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37 更新時間:19-07-22 19:24
村人將恢複呼吸的王大抬回了家,就一哄而散。
李玄五人跟著進了村,向一家靠湖最近的村民借了地方,又買了柴米菜蔬雞鴨魚蝦。
午膳是李玄整治的,有老鴨煲、白灼蝦、油爆蝦、紅燒魚、水煮魚、蔥油雞、辣子雞、蒜蓉空心菜、幹煸眉豆、茄子煲、韭菜炒蛋、黃瓜炒蛋,總之,五人吃的暢快淋漓,全然沒有“君子遠庖廚”的迂腐想法。
茶足飯飽後,幾人團坐閑聊。
何灃道:“像昝老這樣的奇人我也有聽人講過。”
祖沛忙道:“快說來聽聽。”
其餘眾人也支著耳朵,等他講。
何灃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語氣深沉地道:“這個故事是我在驛館的時候聽到的。”
眾人實在受不了他賣關子,就催道:“快講吧。”
何灃這才挺直上身道:“有個登瀛的腳力張儼要去陝州送信,到了宋州路邊休憩的時候遇到一個人,也是往陝州去的,就邀請他結伴同行。
那人道:‘我腳程快,要到鄭州才會停留。如果你速度跟不上,我們就不能同行了。’
張儼很吃驚,因為他自詡腳程快,能日行八十裏,而宋州到鄭州有四百五十裏,怎麼算一日也無法到達,就問他怎麼會速度那麼快。
那人並沒有回答,隻是對他說:‘如果你願意,我有辦法能讓你像我一樣疾行幾百裏。’
張儼大喜,就請他幫忙。
那人同意了。他先是挖了兩個五六寸深的小坑,讓張儼背對著坑站立,兩腳站在坑邊。然後取出針刺張儼的雙腳,張儼根本感覺不到疼痛。那人又順著張儼的膝蓋到小腿,反反複複往下捋,就有黑血從針刺出來的傷口流出,居然流滿了那兩個小坑。
等再次出發,張儼覺得腿腳輕快了許多,才到中午就到了汴州,要知道宋州到汴州有三百餘裏,遠遠超過他平時的速度。這讓他很是高興,卻又有些惶恐擔憂,總覺得不正常。
那人又邀他一起到陝州再住宿,張儼不肯,要知道,從汴州到陝州約有六百二十裏遠。就推脫說腳力不夠,想要休息。
結果那人反過來勸他道:‘你不妨卸下膝蓋骨,一點痛苦都不會有,而且一天可以疾行八百裏。’
張儼聽到這些很害怕,就借口推辭了。
那人也不勉強,笑笑道:‘我有急事,必須傍晚到達陝州,告辭了。’說完,疾行如飛,轉眼工夫就不見了。”
李玄四人聽完故事,一陣沉默。
良久,平時比較高冷的顧淺君幽幽地道:“我怎麼覺得膝蓋發涼還隱隱作痛?”
話音未落,其他三人就同時高聲道:“我有同感!”
接著,眾人全都倒吸一口冷氣。
這個卸下膝蓋骨、以提升腳力的做法實在讓人驚恐,就連李玄都忍不住歪嘴抽氣。
講故事的何灃“嘿嘿”幹笑兩聲道:“日行八百裏,可以相比不停換馬的‘八百裏急報’的速度了。”
“八百裏”急報的速度可是封建社會陸路最快的速度了。
祖沛撇撇嘴道:“那個怪人不知道用得什麼邪術呢。從來沒聽說卸掉膝蓋骨反倒能讓人走得更快的。”
李玄忍不住也點點頭,現代骨科醫學可是證明了,若真是膝蓋骨卸了,人必定癱瘓,不良於行,哪裏會成為“飛毛腿”呢。
王卿文抽氣道:“這個辦法就是能行也不能去做,想想就痛苦至極。”
何灃反駁道:“不是說了不會有痛苦嘛。”
祖沛搖頭道:“針刺流出黑血這個還有可能是真得,畢竟隨著年齡的增長,人體五髒六腑血管經脈中總會有一些廢物殘留,這些髒汙的東西很難排出,除非洗髓伐精。隻是這個怪人或許用了刺激人體潛能的方法幫助那腳夫提速,說不定後患無窮,以後身體會早早衰敗。那卸掉膝蓋骨的做法就更不堪了,想想戰國時的孫子孫臏。”
眾人都不迭點頭。
李玄突然問道:“怎麼,現在民間送信沒有專門的機構嗎?還需要雇人步行前往,連馬都沒得騎?我以為有驛站的。”
王卿文道:“本朝驛郵有三大機構,急遞鋪、水馬驛及遞運所,均由中央直接管理,但遞送的都是官方公文信件,不對民間開放。”
李玄“哦”了一聲,道:“難怪都是托人捎信,原來這麼不便。朝廷實在應該開放民間郵遞服務。”
眾人皆“嗬嗬”冷笑數聲。
李玄也猛然閉口不再多言。
倒是何灃又道:“據說前朝曾經設立了金字牌急遞鋪,傳遞速度可以達到一天五百裏,隻是主要用來遞轉皇帝下達的緊急軍務。”
王卿文道:“本朝也有。驛郵的出現就是為了滿足軍事及朝廷管理地方的需求。做官的人書信多,往往都是蹭了遞送公文的官郵。”
眾人從郵政講到信件往來,又講到友人在信上提到的各地新鮮的事情,越扯越遠。
直到祖沛道:“我也來講一個故事。”
啜了口茶,他道:“本朝有個在洛陽白雲寺出家的和尚叫釋難陀,他年輕的時候到關外遊曆,竟然和三個尼姑同行。
一路上他醉酒狂歌,放浪行跡,往關外而去。
到了邊關,當地的駐軍試圖阻止他們出關。
釋難陀道:‘我精通幻術。’又指了指三個尼姑,‘她們精通歌舞。’
駐軍的首領於是挽留他們,還設宴招待,想一睹其妙。
晚上酒席上,和尚借來女人衣物釵環粉黛,將三個小尼姑打扮成歌伎。
這三個尼姑坐在席上,與那些軍將打情罵俏,推杯換盞。尼姑們眼波流轉,姿態狐媚,世見少有。
酒宴快結束的時候,和尚對尼姑道:‘現在為軍將們舞一曲吧。’
三個尼姑聽令輕移蓮步,翩翩起舞,長袖翻轉,纖腰扭動,俯仰生姿,舞技堪稱一絕。
等一曲終了,那三個尼姑還是舞個不停。
和尚大喊道:‘這些女人瘋了!’說完,突然起身奪過旁邊坐著的軍將的佩刀。
在座的軍將們嚇壞了,以為和尚發酒瘋,嚇得四處逃散。
哪知和尚拔出刀朝著尼姑就砍,三個小尼姑全都被砍倒在地,血流了好幾丈。
首領大驚,喝令手下將和尚捆起來。
哪知和尚反倒笑著道:‘別慌裏慌張的。’說著慢慢舉起尼姑,竟然是三支竹杖,地上的血也隻是酒而已,哪有什麼妙尼?”
何灃道:“這故事距今已有百餘年了吧?”
祖沛頷首道:“不錯,應該是一百五十六年前。”
顧淺君低頭沉思片刻,猛然抬起頭,看著祖沛,神色猶疑。而祖沛看著他點點頭。
李玄將二人的眉眼官司看在眼裏,不由思索這“一五六”莫非還有什麼玄機不成。
這時,王卿文伸了個懶腰,慢吞吞道:“這釋難陀是不是用得幻術?聽起來挺高超的。”
李玄忍不住道:“那和尚開始就說他精通幻術了。王兄莫非困了?”
王卿文歎道:“可惜在座的都不通和尚的技藝,不然也能變幾個美人跳舞奏樂。”
何灃“嗤”笑一聲,頗為不屑。
王卿文並不在意,湊到何灃耳邊輕笑道:“美酒美人美景美食,皆我所欲也。段兄再怎麼嗤笑,我也不會放棄追求的,那才是人生至樂。”
何灃輕哼一聲,微側身體,將臉轉向右邊的顧淺君。
李玄輕笑一聲,漫聲道:“我這裏有個故事既講到了幻術,也講到了美人。”
王卿文眼睛一亮,忙坐直身體,道:“太玄,快講來聽聽。”
何灃也將眼神投射過來,盡管麵上還是帶著一絲不屑。
李玄知道他的傲嬌與口嫌體,並不在意,而是笑著講道:
“寧波有個吳生,最喜歡尋花問柳,經常逛青樓。
後來,他認識了一個狐女,美豔非常,通情識趣,兩人經常幽會。但這仍沒有阻止他逛青樓。
有一天,狐女就對他說:‘我能變幻容貌,凡是你思戀的女子,我隻要見過一次,就能變成她的模樣,一絲都不會差。你隻要一想念,我就能變成她的樣子出現在你眼前,不比花銀兩買笑更好嗎?’
吳生先是好奇,就讓她變一個求而不得的花魁試試。
一試之下,果然分毫不差,就像那花魁親來一樣,隻是對他更加溫柔多情。
兩人耳鬢廝磨,你儂我儂,忒煞多情,很是美好。這讓他頗為沉醉。
從這以後,他就不再流連青樓,而是與狐女廝守。
然而時間一長,吳生就不滿足了。有一天,他歎道:‘這樣眠花宿柳雖然也不錯,可惜都是幻術所變,總覺得隔了一層,不夠真切。’
狐女於是笑著道:‘不能這麼說。聲色犬馬本來就如電光石火,豈但我像花魁是幻化,就是花魁也是幻化;豈但花魁是幻化,就是我也是幻化;就是千百年來的名媛淑女也是幻化啊。
白楊綠草,黃土青山,哪一處不是古來的歌舞場所?男女歡合同埋香葬玉,賦別鶴離鸞之曲,不過是像手臂屈伸的工夫一樣短暫罷了。
這中間兩人相遇,或用時刻計算,或用日計算,或用月計算,或用年計算,終有訣別的時候。等到那時,幾十年而散,同短暫的相遇而散,同樣是懸崖撒手,轉眼成空。倚翠偎紅,親熱呢儂,不都好像春夢嗎?
即便往日的情誼很深,能終身相守,但是青春的容顏不能長留,白發不斷生出,身材不再是過去婀娜的樣子。那麼年輕時候的黛眉粉腮,也可以說它是幻化了。
為什麼以獨獨我像你思戀的那些女子才是幻化呢?’
吳生如遭雷擊,幡然醒悟。
幾年以後,狐女告辭而去,吳生竟再不踏足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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