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639 更新時間:19-12-10 22:10
很多年後我回想那段苦日子,隻覺得感激,因為如果沒有那麼大的生活壓力,我可能會安逸的過一輩子吧。
有時候人會覺得很辛苦,但是其實過三五年來看。那段苦的日子也是人生最寶貴的回憶。更何況有他相伴呢。
那時候我和張來生省吃儉用整整三個月,攢了一萬塊錢。後來張來生做的遊戲上架了。又掙了五萬塊錢。他就直接把錢給我創業了。
這六萬塊錢就是我創業的資本。而且隻許成功不能失敗。
我從公司辭職,在郊區寫字樓租了一個小工作室,買了4台電腦,雇了兩個男孩子。這就算是成立公司了。兩員工全是實習的大學生。一點經驗沒有。可不是,誰看這麼小的公司願意留在這裏啊。我隻能手把手的教他們。
張來生成了我的免費員工,他幫我們做文案。創業的風險其實很大,這個市場競爭太激烈了。憑借我的人脈,接了一些小活,雜七雜八的,小到做廣告設計圖,大到作網頁視頻都有。我沒辦法接那種電視台的大活,主要是公司太小了。人家看不上。
刨去給人家工資房租什麼的,我一個月也就收入三萬。這對於我們這樣大的經濟壓力來說,遠遠不夠。我不可能讓張來生和多多永遠住在地下室。
這公司連開兩個月收入都毫無起色,我隻能出去多應酬,好多接些活。這樣經常晚上喝的醉醺醺的回家。張來生開始也勸我少喝點,我說我也沒辦法啊。後來他也不勸了,隻好盡力照顧我,還自製了醒酒茶。就算是如此,每天早上我哪怕宿醉的頭疼也給他一個晨吻,我從未意料到會如此愛一個人。
我想他應該是看在眼裏疼在心上的,他也在盡力的幫公司找活,就有那麼一天,張來生和我說,他認識了個老鄉給他一個大活,做一個兒童感冒藥的電視廣告。因為那藥廠是小廠子,隻要便宜就行,隻要創意好,可以用素人。
我當時很開心,這對這個小公司來說可以說是大活了,四萬的片酬。我和員工連夜加班做了5個創意方案,發給了客戶,那個客戶對其中一個很滿意,要求我們做出成品。
那個創意方案需要一個大人和小孩拍攝。
為了省錢。我和張來生商量讓多多和他一起試試。張來生開始不太同意,後來我說沒事的,隻是一個小廣告而已,沒人會注意孩子的身份,張來生也就默許了。
我就把多多和張來生的照片發給了客戶,對方很滿意。便去攝影場地租了地方,搭建了個場景,開始拍攝,我們連攝像機都是借的,攝影師是我雇的大學生兼職的。
拍攝的當天,我去幼兒園給多多請了個假,帶著他和張來生一起去了攝影棚。
具體劇本是這樣的:
多多咳嗽了幾聲,對張來生說:爸爸我感冒了。
張來生走了過來遞給他一個檸檬說:檸檬可以治感冒呦!
多多皺著眉頭,擺手說道:“爸爸我不吃,太酸了。”
張來生就將檸檬往空中一扔,檸檬就變成了一杯藥茶,他將藥茶遞給兒童說:試試這個。
兒童一口喝光,說道:好好喝,爸爸我還想喝。
張來生說:這可不是果汁呦,是兒童檸檬感冒顆粒,可不能多喝呦!
兒童說:“我不咳了,爸爸你真厲害!”
張來生說:“不是我厲害,是兒童檸檬感冒顆粒厲害!”
我以前在廣告公司也跟過這樣的設計,覺得應該不難。但是多多是一個三歲半的小孩子,配合上有點難。
他好奇的問我,為什麼往張哥哥叫爸爸啊。
我就笑著說,多多,你有兩個爸爸,你比別人幸福,別人有一個,你有兩個。你多幸福啊。
然後我就看到那個管拍攝的大學生露出吃瓜的表情。其實我和張來生的關係在公司裏麵沒有公開,但是我想他們一定都猜測過了。
張來生聽了臉微紅,羞笑了一下。
多多這就開心了。雙手環著張來生的大腿叫著他爸爸,張來生就把他抱起來親了一口。
我們在拍攝的過程中,笑料百出。開始張來生他不入戲,緊張的和個參加考試的學生一樣。我就給他演示了一番。結果我還沒扔檸檬呢,就掉到了地上。特丟人。後來張來生入戲了,多多卻連連說錯話被NG了兩次,喝了第二杯就再也不想喝了。我們這頓哄啊。
我想小孩子嘛,威脅下就好了,就說:“多多啊,你不喝紅糖水,咱中午飯就啃檸檬。”
多多停了,嘟了嘟嘴,眼淚汪汪的說道:“不要!”
張來生輕瞪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怪我嚇到多多了,便咧嘴笑了笑。他又把多多抱了起來柔聲細語的哄道:“多多別聽你爸的,哥哥知道你很努力了,你下次一定能成功的。”
多多迷惑的說:”哥哥還是爸爸?”
我就笑話張來生道:“你看,你給孩子都弄蒙了。”
張來生沒有理我,放下多多繼續說道:“你先叫我爸爸吧。多多加油!爭取一次就成功,等成功了,哥哥就帶你去遊樂園玩。我們做個約定。”他伸出一隻手,掌心對著多多。
多多點點頭,把小手放在他手上,說道:“不許反悔喔。”
那是他們自創的許諾方式,我看著那溫馨的畫麵,心中感覺無比的幸福,要是能這樣一輩子還有多好。
第三次進行的尤為順利,剩下的就是後續製作了。然後我們帶著攝影機打車回公司。
回家的路上,我笑著對他說,你行呀你,從哪裏找的這大客戶,回去製作五天就完成看一下子掙三四。張來生並沒有回答,他隻是淺笑了一下,一路上他話都不多。
過了兩天,多多有點發燒。我讓張來生帶孩子去醫院打點滴,而我自己在公司外麵陪客戶,隻留兩個員工在公司忙著處理廣告的後續工作。
後來之前幫我錄像的那個員工打電話給我讓我快回來,說公司被砸了。
我當時一驚,急忙打車回到了公司,卻見那工作室已經被砸的破破爛爛,電腦顯示屏都被摔在了地上,屏幕全碎,桌子也被推翻了。電腦電線亂糟糟的散落一旁,紙掉的滿地都是,兩個員工正靠牆邊蹲著瑟瑟發抖。
公司中還有三個不速之客。
他們都是壯漢,和組隊一樣的全穿黑色坎肩,黑短褲,露出手臂上的紋身,帶著一些丁零當啷,不倫不類的掛鏈。有個拿著落地電風扇往地上摔,有個在拿手機錄像,另外一個在往地上扔資料。
“住手!”我看到這個場景快氣炸了,憤怒的手臂的青筋都快爆了出來。
三人聞聲轉過身來正對著我,我認了出來,就是上次揍我和張來生的那群無賴。
黑臉男還是一如既往的醜陋無比,後麵胖子因為天太熱,伸手往肥厚的後脖子那裏撈汗。他旁邊那高個男倒是挺白,就是長的尖嘴猴腮的。
我都快怒不自禁了,恨不得撲上去把他們殺了。可是我看到那年紀輕輕的兩位員工,又想起上次那明晃晃的刀子,努力克製了情緒,大聲對他們說道:“你們提前下班了。快點走吧。”
員工們站起身準備離開,卻被黑臉男狠狠瞪一眼,他們本就入世不深,立刻嚇懵了,渾身發抖的往後退了回去,又蹲在了牆角。
我已經怒不可遏了,直接迎了上去,他們真是陰魂不散啊,每個月給他們打一萬,還來找事,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這可是法製社會,別他m的太過分了!”
黑臉男叼著隻煙,聽到我語氣不好,眼睛就瞪起來了,把煙往地上一扔,眉毛一橫,說道:“有本事你報警啊。你敢報警,我們就敢給你們一人一刀子!”
我沒想到這世上還有如此無法無天的人,早知道就應該自備個電棍,把他們都給電死,我用最冰冷的語氣說道:“你們tM的想做什麼?!”
黑臉男毫無教養的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說道:“張來生那小畜笙呢?”
我一聽他們要找張來生,心理是又怒又緊張,這不會是又要打他吧,還TM沒完了。我當時真的生出了想把他們幹廢了的衝動。但是我不能做。他們有刀而我身後還有兩個員工,出事了誰也擔不起。
我咬牙說道:“我不知道。他今天沒來上班。”
黑臉男怒了,眼睛瞪的和牛眼一樣,罵道:“靠!你騙傻子呢?!”說罷上來就要給我一個嘴巴子,我一把抓住了他揮過來的手然後緊緊握住。
那黑臉男的手被我握的生疼,臉都疼紫了,罵道:“你他M的放手!”
我看到他身後的兩個兄弟開始蠢蠢欲動了,手在褲兜裏麵掏著什麼。
這幫人除了掏刀子威脅別人還會做什麼。真是夠無恥的了。我想到要報警。但是萬一關幾天出來了,再對張來生做出什麼事可就不知道了。
我已經過了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齡,就算是我不怕,我也怕家人被牽連,開始的進入社會的時候老是覺得自己多麼牛x,動不動血氣方剛,嫉惡如仇的。到了後來經曆多了才發現自己就是個小老百姓,不是什麼皇孫貴族,誰都惹不起。
我隻能鬆了手,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的說道:“說吧,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黑臉男甩了甩手,眉毛一挑,也是麵有怒意的看著我,說道:“我們老板說,張來生那小子和他老婆又聯係上了。還通過他老婆搭線,給你公司找了一份活是吧,我老板讓我把你公司砸了。再找到他,給他打斷一條腿,呃,不對,是兩條,讓他記住教訓。你最好說實話,要不哥幾個就不客氣了。”
當時我聽了腦袋嗡嗡的。張來生他為了幫我攬活,去招惹這幫人,不要命了嗎?當時我就感覺自己火氣蹭蹭的往外冒,這怒氣不僅僅對這三個流氓,也同時對張來生。
我緊握著拳頭,青筋暴出,可是我必須控製自己。無論我心裏多麼想把心中的怒意通過麵前這三個無賴發泄出去。我必須克製。
我努力平複胸腔都要沸騰出來火焰,對他們低聲顫聲道:“你們到底怎樣才能發過他!”我感覺我的牙齒都在打顫。
黑臉男見我服軟,嘴角上抬,那厚嘴唇下的肉痣也隨之移位,露出一個令人作嘔的邪笑,說道:“除非,你給我老板給我們的更多的錢。”
我一咬牙,說道:“好,你們給個數!”
黑臉男伸出兩個手指,對我比劃了一下,說道:“6萬,少一分都不行,你給我們6萬,我們就不打他了。”
“6萬,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可真夠貪的了。這幫打手可真夠掙錢的,怪不得冒著進監獄的風險也要幹,我緊緊握了握拳,心中恨意如大雨般的彌漫,但是隻能點頭說道:“好,我現在隻有2萬,過了這周,廣告做完了我再給你4萬,隻是你們不要再來糾纏他!”
黑臉男聞言樂的好像一隻哈巴狗,他說道:“放心!隻要他不惹我老板,我們不會再來的。”
旁邊那胖子也樂了,說道:“大哥,我們再回去複命,不是就可以拿雙份錢了。”
後麵那白臉高個提醒道:“大哥,別忘了還得錄視頻。”
黑臉男似乎才想到,撓撓頭說道:“是啊!靠,看來還得找那小子打一頓再說!我們可得罪不起老板!”
原來這幫打手根本是沒有什麼底線的,隻為自身利益考慮。這倒好辦了。
我看著那群狼狽為奸的地痞無賴,說道:“我可以給你們把張來生叫來,做一場戲,但是你們不要真打他,就和拍電影一樣。”
這三個人渣很快就讚同了,黑臉男還伸出了大拇指,對我說:“你有辦法,就聽你的,改天約個時間,你給夠了錢。我們配合你錄。加個微信。”
我點了點頭,把自己的名片交給他們,心裏對他們越發的惡心,轉過身子不願意去看他們,說道:“名片上的手機號就是我微信號,你們走吧,不送。”
三個無賴離開後,兩個員工也站了起來,嚇得互相攙扶。
我看這情景,估摸著這兩個實習的大學生是嚇壞了,看來不能在這裏幹了。
果然還沒等我多說些什麼,其中那個帶眼鏡的大學生一臉為難的說道:“陸總,我知道您人很好,本來我們也對這個公司充滿期望的,可是您看這也太嚇人了。我不幹了。”
另外一個也附和道:“是呀!我也不幹了。我父母還要我養老呢。我不能……”
我心裏有些苦澀,是呀,這樣的公司,這要是隔了是我,也不敢幹,便說道:“好吧,一會給你們結算下工資和獎金,你們走吧”
兩個人還有禮貌的行了一禮,其中一個帶著哭腔說道:“陸總。這段日子你耐心教了我很多東西,謝謝你。”
我心想我也不是那麼好心的,本想是能讓你們快點成長起來。日後公司壯大了,好讓你們成為精英骨幹的。這回成了給別人做嫁衣了。
我深深歎一口氣,心中苦酸澀都有,我想死海的海水也就這個味道,我非常無奈的說道:“唉,別說這些客道話。讓你們受驚了。對不起……”
我沒有直接回家,就坐在一片狼藉的公司裏麵發呆,我麵前是歪斜的桌子和滿地飛的文件紙,腦袋裏麵就和麵前場景一樣亂成一團的,憤怒、怨恨、煩悶都有,所以我不能這時候回家,因為如果我現在回去,肯定會和他發脾氣。
我不是聖人,我怨張來生,怨他的自以為是,導致公司全毀,但是我更惱他,惱他竟還和那女人保持聯係,這次如果我沒有護住,他被打斷了兩條腿。我該多難過。那如果還有下次呢?我還能不能護住了。
所以我一度惱的想直接打電話過去罵他。可是我一想如果我罵他,他會有多麼自責,就又不忍心了。
算了,我不能再和以前那樣再魯莽的傷害他了,想想我之前在地下室是怎麼罵他的,罵他爛貨,罵他垃圾,他那時候他該有多難過。
何況他是為了我才會這樣做的。張來生他的家庭環境決定了他急於想走捷徑來實現自己的渴望。哪怕是很危險的事情。這樣的張來生,他是可憐的而不是可恨的。他那麼年輕,就算是再早熟,考慮事情也不會那麼周全。情有可原,不能再去責備他,不然他一定會自責難過的。
我穩定了下情緒,捋著自己的胸口,勸慰自己說,沒事,沒事的,就是砸壞了幾台顯示器,跑了兩個員工嗎?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找朋友借錢,重新買顯示器,重新雇人,之前的廣告大不了我自己熬夜做完,沒關係的,誰創業一開始就是一帆風順的,我本來創業就是為了他。又怎麼能為這事去傷害他。
幹脆就不要告訴他好了。隻要編個理由讓他暫時不要來公司,再讓他不要和那個富婆聯係就行。我一定要保持冷靜,在他麵前表現的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想到這裏,我心理平靜了很多,這時候微信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我打開微信一看,心又亂了。
那兩個大學生在群裏講了,竟然還和張來生告別,我怎麼就沒想到囑咐下他們呢。
我想回一句,手指停在鍵盤半天都不知道說啥,我想回“他們在說謊”。但是我想張來生肯定會找他們私聊的。我想回“沒事的”。可是張來生怎麼會認為沒事呢。
我隻能給張來生發了一句私聊,我說,一切都會過去的。我不怪你。
他沒有回我。
我擔心了起來,這家夥不會又怕拖累我而離開我了吧。
可千萬別,我可受不了這樣的折騰了。
我急忙又給他回了一句。
我很快就去醫院,你等我,別多想。
他還是沒回。
我就徹底慌了……
我慌慌張張的趕到市醫院,已經是下午了,在兒童輸液區多多獨自坐在醫院的鐵椅子上看動畫片。見到我,他叫了一聲爸爸就迎了過來。我看多多一個人,心裏別提什麼滋味了。
白衣護士迎了過來,說道:“你是陸子明吧,剛才那個男的說他有急事先走了,讓我幫看一會,還說要看您的身份證。”
哼,他想的倒是周全,這家夥就打算這樣直接溜了?!真沒責任人心。
我拿出身份證給護士看了看。然後接上了孩子。他已經不發燒了,就還是有點咳。
多多在路上就問張哥哥哪去了,我說他和我們玩捉迷藏了,我們找找他好嗎?說完了我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悲憤無比。
悲其棄我若草芥,憤其叛他之諾言。
這個魂蛋,要是讓我找到他,我非得把他關起來,或者裝個真狗鏈子拴住!
我突然就想起來了,他說過的,下次就讓我再也尋不到他,瞬間我的悲憤就被巨大的恐懼吞噬掉了。害怕失去他的恐懼如同暗無天日的黑夜一般統治了整個心靈。
我急忙打車,帶著多多全城去找他,同時一直打他的手機,卻老是打不通。我在酒吧,公園,平時常去的購物中心,超市一頓找。後來孩子走不動了,我就抱著多多繼續找,就和一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逛,我想我的眼眶肯定充血了,嘴巴肯定破皮了,因為沒有心情喝一口水。
我們一直找到晚上,孩子頂不住了,哭鬧著要回家。天又熱又悶,孩子大病初愈。我怕再把他折騰病了隻能回家。
我陷入一種深深的絕望中,該找的地方都找了,他不會真的就這樣消失在我生活中吧,這樣一想,那顆心就好像跌入了萬丈深淵……
我痛苦的手都在微微發抖。可是在孩子麵前,我不能再哭了,以前他兩歲不懂人事,我抱著他哭也就算了。現在他懂事了。我不能給他個哭鼻子的爹地形象。我硬著頭皮帶著他一步步走向地下室,全身疲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這時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地下室昏暗的黃色燈光下被襯的尤為孤獨,他穿著白色短袖,黑色長褲,把頭深深埋下去,抱膝坐在地上,就在我家的門口不遠處。
當時我的感覺不是憤怒或者是想去責罵,而是感覺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化作無有,連渾身都疲累都消失殆盡。
我突然就樂了。
“媳婦,你坐那幹嘛呢?看門呢?!”
多多興奮的用清脆的童聲叫著:“陸哥哥!”說罷就圍了上去,去抱他。
張來生出奇的沒理多多,沒有吱聲,頭也沒抬起來,任他隨意抱,也不回應。
多多迷惑的看著我,眨了眨大眼睛。
我說:“多多,我給你開門,你先自己進屋去玩玩具,我和你張哥哥有話要說。”
多多應了一句好,就乖乖的進屋了。
我走到他的身邊蹲了下來,摸了摸他的頭發,想去安慰他,卻聞到一股濃重的酒味。
張來生他雖然之前做過陪酒,酒量很大,但是他不喜歡喝酒,我還有點酒癮,他平時幾乎滴酒不沾,所以我從未見過他醉酒的樣子
“你喝酒了?”我問道。
“嗯!”他總算說話了。
“你這家夥讓我好頓找!”
他說話帶有半醉不醒的人特有的大舌頭和棉軟的聲音,不過還算是對答如流,他說道:“對不起。”
“你老低著頭幹啥?!”我繼續問道。
“無顏以對!”他悶悶的答道。
我心中的不快頓時被他這句可愛的話給驅散了。他是我心愛的人兒,我發不起脾氣。
“那你為什麼不進屋呢?”我好奇又問道。
“怕你在屋裏!”他老實答道。
我一直知道他愛和自己別扭,沒想到還如此的別扭。好像他以這個姿勢蹲在門口,我就認不出他了一樣,傻乎乎的。
我就忍不住笑了一下,調侃道:“那你怎麼還回來了,我以為你又去流浪了呢。”
“沒地方可去!”他說話已經帶有哭腔了。
我一直知道他愛和自己別扭,沒想到還如此的別扭。好像以為自己蹲在門口,就能隱身,我就看不見他了一樣。
我就忍不住笑了一下,調侃道:“那你怎麼還回來了。我以為你又去流浪了呢”
“沒地方可去!”他說話已經帶有哭腔了。
我伸出手臂抱住他,說道:“這才是你的窩呢,唯一的窩,你哪裏也不許去。”
他還是埋著頭,雙手的拳頭在緊握,哽咽道:“…陸哥哥…我一直在拖累你…給你填麻煩…我什麼都做不好……我巴不得自己死掉……我就在想如果我死了……你會有多難過……所以我又回來了…我恨自己…我從來沒有這麼恨過自己……”
他肯定哭了,雙肩在一抖一抖的,這個傻孩子啊。
我抱著他安慰道:“你說你呀,我看你損失比我大,開公司用的全是你做遊戲的錢,你自責個什麼勁啊。再說了,你真的做什麼都挺好的……哥覺得你哪都好,就是太傻了。看你那傻樣兒,就為這點事還能跳河去啊!”
張來生卻還是繼續自責道:“陸哥哥,我以前我覺得自己在看不到光的地獄裏,後來我覺得你就是光,可是我現在覺得我把你也拖到地獄裏了。
我把他抱的更緊一些,說道:“哥不怕,天堂我陪你一起去,地獄我隨你一起闖,人撐死頂天也就一條命。”
聽了這句話,張來生終於抬起頭來,我看到他布滿淚痕又因為酒氣而微醺的臉,他把下巴貼到我肩膀上,緊緊的抱著我。在我耳邊輕輕說了一句:“陸哥哥,我願意為你死……”
我用手在背後摸了摸他的後腦勺,他的頭發最近有些長了,不過還是很柔順,我柔聲說道:“傻媳婦,死啥死,我們還要地久天長呢。”
他沉默了,情緒似乎好了一些,抱著我不肯鬆手。
過了一會,我感覺自己蹲的腿都要麻了,便說道:“媳婦,我蹲不住了,你坐的屁股涼不涼,要是你不回家,我回家了啊,一會我在你身上掛個牌子,上麵寫看門狗。你就在這蹲著吧。”
他終於破涕為笑了,鬆開我的身子,用拳頭敲我的胸膛一下,別說他還挺有勁的,敲的還有點疼,我故意哀嚎了一聲,就把他嚇到了。
他急忙摸向我胸膛,緊張的問道:“怎麼了,陸哥哥,我是不是下手重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笑嘻嘻的說道:“你喜歡摸我這裏?!悶騷男!”
他麵上一紅,伸出另一隻手……
於是我如願以償的讓他給我推倒了在地上,我躺在地上還厚顏無恥的說著:“媳婦,今天白天這麼悲慘,晚上咱做點開心的事情唄!”
如我所料的,他站起身理都沒理我,自己先開門回家了。
所以說,狗養熟了,都認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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