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212 更新時間：20-02-04 12:12
師徒二人從六虛峰禦劍飛行，一路山巒重疊，溪水潺潺，桃紅柳綠，風景無限。飛至一個渡口時，我們便落了下來，師父說後麵的路都要靠腳走了。通靈山弟子下山曆練的規矩是出了通靈山地帶後不可禦劍，不可用法術，自然連法器，法寶等物都不可帶著，否則回去就要受罰。
我認出這裏便是五師伯帶我，陸潘還有阿紫乘坐竹筏去通靈山的渡口。四月的天正是踏青的好時節，放眼望去，前麵是一片片綠油油的莊稼地，田埂上一簇簇皚皚白色梨花，遠處嫋嫋炊煙處隱約看到有幾間農舍。
“師父，我們是不是去那裏的村落行醫？”
“是，你還小，去遠的地方體力不支，我們就去前方的小鎮。”
原來前方是個小鎮啊，那應該也挺熱鬧的。我歡快地在前麵跑著，時不時采幾朵路旁的野花。
前方小道上突然出現了兩匹快馬，朝著我們的方向奔來，快行至我們麵前時，兩匹馬都停了下來，擋住了我們的去路。從馬上跳下兩位姑娘，我一看其中一位姑娘有些眼熟，正是那位在京城的冥靈寺求簽的姑娘，她當時從寺廟出來，馬受驚了撞到我們的馬車，被師父所救，硬說師父是她的有緣人。
隻見那姑娘一臉驚喜，上前拱手作揖道：“公子，我們又見麵了，紮蘭真是太高興了。”
師父微微一愣，回禮道：“紮蘭公主怎麼在此地？”
“我特地在此恭候公子，公子可否隨我去前麵客棧一敘？”紮蘭說完，伸手想抓住師父的胳膊。
師父往後一退：“公主，梓林還有要事在身，失禮了。”說完，拉起我的手欲往前走。
紮蘭急道：“公子，紮蘭一心想跟隨公子左右，請公子帶紮蘭去通靈山吧。”
“公主，你我本是萍水相逢，並無瓜葛，你貴為公主，金枝玉葉，梓林隻是一介修道之士，無功無名，你我身份懸殊，道不同，無緣分，公主又何必屈尊於我？”
“公子，紮蘭不是貪圖榮華富貴之人，自從那日在京城有緣相見，一直感恩公子的救命之恩，仰慕公子的才華鋒芒，請公子念在紮蘭一片赤誠之心上，讓我留在通靈山時刻伴在公子身邊。”
“公主恐怕還沒有搞清楚狀況，梓林心有所屬，實在不能接受公主的癡心美意，還請公主斷了此念，速速回突厥吧。”
原來她就是那個在太虛鏡內爹爹提起的什麼可汗的妹妹啊，難怪穿戴和我們漢人不一樣呢。師父略顯冰涼的口氣讓紮蘭急得快哭出來了。旁邊那位一身勁裝的姑娘一臉不滿，似乎已經忍無可忍了，憤憤不平道：“我家公主為了你已經和可汗鬧翻，還怎麼回突厥？公主從王爺處打聽到公子帶著小郡主在通靈山，特意千裏迢迢前來尋你，到了此處才知道這裏根本沒有船隻去通往通靈山，隻好每日等在此處，盼望公子能出現，我們在此處足足已經等了公子四個月，今日你好不容易出現，卻一心要趕我們走。。。”
“公主為何如此執著？”師父歎了口氣：“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們還有正事要辦，告辭了。”那短衣的姑娘定是被此話激怒了，突然拔出劍，擋在師父前麵：“看你這小白臉白白淨淨的，倒是生了副好皮囊，怎麼就好賴不分，不識抬舉呢？”
我一看這還了得，竟敢對本郡主的師父無禮，我拔出我的小木劍，一下將她的劍挑開，罵道：“哪裏來的潑婦，不許對我師父無禮，要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
那短衣女子回頭一看是我這個小不點，麵露輕蔑之色：“你就是安城王的女兒？雖說你是郡主，但比起我家公主來身份還是低了一等，再說了，你爹爹如今被貶到五原郡，你這個郡主還不是一樣名存實亡？”我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提氣一劍直刺過去。之前隻在通靈山與人比試過，我還真想在外麵找個人試試我的劍術呢。
我這一劍帶著殺氣，雖然隻是把木劍，但木劍上灌注了我的不少元氣，竟也發出一道光。那短衣女子顯然沒有料到我一個小孩出劍的速度和劍氣如此厲害，慌忙往後退去。我哪裏肯放過她，提劍飛身上前刺去。那女子看得出身手還不差，人往後一仰躲了過去，我趁勢淩空一腳，她手中的劍被我一腳踢飛。那女子失了劍，一陣心慌，身子隻得往地上一陣打滾，躲開我的攻擊。我趁她起身還未站穩，又一個飛身將劍刺了過去。
“住手！”師父一陣怒吼，我心知不妙慌忙收回劍，飛到一顆樹旁，腳輕點樹幹，一個抽身回轉，落到了師父麵前。
師父沒再說什麼，臉上卻已有不悅，說了聲告辭，便往前趕去，我急急忙忙跟上。
“師父，”我知道他可能已經生氣，忙分辯道：“那位姐姐出言不遜，盈盈才想出手教訓她一下。”
“你已經製住了她，卻還要步步緊逼，莫非是想要了她的命嗎？你小小年紀，殺念卻如此重。我原本以為，你過了築基，渾身的戾氣應該也去得差不多了，沒想到。。。”
我急地一下抓住他的手，懇切地望著他辯白道：“師父，盈盈沒有想要她的命，盈盈隻是想著讓她服軟求饒，是真的。”
他頓了頓，摸了下我的頭說：“沒有就好，事出必有因，她也是因為太心急才那樣說話，不能因為人家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你就不依不饒，得饒人處且饒人，以後不可對人窮追猛打，更不可傷人性命。記住了嗎？”
“弟子記住了。”
走了一會兒，我忍不住扭頭看那兩女子。隻見她們手牽著馬，在後麵不緊不慢地跟著，那短衣女子看我回頭，麵露怒色，但臉上已經沒有了不屑的神情。
“師父，她們兩個一直跟著我們。”我回過身，將小手放在他手心裏，提醒他那兩個人還存在著。
“不用管她們。”他淡淡說了句，握住我的手，安然自若。
行至村落，才發現這村落有好多戶人家，街上人來人往，頗為熱鬧。巷頭巷尾巷間都種著好多梨樹，白白皚皚，漫天的雪梨花飄舞著，煞是壯觀好看。
“師父，這裏為什麼有這麼多梨花啊？”
“因為這個村子叫梨花村。”
“師父，前方有人在賣草藥。”我突然聞到一股濃濃的草藥味，順著藥味尋去，果然看到有個中年壯漢在前麵擺攤賣藥，嘴裏還不停吆喝：“賣野山參嘞，野山參，采自通靈山的野山參補五髒，定魂魄，止驚悸，除邪氣，明目開心，輕身延年。”
啊？有人將通靈山的人參帶下山來賣？竟然還有這等事？我心中疑惑，遂拉著師父上前一探究竟。
攤前擺了不少藥丸，旁邊還放了幾根人參。
那大叔粗眉大眼，麵色紅潤，身著一身粗布短衣，袖子擼得老高，屁股後麵還掛了頂草帽，見我們上前，立刻熱情招呼師父道：“這位小哥一看就知道是識貨之人，您看看我這野山參多好，您聞聞這味道。”
我抓起一根人參聞了聞，立刻皺眉咧嘴道：“大叔，你這哪裏是什麼野山參啊，誆人的吧？”
那大叔一聽便急了，從我手中奪下人參：“唉吆，這位女娃，你不懂，可不能胡亂說話，要不然我還怎麼做生意啊。”
“我沒有胡說，野山參主根短粗，多具二個主要支根，形似人體。上端有細而深的橫環紋。根莖細長，不超過四寸，上部扭曲，習稱“雁脖蘆”，蘆碗密集，下部無蘆碗而較光滑，俗稱“圓蘆”。須根稀疏，長約為主根的一至兩倍，柔韌不易折斷，有明顯的疣狀突起。全體呈淡黃白色，皮細、光潤。氣香濃厚，味甘微苦。而你這參形態呈長圓，表麵為棕褐色，無分枝，表皮是縱紋而不是橫紋。質韌卻易折斷。。。”我又拿起一根折斷的參，用手掰了一小點放在嘴裏嚼：“你看這斷麵呈半透明，粘乎乎的，氣香寡淡，味道微苦。你這個分明就是牛蒡的根，哪裏是什麼野山參呢？還說什麼是通靈山的，你這不是誆人是什麼？”
我滔滔不絕的一席話引得在場圍觀人咋舌，更是把那大叔說得目瞪口呆，滿臉羞怒。周圍不少人開始指指點點說他，那大叔自知理虧，又怕眾怒難犯，立即陪了笑臉說：“許是我弄錯了，當家的讓我來這賣藥，是我走的太匆忙，拿錯了袋子，各位請見諒啊。
這時從人群裏走出一位大娘，手裏拿了一瓶藥丸，對著我和師父說道：“這位公子和這位小嬌娃是不是也識藥材啊？這一瓶藥丸是我方才在這裏買的，說是他家的祖傳秘方，可以驅毒消腫，解蛇蟲之毒。煩勞二位看看是不是真的？”
師父接過瓶子，打開取出幾顆藥丸，看了看，又放在鼻子尖下聞了聞。我在他手心裏取了一顆聞了下，此藥丸的味道同重樓，隻是好像又不如重樓的氣味重，但應該是重樓不假。
“盈盈可聞出了這藥丸的成分？”師父見我皺著眉思索著，好像是被難倒了，笑著問。
“是重樓，重樓的確是可以治蛇蟲之毒，這個不是假藥。”
那賣藥的大叔聽我這麼一說，鬆了口氣，連連讚道：“這小娃娃真厲害啊，聞一下便能知道藥的成分。大娘，我說您這下放心了吧，我怎麼可能賣假藥給您呢。”
師父輕笑了一下：“這藥的確是有重樓的成分，但成分不多，這藥裏摻雜了好多玉米粉，而且這玉米粉都是放了三年以上的陳年粉。這位大哥，我說的可是實話？”
“什麼？！”四周一片嘩然，那賣藥的壯漢更是惱羞成怒，氣不打一處來：“你，你們兩個今天是故意來找茬的吧？滿嘴話說八道，再胡說休怪我不客氣。”
“你先莫要生氣，且聽在下分析給你聽。這藥聞著是有重樓的氣味，但氣味不濃，可見成分不多；重樓根呈黃褐色，你這藥丸卻是淺黃色，可見裏麵夾雜其它東西；玉米粉捏成丸子韌性不強易被碾碎，我手指輕輕一掐，你這藥丸就已有裂縫，新的玉米粉有玉米清香，但這個卻有一股隱隱淡淡的酸餿之氣，正是因為放的時間久遠了。”
啊？師父他竟然能識透這麼多，鼻子也比我靈，真不愧是我師父啊。我仰著小臉，一臉崇拜地看著他，他的臉至始至終帶著迷人的微笑。我再看那壯漢，隻見他麵色發白，臉上已經淌下了急汗。
“想不到你這人心腸這麼壞，竟幹起坑蒙拐騙的勾當，這藥我不要了，將銀兩退給我。”旁邊的大娘聽到師父的這番話，早就氣得忍不住了，將藥塞給那大叔，伸手問他要錢。
“把他抓到官府去吧，看他以後還敢行騙，也省得我們日後上當。”人群中有人提議。立刻有幾個漢子上來，將他擺的藥攤子打翻，有兩位一把擒住了他。
“先讓他把銀兩退給我們再送他去官府，我也買了不少他的東西呢。”眾人一陣嚷嚷，場麵頓時亂作一團，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各位父老鄉親，請聽在下一言，這位大哥弄虛作假實是不該，但想必他也是一時起了貪念，才做出如此糊塗之事。人生在世誰能無過，還請各位給這位大哥一個改過立新的機會。”師父突然替那大叔說起了好話。
“好吧，今日我等就看在這位公子的麵上，饒了你，你還不謝謝這位公子。”旁邊有人附和道。
那大叔一聽說要將他送官府，早就嚇得腿腳發軟，此時又聞要饒過他，趕忙上前拱手道謝，然後匆忙收拾了下他的東西，慌不擇路地離去了。
一群人依舊圍著我們師徒二人不願散去。
“這位公子非但長得氣宇不凡，而且又如此行俠仗義，果真是個俠士啊，可敬可佩。”
“哪裏，這位兄台抬舉了，在下隻是實話實說，剛好在下識得一些藥材，懂得一些醫術，雖不敢說妙手回春，但也能醫治絕大多數的病症，今日在下帶小徒來此，就是想在貴地行醫積德。煩勞各位相互轉告，從明日起，在下會在村東頭的夫子廟前設攤行醫，為時半月，分文不取診費，還可贈送在下隨身攜帶的藥丸，贈完為止。”
師父此言一出，人群頓時歡雀沸騰了：“還有這樣的好事啊，我得趕緊去通知家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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