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08 更新時間:24-08-28 15:04
這聽起來隻是被嬌縱著長大的孩子絲毫不顧慮後果和大人苦心的話語,卻讓擋在女孩身前的祭稍稍留了些心,女孩話裏話外的意思是這位年長的夫人就如他們在馬車上猜測過的那樣,並非是女孩的母親或者其他親戚,更像是保姆或者侍女,而女孩的父母無論現在到底在沒在西恩特,大概率都還活得好好的,就算他們已經過世,女孩的去留本也不是一個仆役有權決定的事情,何況祭也認為女孩的父母不僅活著,而且應該同在此地,現在說不準正滿林域地尋找著女兒的蹤跡。
而從女孩的舉動來看,她先前也並不讚同就這麼離開林域,隻是她的年齡、體力甚至魔力都顯而易見地與那位照顧她的夫人有著差距,在這種情況下貿然反抗並不是什麼好主意,直到自己的到來給了她希望,直到那位夫人的言行,給了她理由推拒。
至於那位夫人避忌世家的原因,也從夫人講出女孩是此次劫持的目標後分明。先前還在馬車上時,祭就在拿回水袋的時候清晰地聽到了那個男孩的“名”,據此確認那個紅發女人會帶著他這個完全無法稱之為戰力的拖累,就是要利用覺醒者們之間的感應,既然女孩就是他們最終的目標,那必然也是一位覺醒者無疑,而覺醒者除了少部分會擁有得以施展的奇異能力外,更廣泛的用途,祭也在雨霧節後知情——用來閱讀《王緘》,無論是真的能解讀出什麼內容,還是就此成為一尊生機不存的容器。
雖然院長閣下當時隻說了有些世家之外的勢力會尋找有資質的閱讀者,但其實細想想就會知道,世家恐怕也沒少幹這樣的事情,畢竟比起外界,世家能接觸到的《王緘》頻率顯然更高,並且因為關乎自身,甚至有可能使用,會比外部的勢力更加在意。當然王族和他們分化出的半身們也可以被用來做這樣的事情,隻是王族自己未必樂意,而且真的會牽涉到什麼關於王朝時期的隱秘的話,他們也大概率不會吐露提及。
所以在那位夫人看來這確實是個兩條路都走不通的情境,世家和搜尋閱讀者的組織看起來隻能二擇其一,所以才會想著在脫離兩方注視的時候離境,但就像祭沒辦法為達伊洛家族作保一樣,她也沒辦法保證這位夫人就一定安了什麼好心,畢竟她又不是女孩的親戚,難說會不會在離開西恩特、離開世家掌控和她父母注視之後,就把女孩賣到什麼不見天日的地方去。
不過現在,女孩自己做出了決定,比起搜尋閱讀者的組織或是跟著自己的保姆就這麼偷偷離境,顯然還是世家聽起來更能讓人放心,而在領會到女孩的意思之後,見丹娜夫人還要走近,祭的左手便緊攥了一下,先前未愈的割傷被握在掌心的銀鐲上的尖銳部分再度割開,【嗜血】見血化作原形,把站得後麵一點的男孩嚇得一個激靈。
“你聽到她的話了,而且聽起來你也不是她的父母親戚,”祭不怎麼客氣地持劍攔在了女孩的身前,“如果你還要靠近,那就別怪我不再留情。”
年長的夫人似乎有些忌憚這種突兀出現的、足以奪人性命的利刃,聞言便站在了原地,不再走近。
因為離得近,祭清晰地聽到身後的女孩小小地鬆了口氣。
“姐姐我們走吧,”她輕輕地拽了拽祭的袖子,“……我想趕緊到暖和的地方去。”
“好。”祭輕聲答應一句,維持著左手持劍,右手護住身後女孩的動作,倒退著一步步隱入幽暗的深林,跟著她來的男孩也很識趣,沒多問一句話,就在她身邊一道跟著向後退去。
而被女孩稱作“丹娜”的那位中年夫人,就如同放棄了一般靜靜地留在了林間的空地沒有追近,靈覺帶來的反饋雖能很清晰地感應到她的位置甚至是動作,卻無論如何也無法看到她的表情。
直至她的存在於靈覺之中模糊,直到她的氣息於魔法場的邊界消盡,又經過了一段漫長的沉寂之後,在祭終於確定對方即便是風係精專,也無法在這樣的距離下以她反應不及的時間裏來襲之後才終於轉回了身體,隻是仍未將手中的短劍隱去。
“你見過院長閣下?”轉回身後空著的右手被很自然地牽住,祭在一滯之後便用閑聊一樣的口氣發問。
“沒見過呀,”或許是因為脫離了那種危險不定的境地,女孩的聲音很有幾分懶散著的輕盈,“這次來學院原本是要見的啦,但是聽說最近發生了很多事,院長閣下一直很忙嘛。”
祭聞言不由得哽了一下,無奈地閉了閉眼睛道:
“那你怎麼知道院長閣下不會做那樣的事情?如果你見都沒有見過他的話?”
“嗯……我就是知道啦,”女孩一麵晃著祭的手腕一麵小聲道:“而且我還知道你也知道!不然就不會來找我們啦。”
祭的步伐一停。
“……是嗎。”
常暗的深林中,她的聲音既像耳語,又像歎息。
“是的呀,”女孩點一點頭,很是認真地說道,“人類就是會因為軟弱常常看不清自己的心嘛。”
祭苦笑了一下。
“你說得對。”她重新邁開步伐。
牽著她的女孩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掩飾不住得意地笑了兩下。
“雖然現在說這個還早,”祭斜斜砍出一劍劈開阻路的枯枝灌叢,“不過等回到學院之後,要怎麼聯係到你的雙親?還是直接把你交給院長閣下就行,反正你們本來就預定會見麵的話?”
她沒去問、也沒想著要去問女孩的姓名,因為問及對方便很難不提及自己,對方,或是說對方的父母既然能見到院長閣下,那便必然不是出身自普通的魔法家族或是勢力,所以即便對方並不知曉自己的名字意味著什麼,也大概率會知道學院和西恩特對於世居極東的楠焱而言是絕對的客地,而她既不想、也想不出要怎麼回答對方問及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裏。
麵對並不熟悉的人的時候,如果不想回答,那一開始就不要問問題。
這是她從重闕帶出的、為數不多的教導之一。
“嗯……應該不用吧,”女孩有點漫不經心地回答,“我的父親母親現在應該正跟院長閣下和依達法拉們在一起吧,有了剛才的爆炸,說不準馬上就要找到我們啦。”
祭的步伐又是一刹。
“你……”祭一時間有點欲言又止,“你知道依達法拉?”
“知道呀,”女孩眨了眨眼睛,認真地回答,“怎麼啦?”
祭長長地吐了口氣。
知道依達法拉的覺醒者,還有拜訪院長閣下的預定。
她轉過臉,直接望向跟她們隔了一小段距離的那個男孩,對方雖然無法在一片深黯中看得分明,但被強於己身的存在不加掩飾地注視,還是產生了靈覺上的預警。
“怎……怎麼了?”他略帶警惕地問道。
“目標的靈魂之名,”祭稍微無言地問道,“你既然能追蹤到大致範圍,應該不會完全不知情。”
雖然女孩現在仍舊抓著她的手,但祭並未直接去問或者貿然感應對方的“名”,對覺醒者而言以貿然接觸對方的靈魂去聽取對方的“名”並非是什麼謹慎的行徑,傷害他人或被他人所傷都是說不準的事情,就比如在馬車上的時候,如果她早知道男孩是覺醒者,就絕不會試圖用靈祈術去溝通對方的靈。
至於不問,則是因為對相當部分的覺醒者、尤其天生的覺醒者而言,在沒有他人幫助的情況下,未必清楚自己的“名”,就比如祭自己就是從赤鬼那裏知曉的自己的“名”。
“呃……”男孩聞言噎了一下,片刻後很是有些底氣不足地道:“其實我要做的隻是在事情結束之後從懷疑範圍中找出目標,以及防備很可能是同類型的能力而已,所以並沒有追蹤到什麼蹤跡……不過!不過我還是知道目標的名字的……”
他一開始也不是太理解對方為什麼不直接感知,但很快就猜到了是出於謹慎的原因,畢竟目前三人一行中能稱得上是戰力的隻有她一個,無論是她受傷還是傷到別人,都會極大地降低他們歸途的安全性,而單從那個他提早被告知的名字來看,他也認為如果她真的貿然感知的話,被反傷會是大概率。
“是【永恒】,”他稍稍放低了聲音,“【永恒】……就是目標之名。”
林中又有片刻的寂靜。
雖然很難相信,也對那兩個可能的名字並不知情,但僅從這種不受限製也不被撼動的“名”來看,祭還是覺得某種原覺荒謬的預感,正在眼前緩緩地凝定成型。
“你……”她重新轉向那個女孩,問得卻有些猶豫,“你難道是……”
沒等她將那個古老的名號真切地付諸言辭,某種尖銳的、喧囂到作痛的預感突然炸開,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在祭還沒來得及舉劍轉身的時候,她就被一股巨力徑直掀飛出去。
冰冷泥濘又覆滿落葉寒霜的林地中,一道響起的驚叫和重物落地的聲響裏,滾過數圈撞斷了無數灌叢枯枝的祭勉力翻身仰躺於地,隨後感知到了還握在自己手裏的【嗜血】的劍柄,隻是又一次,沒等她舉劍防禦,一痕鋒銳的冰冷,就自咽喉下方抵住了自己的脖頸。
“現在您明白了嗎,繼承人小姐?”長發垂落到臉上帶起的細微癢意裏,女人的低笑聲中有著難以忽視的冰冷嘲諷。
“並不是誰都像你一樣,即使知道他最終要取自己性命,還是繼續堅定不移地站在他那裏。”
說完,那痕冷意便一記橫拉,沒做絲毫容情,殺意森然地抹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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