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425 更新時間:19-09-24 23:30
趙先生這個人,說起來是嘉禾少年時期的一個滿是謎團般的人物,是一個如空穀幽蘭,又如山間玉竹的人,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卻並不會沉悶無趣,更像是從民國走出來的才子。
他說話聲音不緊不慢,操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念起課文時更是充滿感情,就像播音員一樣。
他的板書整整齊齊,一手行楷瀟灑多姿,他上作文課偶爾也會念一些文章,大多是抒情寫景的,用詞華麗,工整大氣;偶爾還會念幾句小詩,具體是什麼他還真記不起來了,隻記得他問趙先生這是誰寫的,趙先生說他忘了。後來嘉禾工整的將詩抄在本子上,打算等以後上大學了,見到大圖書館了自己去查。隻是真上大學後,他也忘了這件事,連本子在哪都找不到了。
思及至此,嘉禾回家後在裝書的紙箱中翻了好久,竟真給他翻出來了一個樸素的筆記本,封皮上寫著“摘抄本”,翻開第一頁,還有趙先生送給他的一句激勵他上進的座右銘:“高度自律即絕對自由”。
他記得趙先生就住在學校的宿舍裏,他不止一次的因為學業上的問題太多,跟著趙先生回他的宿舍,學習到深夜,然後在李銀秀來送飯兼接他回家時,還磨磨蹭蹭的因為沒吃透一道數學題不肯走。
後來呢?他考上大學後,不止一次的和趙先生寫信聯係,在他留任學校做助教時,趙先生還寫信恭喜來著。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的聯係慢慢就少了,嘉禾年紀大了,生活瑣事也多,便也沒空去多想。
後來回老家掃墓時,確實專門去學校找過趙先生,隻是學校都已經被拆遷了,改在另一處建了新校區,趙先生也從學校離開了,問起來,竟沒一人知道趙先生去哪了。
嘉禾現在不是忘了趙先生,他這麼久不去看他,是因為害怕。比麵對家中父母更重的害怕,趙先生對他寄予的厚望,是流露在表麵的,毫不掩飾的,如果他得知自己沒去上大學,該是何種的失望?又怎麼對得起夜晚趙先生宿舍常亮的那盞台燈?
前幾天跟李銀秀說,去過學校了,那是騙人的,他哪裏敢去?學校是有他的分數的,趙先生也是知道他的第一誌願的,填的時候趙先生就在跟前。隻要有心,必定知道他是被錄取了……
一聽說是去看趙老師,李銀秀給他筐裏裝滿了家裏的吃食,眼看著茄子白菜也要裝,嘉禾忙用手捂住筐子。
“趙老師不會做飯你忘了?他都是吃食堂的。”
李銀秀拍下額頭:“是的,我都忘了,這樣,帶點兒西紅柿黃瓜總可以了。”
於是,最後嘉禾騎著三輪車,帶著一筐新鮮蔬果去了學校。
高三生已經提前開學了,學校大門關著,門崗瞧見他從屋裏探了個腦袋:“送菜的?”
“……不是,我找趙老師。”
“哪個趙老師?你是他什麼人?”
“趙明修趙老師,我是他教過的學生。”
“哦哦,過來登記下吧。”
嘉禾下車去那寫上自己名字,就看見門崗盯著他瞧:“我看你眼熟,以前經常半夜才走的是不是你?你媽經常來接你還。”
嘉禾點點頭,笑著從車上把大蔥挑出來,放到門房裏去:“您記性真好,那陣子也是麻煩您給我開門了。”
門崗大爺樂的缺口門牙都露出來了:“快去吧,我剛看見趙老師回宿舍了,估計是沒課了。”
等嘉禾敲開趙先生宿舍的門時,門後出現了一個穿著白色襯衣的人,約有28、9,體型挺拔、清瘦,戴著黑框眼鏡,是趙先生,看見他顯然有一瞬間的錯愕。
“嘉禾?你怎麼在這?”
嘉禾訕訕的笑了笑,把蔬菜背了進去:“先生我給你放哪?”
“隨意扔地上就是。”
趙明修笑的爽朗:“我還說門口誰在叫我趙先生,果然是你,除了你沒人這樣稱呼我了。”
嘉禾撓撓頭,也跟著笑了:“叫習慣了,改不了口了。”
“不過這個時間,你不是已經開學了嗎?你們大學開學時間這樣晚?”
嘉禾臉上的笑掛不住了,眼睛看著地麵。
趙明修臉色漸漸嚴肅起來:“什麼意思?”
作者閑話:
有多寫一丟丟(謝謝小可愛的枝枝,做好事要留名,讓我看看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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