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694 更新時間:19-10-16 19:19
第二天,林慕是在季睿修的懷中醒來的,兩人第一次同塌而眠,倒也沒覺得不好意思,隻覺得分外滿足和安心。
今天的天陰沉沉的,大雁山被濃霧籠罩,完全看不清它的樣貌。
後半夜,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許秀琴半夜驚醒就再難入眠,早早地起了,見季睿修留宿也沒有過多詢問。
因為劉力平的事,幾人胃口欠佳,隨便吃了點便又往他家去。
夜裏,劉力平發起了高熱,灌下去兩副藥,又施了幾次針,才勉強將熱退了下去,留宿的幾人幾乎一宿沒睡,個個麵容憔悴。
於子亦的意思,這樣拖著終究不是事,藥可以灌下去,但若隻用湯湯水水,過不了幾天,身體就會越來越弱。可缺了化血草,這一副藥方也就是尋常化瘀的方子,劉力平目前的狀況,怕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我一個鄉下郎中,所學有限,若不是於公子,恐我這一生都不會知曉世上竟有如此珍稀的藥材。昨兒夜裏我思來想去,二十六年前,周震從大雁山帶回來的其中一樣和於公子所畫之物極為相似。當年就是因為它長得特別,村裏又無人知那是何物,這麼多年來,我才能記得它的樣子。”
劉堂並不能確定當年周震帶回來的是不是化血草,可是他心裏卻有極為強烈的預感,也許所有的希望隻能寄予養育清河村百年的大雁山。劉堂知大雁山綿延千裏,腹地又凶險異常,尋這化血草無異於大海撈針,但就算將命留在大雁山,他也要走這一趟。
劉堂站起身,深深地給於子亦拘了一躬,看向麵容憔悴的林悅,不禁悲從中來,此去,不知能否安然歸來,可不去終究隻能等著兒子越來越虛弱,所以,他必須去。
“於公子,我已決定上大雁山,若三日後我未能回來,便請您用睿修所提之法,成與不成皆是我兒的命。”
劉堂語氣決絕,麵上亦是悲痛異常。
大雁山凶險異常,劉堂成親晚,今年已是四十有六了,他一生行醫,身法連獵戶都比不上,怎麼能上大雁山?此話一出,自是引來一片反對聲。
“不行,我不同意,平兒昏迷不醒,若你再出事我可怎麼活,你若要去就先殺了我吧,嗚嗚嗚嗚。”
林悅異常激動,她又險些哭昏過去,在場婦人皆忍不住低低抽泣。
看見妻子的樣子劉堂心有不忍,想到兒子和妻子,他左右為難,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覺得自己無能。
“我去,我去,劉叔,把畫給我。”
林泉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激動地抓住劉堂的衣袖。從昨天進了劉堂家的門,他就沒有離開過,他那上了年紀的老娘哭著求他他也不肯回去。
劉堂感恩林泉對兒子的心意,可算起來兩人並無直接關係,這一去不知能否安然回來,這樣可能送命的事怎能假手於他人?他搖了搖頭,拒絕了林泉的請求。
一時之間,場麵又靜了下來,季睿修看了眼身旁難掩悲痛的林慕,心中已有了思量。
“姑父,不如這樣,咱們分三撥,一波去永安洲,一波去靜安縣,遍尋兩地藥店。一會兒,您帶我去找周叔,找一點當年的線索,我上山,三日為期,若未能尋得,咱們便再研究,看可否效仿大顛國那樣開顱。”
此話一出,全場靜謐,林慕反應過來季睿修說了什麼,第一個念頭就是不答應,可他還來不及反駁,季睿修便輕拍他肩膀,對他說:“你信我,我有功夫在身,能夠全身而退。”
林慕自然知道,季睿修從小便是文武皆習的,可是誰也不知道大雁山腹地有什麼,他怎麼能放心呢?
“諸位不必擔憂,我定會平安回來。”
季睿修的話仿佛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林悅心中感激,患難見真情,可是她又會擔憂,若季睿修出了意外,他怎麼對得起林慕呢?
“我也一同去,季少爺,我同你一起去。”
林泉父親早逝,老母親身子又不好,七八歲,就一個人上大雁山,大雁山的中外圍他熟得很。後來又跟著村中的老獵戶學了些本事,日子才漸漸好過起來。
“諸位,我季兄的本事你們可能不知道,除非這大雁山有世人不知的精怪,尋常猛獸豈能從我季兄手中討得好處?”
肖訣說得自信,在場眾人,隻有他清楚季睿修的本事。當年,他能憑一己之力將自己從海盜手中救下,如今,除非大雁山中有精怪,否則那些尋常的凶獸怎能難得倒他?
林慕心中仍有不安,可季睿修已經做了決定,又有肖訣的保證,林慕看著劉堂和林悅,想到這些年來他們對自己的種種好,這或許是最後的希望了,他也隻能相信他的愛人。
林慕已經點頭答應,其他人就更不可能勸的了季睿修。
商議許久,永安洲權富之人眾多,因而就由林自安帶著肖訣和幾個年輕人去。靜安縣離村子近,就由林學帶人前去。
在場眾人大多明白,這一去多是無功而返,這樣珍貴的東西,擁有者定是權貴滔天的,又怎會拱手相讓呢?也隻是一種安慰罷了。
季睿修自認不是什麼俠義之人,他願意上山,全當感謝這些年來林悅一家對林慕的關愛。
周震家在村東,住的是村裏頂好的青磚瓦房,這些都歸功於他當年上了大雁山,雖是廢了一隻胳膊,但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對他們來說,也算因禍得福。
季睿修他們來的時候,周震一家正吃早飯,劉力平的事村裏人都已知曉,一個村的,往前數五輩可能都是親戚,再說劉堂是村裏的郎中,村民對他多是敬重。見到一行人來,周震的長子忙將人引進屋。
周震比劉堂還要小上三歲,他個頭偏矮,人也長得不壯實。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孤身前往大雁山腹地,還能活著回來,人們敬佩他勇氣可嘉的同時也暗自感歎他的好運道。
劉堂說明了來意,又將那畫拿給周震瞧。
當年,改變周震家處境的是一株名貴的蘭花,回憶起這段往事,周震仍舊心有餘悸。而化血草因本身長相奇特,又從未見過,當年雖沒有賣上什麼大價錢,但他依舊記得它的樣子。
“沒錯,這就是我當年采到的那物,還是我在躲避一隻花豹時,無意碰見一個溶洞,它就長在那溶洞裏。那個溶洞應該是在村子的東南方,穿過一片鬆樹林,有一個大瀑布,瀑布的旁邊就是溶洞。”
周震的這一番話證實了劉堂的猜測,又給他們指明了大方向,也明說了當年他沒碰見什麼怪物,但大雁山腹地的凶獸不僅性情更為粗暴,連個頭都異常高大。
從周震家出來,他們對大雁山此行更有把握,沒有耽擱太久的時間,兩人做了些準備,便在眾人擔憂又期盼的目光中逐漸消失。
林慕看著季睿修遠去的背影,心中憂慮異常,他好想和季睿修一同去,可他卻隻能呆在原地為他祈禱,盼他歸來。
一整天林慕都心不在焉,不僅林慕,肖訣的話在一定程度上安了眾人的心,但大部分人對他們深入大雁山還是擔憂過多。
於子亦和劉堂仍在研究,尤其是季睿修說的那個法子—開顱,沒想到遙遠的國度居然有這樣的救人方法,他們一開始聽到的時候不可謂不震驚。
不過他們仍然祈禱,季睿修他們能帶回化血草,畢竟,開顱這樣的方法他們從未試過。
季睿修兩人沿著東南方走了一下午,終於在夜幕來臨之時,見到了一片濃密的鬆樹林。就在半個時辰前,他們遇上了野豬群,正如周震所說,這群野豬個頭高大,很是凶猛。在和野豬群打鬥的過程中,林泉的左臉被樹枝劃傷,顯得異常猙獰。
林泉見到鬆樹林,麵上是擋不住的激動,這意味著周震的話沒錯,他們離化血草更近了。兩人沒有停留,繼續往前,而此時,夜色漸濃,正是猛獸活動頻繁的時候。
沒過多久,不遠處便傳來一陣狼嚎聲,狼群,那是多少獵人的噩夢?他們不知那溶洞離他們還有多遠,顯然,這個時候已經不適合冒險前進,兩人找了一塊地方,生火休息,打算天亮再出發。
隻是,狼嚎的聲音越來越近,顯然,他們已經被盯上了。兩人站起身,手中拿著火把,警惕著不知會從何處躥來的狼。
林泉全身緊繃,他能感受到自己異於平時的心跳,就在不久前,他已經見識過了這裏猛獸的凶殘程度,若非有季睿修,憑他是絕對逃不了的。心中又不禁感歎,周震當年的好運氣。正胡思亂想著,隻聽耳邊咻的一聲,一隻箭羽從他眼前而過,重物倒地聲和嚎叫聲同時傳來,他轉身一看,一匹棕色的狼倒在他不遠處,一箭斃命。
而他們周圍,林林總總十幾隻狼正盯著他們,那泛著光的綠眸在夜裏顯得尤為滲人,林泉不禁一個哆嗦。
它們怕火,一直在原地來回打轉,就等著一個時機將兩人吞食入腹。
而季睿修的眼卻一錯不錯地盯著站在一塊高石上的那匹紅狼,這麼多年他走過許多地方,見過的奇人異事不少,可這紅狼卻是頭回見。
隻見這狼身長近七尺,那一身紅色的毛在月光下顯得異常柔亮,這絕對是頭狼,擒賊先擒王,這個道理他懂。
他集中精神,瞄準,箭羽飛出,直直地朝紅狼射去,那紅狼敏銳異常,一躍而起,堪堪躲過了季睿修射來的箭,而此舉無異於激惱了它,它朝天一吼,群狼不再猶豫,群起而攻之。
兩人急速移動著方向,手裏的箭一隻隻射出,季睿修一躍而起,抽出一把鑲著紅寶石的彎刀,直往那匹紅狼而去。
月光下,一人一狼的身影來回交錯,紅狼機敏,但終究敵不過季睿修,那彎刀直挺挺地插進了紅狼的脖頸,那紅狼抽搐幾下便倒地不起。狼群損失慘重,再加上頭狼已經死去,剩下的幾隻皆四散逃去。
林泉除了手臂受了點傷,其餘都還好,稍微處理了下傷口,上了點藥,兩人便圍著火堆休息。
這一晚,沒有其它的意外,第二天一早兩人接著趕路,正午時分,季睿修聽見了水流的聲音,聯想到周震說的瀑布,兩人便循著聲音而去。當湍急的瀑布出現在兩人眼前時,心中皆一喜,林泉急不可耐地跑過去,找到了周震所說的那個溶洞。
溶洞入口狹窄,又濕又滑,兩人皆小心異常,越往裏走便越寬闊,盡頭卻有一池泉水,泉水冒著寒氣,正對著這池泉水的岩壁上,紫色的莖葉,血紅的花朵,正是他們苦尋的化血草。
季睿修一躍而起,輕輕地摘下這救命的藥草,用白淨的布裹好,揣進懷裏。
見林泉激動地紅了眼,季睿修拍了拍他的肩,劉力平危在旦夕,兩人未有片刻停留,隻想早早回到村裏。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dudu.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