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96 更新時間:19-04-25 11:05
趙少帥這廂剛把堵口的布團取出來,那邊第七師師長竇成琨就沒命地嚎叫起來:“少帥!少帥我冤枉!是……是他們害我!”
沒等他把憋了一肚子的台詞嚎完,旁邊一個頂著兩杠三星的軍官狠狠踹了他一腳:“冤枉個屁!要不是咱哥幾個警醒,你小子早跟姓許的裏應外合,拿下了奉天城!敢造少帥的反?誰借你的膽子!”
人活一世,總得追求點什麼,榮華富貴、功名利祿,都是好東西,是人就會眼紅。
這也沒什麼——畢竟華夏五千年,芸芸眾生不知凡幾,從頭數到尾,頂著聖人光環的也就那麼幾個,剩下的,大多受限於肉體凡胎的桎梏,或多或少逃不過一個“貪”字。
可再怎麼貪財好利,總有一個底線,但凡要跨過那條紅線才能夠到的,哪怕是金山銀海也不能碰。
否則,人和那林子裏的畜生又有什麼分別?
前任南方大總統段德彰不明白這個道理,結果丟了官,被灰溜溜地趕下台。東三省第七師的兩位師長也不明白這個道理,怕是連性命都保不住了。
竇成琨還在垂死掙紮:“我沒有,是你蔣忠全栽贓陷害!姓蔣的,我一手把你提拔到旅長的位子,哪裏對不起你了?你、你居然要這樣害我!”
蔣旅長啐了一聲,抬頭看向趙少帥:“少帥,我親耳聽到這姓竇的和許繼瀾密謀,由警衛隊包圍大帥府,他率第七師在城外策應,兩邊裏應外合,將大帥府和奉天城一並捏入掌心——不光是我,第七師另外兩個旅長,還有我手下的三個團長也都聽到了,我們還截下這小子和許繼瀾的往來書信,可以當做物證。”
他一邊說,一邊從懷裏取出一封書信,雙手呈送到趙子楨麵前。趙少帥伸手接過,掏出信紙,飛快地掃過兩眼,目光陡然淩厲。
“我蔣忠全雖是武夫粗人,但也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第七師上下受大帥和少帥的重恩,幹不出這種背信棄義的缺德事,”蔣旅長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今日便將這兩個反賊綁了,押到大帥靈前,還請少帥處置!”
丁兆中三下五除二啃完了蘋果,隨手丟掉果核,在衣擺上蹭了蹭手,又向花生米發起攻勢:“這家夥是個聰明人,眼看人證物證俱全,多半抵賴不了,大概要想方設法推卸責任,順便打一打感情牌,爭取博個‘寬大處理’。”
他話音未落,就聽竇成琨殺豬般地幹嚎起來:“少帥,少帥恕罪!我、我也是一時糊塗!是許繼瀾,還有胡致庸,所有事都是他們兩個謀劃的!我是鬼迷心竅,才被他們蠱惑了,求您看在我跟了大帥十多年的份上,饒我這一回吧!”
邵主編忍不住看了丁兆中一眼,有幾秒鍾光景,簡直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在裏麵摻和了一手,要不怎麼對“劇情”發展這麼了如指掌?
大約是察覺到這位的疑慮,丁少爺回過頭,對他眨眨眼:“淡定點,電視……戲台上都是這麼演的,看多了就習慣了。”
邵飛絮:“……”
他默默挪開視線,隻見靈堂中,趙子楨抬起頭,目光刀鋒般直逼被點到名字的兩人,語氣冷的仿如開裂的冰河:“事已至此,兩位還有什麼話說嗎?”
許繼瀾的笑容被狂風一陣卷,早就煙消雲散不見蹤影,腿肚子抽了筋似的打起哆嗦。他慌亂地掃視過靈堂,突然看見站在人群之後的馮其諾,登時間,猶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顧一切地喊叫起來:“是馮大總統!我都是聽大總統的吩咐辦事的!”
丁兆中丟進嘴裏的花生米差點卡住喉嚨眼,上不行、下不落,咳了個昏天黑地,險些就此崩殂——這一出還真是有點出乎意料之外。
趙子楨微微一蹙眉,循聲扭過頭,一時間,所有人跟著他齊刷刷地看向北方大總統馮其諾。
馮大總統畢竟不是一般人,哪怕被幾十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依然處變不驚、泰然自若:“世鬆,先把該問的話問清楚,至於其他……稍後伯父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許繼瀾怒吼著打斷他:“交代什麼?是你馮大總統親口說的,大帥死了,少帥年輕鎮不住場子,隻要拿下大帥府,就能把整個東三省捏在手掌心裏——你還親口答應,把熱河和沈陽交給我和竇成琨!”
“怎麼,眼看東窗事發,你現在想裝不知情?做夢!”
馮大總統眼角幅度細微地抽了抽,丁兆中仔細觀察了下,發現這不像是“心虛”,打個比方來說,每次某位文姓小姐發自內心地想抽他時,臉上都會浮現出類似的微表情。
許繼瀾大概是知道死到臨頭,沒了顧忌,索性破罐子破摔——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朝著靈堂上的棺材連磕三個響頭“大帥,我不是東西我知道,但我是沒辦法了!您看看,您睜開眼看看,這些年,跟著您打天下的老人還剩幾個?胡先生……胡先生跟了您快三十年,就那麼一個兒子,看得跟心頭肉似的,到頭來呢?白發人送黑發人,連具全屍都保不住!”
“我許繼瀾跟了您也有十多年,從沒有不臣之心,出此下策,實在是被逼無奈!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除了這最後一步,我們能怎樣?還能怎麼樣!”
丁兆中簡直想拍案叫絕,能在軍政府裏混的,演技都不會太差,許隊長尤其爐火純青。這一番傾訴幾乎聲淚俱下,要是放在一百年後,鐵定能拿一座小金人。
許繼瀾的煽情技能點一流,連推卸責任帶偷換概念,把自己演繹成一朵受盡迫害的白蓮花,在這個藏汙納垢的軍政府裏堅忍不拔地盛放著。
世人都有憐孤憫弱之心,會不由自主地同情“弱者”,眼看兩鬢斑白的胡幕僚佝僂著背脊,從眼眶一路紅到眼角,再聯想起趙少帥“囂張跋扈”的名聲,所有人的眼神都不大對勁,竊竊的議論聲越來越大。
蔣旅長額角青筋暴跳,突然一聲暴喝:“那姓胡的小子胳膊肘往外拐,好好的陽關路不走,非要當漢奸國賊,死了也是活該,你……”
他話沒說完,就見胡幕僚步履蹣跚地往前走了兩步,斑白的頭發下露出一張溝壑叢生的臉,渾濁的眼珠越過人群,直勾勾地瞧定趙少帥。
趙子楨一言不發,背手挺立,任由他打量。
“……我不在乎他做了什麼,我隻知道,我就這麼一個兒子。”良久,胡致庸嘶啞地說,“可是他死了,連囫圇個的屍首都沒保住。”
“我跟了趙鼎鈞三十年,連唯一的兒子都保不住……保不住!”
有那麼一時片刻,丁兆中覺得這人就像一個氣球,氣泵將空氣源源不斷地壓入其中,那具老朽的身體隨時可能炸裂開。
事實證明,丁少爺的預感很準,可以去給人擺攤算命了,下一瞬,就見這男人猛地扯開長衫,當著眾多賓客的麵,坦誠胸懷、任人參觀。
丁兆中的瞳孔凝縮成一個針尖大的小點,隻見那人胸口赫然綁著一圈炸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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