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35 更新時間:08-05-27 22:29
“仝老板。身體欠安啦?”海三老板假惺惺的關心道。
天天被一個如狼似虎的女人“折磨”,躲不敢躲,舍不敢舍;又被你海三老板擺了一道,一場心驚肉跳的驚嚇不說,還損失了幾千大洋,不“欠安”才怪呢。
“海三老板啊!”——聽這說話的語氣都有氣無力了,“兄弟和那日本娘們兒。。。嗨!兄弟也是無奈啊!”——你瞧著可憐勁兒的。
“哎呀!仝老板,你怎麼還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別人想有這豔福還沒燒夠香呢。得得,你不愛聽奉承我就不說這個啦!”——這也叫“奉承”?——“仝老板,今天小弟登門是想找仝老板辦一批汽油。。。”
“汽油?”仝全一愣,“兄弟沒做過這種生意啊!”
“什麼事兒不都有第一次嘛!”
“可兄弟手裏確實沒有這貨啊!海三老板,您還是找別人吧,您要缺錢就說話。。。”
“仝老板,這事兒啊還非就您能辦,別人有錢也辦不成。”
“海三兄弟,老哥我確實沒那本事,您還是饒了我吧!”
“哎喲!仝老板這是怎麼說話呢?我給您支個招——我聽說這憲兵司令穀口的老婆可是和飛機場的梅川少佐也有一腿呢,哎,如此看來,您和梅川少佐可就是連襟了,啊?哈哈哈哈。。。。。。”
“我的海三爺啊!您就別拿我開涮啦!都什麼時候啦?”
“唉!”海三老板像模像樣的歎了口氣,“那好吧,既然仝老板不給麵子,那我就自己想辦法。哎呀,其實也沒什麼好辦法啊,隻能去師團司令部啊、旅團司令部啊、憲兵司令部啊去碰碰運氣吧。”海三老板自言自語的站起來,對兩個跟班兒說道:“一會兒去了這些司令部你們倆可不要多嘴多舌,別因為有幾個朋友、認識幾個日本人就亂串門子;也別喝酒,這萬一酒後說漏了嘴,咱這生意砸了倒沒什麼,把-命-丟-了-可-就-虧-死-啦!”
“海三老板留步!”
“啊?難道仝老板想到了什麼好辦法?哎喲,這你可幫了兄弟大忙了!”
“海三老板能不能容兄弟兩天,兩天後兄弟給您答複好不好?”
“好啊。”海三老板換了一副冷漠的語氣,對倆跟班兒說道:“你們倆都看到了,仝老板‘身體欠安’,這兩天你們腿腳勤快著點,多上門替我打聽著點,可別讓仝老板有什麼閃失!”
“海三老板不必掛念了,”仝全苦笑著,“我這一家老小三代人都在這兒呢,我就是想走也走不成啊!兩天後,必然給您答複!”
兩天後的一個早晨,陽光照樣明媚。保定東郊飛機場外的大路上,“鈴鈴琅琅”得走過來幾輛驢車,拉車的毛驢兒脖子上掛著銅鈴,毛驢兒聽到鈴響,越發走的帶勁兒;趕車的是幾個莊稼漢子,一身的破衣爛衫;驢車的造型有點怪:沒有車廂,在車廂的位置上,整個是一個大木桶的造型,頂上有蓋,蓋子上還有一個臉盆大的圓口,整個木桶形的車身上瀝瀝拉拉的掛滿淡黃白色的東西,走近驢車的路人無不被這車上的東西熏得閉口掩鼻,遠遠的避開——誰見了拉大糞的車不多遠點啊?
幾輛驢車走到拉著鐵絲網的飛機場大門口,站崗的日軍哨兵早被那股異味嗆得直捂鼻子,遠遠的就喊:“巴嘎!站住!什麼地幹活!”
第一輛驢車的主人趕緊拉住毛驢,上前緊走幾步:“太君,我們地,附近地,種菜地老百姓的幹活;你們地,茅房地,滿地,我們地,替你們,掏茅坑地幹活!”連說帶比劃的折騰半天,可小鬼子就是聽不懂,這人又回身把車上掛的掏茅坑的大勺摘下來,在鬼子麵前比劃了一個“舀”的動作:“勺子地,舀!”
“喲西!”小鬼子好像明白了:“吃麵條地幹活?”——我操你姥姥!把這趕驢車的氣得哭笑不得——你們他娘的小鬼子吃麵條要用掏茅坑的大勺嗎?
正因為語言不通鬧笑話呢,海三老板和仝全掌櫃的坐著黃包車過來了。離大遠仝全就被熏得直捂鼻子。到了跟前,仝全沒好氣地從黃包車上下來:“滾,滾!趕緊滾遠點兒!”
“仝老板!”海三娃趕緊拉住他,小聲說道,“販賣航空汽油可是會掉腦袋的!你就想這麼大搖大擺的拉出來?”
“什麼意思啊?”
“呶!”海三老板衝那幾輛啦糞的驢車一努嘴,“這車要是把裏麵洗幹淨了,裝汽油正好。外邊的臭味兒正好能掩蓋住汽油的味兒。你說呢?”
仝全看了糞車,又看了看海三老板,歎了口氣,苦笑著說道:“唉!看來這又是海三老板特意安排得了?”
“嗬嗬!”海三老板不置可否的笑笑:“心照不宣!”
兩個多小時以後,幾輛拉糞的驢車從飛機場“滿載而出”,趕車的把式們哼著小調,直奔保定府的東門——可能在這個環境裏能夠暢通無阻、不受警察和憲兵管製的也就這種交通工具了。反正這幾兩糞車從東門進城,穿城而過,又直奔西門出去,在這個行程當中,除了毛驢累點之外,基本沒遇到阻截和搜查。
還是在裝棉花的小樹林裏,糞車裏的汽油正咕嘟咕嘟的往油桶裏灌著。這回孟雲霄沒來,來接貨的是任義漢。
“二營長,大隊長還有什麼任務交待下來嗎?”
“沒有!”任義漢搖搖頭,“不過我們幾個兄弟有件事兒想麻煩你。”
“你就別客氣了,二營長。有事兒你就直說。”
“是這麼個事兒:這回新加入咱們獨立旅的廖天時兄弟啊,給咱們帶來一份‘厚禮’——國軍的一個彈藥庫。這次各營包括炮營所需要的裝備都在那個彈藥庫呢。可那個彈藥庫在井陘呢,離咱們幾百裏,這不大隊長派人運了一次嗎?來回七八天,背回來的東西都給了修械所了——全是炸藥。你說要照這速度搬運的話,咱們各營需要的裝備什麼時候才能到啊?又不能像打狼似的都去——要過好幾道鬼子的封鎖線。——所以各營營長都托我問問你,誰都知道兄弟你。。。”
“打住打住!”海三娃知道自己和任義漢不是一個級別,“二營長你也別給我戴高帽子,我知道自己吃幾碗幹飯。我看這樣吧,您和幾位營長商量商量,看看這批軍火運到哪兒好搬運,我給您想想辦法。”
“我就知道海兄弟你能幹!”任義漢用力拍了一下海三娃的肩膀,拍的海三老板直咧嘴,“海兄弟你看著安排吧,我們也不知道你打算走哪條路不是?”
“我走鐵路!”
“鐵路?”任義漢吃驚得瞪大眼睛,“鐵路可是小鬼子控製著呢!”
“這您就甭操心了。於家莊怎麼樣?你們在於家莊接貨沒問題吧?”
“行!”任義漢點頭,海三老板趕緊向後躲,他怕任義漢再拍他。
一聽說海三娃打算用日軍控製下的鐵路運送井陘那批軍火,孟雲霄也是大吃了一驚:“這小子瘋了吧?不行不行,我不同意!”那可是一個旅的裝備,這萬一要是出了差錯,可就雞飛蛋打了。這海三娃也是,剛幹了兩件漂亮事兒就以為自己是孫悟空了。
“大隊長,您就讓他試試吧。”任義漢求情,“咱們各營等那幾門迫擊炮可都等的黃花菜都涼啦!”任義漢一邊說一邊發動群眾——一個勁兒的給各營長官遞眼色。各營長官紛紛開口,就連孫尚尉也打幫言。
“哎?孫四哥,你怎麼也跟著起哄啊?”孟大蝦覺得真是怪事兒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嗨!直說了吧,大隊長,我是惦記上那十幾門榴彈炮了!”
“開什麼玩笑?”孟大蝦又一次吃驚,“咱們這可是大山裏,那些榴彈炮可都是實實在在的鐵疙瘩!沒有汽車托拽,根本不適合山地作戰!”
“這個我有辦法。”孫尚尉道,“隻要你能給我把它弄回來,我就能讓它在戰鬥中使用——我剛挑的那個遲大海少尉就是榴彈炮連的連長,這人才可不能閑著啊!”
“你要是想上我運輸連的那幾輛汽車的話,我勸你還是趁早忙別的去——我就這幾輛汽車,誰也不給!沒得商量。”
在一旁的霍鳳凰“噗嗤”一下被逗笑了:“我看你們幾個怎麼像是在集市上賣菜的,你來我往的討價還價,弄得跟奸商似的。大隊長,孫營長沒看上你的汽車,他是看上那些個汽車軲轆啦!”
“什麼汽車軲轆?”
“就是原來那些車況不好、被拆毀的汽車拆下來的軲轆。”孫尚尉解釋道:“我把榴彈炮的木頭軲轆換上拆下來的汽車橡膠軲轆,那榴彈炮不就不用汽車照樣也能拉動嗎?”
“噢!”孟大蝦恍然大悟,這才明白了。
“哎哎,你們說了半天大炮、軲轆的,到底海三娃的計劃批準不批準啊?”任義漢著急了。
“好!”孟雲霄一咬牙——丟就丟吧,反正有老丈人給留下的那批軍火墊底,丟點兒也不在乎,畢竟孫尚尉的“換橡膠軲轆的榴彈炮”想法還是有相當誘惑力的——“同意!”
“那好!那咱們趕緊分頭準備——”一直默不作聲的陸子宇說話了,看樣子他早就同意了海三娃的計劃。“——一部分人去井陘,把軍火從洞裏搬出來,搬到井陘煤礦附近,準備裝車;另一部分人在於家莊準備接貨!”
而此時的海三老板正在一座按日式布局裝修的寓所裏,和一位身穿和服的日本商人在洽談著這筆生意——
“酒井先生就不要拿軍方來嚇唬我啦!”海三老板嗬嗬笑著,滿臉的不在乎,“我們中國有句老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還有一句土語——‘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既然想賺錢,不擔點風險能行嗎?人活著就是在賭,不敢下注的人注定沒有飛黃騰達、出人頭地的機會。話又說回來:酒井先生在中日戰爭爆發之前就遠渡重洋來到中國,苦心經營。為的什麼啊?無非就是利益!商人嘛,永遠都是利益第一,政治第二。貴國發動戰爭的最終目的是什麼?也是利益!我就說這麼多,酒井先生願不願意合作,我等您一句話!”
“呃。。。”酒井太郎遲疑著,過了一會兒問道:“對方到底能出多少錢?”
“酒井先生聽沒聽說靈壽金礦的事?”
“聽說了。”
“那金礦損失了多少礦產您知道嗎?”
“據說是兩百多斤金砂。這和咱們談的生意有關係嗎?”
“當然有!對方的出價就是這兩百斤金砂!條件是將貨物運到徐水和定興之間的固城車站。”
“這麼說這批貨的貨主是這個了?”酒井說著話,拇指和食指比劃了個“八”字。
“哈哈哈,”海三娃笑道,“貨主是誰我不關心,我隻關心誰給我錢。”一副活脫脫的商人嘴臉。
“好!”酒井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這筆生意我接!但是。。。對方的預付費用是?”
“哈哈哈,酒井先生,怎麼也糊塗了?這批貨物的自身價值遠遠高於兩百斤金砂。隻有對方不放心我們的運送能力,我們有必要懷疑對方的支付誠意嗎?您放心,從貨物裝車,一直到交易完畢,我都一直會跟在您身邊,您看行嗎?”
“對對,”酒井好像如夢方醒,“看來我是緊張了。好,就按你說的。我接!”
從酒井的寓所出來,海三娃的兩個助手有些不放心:“老板,看這老王八好像並不是擔心鬼子會為難他,而是另有心事的樣子啊!”
“他當然有心事了——特高科的人嘛。”
“什麼特高科?”
“就是鬼子的一個特務機關。專門化裝成各種身份混入民間,通過各種可能的手段,為他們的軍隊刺探情報——操,就和咱們一樣。”
孟雲霄派出了以廖天時率領的整整一個連隊和‘藍狐’小隊共計三百餘名大兵去搬運地下軍火庫的軍火。按照海三娃的通知,這批軍火要從井陘的虎頭山搬到井陘煤礦附近的岩峰,然後裝上運煤的火車皮。三百多名大兵像螞蟻搬家一樣辛勤的勞動著,可是酒井還是嫌慢,最後酒井幹脆派出了幾輛煤礦的汽車幫助去拉運,這樣一直折騰了整整一天,直到天黑,才把準備的三個火車皮裝滿。
過了沒多久,在井陘煤礦拉煤的火車經過岩峰的時候,特意停留了一下,將車皮掛上煤車,然後拉往石家莊方向。到了列車的編組站正定,三個車皮又被摘下來,煤車順著石德線開往山東渤海,裝軍火的車皮則被掛上了一列開往北平方向的票車。
自始至終,海三老板都帶著那兩個助手一直跟在酒井的身邊。酒井先生可比海三老板氣派多了,到了上票車的時候,酒井身邊的“保鏢”已經達到六位之多。
海三娃是帶著兩個助手,抬著一口大箱子上了票車。這口箱子一直讓酒井的眼睛發亮。雖然海三老板不說,酒井也明白:那口箱子裏是他這一次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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