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41 更新時間：19-11-30 19:28
我出了門，在走廊的牆壁上靠著，拿出一隻煙點上，夾在手上，也不吸，就是看著它慢慢升起嗆人的煙霧，來平複我忐忑不安、紛亂如麻的心緒。
該說的我都說了，也許我開始還介意什麼男男啦。什麼未來孩子該怎麼辦啦。慢慢的我都想清楚了。人活著是為自己而活的。不是別人。自己都不幸福了。還能給誰幸福。
和張來生分手的半年，我失眠了半年，過得渾渾噩噩的。如果再次失去他。我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怎樣。也許再也不會愛了吧。
雖然前路布滿荊棘坎坷，但是隻要攜手共度，我相信一切都會有個好結果的。
最近有個大火的主持人叫做金星，人家做了變性手術，弄的自己不男不女的。領養了幾個孩子，不是也過得很幸福。
人家能做到，我們為什麼不能，我怕就怕他不肯接受我的心意。這個看似溫柔的家夥，內心實在太固執了。
就在我出神思考的時候，張來生他母親一臉擔憂的趕了過來。她看到我正要開口說話。
我對她做了一個噓的動作，把煙隨手扔到垃圾桶裏，然後拉她到了離張來生病房比較遠的地方。
”張來生，他怎麼樣了？”她緊張的問道。
我對騙了她稍有些內疚，安慰道：”阿姨，他沒事了！睡下了！您放心吧。您貴姓？”
”我姓王。你是張來生的朋友啊，他很少帶朋友來家的。這一來就發生了這事，真是不好意思了。”王阿姨客氣的說道。
”王阿姨，這裏人多，方便出去走走嗎？我有些話想對您說！
……
……
我和王阿姨走出了住院部大樓，在樓外的街道漫著步，這醫院綠化做的挺好，隻是時節不太好，草木都沒發芽。但是有些迎春花已經開放了。散出時有時無的香氣。
路邊的灌木在路燈下灑下斑駁的影子。我們兩個人的影子又細又長。
”王阿姨，這些年，您不容易吧，張來生也不容易！”我用寬慰的話語開起了話題。
”唉，來生這個孩子！”王阿姨一聽，就好像要哭了。那雙發黃的眼眶驀地就紅了。
”阿姨，我是真的想幫你們，但是他太強了。什麼都自己扛。”
”這孩子，他從小就這樣……”王阿姨摸了一下眼淚。說道：”從來隻知道為別人考慮，都顧不上自己……`”
我在一個長木椅前麵停了下來，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阿姨，這邊坐，和我講講你們的故事吧。興許我能幫上什麼忙。”
我和王阿姨就坐在了椅子上，聽她講起了他們的故事。
”我就是一個農村婦女，沒能耐啊，也掙不來錢。張來生他六歲的時候。他生父去世了，我就帶著他和他不滿三歲弟弟改嫁了。”
我心中一驚，弟弟？張來生還有個弟弟，從來沒聽到他談過。
”改嫁後，他後爸，也就是我現在的這個，進城打工，我就在家裏做農活，我和他爸後來一直沒有再懷上，他爸就把心放在我前夫的兩個兒子身上。日子過得也算是平順，我幹活經常忙的朝九晚五的。他弟弟基本是來生他帶大的。”
”後來張來生學習優異，成了我們村唯一考上名牌大學的。我們都很高興。以為苦日子總算出頭了。”
說道這裏，王阿姨突然哽咽了起來。
”哪成想，他弟弟出了車禍，變成了植物人，肇事司機現在都沒找到。”
我聽到這裏頓時百感交集，心口像是掉進了一口非常沉的石頭，覺得很憋悶。
”我們農村的，哪有醫保啊。這每個月呼吸機加上護理費什麼的快上萬元了。我們都想放棄了！可是來生，他不願意放棄，他自己辦了退學。商量都沒和我們商量一下。然後就在城裏打工。每個月收入基本都成了醫藥費。為了照顧他弟弟，我們一家就搬到城裏住。”
我的眼圈都紅了，手在微微抖。
王阿姨的語氣越發的哽咽，嘴角在抽搐著。努力把話說清楚。
”可是他爸很不願意啊！費了那麼大力氣培養了個大學生，最終一點都得不到回報，也許是失望還是受不了貧窮的原因，他後爸就想靠賭博發財，後來沾上了賭癮，越來越不像樣子，虧光了就喝酒，還開始了家暴。甚至偷張來生的錢去賭，兩個人的衝突越來越強烈。我知道張來生為了掙錢，經常晚上回來很晚。有時候滿身酒氣。有時候好像被人打了。有時候嘴唇紅腫。我心痛啊。但是我不敢問，也不敢想他為了掙錢都做了什麼事。”
”後來張來生說他找到掙錢的辦法。做個什麼遊戲來著。他那會很興奮，真的搞出了個遊戲。那遊戲我也看了。看不太懂。但是個正經的活，就好！”
我知道那遊戲指的是什麼。
張阿姨終於落下了一滴滴眼淚，極其勉強的說道：”再後來，也不知道是護理不當還是怎樣。他弟弟又發生了急性腎衰，大夫說他長期臥床已經很虛弱了，可能經受不了透析，隻能換腎！換腎手術需要將近20萬”
20萬？！難道是，我心裏越發沉重，硬著頭皮聽他繼續說。
”我們當時都崩潰了，我勸來生說放棄吧，放棄吧！治不起了，就算是換了腎，這輩子，他都可能醒不來了！他爸一直讓放棄，又不是他的親生孩子，你說是吧。”
說到這裏，王阿姨哭出了聲音，我眼裏已經一片濕潤，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緩了口氣，繼續說道：
”後來張來生說他弄到錢了。我以為是他借的高利貸。因為他爸賭，家裏已經欠了不少外債了，實在承受不住了。我就打了他一個嘴巴子。讓他把錢還回去。他告訴我不用還的。我說怎麼可能，他就說實話了。說是自己同意讓個富婆包養了。”
”我這個心疼的。張來生以前是多麼正經的孩子啊。可是我又能有什麼辦法。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老二他就這樣死了。我就陪他做了手術，把他的一顆腎移植給了他弟弟，我們都抱著一線希望。就是說不定。說不定他哪天就醒了！再…再叫我一聲媽媽！”
我也是喉嚨梗的根本說不出話來，拿出了紙巾，遞給她，張阿姨一邊拿紙巾抹淚一邊說。
”隻是從那以後，張來生他整個人就變了，基本都不笑了，每次回家我給他做好吃的，他也吃不上幾口，人眼看就瘦了下來！”
我聽著，心疼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能看出來當時和我分手，他有多麼難過。
”再後來就是讓那女的老公發現，把他腿給打斷了，又給告上法庭，要他賠償20萬。我們哪有錢還，她老公就經常叫人到我家鬧，要錢。我們不得已又搬了家。”
”他腿傷了，急著出院就要去工作，我勸他在家養養，他不聽，說得省錢，交他弟的醫藥費，再後來他說他去朋友那裏養腿了，還借了兩萬塊錢交上了他弟的醫藥費，那朋友就是你吧，昨天他就回來了，他回來的前幾天，那富婆的老公又找到了我家新地址，又派人來鬧了一頓，把家裏東西都給砸了，這給他爸氣的，張來生回來以後，兩個人就發生了口角，昨天晚上他爸喝酒後就把他揍了，早上一言不合，他爸又拿啤酒瓶子砸了他的頭，我勸架也被打了。”
王阿姨終於忍不住泣不成聲了起來。她喃呢又沙啞說道：”你說，來生的命怎麼這麼苦……我們什麼都沒做錯啊……為什麼老天要這麼對我們……”
她嚶嚶哭了起來，而我則是沉重的連聲歎氣，心口堵的連話也說不出來。
我過了很久才平複了情續，又重重的歎一口氣，說道：“王阿姨，您不要哭了，哭泣解決不了問題，和我一起上去看看來生吧，我會想辦法幫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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