致的盒子，還有一個禮品袋。
他已經在這裏坐了好幾個小時了，走廊裏人來人往，每個走過他身邊的人，都忍不住側頭看他一眼。
他像一蹲雕塑，不管麵前的人跟他說什麼，他都像是聽不見，眼皮都不掀一下。
程越紅著眼睛慢慢走到韓冰身邊，蹲下身看著他，“韓冰……想哭就哭出來……好嗎！”
韓冰聽見聲音，沒有動，隻掀了掀眼皮，看了程越一眼，眨了眨眼睛，木然地在四周看了一圈，像是找什麼東西。
結果沒找到，頓時慌地站起來，聲音尖利。
“程哥，你你快給我找找……”嘴裏一邊說一邊到處去看，椅子上，地上都找了個遍。
程越有點懵，“找，找什麼……”！
然而韓冰就像聽不到他說話，隻一個勁地亂走，亂找。
程越拉住他，“你別急，我找，我幫你找……”
韓冰聽說程越要幫他找，連忙止住腳步，拉著程越跟他一起在走廊亂串。
程越串了幾步發覺不對，拉住還要在遠處去找的韓冰問他:“你等等，你到底在找什麼……?”
韓冰不吭聲，掙脫他想要往遠處走，程越急忙拉住，“總得告訴我你在找什麼吧，”
“還有……”程越看著他的樣子，有些試探性地問他:“你還知道你是誰嗎？”
聽到程越的問題，韓冰也愣住了，停下了腳步看了看自己，再看著程越。
那眼神像在看一個白癡似的，“我是韓冰啊……”。
說完還用手去摸了摸程越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自言自語地說到，“嗯，沒發燒啊……”。
程越:“……！”
“那你剛才在找什麼？”程越盯著他的眼睛，問得小心翼翼。
“我找……”韓冰想了想自己到底在找什麼。
一低頭，就看見自己手上緊緊握住的小盒子，忽然就凍住了。
他想起了手上的東西，也想起了沈瀾一泡在血裏的臉。
他的手腳在記憶炸開的一瞬間發起抖來。
漸漸地，他的腿抖得站都站不住，背靠著牆壁，慢慢蹲了下去。
一聲嗚咽從他的喉嚨溢出，他的瀾一，寵著他，愛著他的瀾一，就這樣，沒了？
就這樣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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