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717 更新時間：22-11-02 08:07
阿多爾斯雖然覺得傑納的反應可稱有趣，但仍舊識趣地退回了正常情況下的適宜距離，但傑納並未因此收回目光，反將眉頭稍稍蹙起。
“他們也打完了？”他輕聲問詢。
阿多爾斯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見是凱森·伊格特蘭德和維爾萊特·艾瑟斯。因兩人同出世家，他們的對戰也引起了不少的注意，隻是這場對決似乎已經結束了頗久，久到維爾萊特已經找到下一個對手築起了結界，而凱森似乎是想歇口氣，已經退到了場邊休息。
無論從戰鬥結束的速度還是兩人的姿態神情來看這場對戰應該隻是點到為止而已，單是看的話傑納並看不出誰輸誰贏，冰魔法固然更為鋒利堅定，但生命魔法的磅礴奇詭同樣是不可小覷的。
“比我想象的要快。”他也隻能這樣點評。
然而他身邊的阿多爾斯隻是發出了極低的一聲笑音。
“當然快了，”阿多爾斯說，“伊格特蘭德的那把種子才剛撒下去，艾瑟斯就把結界範圍裏的地麵凍得幹幹淨淨，伊格特蘭德的藤蔓一條都沒放出來，一個照麵就已經失敗。”
“……”傑納沒想到會是這麼幹脆的結局，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也不知是凱森太弱，還是維爾萊特太強。
“那可是艾瑟斯，”阿多爾斯歎息一句，“別說是艾瑟斯了，就算隻是個普通的、低過己身整整一階的普通冰魔法師，作為對手，也不該有任何輕視之意。”
撇去強勢的一階不談，冰魔法即便在單純的攻擊威勢上稍遜於火魔法和雷電魔法，也仍是最適用於戰鬥的屬性之一，隻因為它的速度，以及出其不意。傑納聽聞過一階的冰魔法師隻需一眼注視就能將目標的血液凍凝，也聽過他們能隨時凝結水汽化作刀鋒，瞬息將對手切割為細碎毫厘。
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呢？傑納遠遠看著維爾萊特結束了第二場戰鬥，從破壞的結界內部走了出來。
好處是顯然維爾萊特要麼沒領會凱森的意思，要麼領會了但故意不作回應——凱森原本的目的除開展示世家學生之間的小圈子之外，大概也有想表示自己完全有水準能與將來的黑院的監督生對決，隻是不管有意無心，維爾萊特都沒讓他如願；而若真的如此壞處同樣顯而易見，傑納還沒跟他說過話，對他也稱不上是有了解，但隻從這件事來看對方有可能是個軟硬不吃的角色，既不打算委婉，也沒打算跟任何人哪怕是同出世家的學生們打好關係的。
這就有點難辦，傑納略有些苦惱地想著，如果對方對世家交際不感興趣，無疑是斬斷了一種他與之接觸的可能，原本青院跟黑院就沒法算是常來常往，日常接觸到的人和事件大概都不會有什麼交集，雖然在寶石會上出售信息一樣能推動他靠近那個尚未查證的真相，但若想掌握進度和對其調查方向做出引導，兩人最好還是能有點私交……
他正在這邊有點出神地琢磨著，就見結束了第二場對戰的維爾萊特在原地略作停留後環顧半場，片刻後便徑直地他們的方向來了。
咦？傑納見狀稍微一愣，因為靈覺並未提醒他有被對方針對了。
是因為場中的打量太多，讓我一時之間分辨不出，還是說……傑納緩緩收回目光，將對方的朝向連接到了身邊的阿多爾斯身上。
但阿多爾斯沒看著維爾萊特來的方向，反是看到傑納望向他的時候，下頜朝他的身後輕輕地揚了揚。
傑納心下一凜，他記得自己背對著的正是之前凱森退場休息的方向，而且幾乎就在阿多爾斯示意的同時，傑納也生出了些微被注視和針對的預感，而這同樣來自身後的方向。
按阿德琳娜說的，凱森大概率不會直接跟我對上，傑納略作思量，維爾萊特明顯是盯上了阿多爾斯……那剩下的就隻有……
“是瑞格特，”阿多爾斯稍稍低頭，用氣聲低低提醒說，“跟我同年的那個。”
果然。早就得到提醒的傑納並不意外，便也借著他低頭靠近的間隙同樣提醒他說：
“艾瑟斯也衝著你來了。”
阿多爾斯明顯一怔，旋即臉上擺出了一副苦相，據傑納所知維爾萊特因路途遙遠耽擱入學，跟他一樣沒有趕上春季的三階評定，但從他之前飛速解決凱森來看，也無疑也是有三階水平，而阿多爾斯的階位他雖沒有直接問過，但也知道今年通過二階評定的名單裏並無他的姓名。想起阿多爾斯前腳才說即使麵對低過自己一個階位的冰魔法師也不該輕視，後腳就被平階的維爾萊特找上了門，當下就有些忍俊不禁，隻低笑一句。
“你保重。”
阿多爾斯扯扯嘴角，在轉身去麵對維爾萊特的同時回敬一句：
“你也是。”
傑納注視著他迎向走來的維爾萊特，略略調整了一下呼吸，偏過頭去看時，正好看到那個可稱魁梧的瑞格特在自己身後站定。
見傑納注意到自己，來人便行了一個禮發出邀請：
“圖林·瑞格特，黑院三年級。”
傑納轉過身來與他相對，同樣回了一禮正式承應：
“傑納·依達法拉，青院二年級。”
雖然兩人的交流過程正常甚至簡潔，但跟著他尋找空場的時候還是吸引了不少剛結束對戰準備休息的學生們的注意，傑納裝作並未察覺的模樣，知道當中的部分原因是“瑞格特”這個姓，另一個則是對方實在沒法讓人忽視的猙獰外形——圖林隻比他高了一級長了兩歲，身高體型卻已有一個成年人的水平了，此外雖然五官看著正常，但落後他半步的傑納視野清晰，對方腦後醒目地延伸開來一大片質感怪異的青瘢，像是被什麼強烈腐蝕性的東西灼燒過，又像是直接縫上了某種魔物的皮，那青黑的瘡疤從被製服衣領遮掩的背後蔓出，攀至腦後又向他左半張臉拐去，好在並未波及到正臉，隻是把他的左耳燒蝕掉了一半還多而已，但長著這樣皮膚的地方無法生出毛發，他隻好將頭發剃得很短，結果便是讓異狀更加顯眼分明。
這種明顯的異象自然讓圖林自入學伊始就麵臨眾多的探尋，但到底出身強硬，縱有些不好的傳言，也大多不敢過分到他的耳邊去，就算有些不知分寸的人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問詢，他也多是笑笑，一句“事故”揭過而已。雖然據說他對熟識者性情可稱寬和，但也因為這副外形與他就讀黑院，加之在院內還算知名的對獵魔的興趣，常被其他學院或是新生打上“可怖”、“嗜血”的烙印。
但……什麼樣的事故才能造成這樣顯眼詭異且不可治愈的創痕？曾為醫者的傑納短暫地眯了下眼睛，就算雷電世家專擅攻擊不擅治愈，但以世家的聲名底蘊，培養或者招來一位醫者駐守領地絕不會是什麼難題。
靠著靈覺的提醒傑納及時在對方停步轉身前收回了目光，見周圍近處無人，或是已經提早退開，圖林點了點頭，將左手舉至身前抬平，一圈由無數細碎電光組成的青紫色光暈從他掌心漫出、墜地後又擴散，結界瞬時撐起。
灼亮的界限掠過立足之地後傑納不是太意外地感受到了皮膚上遊走的輕微麻痹感，相比水魔法一類，雷電魔法所築結界依靠的並非加強過的有形之物，而是一種元素被魔力激發過後增強的相斥的力……
傑納腦海裏不由閃出倫澤曾經講過的東西，旋即深吸口氣，率先向著對方行了一禮，圖林也回過禮之後，對戰正式建立，兩人同時回頭向結界邊緣行去，等轉身站定的時候，傑納在第一時間召出風息盤桓指尖，隨時準備衝刺進攻或結成防禦的障壁。
對麵的圖林仿佛是慢了一拍，在看見傑納的舉動後甚至有點訝然地眨了下眼睛，就在傑納由此判斷出對方並未蓄勢攻擊，立時壓低身形向對方衝刺並於掌心彙出一把風凝的薄刃的同時，他便看見圖林一如築起結界時一樣，舉起左手，於身前抬平。
“得罪了。”在掌心滋滋作響的同時，傑納聽見圖林輕道一句。
五指緊握的刹那，輝赫的光焰瞬息充斥結界，令被電光圍攏的半球瞬時成為整間溫室裏最耀眼的燈盞，不僅許多對戰中的學生們都沒能忍住分心一瞥，木荼羅樹下，兩位監視全場形勢的負責人也近乎在同一時間將目光挪到了這個最灼眼的結界裏。
萬鈞！
灼亮迸射的電光足足維持了一次呼吸的時間，並在所有望過來的人眼中留下一個暗色的殘跡，遊竄不停的密集電流漸顯稀疏後結界之內才可被看清，隻見圖林身前的地麵一路有被電流重擊過造成的輕微下陷跡象，但並未有任何焦糊一類被灼燒痕跡，自然也沒有任何可被窺見的人形。
伊始四起的驚呼之後大半場中細密的議論聲響起，而結界內的圖林在電光殆盡未見人形的同時已在掌心拉出雷槍，雙手翻過槍尖向上，徑直向看似空無一物的頭頂刺去。
就在青白灼亮的槍尖直擊結界頂部的同時，雷槍與結界頂部之間便發出一聲噼啪爆響，盤桓於此的風立時消散，消失於結界內的傑納正有些狼狽地掛在那裏，雷槍直擊而來時他隻來得及再凝出一把風刃格偏槍尖，但因緊貼住結界造成的麻痹已令他喪失了近半的握力，好在圖林記得這隻是對戰，這一槍隻是逼他現身而沒想把他捅穿所以力道有限，不然倉促凝出的風刃未必能夠格開這一擊。
下方的圖林見判斷正確也沒顯露多少欣喜，手中槍柄輕巧一繞，別過擋開雷槍的風刃，角度微偏改刺為挑，直接要把傑納從結界的頂部挑下來，傑納勉強克服麻痹感跟上了槍勢變化就要再將這一挑格開，圖林卻突然改槍變挑為掃，風刃在槍身上撞出一簇灼亮的電花卻未能如願將槍尖阻下，雷槍旋即迸成一條五梢的雷鞭，順相接的風刃攀上他的手腕臂膀，一記猛拉硬拽直接將傑納從上方拽下。
好在傑納對自己早晚要掉下來這件事還算有預計，在被雷鞭拽下的同時他在未被纏繞的左手掌心製造出一團湧動的風，並在開始下落的瞬間將這團風投向對方身後的結界壁，借著這一擊的力保證自己向盡可能遠離對方的方向落去，而圖林對直向自己而來的攻擊不可能不做任何閃避，一瞬的重心不穩加鞭梢驟然縮緊的拉拽之力讓他下意識前跨一步，畢竟這隻是對戰，雷鞭如果真的持續勒進皮肉，可就不是一句輕傷所能預計。
但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雷槍也好變形後的雷鞭也好，都不能是真正用來傷害對手的武器，閃過狂風一擊後的圖林同樣抬起未被占用的左手，重新舒張後緊握，灼亮的電光再次瘋狂地傾瀉於封閉的結界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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