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31 更新時間：19-08-22 12:40
定國公齊峰是齊朔的弟弟，前朝敬妃所生，年輕時戰功顯赫，之後打仗時被人用毒箭射中，自己斬斷了一隻手臂，先帝心疼不已，他便再未出戰。齊朔即位後，封為定國公，至今無子嗣，但人前美名遠揚，隻有一個妻子，道其癡情，門客眾多，道其惜才俊。
“老爺，三皇子差人來，說要來府上拜訪。”管家遞來一塊玉佩。
“知道了。”齊峰有些慵懶的躺在太師椅上，身旁有一個身著白衣的美男子正在彈琴。
凡是要到定國公府上拜訪之人，皆要出示能證明身份的信物，齊峰不願見的則連府門都進不去。府上戒備森嚴，凡擅闖者，殺無赦。有極少例外。
他半閉半睜著眼，對那男子說道：“一曲終了，曲終人散！”
“是。”那男子小心翼翼地拿著琴退下了。
齊言得知消息後，對身後衣著淡雅的梁玉說道：“我交代的，你可都清楚了？”
“嗯。”梁玉有些緊張地點點頭。
梁玉在齊言身後走著，一路上小心翼翼，心中又有些恐懼。仿佛這府邸便是一個陣，每一條回廊都是一條路，七彎八拐走了好些時候才走到一處寂靜的地方，門口站著兩個長得極為凶悍的壯漢。齊言讓他在外候著，自己便進去了。
齊峰依舊躺著，雙眼緊閉，也不管是否聽見齊言進門的腳步聲。
齊言禮貌地行禮後說道：“言兒拜見叔父。”
齊峰這才緩緩睜開眼，麵無表情地說道：“我道是何人，原來是三皇子，到我府上所謂何事？”
“出征在外多日，許久未來拜見，今日便是拜訪，並無何事。”
齊峰站起身來，側身對著他，瞟了一眼，說道：“倒是費心了，人也瘦了。”
齊言說道：“哪裏，為國出戰是侄兒之幸。”
“是啊！除了廢太子，便隻有你了。好在你有心，早有準備。”
這早有準備四字，語氣極重，齊峰此時刁難，無非是疑他，齊言躬身說道：“叔父過譽了，父皇委以重任之時，侄兒並不知曉，乃是朝臣們商議後決定的，因二哥被派去封地平內亂，弟弟們還小，這才派了我去。”
齊峰聽後好似接受了些，笑著說道：“言兒來了這麼久，竟忘了讓你坐下。與我好好說說，那梁遠是如何死的？”
二人坐下後，便有人呈上溫度剛好的茶，齊言說道：“梁遠一直誓死守城，城池連續失守，梁遠懇請昏君派遣精兵前去阻攔，但被昏君拒絕了，說都城內需重兵把守，故所遣之兵勢單力薄終究難敵我軍，最後都城失守，梁遠便自刎了。將士們枉死，他不願苟活。”
齊峰心中敬佩的人不多，但梁遠是其中之一。兩軍交戰，他痛失了手臂，但不曾懷恨，戰爭於他而言，便是一場公平對決，勝敗傷亡乃平常事。勝不驕，敗不餒。但一直以來，他都關心前方戰事，尤其是關於與梁遠交戰的戰事。聽到梁遠的死訊，他沉默了一會，說道：“當真可惜了，是個難得的將才。”
梁玉在外麵等待著，心中越發緊張，往來於此的人都會看他，而站在他麵前的兩個壯漢更是怒目而視，他察覺到自己有些微微發抖。
齊言見聊了一會，時機合適，便說道：“叔父，今日來，有份心意想送給叔父。”
“是何心意？”
“叔父見了便知曉了。”齊言對門外的守衛說道，“讓他進來吧！”
初見梁玉，齊峰確實覺得這種美讓人賞心悅目，心生讚歎之辭。雖是男子，卻有如此容顏，且並不覺得過於陰柔。恍惚間，他仿佛又見到早已死去的那個人了。心中雖有波瀾，卻未形於色。反倒因這似曾相識的感覺冷靜了些。看來，有人果真早有準備。
“過來，你叫什麼？”
梁玉故作淡定地跪下行禮後說道：“小的，叫劉玉。”
齊峰心想，倒是巧，連姓氏都相同。他突然看似滿意地笑了，“竟還挺知禮數。”
齊言也隻是尷尬一笑，方才齊峰分明有些喜悅，但此時再看，他有些捉摸不透。
“起來吧！”
“謝定國公。”
齊言說道：“叔父，他。。。。。。”
還不等他說完，便聽見門外有人大笑的聲音，倒是給這幽靜的定國公府上增添了幾許生機，有個人闖了進來，管家在後麵如何都攔不住。
“叔父，今日我倒是遇見了怪事了。”齊歡也不顧管家阻攔便走了進來。
齊峰竟沒生氣，笑著說道：“歡兒來了，正好你三哥也來了，過來坐吧！”
齊歡過來給齊言作揖後便坐下了，抬頭看見站在那身著男裝的梁玉，露出疑惑的神色，心中暗罵，齊言竟做出這等可惡之事。假裝未曾見過一般，指著梁玉問道：“三哥，這是？”
齊言不想應他，但也不想在齊峰麵前顯得兄弟不和，便說道：“這是我帶來引薦給叔父的門客。”
“年紀如此小便做門客？”
“叔父府上也曾有過年僅十二歲的門客，這個也不算太小。”
齊峰微微皺眉，看了齊言一眼，沒有說話。
齊歡說道：“那有何過人之處，可讓叔父賞識？”
梁玉心中暗自著急，齊歡與他曾見過麵，若他再如此逼問下去，定會導致他無法進入定國公府上，如若不行，他便再無價值，那約定也便不複存在。他便鼓起勇氣說道：“小的不才，會些兵法。”
齊峰饒有興趣地問道：“兵法？你當真知曉兵法？”
“正是。”
“那好，我考考你，如若兩軍交戰，一方兵數眾，但統領誌大才疏，膽略不足。另一方兵數少，若你為此方將領，如何能贏？”
梁玉回答道：“若是分兵抗敵，則敵強我弱，勢必屢戰屢敗，敵軍雖分而不弱，初時必集中兵力，扼守要隘，後發製人，以奇襲計謀誘敵擊殺，方有勝算。相持之時，我軍依舊處於弱勢，糧草不足，士卒疲憊，此時當穩固軍心，嚴防要道，加強補給，待戰機到來便再次發兵務必奇襲斷其糧草，亂其軍心。”他說完後，見齊峰並無反應，心中一驚，怕是答得不好。
誰知齊峰突然笑著稱讚道：“說得好，雖不算精辟，但仍有難得的見解，不輸於人。”
齊言心中一喜，之前竟忘了梁玉可是梁遠的兒子，自然也當繼承了梁遠的用兵之道。見齊峰滿意，他問道：“叔父，如此，可做叔父門客否？”
齊峰尚有些猶豫，“這。。。。。。”
“他將來無論從才學還是膽識皆不輸於人，叔父為何猶豫了？”齊言問道。
齊歡不知是在湊熱鬧，還是假惺惺，在一旁勸說道：“既然如此，不如叔父便收下吧！三哥乃是一番好意，叔父也喜歡，那叔父便留下他吧！三哥專程到訪，心意如此，若是推卻，於情於理皆說不過去。而且禮已帶來了，何來帶回之說。”
“是啊！”齊言心想齊歡竟還幫他了，覺得有些驚奇。
齊峰並非不喜歡，隻是他討厭被人擺布的感覺，也不好當麵推卻，便說道：“那好，我便收下了。”
齊言本以為此事已成，正要給齊峰倒水。
誰知這時齊歡不知又盤算著什麼，問齊峰道：“叔父對此禮，當真滿意？我見叔父方才好似有些為難。”
“五弟這是什麼話？”齊言不知齊歡這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齊歡說道：“三哥隻管送禮，不妨聽聽收禮人之意。叔父這府上，人才濟濟，最不缺的便是門客。況且三哥心中如何想的，三哥自己清楚。”
齊歡覺得齊言所為當真令人不恥，他雖不是什麼好人，但畢竟世人皆傳叔父和夫人乃是神仙眷侶，他倒好，讓人家女扮男裝來獻給叔父，可不就是想著利用她的年輕貌美來達成目的。那豈不是要毀了叔父的清譽。現在叔父既然收下了，他也不可直接戳穿這人是女子的身份，否則世人豈不是要說齊峰借門客之名收羅美人了？
“五弟，如此說未免顯得不太妥當吧？”齊言說道。
“有何不妥？”齊歡對齊峰說道，“叔父，既然此人已是叔父府上的門客，不知叔父可否將他贈予我呢？”
“齊歡，你別再胡鬧。”齊言聽後又氣又急，簡直荒謬。
齊言看向齊峰，沒想到齊峰竟說道：“好，那我便借花獻佛，讓他去歡兒府上吧！歡兒平日裏行事莽撞，身旁有個門客也未必不是好事。”他看向齊言，笑著問他，“言兒，叔父可否做此決定？你會否介意？”
齊言臉上已不知用什麼表情了，他尷尬地笑了笑，說道：“自然不會。”
“那多謝了。”
梁玉此時心中五味雜陳，沒想到半路殺出個齊歡來。自己如今身不由己，早已淪為被人送來送去的物品了，覺得無奈而可笑，夾雜著幾許悲哀。
齊言也隻能看了看梁玉，心中怒火難平，齊歡雖早已到了入仕的年紀，但一直都隻是個閑職，根本不參與政事。雖無實權，但卻屢次壞事，當真可惡。
若說兒時他們皆到過叔父府上，從齊峰斷臂之後府上便有了變化，或許隻有齊言察覺到府上多了許多容顏秀美的門客，隻道是齊峰賞識賢士。之後他通過暗中調查了好幾年，才在齊峰府上最受寵的門客劉富吉死後，從送葬的一位家丁口中好不容易逼問出這秘密。
這劉富吉名字挺土，但卻是個高雅之士，十二歲便到了定國公府上，從那時起便一直得寵，後來不知是何原因，竟在年紀尚輕時便死了。若說梁玉這等條件，並不比劉富吉差，齊峰一向頗有城府，做事也向來讓人難以揣測，此次倒是便宜了齊歡了。
齊峰看著齊歡看梁玉的眼神，不禁笑了。這侄兒貪戀美色的性子，倒是救了他一命。而心中對齊言早有幾分不滿，他最厭惡的，便是被人抓住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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