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880 更新時間：19-07-05 13:02
晚上，朝歌和許攸迎著月光在院子中聊了許久，朝歌說了許多對未來的憧憬，許攸也說了許多以前朝歌不曾知道的欒天大陸上的江湖恩怨，王朝紛爭。
一直聊到月亮升到夜空中央，許攸才拍了拍朝歌的肩膀：“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朝歌點了點頭，與父親告別回到自己的院中。
晚上躺在床上，看著灑在院子中皎潔的月光，朝歌期待著前往萬極學院學武。
第二天早上，當朝歌被侍女青棋叫起床時，從青棋口中得知許攸在天剛亮時就離開了將軍府了。
朝歌知道邊境進入戰備狀態，父親是短期內不會回到家中了，就不知道自己出發去中洲前能不能再見父親一次。
之後的五天，朝歌依舊堅持每天上午練武一個時辰，然後再去給虞檸請安。不過朝歌帶青棋在安青城裏遊玩的時間少了，自從上次和許攸夜裏聊天後，朝歌每天都會花很長時間待在將軍府的書房裏，閱讀許攸收藏的書籍，這些書籍除了一些武學功法外，還有許攸寫的關於他戎馬生涯的記錄，也有與靈淵派與虞塵相關的書籍。
許攸告訴朝歌，有很多事因為朝歌年幼所以沒有告訴他，但計劃趕不上變化，東洲將要變天，有些事是時候讓他知道，所以讓朝歌有空多去書房。
朝歌坐在書房的門口，靠在門框上，旁邊的地上堆著一些書，這些書的封麵一個字也沒有，隻有一個長槍的圖案，其他人若看見這些書，單憑封麵肯定以為是什麼槍法武學。
朝歌並攏的雙腿上正攤開著其中一本書，他以前來書房時看見這些書籍時也是單純的以為是槍法武學，但許攸出發的前一夜告訴他去看看這些書籍，會和他之前以為的有所不同，所以朝歌找出了這些書籍，認真的看了起來。
青棋安靜地站在走廊上，腳邊是放在木盤裏的一壺茶和兩個茶杯，隻是朝歌看書看的認真忘了喝讓青棋端過來的茶水，現在這壺茶已經快涼了，但青棋不想打擾自家公子看書，所以任由這壺茶涼掉，沒去提醒朝歌喝茶，但覺得有些浪費，於是自己拿起其中一個茶杯倒了兩杯喝了下去。
“江湖之大，武學秘籍數不勝數，武林高手也層數不窮。刀劍棍棒等不同武器都有與之相關的武學功法，有簡單的基礎招式，也有高深複雜的武功；江湖中也有大大小小的武林門派，精通各自的武學功法，武器招式。外公所在的靈淵派就是曾經江湖中頂尖的槍法門派，門派中有長槍和短槍兩種武學套路，淩風決是長槍的核心功法，止淵槍法是短槍的核心功法。我爹娘學的就是淩風決，謝叔叔精通淩風決和止淵槍法兩種武功，真是厲害啊。”
朝歌合上腿上已經看完的一本書放到一邊，然後又從地上拿起了一本繼續看了起來，他已經看了很久了，但卻沒有露出一絲疲憊，而是雙眼明亮，深深的被書中的內容吸引。
青棋也站了半天了，雙腿已經有些酸痛，索性坐在了書房走廊的台階上，雙手捧著下巴，欣賞著種在院子中的花花草草。
“靈淵派的槍法既能平地與人作戰，也能上馬與人廝殺，所以當年外公會選身為大夏年輕將領的父親作為徒弟，傳授父親淩風決。可惜啊，靈淵派覆滅了，淩風決的秘籍被其他門派掠去，止淵槍法的秘籍更是徹底消失，不過好在謝叔叔精通這兩種武功，否則靈淵派的武功就真的絕跡了。如今江湖上槍法流派算是沒落了，雖然仍有幾個槍法門派，但沒有一個達到曾經靈淵派的高度，連一半都沒有，唉。”
天色漸漸地轉黑，青棋坐在台階上，臻首伏在雙腿上，中間用兩個胳膊墊著睡著了。青棋感受不到已經夜晚了，所以沒能給看書的朝歌點上燭燈。
朝歌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伸了一個懶腰從門前站了起來，感受到書房周圍漆黑一片，發現沒有一盞燭燈亮起，好奇地看向眼前坐在台階上的青棋，察覺到青棋睡著後，朝歌笑了笑，抱起地上的書籍放回書房，然後走到青棋旁邊，輕聲的叫著她：
“青棋姐，天黑了，別睡了，不然會著涼的。”
青棋抬起頭，用惺忪的眼睛看了一下四周，然後快速的站了起來，雙手攥著衣角，愧疚的看著站在一旁的朝歌：“公子，對不起，我不小心睡著了。”
朝歌看著因為愧疚低頭的青棋，無所謂的搖了搖頭：“青棋姐，沒關係，你天天照顧我，肯定也會累的，睡一會沒什麼，走吧，該吃飯了。”
朝歌走下台階向院子外走去，青棋像做錯事的孩子連忙跟上，走在朝歌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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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朝歌像往常一樣在院中練武時，來了一位瓊王府的仆役，他告訴朝歌，王爺戚韞已經從長安回到了王府中，命他前來請公子去一趟王府。
朝歌知道戚韞找他是什麼事，肯定是從長安帶回了給萬極學院的推薦信，心中十分激動，但也耐著性子打完了整套拳，讓那位仆役稍等片刻。
仆役彎身笑著說：“公子盡管練武，不耽誤的，王爺讓小的來之前就特意告訴小的，讓公子不要耽誤練武，之後再去不遲。”
練完武後，朝歌顧不得渾身是汗，一刻也沒休息，立即乘上馬車跟著王府的仆役前往瓊王府。
瓊王府位於安青城內靠西的位置，依穿城而過的柳青河而建，閣樓環繞，廊橋縵回。因為是初春時節，天氣回暖，柳青河的河水已經解凍，流水潺潺，河水兩岸的柳樹開始發芽，春意盎然。
仆役帶著朝歌穿過亭台廊橋，來到一個河水邊的亭子外，這個亭子是建在柳青河岸邊一塊往河中心凸起的大岩石之上，亭子遠遠的看上去就像懸於柳青河之上，別有意境。
仆役把朝歌帶到亭子外的台階下就停住了，對著跟在身後的朝歌說道：“王爺在觀柳亭中，請公子自行上去即可。”
說完仆役就轉身退了下去。
朝歌順著台階走進了觀柳亭，亭中戚韞和戚南風坐在木桌兩邊正下著棋，雖然朝歌棋藝不高，但也能看出戚南風完全是在下著玩，不懂規則，想都不想就落子，而戚韞為了不掃女兒的興，也跟著胡亂的落著棋子。
亭中還有一個貴婦人，身著一襲淡紫色長裙，長及曳地。寬大的衣袖喪繡著朵朵白梅，傲骨風霜卻又不失大氣。但更驚豔的是衣服的主人，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略施粉黛的麵孔，十分嬌媚，櫻桃小嘴不點而赤，泛著淺亮的色澤，一雙眼眸就像亭下這柳青河水清澈流盼，低垂的鬢發斜插著一根碧玉簪子，舉手投足如柳青河畔的楊柳般婀娜多姿，美的就像墜入凡塵的仙子，眼含笑意的看著下棋的父女二人。
朝歌彎身作輯：“見過王爺，王妃，公主。”
戚南風聞聲轉頭，驚喜道：“朝歌，你終於來了啊，聽爹爹說你要來王府，我可是特意等在這呢。”
說完起身跑到朝歌麵前，拉著朝歌坐到了桌子旁，指著桌上的棋盤驕傲的說道：“朝歌，你看，這是我和爹爹下的棋哦，爹爹下了那麼多年的棋，竟然連我都下不過，我厲害吧。”
朝歌知道其中緣由，但還是故作吃驚的樣子：“真的嗎，那南風真厲害啊！”
“嘻嘻。”戚南風開心的笑了。
戚韞哈哈大笑，王妃秦蓁也笑而不語。
秦蓁走到桌邊拿起桌上的玉壺給朝歌倒了一杯茶，朝歌站起身道謝接過。
“朝歌，不用多禮。今天叫你來想必你也是知道原因的吧。”
“知道的，王爺。”
“那就好，那我就不多說什麼，直接把東西拿給你了。”戚韞打開桌邊的一個紅木盒子，從裏麵拿出一個紋著金邊的信封遞給朝歌。
朝歌接過信封，看見信封外麵寫著：“大夏皇帝戚明親薦”
朝歌抱拳一拜：“謝過王爺。”
戚韞擺了擺手，看著激動之色溢於言表的朝歌，戚韞笑著解釋道：“在幾年前的時候，又一次我與你父親喝酒時就談到過將來推薦你去萬極學院學武，因為在萬極學院能打好可以稱得上天下最好的武學基礎，以便將來進入各大門派練就更強的武功。這次南符王朝內亂，東洲將會不太平，許兄也早早前往邊境，臨走前和我商量過，趁此時間讓你去往萬極學院學武，在這亂世之中學一身本領可以安身保命，並且將來學成後還能報效國家，護國保民。所以我這次去長安見皇兄，為你要到了這封推薦信，憑此信你可以進入萬極學院學武。”
朝歌還沒說話，一旁的戚南風就對著戚韞撒嬌道：“爹爹，朝歌去萬極學院，我也要去，不然他走後，誰來陪我玩啊。”
戚韞摸了摸女兒的頭發，說道：“朝歌是去學武的，練本事的，你去幹嘛？”
“我也可以學武啊，我要成為一位女俠。”戚南風揚了揚小粉拳。
“你覺得你有這方麵的天賦，能像朝歌那樣年年如一日吃苦耐勞嗎？”
戚南風吸了吸鼻子，然後臉一紅，搖動著小腦袋尷尬道：“不能，但萬極學院不是號稱什麼都能學嗎？我可以去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還有女紅啊！”
戚韞指了指一旁端坐的秦蓁，笑道：“這些你可以跟你母親學啊，你忘了嗎？你娘可是出生於秦家，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女紅也是好手，就連萬極學院那些先生也不見得比得上你娘，難道你是不希望你娘親教你嗎？”
戚南風抬頭看著秦蓁，然後連忙撲進她懷裏，一陣搖頭：“怎麼可能不希望，我娘親能夠教我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隻是我舍不得朝歌嘛！”
秦蓁將戚南風攬進懷中，輕聲說道：“南風，萬極學院每年都有春假，會讓學生回家過年的，你等到朝歌回家後就能找他玩了啊。”
朝歌笑著點頭，說道：“王妃說得對，南風，您年齡還小，應該待在王府之中，跟王妃學些知識。我雖然去萬極學院了，可又不是不回來了，我答應你，過年回來帶你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你想要什麼我都買與你，怎麼樣？”
戚南風從秦蓁的懷裏探出頭，楚楚的看著朝歌：“真的嗎？”
“當然，我騙過你嗎？”
“那好，我等你春假回來。”得到朝歌的承諾，戚南風恢複笑意，開心的拉著朝歌下棋，把剛剛與戚韞下的棋全部打亂，看得戚韞連連搖頭，心裏感歎女兒這麼小就向著朝歌，以後年紀大了還得了。
朝歌陪著戚南風胡亂的下了一盤棋後，又被她拉去其他地方講故事，直到她玩累了，才跟著朝歌回到觀柳亭。
“朝歌，這裏有一封許兄臨走之前讓我從長安回來交給你的信。另外，你準備何時出發去萬極學院？”
“王爺，我準備十天之內就出發。”
“需要我派人護送你去萬極學院嗎？”
朝歌抱拳感謝，但是搖了搖頭道：“謝王爺好意，但是不用了，我會讓趙通送我去萬極學院的。”
戚韞知道趙通以前的身份，於是沒再多說什麼。
回將軍府途中，朝歌坐在馬車裏拆開了許攸寫給他的信：
“朝歌，看到這封信時，想必你應該已將拿到了王爺給的推薦信，準備出發去中洲。你能拿到這封信就說明邊境告急，我抽不開身回安青城，所以無法送你一程。男兒誌在四方，爹不能保護你一輩子，也不能教會你一切，所以才想著讓你去萬極學院學習更多的東西。你才十二歲，可年幼並不是亂世之中安身立命的保障，隻有自己變得更強，才能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此去中洲路途遙遠，你可以讓趙通跟著你，他的武功很高，可以護你一路周全。另外，萬極學院可以帶侍女照顧起居，帶不帶青棋由你決定。爹就說這麼多，祝你此行一帆風順。”
看完許攸的信，朝歌感到鼻子莫名酸酸的，自己長這麼大，即將迎來人生的第一次遠行，離開父母，離開家，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既有期待也有緊張。
出發的前一夜，虞檸來到朝歌的房間裏。
“娘，你怎麼來了，我剛準備睡覺呢。”朝歌給虞檸端出一個椅子，然後兩個人坐在桌邊。
“朝歌，你明天就要出發去中洲，不管是去中洲的路上還是將來在學院裏，都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虞檸牽起朝歌的一隻手放進自己手心，然後放上另一隻手將朝歌的手包裹起來。
“娘，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虞檸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青棋和墨琴這兩個丫頭你也帶上吧，路上和學院裏都能照顧一下你。”
朝歌詫異：“為什麼墨琴姐也讓我帶上啊？其實我原本打算連青棋姐也不帶的，兩個姑娘跟著我長途跋涉，會受不少苦，也不太方便的。”
虞檸笑著搖了搖頭：“其實你離開家後，過一些時日我也會離開的。”
朝歌不解：“娘，你離開家幹嘛？去找我爹嗎？可他在軍隊，是要打仗的啊。”
虞檸搖了搖頭。說道：“其實這件事連你爹也不知道，我打算先告訴你，之後再告訴你爹。你爹應該告訴過你，我師兄謝澈現在在忙一件事，無法抽身是吧？”
“對，爹說過，如果能抽身就是謝叔叔親自教我靈淵派的武學了。”朝歌回想起之前許攸告訴他的話。
“師兄他在追尋當年靈淵派被滅門的真相，雖然你外公說過讓我們不要替他和靈淵派報仇，但我們師兄妹三人學的都是靈淵派的武功，怎能放得下。所以在紅衣長大後，師兄他就開始找尋線索，時至今日，終於有了一些眉目，之前師兄來信說了這件事，但是讓我和你爹不用插手，安心生活，我和你爹商量一下後，決定暫且待在安青城，等有重要線索後再去幫助師兄。就在昨日，師兄又一次來信說順著之前的線索，他準備和惜墨進入一個門派一探究竟，我不放心他們夫妻二人，所以準備前去助他們一臂之力。”
朝歌聽完虞檸的解釋後明白的點了點頭：“娘親是怕影響爹在前線作戰，怕他有想跟著你一起去的想法。所以準備在娘你走之後再告訴爹，是嗎？”
虞檸嗯了一聲，欣慰的將朝歌攬進懷中，道：“以他的性子，知道師兄夫妻要深入敵人門派，肯定會擔心，但他身為大夏將軍，又不能離開沙場，置國家安危於不顧，所以會影響到他。我隻好先離開安青城，這樣告訴你爹後，他才會放棄跟我一起去找師兄的念頭，認真的在前線作戰。”
朝歌在虞檸的懷中抬起頭，擔心道：“可是，可是你和謝叔叔和舒姨一起進入那個仇家門派多危險啊。”
虞檸摸著朝歌的頭發，安撫朝歌放心下來：“放心吧，我此次與師兄回合後，就是想著盯著師兄一點，讓他不要衝動和做出什麼以身犯險的舉動，找到想要了解的事情後，離開那裏，再做下一步打算；找不到也要離開，可以在從長計議。”
虞檸的話讓朝歌稍稍放心了些，但還是提醒道：“娘，你和謝叔叔他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啊。”
虞檸輕聲應允，然後抬頭看了眼朝歌的房間：“你帶青棋和墨琴一起離開，畢竟我不可能帶墨琴行走江湖，趙通會一路護你們周全。我離開後原本會讓程伯和李嬸領些錢先回家，這個將軍府暫且關門了，但程伯說他要留下來，能打掃一下將軍府，省的我們回來時到處灰塵，收拾起來麻煩，我就答應了。”
朝歌點了點頭，然後緊緊地擁抱了一下虞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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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亮，朝歌就已經穿好衣服，早早起床。
“公子，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可以出發了。”青棋拿著兩個包裹站在一旁，裏麵隻裝了一些衣物和錢財，其他的東西都裝進箱子被趙通搬進馬車了。
朝歌嗯了一聲走出了房間，踏進走廊時，轉身看了看自己從小到大住的房間，青棋正在合上兩扇門，門被合上後，朝歌才又轉身向著院外走去。
來到前院，虞檸已經等待在院中，身後站著墨琴和趙通。
朝歌走到虞檸麵前，虞檸伸出雙手摸了摸兒子的麵龐，深深的看了一眼：“出發吧，男兒誌在四方。”
朝歌用力的握了握拳頭，眼神堅定道：“娘，放心吧，孩兒一定好好學武，好好讀書，將來能夠保護好爹娘。”
“嗯，娘相信你。”
朝歌帶著兩個侍女坐進了馬車，趙通在前麵駕駛著馬車，一行四人向著安青城的北門駛去。
安青城北城門的城牆上，戚韞帶著戚南風站在這裏。戚南風知道朝歌今天要去中洲，平時愛懶床的她特意要侍女早早叫她起床，然後拉著父親係韞來給朝歌送行。
少女的目光跟著漸行漸遠的馬車移動著，當馬車消失在道路的盡頭再也看不見，也沒有收回目光。少女的心思就像踮起的腳尖一樣試圖再看看遠行的馬車，可是視線裏已經沒有了馬車的蹤影。拉著戚韞的手不自覺的抓緊，少女自己都沒察覺到嬌嫩的麵龐已被淚水打濕，少女的淚是為誰而流，是為那觸動心靈的悸動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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