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92 更新時間:18-10-17 08:41
年關將近正午金光大盛,一人穿一身暗銀色長衫,步伐平穩又不失優雅的邁進聖女閣。
聖女閣裏寂靜無聲,除了積雪便是冷清,往年的聖女閣每逢大節必定熱鬧非常,大抵是每逢佳節倍思聖女,所以聖女閣前門庭若市,但今年不同以往,自打鬧出淺躍成紋和血莧刺殺案,皇族近親便都沒了尋歡作樂的興致,素日金光璀璨的聖女閣如今略顯尷尬。
來人走進門衝程小熹咧嘴一笑:“聖女這是在做甚麼?學小媳婦樣給夫君納鞋墊?”
程小熹抬頭看來人紫眸善睞:“我閑著沒事做,想著繡個繡屏送我妹擺著瞧。”
來人失笑:“你妹就是朵看起來聖潔實際上有毒的白罌粟,還用的著你巴巴繡出來?”
程小熹的臉色頓時黯沉,翻過繡繃蓋在腿上冷哼:“我妹好天賦好才情!所以才被王爺選在身側助理朝政!你日日躲在華照身邊懂甚麼!”
來人冷笑:“對哦,正是因為我不學無術,所以才要到皇後陛下身邊謀個光鮮閑職。”
程小熹冷臉笑得輕蔑:“所以說啊,你有甚麼資格對我妹說三道四,真正應該被說三道四的人是你,當眾被宮刑真的無所謂?當個深宮禁臠也能如此開心?你家應該以你為恥!”
來人踏前一步翻臉無情:“尊敬的聖女閣下,我不是來這裏享用你的恩客,也不是來這裏陪你調情說笑的皇族近親,有出戲文需要你來配合演出。”
程小熹蒙了懵懂問他:“甚麼戲文?”
來人理他的袖管冷聲回她:“你妹祭祀大人鏟除淺躍成紋不夠徹底,因此派你深夜潛進悠雅殿刺殺皇後陛下,皇後陛下睡覺淺夜半驚醒,打碎花瓶驚動駐守的靈影衛將你拿下。”
程小熹迷蒙眨眼:“我不明白你在說甚麼!我從來沒有進過悠雅殿!”
來人嗤笑一聲:“究竟有沒有不是你我說了算,一個時辰後我會再來審訊,那麼現在請聖女閣下跟我走一趟,咱們換個清淨點的地方,慢慢談慢慢想。”說完不等程小熹答話,一甩衣袖回頭推門“來人!送聖女閣下去熹觀堂!”
距離除夕還有三天,申時三刻落雪再次狂下,呼嘯的冷風鑽人骨髓。
祭祀台後身的宗祠門窗緊閉,白的頂青的牆,整座構築物幾乎被風雪遮蔽掩埋,空氣中散發著一觸即發的冷冽氣味,宗祠裏有一男一女,男人背對昏暗燈光靠牆而立,女人端坐冰冷王座抬頭挺胸動作優雅,屋子裏的地板上爬滿枯枝綠葉,還有諸多動物殘肢。
砰的一聲,雕漆大門應聲洞開,木製門栓全數炸裂,靠牆的男人揮臂一擋,精致雕花擦著他麵頰橫飛過去,女人張大眼睛吐出一截樹枝,翻著眼睛昏死過去,門外傳來個好聽的男聲:“我就說這門的材料不會太結實,祭祀就是不信。”
程小硯竟然提早出現,正如同夕陽也提早放光,男人撣下肩上木屑正色微笑:“祭祀來了?還帶了征戰沙場大名鼎鼎的沈將軍?”
門外正是程小硯和沈廷煜,程小硯仍是青衣加身雪白毛領,沈廷煜仍是一襲紅衣銀色鬼麵,程小硯恨他入骨咬牙切齒:“吳清辭!我素來待你不薄!你為何非要同我過不去?”
一身暗銀色長衫的吳清辭搖頭:“不是我要同祭祀過不去,是祭祀沒我想象的那麼厲害,所以我決定倒戈了。不過話說回來,祭祀有沈將軍做伴,想來有我沒我都一樣。”
吳清辭話未完沈廷煜已颯然接話:“那我得感謝吳大人的傾情倒戈,不然怎麼能顯出我對祭祀的一往情深至死不渝呢?”
吳清辭躍起兩人在半空相遇:“那是自然,自然不會有人同沈將軍搶祭祀。”
沈廷煜牽製住吳清辭,程小硯趁機奔進宗祠,半人高的方形鑄鐵王座上固定著她姐姐程小熹,曼妙的曲線潔白無瑕的肌膚,宛如一件精美的玉雕嵌在黝黑冰冷的座基上,白嫩的四肢深深熔入鐵塊,隻露出短短一截骨骼使她無法移動分毫,一條手掌寬的皮帶緊緊束在她的腰間,皮帶上的銅環內穿著根筆直繃緊的鐵鏈,鐵鏈纏在她的柔頸上,使她的頭部被迫高高揚起,整個身體彎成一條玉白的弓形,紫色的眸子像以往那樣溫柔如常。
程小硯無法鎮靜,除了羞辱的姿勢和鑄在鐵塊中的四肢,她姐姐幾乎沒有傷痕。
她按住扶手剛想起身,突然感受到來自身後的冰冷目光,吳清辭隔空撥動王座開關,分成兩截的底座立刻旋轉起來,她姐姐黑發飄揚嬌軀旋轉半圈露出身後的景象,光滑的後背上露出一截小孩手臂粗的枯枝,枯枝上爬滿了鮮嫩綠葉,葉間還藏了一吊紫藤花。
程小硯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那枯枝微微彎曲長如人手,末端打成個圓弧狀的倒鉤,嵌進她姐姐的尾椎骨,緊挨尾椎骨的是又一截正在破皮生長的枯枝,枯枝破皮而出撕裂雪白的肌膚,雪白的肌膚向外翻開露出粉紅色的嫩肉,就在她震驚的瞬間,枯枝又帶著內髒的碎肉暴漲幾寸,幾乎將她姐姐整個剖開,鮮紅的血液幾乎刺瞎她的雙眼。
吳清辭不以為然,在半空中與她四目相接:“祭祀覺得藤妖這蠱蟲有沒有趣?到今天晚上聖女閣下會成為一株開著花的美麗紫藤,永不衰敗永不醒來。”
程小硯對著他發愣很久渾身發抖,沈廷煜落拳如雨:“你和祭祀的賬該算清楚了!”
一開始兩人旗鼓相當,十招裏總有一招是沈廷煜防他不下的,而漸漸吳清辭落敗下風,沈廷煜幻出晝焰將他一切進攻都格擋身外,又是一招吳清辭中計,單膝落地連視線都有些模糊,沈廷煜飛身欺到他身側,劈手朝他左肩猛力拍下,吳清辭控製不住向後猛退數尺,眨眼間激起一地雪粒紛飛的素白雪塵,重創之下吳清辭吃力:“不是我要聖女閣下死,是祭祀觸到皇後陛下的底線,是皇後陛下恨祭祀入骨,要給祭祀敲響警鍾,聖女閣下是死得其所。”
沈廷煜不語冷笑看他,吳清辭呼一口濁氣:“那麼沈將軍是要我以命抵命?”
濁氣在寒風中化成一團輕薄霧氣,沈廷煜冷聲:“全玄滄誰不曉得祭祀姐妹情深,沒了姐姐不如直接要祭祀的命,吳大人是怕自己死得慢了沒人給出殯,所以才自己作死吧?”
吳清辭也不廢話,艱難起身走到他身旁:“法辦我聖女閣下也回不來,藤妖是沒解藥的。”
沈廷煜攏了下眉:“祭祀姐妹本已命格忒差勁,若不是你鬧還能多過幾天好日子。”
吳清辭搖晃著身子吐出一口血倒地:“沈將軍你別自欺欺人,誰輸誰贏還無定數,你素來愛好丟卒保帥玩奇襲,但這一回你保得這個帥究竟值不值,還真要好好衡量。”
吳清辭的話到此為止,輕飄飄的聲音隨寒風遠去,話不重卻力含千斤。
如何處置已經很棘手,更何況年關將近宮裏出了兩條人命,東陵王惱羞成怒俯視跪在朝堂之上的程小硯和沈廷煜:“本王的好祭祀,你快要反了嗎?”
程小硯目無焦距麵色慘白,緊咬下唇隻字不發,沈廷煜卻直直望向東陵王。
四目相對,東陵王麵有怒色起身,緩緩踱步到他麵前,倏地抬腳將他踹飛。
沈廷煜不好拂他意,隻好催動內力順勢飛得更遠些,砰的一聲腦袋撞上高階門檻,堂上文武百官一齊倒吸冷氣,有膽大的武官扶住沈廷煜肩膀:“沈將軍小心。”
好一會沈廷煜才喘過氣:“請王爺息怒,這次都是臣一時衝動,所有事情都與祭祀無關。”
東陵王愈發憤怒,華照皇後壞了他的好事他已憤怒至極,如今又添上個膽子忒大的沈廷煜,反了,都反了,他倒要瞧瞧,到底是他的劍厲害還是他的心厲害,轉身回座突然抽出架上寶劍,劍鋒映出沈廷煜銀發的一瞬間,有隻手將他的劍刃死死握住。
一顆顆細密血珠瞬間滾出,順著雪亮鋒刃一滴滴滴下來,程小硯發聲:“王爺請息怒!”
東陵王額上青筋直跳,十年來程小硯還是頭一回當眾拂他的顏麵,還是當眾逞強任性,剛剛她連話都不願說,如今倒有劍下救人之心,這兩人之間絕對不簡單。
血珠繼續無聲滴落,氣氛繼續凝固壓抑,關鍵時刻有內侍唱聲:“皇後陛下駕到!”
東陵王在心底冷笑,華照皇後你的好日子也時日無多了,程小硯抿唇終是鬆開握劍的手。
鳳駕進殿眾臣叩拜:“皇後陛下千歲!”
東陵王恢複常態:“皇後陛下來得正好,今日吳清辭吳大人擅自在熹觀堂動用私行,將咱美麗又魅惑的聖器聖女變成一株開花紫藤,但玄滄人盡皆知祭祀姐妹情深,沈將軍護主心切失手殺死了吳大人,依皇後陛下之見這事該如何處置?”
這事本就是華照皇後失策,如今被人當眾揭穿,賠了吳清辭又沒討到半分好處,她能說甚麼,不過是款款落座舒展笑顏,將一切責罰交由東陵王全權打理,順便也將自己的責罰無言交由東陵王任意處置,然後默默撤離氣氛壓抑的朝堂。
不消一刻東陵王下旨,罰沒程小熹名下所有財產充公,程小硯即刻撤職搬出心度,三日內離開驛王城,沈廷煜審案有功特封鎮寧將軍,三日內啟程回北疆繼續迎戰北疆黑騎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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