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86 更新時間:19-10-22 22:39
卓嚴抬起頭,毫不回避的直視著蘇陌的眼睛,也不再掩飾眼中翻滾的情緒,一字一頓,“壞還是沒壞,你可以試一試!”
說著,一雙深邃的眼睛,自上而下,慢慢的在蘇陌身上溜了一圈,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那眼神仿若實質,露在外麵的皮膚像被火舌燎過了一樣,灼得人心頭發慌。
蘇陌老臉一紅,猛地收手站直身體,混亂的嘀咕了一句,“試什麼試,試個鬼呀!”
一邊說,一邊走到門口,任由夜風吹去身上的熱意,發燒的大腦漸漸冷靜下來,也明白自己這是入了套了。
心中惱怒之餘,又升起一絲竊喜,至少他知道了,這事不是他一頭熱,至於其他的……
哼,來日方長!
雖然沒有說明,但在短暫的交鋒後,兩人都知道了對方的心意,也算是意外之喜。
蘇陌在門邊站了一會兒,等臉上的熱度稍微退去後,才又回到座位上坐好。將已經涼透的茶端起來,就要一口喝下。
卓嚴卻一把握住他的手,道,“茶已經涼了,喝了會鬧肚子。”
“沒事!”蘇陌剛想掙開卓嚴的手,繼續喝,卻被他伸手取過,單手握在手裏。再遞給蘇陌的時候,茶水已經是溫溫的了。
蘇陌喝了一口溫茶,驚奇的將卓嚴的手看了又看,就差沒上手摸了,“原來真的有內力這玩意兒呀,我還以為是傳說而已呢!”
“你家鄉的人不習武?”卓嚴問。
“有,但是不一樣。”蘇陌沒辦法跟他解釋異能的事,隻能搖搖頭,又問,“那飛簷走壁什麼的,也會了?”
“以前會。”卓嚴摸了摸膝蓋。
“抱歉!”蘇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無意間提到了人家的傷心事,也很內疚。
卓嚴反倒過來安慰他,“無事,你也不用在意。”
提到腿上的傷,蘇陌突然想到戒指裏還有一支基因進化液。促進基因進化的同時,同樣也可以修複傷勢。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卓嚴的臉色,問,“你的腿是怎麼受傷的?”
遲疑了一下又道,“當然如果你不想說的話,也……”
卓嚴道,“沒什麼不能提的,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其實這件事就算蘇陌不提,卓嚴也會找個機會,跟他講一講的,“我是因為中毒。”
蘇陌一驚,“什麼毒,能解嗎?”
卓嚴搖了搖頭,“此毒無解,隻能壓製,不過放心,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卓嚴的父親是上河溝裏少有的腦子靈活的,當年和卓嚴母親成親後,分家單過,也甚是清貧。
為了家中妻兒,他開始走商,雖然累是累了點,但收益卻很好。日子便越過越好,後來又攢了錢置辦了些田地,成了村中少有的富戶。
然而好景不長,在卓嚴十歲的時候,一次意外,卓父便去了,丟下孤兒寡母相依為命。
本來卓父雖然去世,但家中還有積蓄,又有二十來畝田地。就算兩人不耕種,將田地租出去收些租子,一年到頭也盡夠卓嚴母子生活所需的了。
但偏偏卓母思念亡夫、憂鬱成疾,沒過多久也跟著去了,從此就剩下卓嚴一個人。
然後無父無母的卓嚴,就由族中長輩作主,交由大伯收養。家中田地自然也由大伯暫管,待卓嚴成年再予以交還。
大伯母表麵上看著溫柔和善,但小心思多,慣會做戲,做事全不落人口舌。雖然從不苛待打罵於他,但在家裏他卻活得像個透明人一樣。一家子從頭到尾將他無視了個徹底。
明明生活在一個屋簷下,但所有人卻對你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那種感覺甚至能夠將一個成年人逼瘋,何況一個小孩子。
卓嚴自然沒有瘋,但是性情卻越發的古怪了起來。也就是自那時起,村子裏的流言漸起,說他性子乖張,說他懶惰成性,說他不敬長輩等等。
卓嚴辯無可辯,也是從那個時候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的。
直到卓嚴十四歲,朝廷征兵,三丁抽一。當時卓嚴獨為一戶,是不在此列的。
但是卓大伯家,除大伯以外還有兩個堂兄,卓文和卓武,剛好滿足兵役條件。當然也可以不去,隻需交上十兩銀子相抵,就能免了這兵役。
但是卓嚴大伯既不想讓兒子上戰場上去送死,又不想花那點銀子。於是就偷偷把卓嚴的名字報了上去,等卓家人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卓嚴被迫去了邊關。
但也是在那裏遇到了同樣,因不被皇帝待見,而扔到邊關美其名曰曆練的太子。
一次敵襲中,卓嚴無意間救了太子一命。
太子見他年幼,便將他招至身前,又找人教他習字練武。後麵因出色的軍事能力,而被太子的舅舅,邊關守將關山看中,收為弟子與太子一起習字練武。
邊關十來年,他與太子成為莫逆。
從十四歲入伍,他的軍功,都是一刀一槍殺出來的,沒有半點水份。哪怕後來成了將領,每逢戰事也是身先事卒、拚死博殺,每每浴血而歸。
那血有敵人的,也有同袍的。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浸染進了骨子裏,再也無法洗去,也因此戾氣極重,宛若殺神。
一般人見之,無不繞道而走。
直到一年前,太子被先帝招回京城,卓嚴也一路相隨。
皇帝年事已高,卻偏寵貴妃及其三子,導致京城局勢險峻,太子之位不穩。兩人在京中舉步維艱,無數次險象環生。
終於一點一點的瓦解了三皇子的勢力,甚至逼得三皇子自亂陣腳,才有了後來三四兩位皇子逼宮一事。
然而也是在那場混亂中,卓嚴為了保護太子,擋了一劍,誰也沒想那劍上有毒。
因為沒有解藥,宮中禦醫也是束手無策,也幸好卓嚴內力深厚,將毒逼到了腿上,才保住了性命,但餘生卻也隻能如此了。
那時時局混亂,京城之中人人自危,太子也是時時刻刻處於危險當中。
他不想太子分心,更不想因此拖累太子,於是就趁亂帶著手下,回了鄉下。
隻是沒想到卓家人,還是那樣的冷漠自私,見不能在他身上撈到油水,就為了那點子好處,匆匆忙忙的給他塞了個雙郎。
如今卓嚴倒十分慶幸,由於卓家人的貪婪,讓他取到了這麼好的一個雙郎。
蘇陌久久無法言語,又痛心於他的遭遇。
或許在別人眼裏,看到的是卓嚴如今的榮耀與地位,看到的是他滿身揮之不去的戾氣,然而卻沒有一個人看到,他這背後究竟付出的是怎樣的代價。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這並不是說說而已,從古到今,多少將士,浴血沙場,馬革裹屍,黃沙埋骨,才換來一國之安寧,百姓之安寧。
然而又還有多少人能夠記得,在這國泰民安的背後,是由多少無名將士,用血肉堆砌而來?
征戰十年,帶來的不僅僅是榮耀加身,還有那滿身的傷痛,然而再重的傷,再多的苦,都沒能折斷男人的背脊。
他是一個令人敬佩的英雄。
然而這樣一個英雄,他沒有倒在敵人的刀劍之下,卻倒在了自己人的算計之下。
他應該作一隻搏擊長空的蒼鷹,翱翔天際,而不是如今這樣困守方寸。
這不應該是他的歸宿!
長這麼大,蘇陌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那麼強烈的想要為一個人做些什麼。不為其他,隻為這樣一個人。
也幸好卓嚴的腿是中毒,而不是什麼粉碎性骨折之類的,基因進化液,不僅能夠修護各種傷,還能排除體內的毒素。
但他顧忌的卻是,就連宮中禦醫都斷言卓嚴的腿廢了,結果他一下子就給治好了,怎麼看都不正常。
所謂懷璧其罪,本來卓嚴的身份就很敏感,若是因此引來有心人的注意就麻煩了。
想來想去,這腿要治,但是不能一下子就治好,得想一個辦法。
“你呢?海外又是怎樣的?”卓嚴十分好奇,究竟是怎樣神奇的地方,才能養出像蘇陌這樣的雙子。
蘇陌回過神來,將海外諸島上,他知道的一些風土人情,撿著合適的講了一些,當然沒有作死的提什麼人人平等呀之類的。
但即便是如此,卓嚴也聽得異彩連連,感歎,“原來在大海的另一邊,還有這麼遼闊的土地和這麼多的國家。不知有生之年,是否能有機會去看一看。”
蘇陌道,“會有機會的。”
卓嚴笑了笑,沒有說話,雙手卻無意識的撫了撫雙腿,蘇陌心裏一顫,一句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你的腿其實也不是不能治。”
他這樣沒頭沒腦的冒出來一句,直把卓嚴震得頭暈眼花,錯愕的看向蘇陌,“你說什麼?”
見卓嚴難得露出這副蠢樣子,蘇陌高興的挑起了唇,既然話已出口,他自然也不會再藏著掖著,直接道,“在我的家鄉有一種藥浴,不僅可以強身健體,舒筋活血,還能排除毒素,你要不要試一下。”
蘇陌想到了基因進化液,還可以稀釋後分多次使用,效果來得沒有這樣猛,但其實是一樣的,藥浴什麼的,也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
如此一來,即使是以後有人問起,也有了個由頭。
“不用了。”
卓嚴眼裏閃過一絲失望,就連宮中禦醫都沒有辦法,區區藥浴又怎麼能治得好?
其實卓嚴表現得再灑脫,但一個人,哪裏真的不在意自己的腿是不是殘疾?更何況他還是一個曾經馳騁疆場的將軍,可餘生卻隻能在輪椅上渡過,那種痛苦又豈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
他不表現出來,不過是不想從別人眼裏看到憐憫和內疚罷了,灑脫也不過是心灰意冷之後的自我開解而已。
蘇陌卻笑了起來,“試一試吧,萬一有用呢?”說完也不等卓嚴回答,就自作主張的定下了,“就這樣,明天就到醫館裏配藥。已經夜深了,先去睡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說著也不管卓嚴同意不同意,就推著輪椅回房間了。卓嚴甚是無奈,卻也由得他去了。
這一晚,自覺解決了一件大事的蘇陌自是一夜好眠。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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