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8490 更新時間：09-03-26 13:56
在其他三人遇到生存危機之時，被留在湖畔的龍子鳴卻四肢大展地倒在草地上，睡得昏天暗地、不省人事。不是他沒心沒肺不知四處悸動，隻是勞累一天，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該進維修廠，更何況他還是超負荷使用！
不管不顧地鼾聲大起，仿佛要把整個林子驚動一般，龍子鳴香的口水鼻涕泡直冒，以至於翻身時，一隻胳膊無意識地打在少女腰間。
吵鬧和碰觸驚醒了昏睡的少女，她嚶嚀一聲，濃長的羽睫顫動，張開了一對迷惘的琥珀色眸子，緩緩坐起來。她柔順的長發垂於胸前，目光似水般晃動，開啟了朱唇“這是……什麼地方？”聲線清澈如純銀，帶著一絲困惑散開，隨視線落在了這個睡相不雅的紅發少年身上。
掃開眼底的睡意，她不記得來莊園之前有見過這個人，那想必是之後對方遇見了自己，可是——擰起纖眉，她努力搜尋腦海裏的記憶，從買斷任務到進入樹林，從獨自而行到遇見同伴，然後……突然湧出的藤蔓死死纏住了那些前來除蠱的人，有血濃烈地濺開，糾結著尖叫和顫栗的呼喊，迷漫了整個世界。而自己什麼也來不及做，便——慢慢回頭，她看到了不遠處的湖水與那株橫跨之上的枯樹，手指不由捂住了脖子。
她想起來自己是被那些可怕的樹藤擊暈了，剩下的事情就全然沒有記憶。輕聲一喟，對於自己的死裏逃生她卻提不起半點慶幸，隻是安安靜靜抱著雙腿，不知在思考何事。良久，她有些不習慣這樣的死寂，不安的移動視線，再次落到少年身上，便大著膽子湊過去。
一縷縷順滑的發絲劃下肩頭，掃過龍子鳴的鼻尖。他有點發癢，一邊不知夢到什麼咂巴嘴，一邊用手揉揉鼻子，半夢半醒地眯開一條眼縫“討厭……你這隻死貓不要鬧了，讓我再睡一會兒。”以為是悠先生叫他起床，不禁惱火地擺擺手臂，繼續閉眼酣然，腦袋裏卻下意識地晃過一個念頭。為什麼它的毛變成栗色的了？
可沒等答案呼之欲出，他突然醒悟，那似乎不是貓而是——倏然睜大眼，麵前呈現的是一張放大無數倍的少女麵孔，一雙楚楚的眼睛更是起到了嚇人的做用。於是他失聲大叫，以閃電般的速度爬起來，如蛇一樣向後扭動再扭動，直至後腦勺撞到了樹幹。
少女也讓他一驚一乍的舉動嚇到了，瞧著他抱頭呻吟一副痛苦狀，小心翼翼地問“你、你還好吧？”
捂著腫起的包，龍子鳴疼得直咧嘴，勉強扯出個苦笑“我沒事。”
“那、那個……”緩緩站起身，少女不安地看著他，咬了一下嘴唇“是你救了我嗎？”
他抬頭，覺得剛才自己的表現很丟臉，所以不敢看她的眼睛“算是吧……我叫龍子鳴，你呢？”
“我？”好像還是沒能從之前的陰影中走出了，少女的反應慢了半拍，皺著眉宇回道“我叫初櫻，是這一屆審核賽的新生。”
“哎？你是新生？”吃驚不已，像是老鄉見了老鄉一般，龍子鳴馬上爬起來，卻因為動作過觸動了傷口，不由抽了抽眼角“真是巧了，我也是新生！”
初櫻對於他的興奮提不起情緒，想問的話在嘴裏轉了又轉，半天才敢出口“這裏隻剩下我們兩個嗎？其他人呢？”
沒有看出對方神情不對，他怔一下後回道“死了，除了你我還有異端懸賞局派來的兩個蠱師外，都被樹蠱殺死了。”
少女臉色霎時蒼白了，不禁後退了半步“竟然都死了，那些人……”
“不隻這樣，除了這座莊園，其他地方也死了不少人。”龍子鳴一歎，看向這個文弱的少女“能在我們解救你之前還活著，你算是幸運的了，這個陰謀任務可是害死了不少沒經驗的蠱師。”擺出一臉“我雖是新生，但絕對夠強”的表情，他繼續？嗦“不過你放心好了，有我在這兒，你不會再出什麼事的！”
“什麼叫陰謀任務？”初櫻沒有理解他莫名其妙跑出了的話語，發抖的雙手緊緊握在胸前。
反正離那些家夥回來還早，龍子鳴看她真的想知道，便把自己從別人那裏聽到的事情告訴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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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現在涅？之度所有案子都是偽造的。”初櫻聽過前因後果，仍放不下那一絲懼怕與擔憂“到底是誰在做這種事？”
“誰知道呢。”站了老半天，龍子鳴好不容易恢複的一點體力，此刻已散的差不多了，隻得一屁股又坐下“反正不是什麼正常人能幹出的事，我估計那家夥八成是個瘋子。”
少女垂眸“那會死很多人吧？”
眉尖一挑，龍子鳴想起一些事情而不悅起來“這裏死人不是家常便飯嗎？不值得你這麼擔心吧？”不是故意說出這種話，隻是他覺得涅？之度的人都是一類貨色——那就是心讓狼吃了，根本不關心別人的死活！
“不是的！”初櫻覺察到了他語氣裏的那些許的不屑，以為他毫不關心這個問題，便不由提高了聲調“這些人不該死的！他們都是為了別人能夠好好活著而在努力的人，所以、所以……”皓齒咬住了下唇，她看到少年瞪大雙眼的一瞬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過於激動，後麵的話就吐不出了。
傻傻地眨了半天眼，他半晌才從這番語氣波動的發言中找到了某些異於常人，但和自己非常貼近的東西。臉上的神情漸漸緩和，他了然了少女沒有說完的子句，不由低頭莞爾“我以為涅？之度的人都是屠夫呢……”喟歎一聲，他揚動唇角衝她一笑“抱歉了，我不該說那種話。”
原本還在為此尷尬的少女聞言，不知為何，心底深處的那團懼怕竟奇跡般的消散了，而他露出的那看起來陽光而冒傻泡的笑容，更是讓人一下子衝開了所有的不快。一抹紅暈添上雙頰，她蹲下身與他麵對麵“你真是好人……謝謝你救了我，還告訴我這麼多事情。”
好人？頭一次聽到有人用這個詞誇獎自己，龍子鳴也不知該欣然接受還是忽略不計。抓了半天後腦勺，他瞟了一眼少女第一次揚起的笑意，也紅了臉“我隻是覺得你說的沒錯而已，沒、沒什麼啦。”
初櫻抿嘴，目光恢複了一個少女應有的溫柔“這些其實是我哥哥跟我說的，一個人除了要為自己而活，還要為那些值得自己活下去的人而努力活著，因為這樣一個人的存在才有意義。所以，我才覺得那些被害死的人，死得非常無辜。”
“哥哥？”
她頷首“是的，我哥哥是一個和你一樣善良的人。”
善良？怎麼又是一個和我不搭調的詞啊？他實在是不好意思讓她繼續讚揚下去，便吞吞吐吐地轉移話題“那、那個，你一個女孩子家，為什麼想要來參加蠱師審核賽呢？”
“為了做蠱師啊。”她道“我想成為一個出色的蠱師。”
麵對少女理所當然的回答，他不知這樣戳破關鍵好不好“那你習過武嗎？”
初櫻一怔，秀眉微蹙“沒有……但是，做蠱師就必須會打架麼？”
拜托，那個不是打架，而是自保！沒幾下子就參加審核賽，她是存心給蠱蟲做大餐的吧？還是神經大條到根本不知危險是何物啊？龍子鳴無語扶著額角，對於自己被笑無非那個混蛋賣到涅？之度的事，已經覺得自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傻蛋一個，沒想到這裏竟還有一個更勝一籌的。“不是什麼都得會，隻是你至少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啊。”
少女神色黯然下來，手指纏弄著衣服角“我……相當蠱師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哥哥。”
他不解。
“我哥哥一直夢想做個出色的蠱師，在異端懸賞局裏工作，但是……他沒能如願以償，所以，我想完成哥哥的願望，有多辛苦都無所謂。”
龍子鳴看她表情有點複雜，便問“為什麼？你哥哥不會自己來參加審核賽嗎？”
抿抿嘴，初櫻流露出了一絲哀傷“哥哥來不了了，他在之前的審核賽上被人殺了，至死也沒能當上蠱師……”
立刻明白又說錯了話，龍子鳴都有點想扇自己了“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哥哥他的事。”
她搖頭“你說得對，我什麼也不會，第一次執行任務就差點被蠱蟲害死，的確不適合這個工作……”
“也不是啦”龍子鳴趕忙挽回犯得錯誤，調節氣氛“你想當蠱師沒什麼錯，挺好的，真的！也用不著為其他的事煩憂，我們那裏有一句話叫‘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如果你真的那麼怕這一個月的四項內容過不了的話，不如、不如就跟著我好了……雖然我沒多少除蠱的經驗，但是我絕對能保證你的安全，而且和我做搭檔的是一隻，不，是個很厲害的人！”
悵然漸漸轉為了驚愕，又由驚愕轉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初櫻對視少年，釋然地展開唇角“謝謝，真的很謝謝你，能得到像你這麼溫柔的人的照顧，我真的很高興。如果……如果不給你添麻煩的話，我很樂意，不過……”笑靨化開，她有一些小小的尷尬“不過我什麼也不會，肯定會給你造成不少困擾的，而且才被你救，又接受你的幫助，這多少有些合適。”
體貼？再次與這種估計一輩子都不可能掛鉤的詞交鋒，龍子鳴的厚臉皮底線成功地一舉突破，沒辦法抗衡下去了。長這麼大，他龍家三少爺所得的向來隻有“亡命狂徒”“拚命三郎”這一類的威名，而那些所謂的紳士為人，則被他嗤之以鼻。原因無他，善待女人這種窩囊事，隻有油頭粉麵的公子哥才幹的出來，而他這種以武服人的人，根本做不出來。可眼下已經扣上了三頂不該有的帽子，他想脫也脫不掉，臉不禁漲得更紅“那、那個，也沒什麼啦……”
初櫻感覺到了對方的不自在，奇怪地看他鼻尖冒汗臉色通紅，以為是生了病，正要詢問，一陣大風突然湧起，獵獵橫掃過樹林湖麵，消除了她的聲音。
那是一股不正常的氣息，從四麵八方緩緩壓來，昏暗的天幕也越加昏暗。厚重的雲層團聚著，仿佛有意場急來的暴風雨要下。但是龍子鳴沒有嗅到濕潤的潮氣，而是看到身後的樹林裏蕩漾起漫漫塵沙，一層層掃來，渾濁了空氣。異象來的太突然，他本能的產生了不好的預感，急忙站起身拉過少女“小心！”黃沙雖小，但擦過臉頰仍是生生的疼。他有些睜不開眼，手臂攔在少女頭上，以保她不被風塵刮傷。
“怎麼會突然起風？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初櫻靠在他懷裏，不敢抬頭看四周，卻對那如同鬼泣般的嗚咽聲不安著。
龍子鳴眯著雙眸，視線一過波浪滔滔的湖水，穿越樹蠱枯萎的巨大枝幹，望向對岸那看似不可及的陰影，越發悸動起來。那隻貓和兩個蠱師去莊園有一段時間了，按理說應該回來了，可是，直到此刻都沒見人影，是出事了嗎？還是……那邊有什麼非同尋常東西阻礙了他們的往返？
地表微微震動，那卷著塵埃的氣流往蒼幕用去，渾濁著雲靄慢慢縮短了天與地的局裏。緊接著，一道金色的閃電爬過黑漆漆的上空，如野獸抓開的爪痕，醒目地顯映出，一團小半個足球場那麼大的黑色球體從裂縫內排擠而出，裏麵似是包裹著什麼。
“那是什麼鬼玩意？！”龍子鳴徹底傻眼了，對於遠處好似外星人入侵的詭異場景，不知是該轉身太跑，還是該放聲尖叫（不管做那一個都有損顏麵！），而空中的巨大球體卻慢慢軟化了，如一枚即將溶解的果凍，落入了古宅後方，不知了去向。
天幕上的創口漸漸愈合，一切出現的異象在而且後消失。風又大作了片刻，然後帶著沙塵重新落下，歸於了平靜。初櫻鬆了一口氣，睜開清澈的眸子，卻看到凝固著一片血跡的肩頭。
確認那突如其來的怪異景象消失了，龍子鳴這才噓口氣，不再緊張。可那發生過的一切卻不能無睹，就像是在預示什麼一樣，令他感到不安。視線一降，繃展的神經馬上斷開，因為他看到自己的手不知何時不規矩地摟住了少女，保持著曖昧的姿勢，更可惡的是，她的發香直往他鼻腔用，刻意提醒他做了壞事。
身體觸了電，少年紅了臉，急忙把“圖謀不軌”的狼爪子收起來，踉蹌退了一米遠“對、對、對不起，我、我、我——”想解釋，可找不到合理的詞彙，於是結結巴巴老半天，人卻煮成了螃蟹。
“你受傷了？”初櫻在乎的和他完全不是一回事，皺著眉小心問。
“啊？”怔了一下，隨後才明白她所指什麼。龍子鳴慌張地捂住肩膀，視線遊竄如魚“沒、沒事，小傷而已。”還好呢個少女沒意識到被人吃了豆腐，否則白不準他臉上掛彩。不過……他也不是故意的，是情急之下才做出的舉動。
“是嗎？”看他一副想要鑽地洞的模樣，她也沒繼續問下去，而是把目光一轉，望向身後“剛才那是什麼東西？好像掉到了那裏。”
腦子慢半拍回神，龍子鳴斂下雜念，也眺望過去“怕是有什麼事發生了。”
那兩個蠱師和黑貓還未回來恐怕是遭遇到了俄什麼叵測的危險。他按耐不下悸動，掏出手機按下快捷鍵打過去，但另一頭確實無人接聽的信息。“靠！搞什麼啊？搶了我的刀還玩失蹤？！”憤憤掛上手機，龍家三少爺不想再等下去了。那些人掛掉無所謂，但他的邪刀如果有個萬一，那就不妙了。也不顧自己體力恢複了沒有，他看了一眼身旁人，說道“你在這裏等我吧，我得去那邊把人找回來。”
初櫻微微驚訝，還來不及說什麼，少年就已大步走開，不由蹙著眉宇露出分暗淡，低低喃語一句“是因為我會給你添麻煩嗎？”
聲音很輕，但龍子鳴停到了，直冒的衝動身兼降下來，詫異地回頭，就看到她仿佛被遺棄的表情，心下一顫“不、不是的……莊園哪裏很危險，我怕自己保護不了你，所以——”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說過能保護她，發覺這麼說完全是前後矛盾。
初櫻知道他不是那種多心的人，也清楚自己跟過去隻能拖他後腿，便有些後悔剛才的低語“算了，我就在這兒——”
“走吧！”龍子鳴受不了她那副明明想走但又不得不壓抑的模樣，上前一把拉住她，往湖邊走去“想去就直說，至少我會考慮，你不提出來，誰會知道你在打算什麼？！不過……你要緊緊跟著我，別走丟了，看見情況不對就跑，知道了嗎？”
少女別他突然做出的行為訝然，跌跌撞撞跑了幾步後，才了解他的所作所為是有用意的，不禁燦爛一笑“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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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球體觸到葡萄架的一瞬，如肥皂泡沫般破開，蕩起一陣薄薄的塵埃。
詩佳閉上雙眼，緩緩垂下手，《亡靈錄》的書頁便隨之合上，一點點沒入那似水波的十字光圈中消失不見。她微笑卻不說話，即使不張開眸子也知道這次有多少人穿過時空甬道回到這裏。
塵煙沉下，烈風掃開，蒼翠的葡萄架上，十幾個從頭到腳掩在鬥篷裏的人穩穩而落，黑色的衣角在風中撕扯出獵獵嗚咽。這一絲不透的裝扮，讓人猜不得出他們的身份與性別，僅僅知道這是群非法偷渡到涅？之度的不法分子。
“讓詩佳小姐久等了。”領頭的一人躍下藤架，踩著鬆軟的泥土走上前。
“我以為他也會來呢。”藏起所有不該有的多餘神情，女孩擺好一臉天真，甜甜的笑道。
鬥篷人欠了欠身，開口“璃胤大人在浮仕之度忙於處理其他的事情，一時抽不出身，所以把回到涅？之度的時間拖延了。”
“是麼？嗬，他還答應要帶我參觀這裏的各個城市呢，看來也隻能延後了。”詩佳莞爾，從漂亮的上衣口袋裏抽出條黑色的緞帶“不過我很好奇啊，是什麼樣的大事能讓他改變了日程？我印象裏，璃胤可是個很有計劃的人。”
草淳看到她的舉動，走過去替她用緞帶蒙上眼睛。
“大人在繼續狩獵，他暫時還不想放棄那場遊戲。”
“真是惡劣的嗜好！”她咯咯一笑“難得璃胤興致這麼高，我也就不打擾了。”
“其實大人也很惋惜今日不能與詩佳小姐的會麵，所以——”領頭的人從懷裏掏出張精美的塔羅牌，遞了過去“璃胤大人希望這個能彌補遺憾。”
女孩沒有去接，而是由草淳代勞了。但當他看到牌麵時，不免一怔“逆位的國王？”
“是的，這張牌並沒有特殊含義，所要表達的僅是這兩個字，國王的逆位即為王國。”
聞言，詩佳稍稍思忖片刻，又是一笑“王國？那是什麼意思？”
“璃胤大人在很早以前就建好的地下基地，是除曾經的鬼翼，如今的逆十字團外，便無人知曉的地方。”
“嗬，原來如此。”歪著無邪的小臉，她道“聽起來蠻有意思的，我倒是很想看看呢。來涅？之度這麼久，對於這裏還很欠了解，這正好是個機會，看來璃胤對這次的合作很有誠意。”伸出先纖細的小手，她轉身握住了草淳的手，在那股溫暖包裹了五指後，才將心下波蕩的情緒傳遞給對方。
他當然知道這隻小手要告訴他什麼，於是便在無可奈何之際，他俯身抱起了女孩。
“那我們走吧，這裏沒有要殺的人了，呆下去也沒什麼樂趣。”把頭枕在男子寬大的肩頭，詩佳環住他的脖子，露出看似無害的笑靨“關於接下來的行動，我有許多東西要交代，想必你們不想錯過後麵的任務吧？”
鬥篷人頷首“基地的入口就在莊園下麵，請詩佳小姐跟我們來。”他輕身一躍，立於高端之上。
“等等！”眾人正欲撤離果園，有人在此刻插了嘴。貫穿整座葡萄園的小徑一端，同樣也是隱於鬥篷下的鏡，不知何時離開了宅子到了這裏。他低低一笑，雖不見容貌，但光聽聲音變回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出現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帶領者不由揚了揚頭，問道“你的任務好像還沒有完成吧？現在就要走麼？”
“當然不是，我怎麼會臨陣脫逃？”他扯著嘶啞的聲線回道“隻不過……莊園裏來了個很麻煩的人物，單憑我一個怕是很難應對。”
草淳轉過目光，不知他所指何人，暗暗穩下心緒“異端懸賞局派來的蠱師，你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微微搖頭，鏡的一隻手腕翻轉，指尖靈巧地夾起一枚鏡子碎片“嗬，它和蠱師可不一樣。”手臂揮動，鏡片便閃動著寒光掠去。
躲在草叢後的悠先生側開身，避過了攻擊。偷聽了許久，所有已知的，不知的，猜測的，預料的，它無一不露地了解了隱匿在背後的種種，此時自己的藏身被發覺，多餘的回避已失去了必要。它沉下心神，走了出來。
領頭的鬥篷人見到它時，身體明顯一僵“怎麼會是你？”吃驚片刻，他回神之時又不禁笑了起來“璃胤大人分派我們回來時，一再囑咐我們不要與四獸族起正麵衝突，可沒想到出師不利。我們在剛到這邊，就碰上你了——異端懸賞局顧問部部長，白虎一族後裔，西恒悠！”
黑貓不因孤身一人麵臨大敵而畏怯，冷然開口“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見到你了……修影！”參與過三年前的混戰，所以即使看不到他的樣子，光聽聲音它也認得出這些家夥是誰“鬼翼似乎還沒有充分吸取上次的教訓，想要繼續不知死活啊！你們還想利用新生，偷走剩下的鑰匙嗎？”
聽著它透出怒意與殺氣的言辭，原本保持沉默的眾多逆十字團成員發出低啞的嗤笑，交織成一片詭異的嘲諷。或許璃胤交代之前他們對這隻貓多少還有顧忌，但此刻麵對它，卻是毫無退避之意。
看不到發生了什麼，詩佳輕聲問“怎麼了？”
“是……那隻貓。”草淳不明這些人與下方那隻會說人語的貓有怎樣的過往，隻是他在看到通體烏黑的貓時，忽然覺察到它的眸子犀利尖銳，仿佛輕易便可看穿人心。
“貓？那隻貓怎麼了？”
修影嗤之以鼻，不打算為了它而耗掉無謂的功夫，於是略加思索後，淡然回道“詩佳小姐不必驚慌，我們隻不過是見到了老朋友而已。”腳尖一點，他的鬥篷翻起，轉眼落地“弦煙還有墨陽，你們現陪我留在這裏好了，其他人帶著小姐走吧。”
立在交錯陰影右邊的一人單手叉腰，從她的嗓音即可辨出是個女性“隻有到了這時候，才想起有我這麼一個人。”女人不滿，但還是看向了離自己不遠的一人“墨陽，我們下去吧。”
鏡環手而笑“修影，不需要再留幾個人？”
“哼，你是信不過我，還是弦煙和墨陽啊？”修影冷言。“剩下的都撤吧！”
話音一落，後方的一些鬥篷人率先撤離了這裏，行動如風一般迅速，幾乎眨眼間便化為了一道道黑影，掠出了葡萄園。
詩佳似乎明白了什麼，收斂唇邊的弧度“這不屬於我們管轄的範圍，走吧。”
抱著她的草淳皺了皺眉“小姐……”
“我們不急於一時，機會總是有的，不是嗎？”她輕不可聞地喟然著，蚊吟般的呢喃隻有他們兩人聽得到。
男子遵從她的決定，無奈地躍身而上，沿剩餘的鬥篷人讓出的路，以同樣快速的腳步離開這裏。
“等一下！”眼瞼這兩個與鬼翼格格不入的人隱沒在一重重人影中，它心底動搖不定，焦急地喊道。若持有《亡靈錄》力量的女孩和他們合作的話，危險的將不止這一屆的新生與異端懸賞局，恐怕十一位領主與整個涅？之度後會受到影響“璃胤是不會給你所想要的東西！跟著他們你隻能做傀儡！”
風帶著這句嘶喊遠遠穿開傳遞給詩佳，被包圍在無數黑影中的她不能回頭，趴在草淳胸口嘴唇翁動。沒人知道她說了什麼，隻是……唇邊消去了淡淡的莞爾，她餘下的便是倔強的悵然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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