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生辰宴

章節字數:3521  更新時間:18-08-07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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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辰當日,鎮北王府張燈結彩,高朋滿座,絲竹管樂之聲繞梁不絕,傳至周邊兩裏之外,門前車馬成隊遠遠望不到盡頭。府中更是大排宴宴,前院設宴三十桌,招待四品以上官員,四品以下官員在門房處道賀獻禮。花廳之中另設了兩桌,坐的都是專程回來為羅庭顏慶祝的姐姐和姐夫們。

    羅庭顏坐在中堂,自下午起,他便仿佛被拘在這裏,金冠束發錦衣玉帶姿容端正的等著人來拜賀。

    “閩州刺史趙刺史到!”

    管事高聲通傳一聲,便見趙刺史疾步來到院中,躬身跪地,俯首賀道:“恭賀少侯生辰!”

    那趙刺史離得甚遠,羅庭顏連他的臉都看不清,更何況這一下午,什麼趙刺史,李侍郎,龐都尉,林將軍,跪了一地,一個他也不識得,哪裏分得清誰是誰,端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心裏卻不耐煩的念叨著無趣,無趣,當真是無趣啊!他本就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更不習慣禮服的拘束,這會兒就隻覺屁股底下好似坐了針氈,渾身的不自在。

    “奕王兄,今日少保生辰,規模可真是不小啊,我看這附近遠近大小官員前來道賀的,少說也有幾百人吧。”秦國公丁天瑞特從封地趕來道賀。

    “那是當然啊,少保可是禦封的一品侯,更何況要看在奕王弟的麵子上呢?就連皇上皇後不是也專門派人送來了賀禮,現今這世上,還有誰有這等殊榮?”定遠王楊澤道。

    “哈哈哈,這都是皇上抬愛。”羅奕顯然心情大好。

    羅庭顏見他爹笑得如此暢快,不禁在心裏撇了撇嘴,雖說是他的生辰宴,可今日這宴會上大概再沒有比他更煩悶的人了。前來道賀者不計其數,多半是衝著鎮北王的麵子和權勢而來,又有幾人是真心來與他說句恭喜,替他開心的?自己倒要勞神費力的坐在這與他們擺個架子。不過他的這四位幹爹,倒是真心疼他,不光遠道而來,還因他年滿十四,特地送了他八個侍妾。

    “少保也到了出世一展宏圖的時候了。”宋國公賀子恒看著羅庭顏微微笑道。

    “我也正有此打算,待過幾日便安排他先到軍中曆練。”羅奕道。

    “少保,”一直在喝酒的衛忠王楊毅忽然靠近羅庭顏,在他耳邊神秘的低聲道,“幹爹知道你長大了,女人你肯定不缺,所以幹爹這次來呢,送你一個男妾。”

    “幹爹!?”

    “哈哈,你不知道,這男人是別有一番滋味,試試便知。”衛忠王楊毅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我……”羅庭顏紅著一張臉,緊張的看了看他爹,就見他爹和其他幾位幹爹全都無奈的搖搖頭。

    “毅王兄,我們這都在說正事,怎麼你卻……”定遠王笑道。

    “我怎麼?我說的難道不是正事?男人嘛,總要長大啊。”

    “是是是,毅王兄說的是,還是您各個方麵考慮的最為周到,哈哈哈。”

    “那是當然啊,哈哈哈。”

    羅庭顏少年靦腆,雖然他也知曉,現下男風盛行,青樓妓館之中也多有男娼,大戶人家豢養男妾也數尋常,隻是他的這四位幹爹,皆不是尋常人物,衛忠王楊毅和定遠王楊澤皆是一品親王,寧國公丁天瑞和宋國公賀子恒也都貴為公卿,更不消說四人皆位列開國九元勳,竟在酒席宴間與他談論這等私密,自然讓他尷尬不已,一心想著宴會快些結束。

    “禦史大夫李大夫到!”外邊又一聲通傳。

    “恭賀少候生辰!”

    羅庭顏再次端起酒杯,盯著杯中酒水發愣,也不知這後麵還有多少個大夫、刺史什麼的,正在發愁,耳邊便聽花廳之中傳來熱鬧嬉笑之聲。

    “姐夫,你定是喝多了,怎麼可能有這種事?”

    “你當我是吹牛?不信下次帶你去看看,哈哈哈。”

    “瞧你姐夫,一喝多話就特別多,誰也攔不住他。”

    羅庭顏腦中靈光一閃,立刻將杯中酒喝幹淨,又讓丫鬟替他斟滿。

    “爹,娘,在座的各位幹爹和諸位長輩,庭顏有話要說。”羅庭顏起身,杯酒端在胸前,正色道,“今日是庭顏的生辰,首先我要敬我爹和我娘,爹娘養育之恩庭顏莫敢忘,授我武功,教我做人,庭顏定不讓爹娘失望。”

    說罷便將酒一飲而盡。

    鎮北王與王妃相視一笑,滿心寬慰的喝了一杯。

    “我還要謝謝幹爹們!”羅庭顏轉身道,“幹爹們最疼我,不僅親傳我武功,而且每次惹了禍,也都是幹爹們幫我擺平,甚至是我惹了我爹生氣,也得靠幹爹們護我,此次不遠千裏來給孩兒慶生,還帶了……額……特別貼心的禮物,雖是我爹與四位幹爹結拜,卻是孩兒蒙了諸位恩情,庭顏銘記在心。”

    說著羅庭顏自座位上下來,到他四位幹爹麵前一一敬酒,嘴巴抹了蜜一般,哄得他四位幹爹哈哈大笑。

    “少保今日是怎麼了?”羅奕本還擔心羅庭顏失禮,卻不料他竟如此配合,意外的問王妃道。

    “許是確實長大了吧,不過此前不曾喝過這麼多酒,我擔心他這樣很快就醉了。”

    “既是他生辰,就是喝多了又何妨啊?”衛忠王楊毅本就是性情豪爽之人,聽到王妃擔憂,便道:“年輕人,酒量也是要練的啊。”

    羅庭顏圍著桌子敬了一圈,終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身子有些搖搖晃晃,胳膊支在了桌子邊上,眼神變得十分迷蒙。

    “這才喝了一圈就喝多了,哈哈。”宋國公賀子恒笑道。

    “沒,沒有,幹爹,我還能喝呢,再……再給我倒……”話未說完,那支在桌子上的胳膊便一滑,羅庭顏身子一歪,咚的一聲腦袋撞在了桌麵上。

    “哎呦!”羅庭顏捂著腦袋直揉,眾人不禁哈哈大笑。

    “成何體統。”羅奕卻板著臉,與王妃使了個眼色。

    “快扶著小王爺。”王妃招招手,下人們便立刻上前扶住了羅庭顏的身子,王妃看了看他有些發紅的額頭,搖搖頭道,“小王爺喝多了,送他回房休息吧。”

    仆人們便左右攙扶著羅庭顏回房去了。

    房門打開,一名模樣清秀的少女立刻迎了過來。

    “呀,小王爺這是怎麼了?”少女一邊幫忙扶著羅庭顏躺到床上,一邊問道。

    “小王爺喝多了,今夜你好生伺候著。”

    “是。”

    仆人們退下,少女關好房門回到床邊,麵頰上便泛起一陣紅暈。沒想來到王府,自己竟然能成為第一個服侍少保的人,傳言說少保公羅庭顏樣貌英俊,今日一見竟比傳言尤甚,更何況少保身份尊貴,自己若能得他歡心,那真是天大的福氣。

    “小王爺?”少女輕輕喚了一聲,見他沒有反應,便傾身要脫他的衣服,誰知她的指尖剛一觸碰到羅庭顏的衣領,羅庭顏便忽然睜開眼睛,一雙眼眸澄澈明亮,哪裏有半分醉意。

    少女嚇了一跳,險些驚叫出聲,羅庭顏便一把捂住她的嘴,食指在唇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噓!”

    少女眨了眨眼,英俊的麵容與她近在咫尺,胸中猶如小鹿亂撞,接著便見他一個翻身跳了起來,輕快的跑到門邊,轉身又對那少女囑咐道:“不要說出去哦!”

    說完便開門跑了出去,少女追到門前,急切的問道,“小王爺,您去哪啊?”

    話音未落,羅庭顏的身影便已經消失在了黑夜裏。

    羅庭顏從臥房跑出來,想著自己去哪打發這時間,摸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剛才在宴席上隻灌了一肚子的酒水,總得先找點吃的。中堂實在拘束,花廳裏姐姐姐夫們倒是熱鬧,可又一想,花廳也去不得。若是被他爹知道了自己裝醉,在花廳同姐姐姐夫們玩鬧,定然又是一頓家法,何況自己與姐夫們關係尚且過得去,因為各位姐夫都在軍中任職,而自己又是鎮北王世子,但是他與幾位姐姐卻不親近。他與姐姐們非是一母所生,姐姐們隻道當年是他娘搶了先夫人的正房之位,逼死她們母親,可自己卻隻記得尚且年幼時,先夫人是如何欺淩他與他娘的,姐姐們與他年齡又相差也較大,現如今都已出嫁,更是鮮有來往,花廳的飯想必也不那麼好吃。

    偌大的王府,始終便隻是他一人,想來想去也沒個去處,索性到後院牽了匹馬,吹響一聲口哨,風雷便不知從哪裏跑來跟在他的身邊。

    “風雷,我們去燕山抓野兔吧。”摸了摸風雷的腦袋,羅庭顏飛身上馬,一人一狼悄悄自後門溜出了王府。

    夜晚的燕山,寂靜中唯有耳邊習習風聲,羅庭顏在無人的山野間縱馬奔馳,風雷相伴在側,奔跑了一會,忽然發現遠處草叢中一陣微小的異動,有個白色的影子若隱若現。

    羅庭顏勒停了馬,仔細觀瞧,草叢中猛的跳出一隻雪白的兔子,似乎感覺到了危險靠近,撒開四蹄拚命逃竄!

    “風雷!有兔子,快抓!”

    風雷得令立即衝了過去,羅庭顏看著風雷追趕獵物,也不著急,策馬找到一處河邊停了下來。

    果然不多一會,風雷便叼著兔子尋到了他的位置。

    “幹得漂亮,”羅庭顏伸手接過兔子,“剛才都沒吃好,正好烤來吃了。”

    羅庭顏拎著那隻還在亂蹦的兔子來到河邊,拔出匕首幾下剝皮洗淨,架上柴火烤了起來。

    烤肉的香氣很快山穀裏彌漫,羅庭顏坐在火旁,深吸一口氣,嘴角不禁上揚,他滿足的倚靠在風雷的身上,聽著蟲鳴唧唧,滿天的星鬥璀璨生輝,心底一陣暢快愜意,比起那些虛與委蛇的虛情假意,羅庭顏更喜歡和風雷一起在荒野天地之間無拘無束。

    “風雷,記得前幾天李大哥說的那些故事嗎?”羅庭顏一邊回憶,一邊悠悠道,“我好向往,我不想待在家裏,我想出去闖闖!也許我也能像那些英雄一樣,譜寫自己的傳奇故事!”

    風雷的呼吸均勻帶著溫度,像是聽懂了他的話一樣,輕輕呼嚕一聲好似讚同。

    “哈哈,你也這麼認為的是嗎?你會陪我去的對嗎?”羅庭顏回過身,緊緊抱著風雷,揉了揉他的長毛,“我去哪就帶你去哪,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對嗎?”

    風雷鼻尖動動,呼嚕一聲,好似答應了他。

    “兔子差不多可以吃了,”羅庭顏從火上取下烤好的兔子,分了一半給風雷,“當然了,我們是最好的兄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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