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68 更新時間：18-12-04 18:29
“啥？陵光呢，陵光去哪兒了？”執明完全反應不過來，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揉了揉眼睛，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可是沒人搭理他。
赤色的小雞崽兒在原地蹦躂了幾下，一蹦一跳地竄進了火光之中。
“那是什麼？！”執明看到那隻雞崽兒進了火裏非但沒有被燒到還蹦蹦跳跳地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他驚愕的轉頭問孟章。
孟章一揮手，原地出現了兩個蒲團，他沒理會執明的文化，在原地坐下打坐，眼神追隨著陵光看去，看到他找了一個適合的位置開始吸收天火了，微微放下心來，這才把注意力放在執明身上。
“你也坐下來吧，我們一時半會兒還無法回去。”
執明很聽話，走到他旁邊的蒲團上一屁股坐下，現在他有結界保護舒服得很。
“剛，剛才那隻雞是，是小陵光變的？”執明猶猶豫豫的問。
“雞？”孟章皺眉盯著他。
“不是雞嗎？那就是隻小雞崽兒啊，看起來剛破殼不久吧，瘦巴巴的一看就沒肉。”
……
孟章不想搭理他了，閉上眼睛進入冥想。
“喂，老大？孟兄弟？孟章？別不理我啊，不是就不是唄，你又不跟我說是什麼。”
然而無論他再說什麼孟章都沒再說話，他一個人呆坐著，剛開始還會去尋找火光中的雞崽兒怎麼樣了，到後來也不知道日夜幾個輪回了，他竟也不知道累不知道餓，大量空閑的時間讓他無聊到開始數石子，把周邊所有的石子都數了一遍之後他拿出羅盤來給這些石子測它們的前世今生。
這天天剛亮，執明睜開眼睛，揉了揉眼習慣性地往火光看了一眼，這一看讓他突然睜大了眼睛。
此刻火光不再像平靜的湖水一般死寂，一個巨大漩渦從某個中心往外擴散，整片火焰山像是龍卷風不斷地旋轉著，看著讓人心驚肉跳。他禁不住捂著胸口像是受了什麼大的驚嚇似的轉頭看向門長，此刻的他已經睜開了眼睛，定定地注視著眼前這一切。
執明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坐到孟章的身邊，看他的臉色並不糟糕，隻是格外嚴肅，他想著這狀況應該不是什麼壞事。轉過頭，和他一起盯著這片巨大的火焰漩渦。剛開始旋渦是往外擴散的，一圈一圈的往外旋，等到旋渦轉到火光的邊緣之後突然之間換了方向，開始向中心旋轉！
“四十九天了，小家夥終於成功煉化天火為己用。”孟章終於說了這四十九天來的第一句話，搞得執明還驚奇的看了他一眼，還以為他這輩子不開口了呢。
“煉化？”
“嗯，把天火轉化成他自己的力量，你看火光在減弱了。”孟章抬了抬下巴示意執明看去。
這一看果然不同了，他們前方本來是火光邊界的地方竟然露出了一塊焦黑的地方，而火焰已經從原地消失了，這就表示，火焰在縮小範圍！
“太，太不可思議了吧！就那，那小雞……”他說到這裏，孟章撇了他一眼，他趕緊閉嘴，又忍不住說：“他到底是什麼？不是你兒子嗎？”
“是我兒子。”孟章勾勾唇一臉愉悅，還帶著一點老父親的自豪。
你自豪個P啊我又沒誇你，執明心裏腹誹了一句，又說：“那你也是那，那樣的？”
“我不是。”
執明幾乎要淚流滿麵，這對父子不僅關係複雜，連身份也相當複雜，他還是不要再多問的好。
火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縮小變弱，直到被壓縮得隻剩下一個西瓜的大小，而在這一小團火焰中，小小的朱雀緩緩睜開了它赤色的雙眼。
它原本隻有絨毛的身體長出了細長的羽毛，翅膀上也長了幾片略長的翅羽，而尾巴更加明顯，原本是光禿禿的看起來真像是人界的小雞崽兒，而此刻尾巴上已經長出了三片尾羽，這是它全身上下最漂亮的羽毛，在火光中熠熠生輝。
很快，這一小團火焰也消失了，隻在它的尾羽，翅膀和頭頂還殘留著一小簇天火。
孟章從蒲團上站起，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快步走了過去。
執明看得一愣一愣的，見他走了過去，他也便跟過去了。
“啾啾。”見到孟章過來，陵光撲騰了一下翅膀，叫了一聲。
孟章在它的身前蹲下，笑著說：“長大了不少呢，更漂亮了。”
“啾！”陵光揚了揚脖子，赤金的眸子看著孟章，好像在說，不用你說朱雀都是最漂亮的！
自戀的毛病看來是改不了了，孟章笑出聲，伸手在他頭頂隔空一抓，那一小簇的火團就被他抓了下來，陵光看著他把簇天火放進了芥子空間裏。看了他一眼，把翅膀和尾巴也伸到了他麵前啾了一聲，好像在說這裏也有都拿去吧。
“不用，有這一團就夠了。”
“好漂亮啊，果然不是小雞崽兒，小雞崽兒哪有這麼好看的。”執明驚奇地哇哇直叫，圍著朱雀轉了好幾圈，怎麼看怎麼驚豔。
“啾啾啾啾啾啾！”陵光衝著執明叫了好幾聲，一邊叫一邊撲騰著翅膀，時不時還會從嘴裏噴出一小團火出來，隻是剛噴出就消失了，絲毫沒有攻擊力。
“嗬，乖，不生氣，別理他。”孟章笑著把陵光抱起來，柔軟的一小團，他都不敢用力怕傷著它，摸摸它剛長出來的羽毛，覺得世間再也沒有什麼能比這手感更好的了。可惜他的本體沒有這麼柔軟的羽毛，隻有堅硬無比的鱗片。
“我說你好看你還噴火啊，”執明有些不平，又問孟章：“他隻能這樣了嗎？不能再變回去？”
隻聽他話音剛落，就見他懷中的朱雀掙紮著飛出，在他們眼前略過，一道朱光閃現，原地多了個唇紅齒白的少年，少年的身量和長相跟之前並無不同，隻是氣質看起來更加沉穩了一些，一身赤色的衣衫如舊，隻是仔細看去，那腰封上似乎多了一條係帶，執明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的，隻感覺跟那朱鳥的羽毛一般流光溢彩。
“我不是小雞崽兒，我是朱雀。”陵光走過來對執明嚴肅的說。
“哦，原來你是朱雀啊。”執明正看得出神，聽他這麼說就隨口回了一句，等回完了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朱雀！你，你說你是朱雀？”執明瞪大了眼睛，看看陵光又轉頭看看孟章，見他們都沒有玩笑的意思，他又說：“是，是我理解中的那個朱雀？”
孟章揶揄的看了他一眼，忍著笑拉過陵光的小手牽著他走出這片焦黑的山頭。
“我，我的老天爺哎……”執明腦子一片空白，看著孟章和陵光遠去還愣在原地，輕聲的呢喃，“我到底遇到了什麼大人物啊……”
等到他們身影都快看不見了，執明才突然拔腿就跑，“等等，等等我，說清楚，說清楚啊，什麼意思，你們到底是誰啊啊？！！”
回到那個山腳的村子裏，許多村民聚集在一起瞭望著火焰山的方向，有些人欣喜若狂，有些人憂心忡忡的，見到他們走過來，立刻就迎了過來。
“你們可算是回來了，我們都擔心你們回不來了，這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幾天前那火焰山的火突然就小了下去，現在都看不到火了，也不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麼？”
“一定是老天爺可憐我們這些凡人遭酷熱之苦，派下大仙來把火焰山的火滅了。”
“不不不，我不覺得，這火都燒了幾千年了，祖祖輩輩都是這麼過來的，突然間就沒了，會不會要發生什麼災難了？”
“對對對，我也這麼覺得，這心裏七上八下的。”
“這可說不準哦。”
聽著村民們七嘴八舌的一通說，孟章牽著陵光的手緊了緊，抬手示意他們安靜一些，說：“你們放心吧，不是什麼災難，火滅了是好事，你們以後可以過正常的生活了，隻要這裏的溫度降下去，河水就不會被蒸幹，你們也不用去老遠的地方打水了。”
“這位兄弟，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們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去這山上采草藥的，就在前幾天，碰巧看到一隻美輪美奐的九天神鳥淩空降下把那片火海給撲滅了，我們眼見到的，對吧執明？”孟章笑著把話扔給了執明。
被所有村民盯住，執明楞了楞：“啊，是，是我親眼看到的。”
聽他這麼一說，村民們立刻沸騰了。
“我就說吧，你老天爺派神仙來幫我們的，傳說中不畏火的神鳥，對，一定是朱雀上神沒錯了，他看到我們這些人的困境，下凡來解救我們了啊！”
“對對對，我也說是呢。”
“一定是的，我們，我們要感謝他啊。”
村民們哭著笑著向火焰山的方向跪地膜拜，還有個別村民想拉著他們三個一起。
孟章哭笑不得，隻得說他們在山上已經拜過了。
“從今以後我們村隻拜朱雀上神！”
“對！村裏壯年男子都一起去山裏找合適的石料，我們要雕一座上神的雕像！”
聽他們意見如此統一，孟章也不再多言了。
陵光看著那些村民激動的樣子，扯了扯孟章，用神識對他說。
‘他們怎麼可以隻拜我呢，你也幫助了他們。’
孟章聞言低頭看他，笑著說‘拜我和拜你又有什麼區別呢。’
‘怎麼會沒有區別？’
‘你是我的孩子，他們拜你比拜我更加讓我高興啊。’
又在逗他玩了，陵光無奈地收回目光，藏在衣袖下的小手微微張開，星星點點的赤芒從他的手心飛出撒在那群跪地膜拜的凡人身上。
剛剛吸收了龐大的天火，他的神力恢複了很多，隻是簡單的施個祝福術，他還是能做到的。
默默地看他做完這一切，孟章摸摸他的頭頂，這冷清的赤帝越來越有情了，是他教育的方式不對嗎？
一直到他們拿回了馬車又出發，執明都沒從孟章那邊問出他到底是什麼身份，他有些氣憤又有些無奈，隻能告訴自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跟著再說，時間久了，不就什麼都知道了嘛。
車廂裏，孟章在翻著他那本還沒看完的書，而陵光則在打坐鞏固剛得到的神力，這次吸收天火讓他的成長速度加快了將近一千年，之前他一直是依靠幻化來呈現凡人成長的速度，如果不幻化他變成人形依然還是個小嬰兒，而現在他真正成了凡人八歲少年的模樣。孟章說過，他的情況跟真正的幼崽不同，隻要神力恢複得夠快就能夠很快成年，到達一定的程度後可以恢複當年的記憶和被封印的能力，而真正的幼崽是不能通過這樣的方式加速成長的，最多隻能讓神力的積累更加渾厚罷了。
他從打坐中睜開眼，看轉頭看著正看書看得入迷的孟章，想到在火焰山裏的時候，他在火焰中冥想，恍惚間看到一些零星的畫麵，可以肯定全都不是這八年來的記憶片段。想起那畫麵中，一條細細長長的小龍，青色的鱗片布滿全身，長長的龍須隨風擺動，腦袋上有兩個小鼓包，在一片白色的雲朵上追著自己的尾巴玩，小小的身體圍成一個圈，一玩就是好久。恍惚中，他覺得那樣的小青龍看起來傻乎乎的和現在這個跟自己朝夕相處的青龍一點也不一樣。
“你為什麼總喜歡追著自己的尾巴玩？”
突然聽到陵光說話，孟章的眼神從書中抬起看向他，有些沒明白過來，“嗯？”
“一直追一直追，卻總是追不到。”
孟章有些傻眼，這種蠢事自他五百歲以後就再沒玩過了，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問：“你想起些什麼了？”
“沒想起什麼，隻是出現了幾個畫麵，看到了一條追著尾巴玩的小龍。”
“咳咳，這是，種族的本能罷了。”
“哦。”
被陵光直勾勾的盯著看，孟章有些不自在，把書放到邊上，提著陵光後衣領讓他坐到自己腿上，動作快速熟練，不等他反抗就伸出雙手圈著他。在陵光疑惑的眼神中，孟章嚴肅地說道：“你能看到以前的記憶片段說明你的神力恢複了很多，隻要平時勤加修行，相信很快你就會恢複的。”
“那我會想起更多你小時候的事情嗎？”陵光用無辜的眼神抬頭看著他。
“咳，我們是一起長大的，你自然會回想起來，隻是那些記憶於你也並無大用，想不想得起來也無所謂。”
“怎麼會沒有用處？無論是多小的一個片段，與我而言都是經曆，是我的一部分。”
孟章隻顧著尷尬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麼認真，看著他的眼睛，他勾了勾唇說：“就這麼在意小時候的記憶？”
陵光點了點頭，“我想知道你小時候是怎麼樣的。”
“為什麼？”
“就是想知道。”
“小鬼。”孟章笑罵了一句，低頭在他的發頂親了一口，說：“你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特別孤僻，喜歡自己呆在梧桐上不願意搭理我，玄冥那家夥總是不知去向，隻有他找你，你卻找不到他，而白虎從小好鬥，每次找他玩都是以打架收場，後來我也不輕易去找他了，他就自己跑去找架打。那會兒天界的神不多，盤古剛剛隕落，要說力量，就我們幾個還強大一些，可惜也隻剛出生不久罷了，玩性還在，我每天到處轉悠，最後發現隻能跟自己玩。”
“我不會不搭理你的。”陵光篤定的說。
“小時候每次去找你，你都趴在梧桐木上不下來，我想上去的時候你又不肯，你說你是不是不想搭理我？”孟章委屈巴巴的跟他控訴。
“那一定是有原因的，反正我不會不理你的。”陵光還是非常篤定的回答。
“你都沒想起來，怎麼就那麼肯定呢？”孟章心裏偷樂，臉上還是裝作可憐的樣子。
“因為你的鱗片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東西了！”陵光雙眼亮晶晶的說。
孟章被說愣住了，他沒在原來的朱雀那裏得到過這個信息，他一直以為朱雀是不喜歡他的，所以總是對他愛理不理，時間久了，他也就強求了。正感動著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就聽他又說：“當然比起我的羽毛還是差了一些。”
孟章笑出聲來，又在他腦門上親了一口，“是是是，你是天下第一，我是天下第二嘛。”
陵光手忙腳亂的把他的頭推遠，在他的笑聲中還是一本正經的把話說完：“以前的我怎麼想我不知道，如果是現在的我的話，你要是上了梧桐，我可能就再也不讓你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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