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21 更新時間:08-05-30 23:50
秋霜薄霧,青葉叼珠。
若風倚在那株桂花樹下,隻著了一件單衣,不知在想什麼,已然入迷。
輕輕的,一件白緞披風將若風裹了進去。這輕柔若風已經習慣,回過神來微微一笑,轉過頭,說,對不起,我又看呆了。身後的人報以同樣的微笑,和煦如初升的朝陽,隻是眼神卻有著異樣的迷惑。
若風是皇上禦封的格格,卻是漢籍,原因無他,若風的父母為了救皇上一命而舍棄自己的性命。那年,孤苦無倚的若風住進了瑞親王府。瑞親王玄煜和延親王玄鴻兩兄弟擔負起照顧她的責任。算起來也有三年了……
玄鴻笑著說,我可不是玄煜,不用對我說對不起,再說著涼了,對不起的可不是我。
若風輕笑著低下頭。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會把對不起當成口頭語來說了。每當麵對玄煜微皺的眉頭,不拘笑容的臉時,若風就會不自覺的這樣說,可是,若風覺得自己的行為真沒有犯著他啊?
走吧,玄煜在等著我們呢。玄鴻拉起若風的手。
每天,三個人都在一起用早餐,然後,兩兄弟一起上早朝。可是,今天不同,臨月格格要來,四人說好一起去狩獵。
臨月是皇上最疼愛的表妹,也是太後指給玄煜的未來福晉。
若說若風像一株幽蘭,那麼臨月絕對是一束梅花,不妖豔,卻氣質超凡。
若風才學會騎馬,不能像他們一樣馳騁,一個人慢慢的在林子裏欣賞風景,說好了兩個時辰後在大營會麵。
林子裏的樹木妖嬈的恣意展現,不知名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著,陽光順著空隙射進林子裏來,落在五顏六色的花瓣上,斑駁如金光閃耀。若風就這樣一路走,一路看,滿心歡喜的呼吸著這爽朗的空氣,不知不覺,發現時間不早了。策馬回頭,心裏一冷,早忘了來路在何方。
天空已經慢慢拉下了黑幕,點點繁星也已漸漸顯現,那些野獸的叫聲時近時遠,若風仿佛又回到失去父母的那一晚,孤獨無助,絕望一點點吞噬著自己……繞了很久,始終走不出這片林子,若風放棄了,下馬,抱膝靠樹坐下,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陽光在眼前晃悠,若風醒來,驚覺,沒有靠在樹上,而是靠在一個人的懷裏,身上有厚厚的披風。靠在樹上的是玄煜,沒有醒。若風輕輕的笑了,這個懷抱永遠在她需要時給予她溫暖,若風的心裏升起一股幸福的感覺。
記得才進瑞親王府的那些夜晚,若風的生命充滿了茫然和悲傷。也是這樣一個溫暖的懷抱讓她漸漸有了平和的快樂。那些夜晚玄煜沒有多的話語,隻是給了一份溫暖陪著若風入眠。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這溫暖了……
微笑著對醒來的玄煜說,對不起,我看得入迷,迷路了。
玄煜眉頭微微一皺,又是看到那些花花草草?
若風輕輕點頭。
走吧,玄鴻他們肯定更著急!說罷,玄煜扶若風上馬。若風看見樹的潮氣讓玄煜的背濕了一大片。
看見玄鴻,心裏很是愧疚,他肯定徹夜未眠,眼睛布滿血絲。看見若風,隻是緊緊握住若風的手,什麼也沒說。輕輕的,若風說,對不起。手從玄鴻的手中抽出,掠了掠散落的發絲。玄鴻並未在意,隻是說,我說了,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臨月隻是看看我,又看看玄煜,對玄鴻說,安全回來就好。
冬天很快就到了,京城裏迎來了今年第一場大雪。瑞雪兆豐年,皇上借此在宮裏設宴,說是一家人好好聚聚。若風也被太後召去了。
熱鬧的歌舞與若風霜凍的心情成反比。堅持到長輩退去,隻剩皇上幾位兄弟姐妹繼續把酒言歡時,若風終於悄悄離開,跑到外麵透氣。
雪還在下,一片片晶瑩落在若風的臉上,迅速融化,與若風的淚和在了一起。閉上眼,感受這冷與熱的極至。不知道為什麼會哭,心裏慌得發痛。
太後說要把若風指給玄鴻,大婚就跟玄煜臨月他們一起辦了。
背後,傳來一股暖流,不用回頭,是玄煜。這溫暖,若風刻骨銘心。若風每一次的悲傷和無助,都落在玄煜眼裏,愈在玄煜懷裏,那麼,這次呢?
第一次,若風反撲進玄煜懷裏。她真的舍不得這個懷抱啊!
感受到若風的反常,玄煜問她,怎麼了?
若風搖頭。若風隻是需要這個懷抱,無言就足夠。
從那天後,若風還是常常看著那些花兒,遨遊在自己的思緒裏。還是有玄鴻溫柔的體貼。隻是,若風再也笑不出來了,害怕自己一時禁不住的躲避會讓玄鴻和自己陷入尷尬的境地。可是,再怎麼樣掩飾,若風從玄鴻手裏抽手的動作卻越來越快,特別是在玄煜麵前。漸漸地,若風盡量躲避與他們兄弟兩見麵,在自己的聽風小築裏一呆就是一天。
玄鴻來探問。若風隻是說天冷,不願意多走動。玄煜來看她,若風用了一樣的說辭。隻是,看著玄煜離開的背影,極力忍住脫口而出的挽留,心痛得淚水止不住的流……
臨月來了。一見麵,臨月就說,若風,你瘦了。
若風笑笑,說,這幾天胃口不好。
是嗎?臨月問道,不會是因為太後要把你指給玄鴻的原因吧?
若風猛一抬頭,這一刹那的不掩飾暴露了若風幾近所有的秘密。
臨月笑了,果然是這樣。
臨月,我……若風不知道該怎麼說,該說些什麼。
是我幫玄鴻告訴太後,讓太後將你指給他的。臨月說完這句話,留下怔坐在那裏的若風,離開了。
想挽留的時間總是流逝得更快,想挽留住的人總是離自己最遠……
春天終於到了,婚期近了。滿院紅綠,更襯得伊人憔悴。
玄煜到江南辦案了,玄鴻很少來了,臨月從那次以後再也沒來過。宮裏的人到是常來,來送一些大婚用的首飾布料之類的,還有做衣服的師傅也常常來讓若風挑選樣式。若風每次應付了事,人散時有著虛脫的累。
玄煜今天回來。
四人今天大婚。
紅得刺眼的喜袍,滿臉諷刺的紅妝。兒時無限憧憬的鳳冠變得那麼沉重,庸俗。外麵是嘈雜的鑼鼓聲,裏麵是安靜的淚滴聲。紅蓋頭蓋住了若風悲傷的臉龐,蓋不住若風絕望的悲傷……
蓋頭輕輕被掀起,若風不敢抬頭看。她怕看到玄鴻質問的眼神,若風知道她的臉上寫著“不情願”三個大字……
梨花開得雪白雪白的,若風窩在玄煜的懷裏。石桌對麵是玄鴻和臨月。
玄煜說,鑒於你們兩個上次把我和若風騙得那麼苦,這次你們的大婚禮物我們倆覺定不送了!
不送大婚禮物到是沒什麼,但是不送謝媒禮可就不對了!臨月笑道。
原來,臨月愛上了玄鴻對若風如此癡心,碰見了宮中那場雪裏的擁抱,讓玄鴻被她的深明大義所感動,策劃出來這麼一場騙婚的把戲來。隻是苦了若風,懵了玄煜。臨月私下對若風說,這樣做是為了給玄鴻一個安慰。若風笑了,好一個臨月。
記得大婚後的第一個清晨,若風早早醒來,院子裏滿是被風吹落一夜的花瓣,看著它們,若風笑著,久違的笑容。
背後給來一個溫暖的懷抱。
煜,願意娶我嗎?
願意!
為什麼?
你的悲傷無助,你的快樂微笑,甚至於你的“對不起”,都是我眼裏最美的花,我早已看花入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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