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99 更新時間：19-09-26 22:41
能在宮中佩刀還敢直接闖入太子宮殿的，也隻有太極殿的侍衛了。
殷清看到他們進來，直接就要把雲晏給帶走，又是疑惑又是焦急：“你們把他帶哪裏去？”
“四皇子，陛下有令，近段時間進宮的新人都要帶去太極殿問話。”
雲晏心裏也七上八下的——怎麼突然要帶自己走，不過聽意思好像並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
“那我跟你們一起去。”殷清馬上說。
“陛下隻說讓帶人過去，沒有召見四皇子。”言下之意就是不讓殷清介入此事。
“你們……”殷清咬牙：“雲晏是皇兄的人，皇兄現在不在宮中，你們可千萬不能把他怎麼樣！”
那些侍衛依舊是麵無表情的樣子：“四皇子，奴才們隻聽陛下的命令。”
殷清隻得對雲晏說：“雲晏，你放心，不會有事的，應該……應該隻是叫你過去問幾句話就回來了……”
“嗯。”雲晏心裏知道哪裏有這麼簡單。
殷清眼睜睜地看著雲晏被人帶走，懊惱地在原地來回踱步，覺得實在放心不過，轉身出了紫微宮往他母妃的明宸宮去了。
這邊，雲晏被那些侍衛帶到了太極殿——太極殿便是原來他用來辦公的奉和殿，如今看來也是一樣的用途。
雲晏被帶進去的時候，裏麵已經有好些人了，看起來就是剛才侍衛們說的進宮不久的新人。
雲晏站在最後麵，殿裏明明站了那麼多人，卻一聲兒不聞，大夥兒都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一種難以言明的壓抑和恐怖氣息籠罩著他們。
“皇上駕到！”隨著內侍尖利的聲音，殿內的人全部都跪在了地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皆呼。
那上頭的人也沒有叫“平身”，隻是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人都在這兒了？”
雖然過去了那麼些年，雲晏還是認得那聲音的——殷文王的聲音比常人要低啞一些，那是因為他曾經中毒傷了嗓子。
“是，陛下。”
“開始吧。”
隨著一聲令下，跪在地上的人麵前都出現了一個小碗，碗裏是黑紅色的東西，聞起來還有些腥味，像是……血……
“全都喝了它。”
雲晏端起來，苦大仇深地看著那碗東西，光是聞味道，他就不想喝了。
而當雲晏猶豫的時候，已經有人聽話地喝下去了，然後有人忍不住地嘔了起來，有人喝了還出現了渾身抽搐口吐白沫的反應，雲晏心想著——這不會是什麼毒藥吧……
雲晏看到那對這碗東西反應強烈的人都被侍衛給拖下去了，他還隱約聽到“杖斃”兩個字，雲晏如今還是很惜命的，所以還是屏著氣，仰頭把那碗東西給喝了……
……
……
因為在麓郡遇到了一樁人命案子，殷涉等人多待了好些天，等解決完以後，才返回京中。才剛回到宮中，還沒到紫微宮，殷涉就看到了如同沒頭蒼蠅一般的殷清。
“四弟，你不回自己宮中，在這裏做什麼？”殷涉開口問道。
殷清一轉頭看到了殷涉，就像是看到天降救兵一般，眼睛都發亮了，衝了過來，抓住了殷涉的衣袖——
“皇兄，不好了！！！”
殷涉蹙眉道：“什麼事情也值得你如此大驚小怪？”
“不是我，是雲晏！”
殷涉聽到雲晏的名字，眸中冷光一閃：“雲晏出何事了？”
“我也不知道……”殷清說：“太極殿的侍衛把雲晏給帶走了，說是父皇的意思，要把新進宮的人都叫過去問話……我讓人去看，太極殿外麵層層包圍，一絲氣兒都不透，也沒人出來遞消息……我去找母妃，母妃說讓我別管，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殷涉沉聲：“他去了多久？”
“快兩個時辰了……”殷清道：“如果沒事的話，怎麼還不放回來……”
“我去太極殿。”殷涉對殷清說：“你回自己的宮裏去。”
“可是我……”
“他會沒事，這件事你別管了。”
說完這句話，殷涉就已經抬腳往太極殿的方向去了。
殷清留在原地，跺了跺腳——母妃是，皇兄也是，都讓他別管了，可是他能不管嗎……
殷涉到了太極殿外，果然外麵有層層侍衛把手，一隻鳥兒都飛不進去。
“太子殿下。”看到殷涉，眾人忙行跪禮問好。
殷涉輕輕點頭，便往裏麵去。
“太子殿下，陛下吩咐，不能……”
殷涉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說：“你要攔我？”
這可是未來的天下之主，侍衛們哪裏有膽子攔他？況且，殷涉平時收斂起來還好，一旦他渾身的威勢散發出來，他們別說攔人了，就是多看一眼，都嚇得後退。
“奴才不敢。”
於是，殷涉直接穿過了層層把手，走到太極殿外，看著緊閉的殿門，低聲道：“開門。”
站在兩側的內侍你看我我看你，終究無法反抗，把殿門給拉開了，殷涉跨過門檻進了大殿。
一進太極殿，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以及人的慘叫聲……
原來那殿中放著一個很大的木桶，裏麵放著蠍子、蛤蟆、蜘蛛、蜈蚣和蛇這五種毒物，那桶裏傳出慘叫聲，自然是因為有人被推了下去，而那血腥味還來自於殿中幾個被打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屍體……
殷涉一進去便急急地環顧一周，待看到那縮在角落的一道身影，暗暗鬆了口氣。
還好他來得及時。
殷涉的闖入打斷了正在問話的內侍太監，也吸引了殿內所有人的注意力。
“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除了坐在最上首的寶座上的皇帝，其他人都向殷涉行禮。
殷涉點頭，然後麵不改色地跨過地上的屍身，走向前，向自己的父皇行禮：“父皇萬歲。”
皇帝麵對自己最愛的嫡長子臉色才柔和了些：“起來吧。”
“謝父皇。”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方才回宮，便來向父皇呈報兒臣在麓郡的所見所聞。”
皇帝擺手：“這個不急，明日再報也不遲。朕今日還有要事要辦……”
“父皇所說的要事便是……這些個？”殷涉問道。
“這你就不用管了，”皇帝說：“你連日也辛苦了，回宮去歇息吧。”
“父皇。”倘若是別人，聽皇帝這麼說就會退下去了，可是殷涉不同，他雖然忠孝，但並不因此就對皇帝的話言聽計從，這麼些年來，他這個太子從來都是敢於表露自己內心看法的，即便是忠言逆耳也直說不誤，如果他覺得皇帝那裏做錯了，也是第一個站出來去指正的，因而皇帝對自己這個太子兒子有時候還有些敬畏的——“兒臣知道您的心事，可也過去這麼多年了，您何必還因為一些毫無根據的言論就興師動眾？”
皇帝歎氣：“並非毫無根據……太史院的司天監觀天象得出的結論，如今災星已經接近朕了，這可不就是在這些新進宮的人身上？朕也沒有趕盡殺絕，隻是想要找出那個災星……”
“父皇是天命真龍，無論是不是真的有災星，都不敢靠近父皇分毫。”殷涉道：“這殿裏都是活生生的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剩下的人，父皇還是放過他們吧。”
白衣若雪的太子站在那大殿中，長身玉立，如同臨風青鬆一般，他說的幾句話看似雲淡風輕，如果是別人說這些話未必有用，偏偏是太子……
皇帝在心中又歎口氣，揮手：“罷罷，今日便到次為止吧。你們都回去吧。今日之事，不許有任何聲張，否則，朕饒不了你們！”
“謝陛下隆恩！謝陛下隆恩！”
“你們謝太子吧。”皇帝說完這句話，起身就離開了。
剩下的人對著殷涉千恩萬謝，殷涉沒有回應，隻是越過其他人，直直走到了那角落的雲晏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雲晏也仰著腦袋，呆呆地看著殷涉。
殷涉的眸子裏倒映著雲晏透著幾分稚氣的臉，然後他向雲晏伸出了手。
雲晏愣了下，才伸手握住了，借著力從地上起來了——如果不是有人拉著自己起來，雲晏恐怕現在還腿軟得起不來呢。
殷涉在雲晏起身後收回了手，淡淡道：“回宮吧。”
“……是。”
雲晏跟在殷涉身後離開了太極殿——他知道，如果殷涉沒有及時趕到，自己可能真的就要再死一次了。
而，殷涉，真的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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