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47 更新時間：20-05-20 13:25
這場病來得快，去得也快。隻是沒有人知道，我的心中有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三日後我與沈慕棠啟程出發，兩人雙騎略為喬裝，直奔大漠。
這次不喬裝不行了。禦劍門一戰，武林中人人皆已認定是我二人殺了趙劍吟，重傷沐青波，血洗禦劍門，我二人若於此時公然拋頭露麵，難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當然，第一點我們是無論如何不會承認的，但是後麵的事情，我們敢做敢當。於是，舉世震驚，各門各派態度不一，有憤而譴責者，有駐足觀望者，亦有投靠臣服者。然而，震驚歸震驚，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一時間仍然處於一種詭異的安靜中，原因很簡單，我給沐青波的那一劍，想來他雖未死，短時間內卻也恢複不過來。
我正應當乘著這時機，盡快讓自己完全康複。
一路快馬加鞭，第三日便到了雍州城。雍州城已近邊陲，再往西去不遠，便是茫茫大漠。
沈大教主財大氣粗，自然不會委屈了我，進了城，便直奔城中最大的客棧而去。
一進大廳，便聞人聲鼎沸，滿堂賓客，熱鬧非凡。
雍州是西邊最後一座大城池，若要西出邊關，自然是要在此處補足物資裝備。是以雍州城之繁華並不比其他地方要差。
進了門，店小二迎上前來，麵上有些為難。原來此時偌大一個廳堂居然沒有一張空桌了。沈慕棠掃了一眼，微微皺眉。
我見他猶豫，不以為意的一笑，跟著小二走向一張剩餘兩個空位的桌子，朝那已坐著用飯的兩人抱了個拳，說了聲“打擾”，便坐下來。
那二人也不甚在意，想來此處拚桌之事也是常有。
片刻之後，才聽沈慕棠沉穩的腳步來到身旁。
我朝同桌那兩人略一打量，見他們風塵仆仆，腰間佩著長劍，皆是尋常江湖弟子打扮，想來是不知哪個門派的普通弟子。
我與沈慕棠隻扮作出來遊玩的富家子弟，我毫無內力，沈慕棠斂了氣息，一般人也看不出來。那兩人沒將我們放在眼裏，隻繼續談論自己的話題。
“唉，師兄，你說師父將咱們這麼急匆匆地都叫回來，到底所為何事？”那年輕一人有些焦慮地問。
那師兄眉目間亦有隱憂，低聲道：“還能所為何事，自然是為了沈慕棠那大魔頭！”
我與沈慕棠暗暗交換一個眼神，沈慕棠假裝不滿地道：“大哥，這飯菜也太過難以入口了！”
“咳，出門在外比不得在家，將就一些吧！”我故意教訓他。
那二人向我們瞥了一眼，更加無所忌憚地說下去。
“咱們千峰山說到底比不上那些大門大派，從前亦未參與過天魔教與其他門派的爭鬥，沈慕棠應該不至於吧……”
“師弟，你這樣想就太簡單了！”那師兄歎氣，神色凝重地道，“難道，你不知道這半月以來，已有多少門派毀在沈慕棠手中？那些門派，又有多少參與過天魔教與其他幫派的恩怨？如今沈慕棠正是專挑這些小門小派的下手，一來可以威懾武林，二來也減少那些大門派的助力，為他日後稱霸江湖鋪平道路鏟除障礙。所謂唇亡齒寒，正是如此了。”
那師弟似是呆了片刻，才沉聲道：“這沈魔頭手段也忒是殘忍，聽說那些門派因為高手不多，皆是雞犬不留，連老幼婦孺也不曾放過……”
我心中又驚又疑，望向沈慕棠，卻見他微微搖頭。
還想再聽，那師兄卻長歎一聲道：“罷了！咱們還是快些趕回去吧！誰知道沈魔頭哪一天就會殺上咱們千峰山來？如今江湖上各門各派人人自危，師門有難，我等自當萬死不辭！”說完，二人便起身離去，連飯菜剩下大半也不管了。
沈魔頭？我暗暗向沈慕棠打量一眼。
像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他抬起頭來，黑漆漆的眼睛直盯著我，一臉無辜兼委曲。“少爺，我真的什麼也沒做！”
我扶額。
其實，選在這人來人往的大堂裏吃飯，原本就是想探聽一下近來江湖上的動向。不料，竟探聽到這麼個驚天動地的大消息！
回到房間，我問沈慕棠：“怎麼回事？說咱們血洗禦劍門，我認了。可是專挑小門派下手，手段殘忍什麼的，從何而來？”
沈慕棠不語。
“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我挑眉，“不是天魔教幹的，那是誰幹的？”
沈慕棠一聳肩：“正因我也不清楚，所以沒讓你知道。”
“如此說來，是有人故意從中挑起各門派與你們的爭鬥，這樣的心思才是真正歹毒。”我沉吟道，“可是這樣做，對這人又有什麼好處？”
“肯定是有好處，坐山觀虎鬥，等我們兩敗俱傷，他再一舉收伏，或是……殲滅！”
“你們就沒查出什麼線索？”我疑問，以上官無痕的手段，不可能毫無頭緒吧？
“少爺，”沈慕棠靠近我，摸了摸我的手，微微一笑，“天色不早了，先歇息吧！這事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水落石出，咱們明天一早還得趕路。”
我一怔，隨即失笑。也是，我已不是什麼顧大盟主，這江湖的恩怨，武林的安危，我操心不來，也沒空操心。
隻是，在這樣的時刻，沈慕棠卻不在天魔教，真的沒問題嗎？
但我知道，有沒有問題他都已經決定了。就像我也同樣決定，無論如何必須要找到鬼手神醫。
我反手將他握住，向他注目凝視，輕聲道：“阿棠，多謝你！”
“謝我什麼？”他微笑反問。
謝你從小到大的沉默與堅持，謝你永不放棄地尋我救我，謝你把我從死亡與絕望的邊緣拉回來，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有很多很多，我似乎一時無法言盡，隻能伸手一扯，無聲地將他吻住。
沈慕棠也輕柔地回吻我，我們相互擁抱，唇齒相交。一種纏綿悱惻的感情從心底油然而生，仿佛化作蠶絲藕線，絲絲縷縷將我們纏繞在一起，與那些永世不能忘懷的往事纏繞在一起，再也無法輕易分開。
**
沒想到，這麼快就與千峰山那兩名弟子又見麵了。隻是再見時，那二人已成兩具屍體。
暮色之中，我與沈慕棠打量著眼前的屍體，雙雙蹙緊了眉頭。
二人死前顯然經過一番打鬥，隻是並不激烈，應該是略為抵抗便即喪命，可見敵人身手比他們好得多。他們死亡的地點是千峰山山腳下，敢在這裏動手的人，顯然是特意要將他們截殺於此，令他們不能上山。
我與沈慕棠同時望向千峰山上。原本我們隻是恰巧從山腳路過而已，但現在看來，卻有必要專程上去一趟了。隻是這二人死去已有半日時間，不知是否來得及……
我心中有些遲疑。
“少爺還是跟我一同上去吧，”沈慕棠微笑，“有你在身旁，我更安心些。”
“臭小子！”我斜他一眼，也笑起來，“不必給我留麵子！我知道，跟你一起上去固然是拖累你，但留在此處，也說不準是否還有其他埋伏。再者，”我停頓片刻，還是繼續說道，“讓你一人前去，咳，其實我也不甚安心。”
沈慕棠大喜過望，攜過我手道：“還是少爺疼我！”
“咳，走吧！”我反手將他一拖，“早些去，沒準還能看到真凶。”
“嗯，”他臉上鄭重了一些，“少爺放心，無論如何，我定護你……”
“笨蛋！”我不客氣地往他腦門一拍，“護個屁！誰叫你護？打不過還逃不過嗎？你腦子長哪去了？”
沈慕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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