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10 更新時間：19-06-13 11:06
誰不知道禦劍門的萬古石蓮能解天下至毒？可為什麼這萬古石蓮能在禦劍門放了上百年，卻無人能將它盜走搶走？
我見沈慕棠竟是要單槍匹馬去取那禦劍門的不世之寶，這豈非比率領天魔教去將禦劍門一鍋端了更加危險萬倍？難怪蕭非遠竟會忍不住要殺上我門來，甚至不惜以下犯上頂撞指責！
沈慕棠顯然並沒有瘋，非但沒有瘋，還鎮定無比地笑起來。“你畢竟還是擔心我的。”他眼神晶亮地看著我。
“我擔心你？”我差點一個耳光甩到他臉上去，“我是擔心你死了蕭非遠會將我碎屍萬段！”
“不會。”他笑得愈發春光明媚，“有無痕在，他不會動你。”
“你又知道？”我冷笑，“上官無痕根本不是他對手，況且，那是他的義父！”
“不，你不懂。”沈慕棠笑著搖搖頭，“總之你安心在此便是。蕭非遠不會動你，而我，”他一步來到我麵前，凝視著我，輕聲而堅定地道，“我會把萬古石蓮帶回來，將你治好的。”
四目相對，這一刻，我清楚地看見他眼中的柔情泛濫。
那雙璀璨的鳳目中，似有光華流轉，深情仿若寶石上的流光，熠熠生輝。一時間，我忘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不自覺有了瞬間的迷亂。
他緩緩地抬手，似想要做些什麼，但在手指觸及我臉頰時，我倆皆是身子一震，同時清醒過來。
“抱歉！”他有些慌亂地退開一步，轉身，肩頭起伏，手掌在身側握成了拳頭，“是我唐突了。你……我，我先走了……”
“站住！”我深吸口氣，抑製住狂亂的心跳，徐徐問道，“你可知那萬古石蓮放在禦劍門什麼地方？”
“……不知道。”
“蠢！”我低罵一聲，“什麼都不知道，你是要去偷？還是要去搶？”
他沉默片刻，隨即道：“不管用何種法子，我一定取回來就是。”
“笨！”我又罵，“你以為自己武功天下第一，想要的東西人家就能乖乖地雙手奉上嗎？不知道的事，就不會找個人問上一問？”
沈慕棠回過身來，鳳目微張看著我。
我沒好氣地斜他一眼，施施然坐回去喝茶，悠悠地道：“好歹，從前我與那趙劍吟在麵上也算得上忘年之交，那萬古石蓮所放的地方，恰好，我就是知道。”
沈慕棠驚喜交集，頓時忘了先前那點尷尬，快步走近問道：“那是在何處？”
我長歎一聲：“沈慕棠，如若你真想去取這萬古石蓮，少不得還得帶著我一塊兒去。”
“你說什麼？”沈慕棠的喜色凝固在臉上。
“我得和你一塊兒去。不僅僅是因為我知道這東西放在哪裏，另一點是，你可知道這東西的用法？”我掀了掀眼皮。
“用法？”沈慕棠長眉微蹙。
“萬古石蓮若要入藥，必得現取現用，別無他法。”見他若有所思，我又道，“你莫要妄想將它整棵取走。這東西顧名思義生長於岩石之上，除非你將整塊山石搬走，否則隻要有一絲損傷，離開岩石的部分就會立時枯萎。”
沈慕棠聽得眉頭糾結成一團，不悅道：“如此麻煩，吳如是竟也不說清楚！這個庸醫！”
咳咳，吳如是這老頭兒此時怕是要打噴嚏。原也怪不得他，這些秘辛本不流傳於世，就算是禦劍門中知道的人也屈指可數。這還是從前趙劍吟為顯示與我的交情之深，才透露給我的。
“是很麻煩，其實，我也不想跟你走這一遭。”我攤了攤手，“要麼，你打消這個念頭……”
“不！我便與你同去！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斬釘截鐵一字一句地道，“我也絕不放棄！”
他說得如此認真，以至於我有一瞬的感動。
嗯，隻是一瞬。我對自己說。
**
聽說我要與沈慕棠一起去禦劍門，上官無痕很是緊張。這很正常，帶著我這個幾乎毫無作戰能力的人去，比起讓他的教主大人隻身前去，無疑更要危險得多。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表示過任何反對，隻是仔仔細細地幫我們準備好路上需要的東西。
吳如是倒很鎮定，他對自己的醫術知根知底，又給我配了一大堆的藥丸，叮囑我按時服用。他認為我現下隻要不是遇上蕭非遠這樣的對手，脫身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不過，在聽我說了萬古石蓮的特性之後，他又變得有點瘋瘋顛顛，原因是，他一個用藥如神的高手竟然對此一無所知，實在很是丟臉。
動身之時，正值黃昏。上官無痕將我們送至山門之下。走了很遠，我回首相望，依然看見他雪白的長衫在薄暮微暝中隱約的顏色。
心頭泛起一陣細柔的溫暖。在眾叛親離之後，再一次感受到別人的真誠，那是如何的一種難能可貴，這種事若非親身經曆過，又怎能深刻體會？
“你在想什麼？你不會以為他是在擔心你吧？”沈慕棠在旁掃我一眼，很不識趣地道，“作為忠心耿耿的下屬兼好友，他擔心的人自然是我。”
我簡直莫名其妙，但轉念一想，似乎又有些明了。
“哦，是嗎？”我故意挑眉笑道，“但你武功高強，少有敵手，我卻身孱體弱，傷病交加，怎麼看也是我丟掉小命的可能性大點吧！”
“那是因為他知道，無論如何我會護你周全。”沈慕棠似漫不經心又似鄭重其事地道，“哪怕，是賠上我的性命。”
我頓時有點笑不出來，隻好幹咳一聲，轉移話題。“那個，上官無痕與蕭非遠是怎麼回事？他二人雖是螟蛉父子，看起來卻又不太像。”
“我還以為你真的遲鈍至此，原來卻也不是。”沈慕棠輕笑一聲，“正如你所見，無痕雖是他義父撫養成人，但他卻不僅僅將蕭非遠當作父親。隻是，蕭非遠他……男子之愛本就受人非議，更何況他二人有父子之名。”
我心下黯然。男子之愛的確受人非議，否則我又如何會落至今日這般地步？到底是我錯，還是這世道錯了？
“其實，真正喜歡一個人，與他是男是女，是正是邪，是何種身份何種麵貌，有什麼關係？心之所向，情不自禁，又有什麼錯呢？”隻聽沈慕棠又幽幽地道，“縱然是錯，我亦甘之若怡。”
心中怦然而動，似久違地感覺到熱血的翻湧。原本我倆並肩而行，我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沈慕棠亦停住。他快我一步，慢慢地回過身來看我。昏暗的光線中，他神色沉靜，隻有眸子燦爛如星。
我不自然地笑道：“忽然覺得走得有些累……”
沈慕棠亦是一笑，上前將手攬在我腰上，輕輕一帶，我倆一同縱身向前飛躍。
“累了無妨，有我在。”
耳畔，他話語中的溫存若隱若現，正如這拂麵而過，恰到好處的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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