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614 更新時間：19-10-26 21:43
我們都活在陰溝裏，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王爾德
海城夜晚的燈光讓整個城市亮如白晝，從此晝夜顛倒，人人不負疲憊著奔忙。市局內，黎辰他們也是連班顛倒。剛剛審問完周雲濤的罪行，黎辰剛在門口吐口氣，端著資料低著頭的葉明便一頭撞來，黎辰本就自喻奔三老年生活，如今這一幢，更是將他骨架差點撞散。
“我說你小子，練鐵頭功啊。”
葉明捂著頭，一臉無奈，“老大~，沒事不要當道嘛，我忙著審蘇眉青呢。”
黎辰聽了這話，立馬抓住小孩的後衣領，生怕自己沒聽清。
“等等，你說你要審誰？蘇眉青？”
葉明白了他一眼，“老大，你不會是讓盛朝的那些人打傻了吧，連自己抓的是誰都不清楚，咱們查封盛朝的那天，蘇眉青也在裏頭。唉對了，王醫生剛來的血檢報告，就那個房間裏的人，還有盛朝裏的絕大多數人，都有吸食過毒品的痕跡，但是有個奇怪的點，唯獨你抓住的那個女人，和蘇眉青沒有”
“黎隊，我想跟你申請一下，4號室的審訊能不能讓我來問？”
魏青峰因著連續幾天的折騰，臉上早就胡子拉碴，但眼神卻沒有一絲疲憊，甚至還有一點渴望的緊緊的盯著黎辰，黎辰愣了，這位老大哥，脾氣是數一數二的軟，在局裏別人讓他幹什麼他也從不過問，也沒有怨言，黎辰都害怕那天有人壓榨他。這還是，魏青峰第一次向他開口要求什麼，黎辰有些差異，還是答應了。
審訊室外的控製室，黎辰靜靜的看著監控裏麵葉明和蘇眉青的對峙，說是對峙，實際上就是在消耗，消耗自己的精力，消耗對方的耐心。葉明此刻也很痛苦，他很清楚蘇眉青知道自己總會坐牢，卻什麼也不願說，已經擺出破罐子破摔的態度，再怎麼問也沒必要。
而此刻隔壁的審訊室內，魏青峰拿著資料仔細的看著，此刻坐在他對麵的，是那天黎辰闖入盛朝時，被黎辰給五花大綁起來的女人，劉婧，隻有24歲的年紀。這樣好的年華，本該是在寫字樓裏不端的奔忙向往著明天，或是在高校的圖書館裏，不端的求知，隻是如今卻坐在了審訊室冰冷的座椅上。
女人蓬頭垢麵的，對麵遞過來的一根皮筋打亂了她發愣，劉婧有些驚訝，猶豫的拿起將長長的頭發束好，澀口蹩腳的說了聲‘謝謝’。卻一直不去看魏青峰的眼睛。
“劉婧是嗎？我現在想簡單的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如實回答。”
被點名的女人顯示出不耐煩的眼神，“問吧。”
“蘇眉青是什麼時候失足的？或者說，她，你們是為什麼進入這個行當的？”
劉婧眼裏的不屑顯而易見，
“為了錢唄，還為了什麼？這行錢多，來的又快，她一個窮學生，當然會來幹啊。“
魏青峰聽著這話沒什麼反映，卻突然話鋒一轉，“我們來聊聊別的吧，血檢報告上顯示，隻有你跟蘇眉青是沒有嗎啡的，能跟我解釋一下原因嗎？為什麼在這樣的環境下，你們沒有染毒，或者說，有什麼人在護著你們嗎？”
聽到這話，本一臉無所謂的劉婧突然正坐看著魏青峰，滿是疑慮的看著他“你，你都知道什麼？”
魏青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會心一笑，“如果不出我所料，三年前在海城大學對麵跳樓身亡的王茜茹，你應該認識吧。”
劉婧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顯然有些激動，手上的鏈銬震得叮咚作響，
“你都知道些什麼？”
魏青峰掏出了一份材料，擺在劉婧麵前，
“三年前的墜樓身亡案，我作為負責人調查王茜茹，屍檢時發現她的身體早就被毒品掏空，
而她生前就在盛朝工作，作為她的舍友兼同事，跟她關係最好的你，不會忘了她吧。很抱歉當初我們沒有足夠的證據讓她安然如土，如今呢，你還想讓她瞑目嗎。”
劉婧看著三年前的各種字樣和死亡屍檢證明，早就泣不成聲。
劉婧剛到海城打工時，因著長得不錯，被人介紹去了盛朝，認識了同一時間去麵試的王茜茹，她們倆一樣，家裏一樣的窮，她們卻也不一樣，一個是初中輟學打工，一個，卻是海城大學的高才生。她們一起被錄用，一起被培訓做侍者，同吃同住，一起向往著以後會買很大的房子，參加對方的婚禮。
直到那個公關經理讓她們一起去一個從未進過的包廂服務，劉婧被包廂裏的場景嚇傻，她知道很多男人來會所是幹嘛的，也在電視上看過吸毒的場景，隻是不曾知道這些事情會發生在她自己身上，劉婧那天異常的抗拒，讓桌上的幾個客人極為不滿，經理本想對她發作，一旁的王茜茹卻出乎意料的主動，讓客人和經理消了氣。
那天可能是劉婧午夜夢回時最恐怖的場景，她就那樣懦弱著，看著那些個針管，一點點的注入對方的體內，她連最基本的反抗竟都沒有。再後來，王茜茹跳樓自殺了。
沒有劉婧期待的對盛朝的封查，甚至都不曾對自己有過什麼盤問，隻是簡單的被斷定為吸毒過多致幻。
她曾日日幻想著真相大白的那天，這個曾經與自己情同姐妹的人，可以有沉冤得雪的那天，不會再為了毒癮而夜夜痛的無法安睡，不會再被強迫著喝那些男人遞過來的酒，不會再為了保護膽小懦弱的她而強迫自己，隻是什麼都成了泡影，她就連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都隻能躺在冰冷的解剖台上。
那天的劉婧在出租屋內，抱著王茜茹的遺照，哭的不能自已。
“一年前我去培訓新來的那批服務員，當我見到蘇眉青的時候嚇了一跳，她長得太像王茜茹了，我甚至都懷疑是她的轉世。後來我偶然知道，蘇眉青也是海城大學的學生，隻是因為認識了一個男客人，被騙來了盛朝，灌下了酒，然後，，進了那個房間的姑娘，還能有幾個有好結果的？
她被灌醉後還被人錄下了象，周雲濤逼迫她到這裏來工作，還指名讓她去那個房間。我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可能，是對當時茜茹的虧欠吧，我暗裏給經理說好話，護著她，才讓她沒被染上毒。”
劉婧頓了頓，突然嗤笑起來，“有什麼用呢，如果，如果我拿著現在的勇氣，去保護當初的王茜茹，她就不會，，。”
魏青峰出了審訊室，發現黎辰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門口，魏青峰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黎辰卻拍上了他的肩，“這才是你主動要求來審訊她的原因吧？三年前的跳樓案？”
眼看被戳穿，魏青峰也沒什麼不敞亮的，“黎隊，三年前的案子一直讓我耿耿於懷，王茜茹死的太蹊蹺，我，我隻是想讓死者瞑目。”
葉明突然衝出來拍著魏青峰的肩，“哎呀魏老哥，黎隊是咱們的隊長，你能明白的意思他還能不明白嗎？他沒有要怪你的意思，這段時間你也累了，快回去看你老婆孩子去吧。”
看著魏青峰有些如釋重負的背影，黎辰突然轉頭一臉奇怪的看著葉明，“唉？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揣測聖意了？我都不知道我的公關發言人什麼時候成了你了。”
葉明狗腿的挽起黎辰的胳膊，
“哎呀我哪敢揣測您的意思啊，我隻是記得當初我入職的時候您帶我們的宣誓，我們的職責，就是用自己的武器，自己的身軀，自己的靈魂，築起一道堅不可破的城牆，來抵擋黑暗的侵襲，讓每一個生活在光裏的人，可以在路上安心的往來，孩子可以開心的奔跑，可以在夜晚安心入睡，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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