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68 更新時間:18-06-08 12:14
那一天南宮墨總共給了我半個時辰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半個時辰後他回到飯館,就像自己從來也沒離開過,就像甚麼事都沒發生過,甚至沒有過問剛剛發生過哪些事,更別提安慰我,隻是很淡然超脫有風度的,說了句無關痛癢的話:“娘子,我還真以為你修煉得法,當真是刀槍不入百毒不侵。”
我不能反駁他,因為他沒有對我指桑罵槐的進行人身攻擊。
我也不能反駁他,因為他說得都是事實,我沒資格去反駁他。
如果說逸塵走前留給我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曾經留給我的評價,那他留給我的評價當真是一等一的沒毛病,當真是一等一的沒錯處。
我的生活中沒了他,真的甚麼都沒有發生改變,所有的事都像以前一樣,仍舊是太陽東升西落的按部就班,他可以做得南宮墨都可以做,甚至於某些地方做得比他還要好還要用心,唯一不同的隻是我們的隊伍中少了一個人少了一匹馬。
而我跟在南宮墨的身邊,瞧起來也是隻有百利而無一害,愈是靠近北方的地區,南宮公子的名氣就愈大,買他帳的人就愈多,南宮墨已經在江湖上對外公開要與我聯姻的消息,我也在一夜之間完全脫離了那個仰仗三哥鼻息過活的耍丫頭的身份,一躍晉級成泰山派的繼任新掌門,原先的真實身份得以大肆公開。
我終於不用再日日扮男裝,握著三哥的飛雲扇,東躲西藏招搖撞騙去討生活,終於不用日日為了誰該信誰不該信,費盡心神的去曲意逢迎,原先三哥打下的江山,在南宮墨的操辦下逐漸恢複了往昔的地位,這事讓我感到鬆了一口氣。
名譽,地位,金錢,敬仰,源源不斷的被我坐享其成收入囊中,這讓我在長期的心情被壓抑之後,感到一種重又被人群接受的自尊感,不得不說,南宮墨帶來的安全感讓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氣,我非常喜歡這種感覺。
從泉州回恒山,一路上很有些郊遊散心的散漫意味,自從逸塵主動讓位退避三舍,南宮墨的心情就大好,除了慣常的哄著我和拿我開涮尋開心,每到一個歇腳的城鎮就會帶我出去飲酒舞劍賭骰子,或者是通過打擂台的形式,讓我在打鬥的過程中發泄心中的不滿情緒。
這一年我是被滅門的事壓抑得狠了,每回出去喝酒,就會拉著他喝了東家喝西家,不喝個酩酊大醉絕不回客棧,每回喝醉都會抱著他睡過去,然後再因為夢到大美人而尖叫著驚醒過來,有時喝醉了就會覺得,大美人躲在南宮墨的身後偷偷在瞧我,有時又會覺得這感覺就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我異想天開的幻覺,有時又會主動承認那些不過是我自己的臆想,是我思念他思念得發了瘋。
飯館那天過後,我就沒有再見過逸塵,也沒有再想起他。
我與他之間或許真的是緣和合而生,緣盡則散滅,大抵是十二因緣上說得,前世今生來世,三世因果輪流坐莊,每一世的輪回都是為了抵消前一世的業力,前一世的因種下了這一世的果,逸塵該是我的業力,是我上輩子種下的因,也是我這輩子結下的果,這是我命中注定的星盤,也是我的這一世的劫緣輪回。
估計除非是司命星君親筆改了命格簿子,不然也隻是躲不過避不及的渡劫。
我們回到恒山時炎熱的夏季基本快要結束,我因為要閉關修煉,所以就沒有再回秀山堂,而是直接搬到了南宮墨的鑒月閣裏去住,小禪本來也想要搬過去湊熱鬧,結果被南宮墨嚴辭拒絕:“我和我娘子要閉關修煉,你來這裏湊甚麼熱鬧?”
“誰要來湊熱鬧啦?我是要來保護薛姐姐的好吧?南宮三哥你那麼色,薛姐姐這一回肯定逃不過你的魔掌!我不來保護她誰來保護她啊!”
南宮墨壞笑道:“她是我娘子,你來了又能怎樣?還不都是我說了算。”
小禪自然是跳著腳的亂喊亂叫一番,末了還是照常回到她的觀月閣裏去。
我已經沒有退路,拖了這樣長的時間,和南宮墨的交易必須要完成,思前想後還是決定盡快履約,一來我是個守信用的人,二來我也想速戰速決。
在鑒月閣裏,我終於見到炎一和我二叔口中的秘笈,藏得絕世的秘笈。
秘笈真的不隻有一本,而是我無意間同南宮墨開玩笑時說得是一車。
秘笈共分兩部分,一部分是心法一部分是劍法,心法共有十本,《七弦賦》、《鎮元心經》、《紫光訣》、《清心訣》、《玄冰七殺》、《玄元經》、《九宮心影》、《清露心功》、《心神混元功》和《兩儀歸心》,劍法也有十本,《幻月斬》、《扶風劍法》、《空凝眸——躍步回斬劍》、《回風奪月》、《碧水一劍》、《絳雪劍》、《璧靈劍訣》、《流雲逐日》、《回生火焰劍》和《拂雪淩雲》。
我在這一堆秘笈之中,竟然意外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原來我自小修習的《紫光訣》,竟然也是其中的一本,這事令我很震驚也令我很寬心,原來我並不是從來也沒有見到過秘笈,我隻是從來也沒見到過它的全貌罷了。
我望著桌子上攤開的一堆秘笈,不曉得是應該哭還是應該笑。
我之前一直寄希望於秘笈,覺得有了秘笈就會天下無敵,可如今瞧來所謂的秘笈也不過如此,與普通心法無異,與普通劍法也無異,所以成為高手並不隻是一句話,也不是閉關修煉便可以獨步天下,我不曉得自己何時才能都瞧完都練完。
我苦笑了一下道:“哎南宮公子你說,假設我真能把這些秘笈都瞧完都練完,你估計要到甚麼時候?十年,二十年,還是需要一輩子?”
“一輩子?娘子你若是要練上一輩子,還如何去振興門派。”
我搖頭:“我真沒想到秘笈會這樣多,我以為就隻有一本,江湖上對於秘笈的傳說不都是隻有一本絕世神功嗎?而且秘笈都很金貴很稀罕,怎麼會一下子蹦出這麼多本?好吧,說一輩子或許有些長,咱們來說說實際的,我究竟要閉關多久才能都瞧完都瞧明白,然後再練明白?我覺得你就是殺了我,我也絕不可能在一年之內都練明白,何況練之前我還要先通讀一遍。”
“沒叫你練一輩子,也沒叫你練一年,從現在起我給你兩年時間,你可以閉關兩年瞧秘笈練武功,這兩年裏不會有人來打擾你,但是兩年之後你必須把武功練好然後出關,重新去參加靈溪大會拿個第一回來,隻有這樣你才有東山再起的資格,不然一切都是空談。”
“閉關兩年?我可以嗎?你也瞧到這是二十本,你要我拿第一開玩笑吧,今年的名次你瞧到了,這還是沒有跟你們對戰,我若當時頭腦一發熱跟你們對戰一輪,估計連二十八名也不會拿到。靈溪大會我一定會再去,但要等我練成了秘笈才去,這一回的傷太疼,下回我一定爭氣,就算拿不了第一,也不會再給炎一傷害我的機會,我不想每回都因為功夫不到家而白白挨打。”
南宮墨隨手翻了幾頁道:“秘笈我都翻過一遍,我相信隻要你聽我的話按我說得去做,兩年之後拿第一問題不大,而且你也不需要擔心拿第一這個問題,我都想好了,這兩年你不但要閉關,還要招兵買馬擴充人手,為將來的振興門派打好基礎,下次參賽你要以門派的身份參賽,絕不能單打獨鬥。你修煉了秘笈,秘笈裏的一招一式,都會成為你新門派的武功招式,你隻有讓全江湖的人都瞧清你的精華所在,才能在江湖上立足,才會占有一席之地,而且主辦方也會把你門派使用的招式加以記錄,隻有這樣才可以拿到第一。”
“假設這兩年我招到人手也培養了人手,但是我如何保證手下的人每輪都會立於不敗之地,都可以一直連戰到最後?”
“你隻管招你的人培養好你的新手,靈溪大會對戰的事交給我來,我會讓你的新手們把你的招式堅持用到最後,堅持用到最多以供主辦方給你記錄下來。”
我瞧著他心裏五味雜陳:“秘笈果然在你手裏,我之前的判斷完全正確。”
南宮墨微微笑著道:“怎麼樣娘子,你夫君我夠義氣吧,秘笈明明就在我的手裏我都已經瞧過,還沒有偷偷的修煉,仍然是遵守跟你三哥的約定,一定把秘笈交到你的手上,這一回你總該相信我了吧?”
“秘笈也是我三哥親自送來的?”
“正是。”
“那他為甚麼要送來?應該說是為甚麼要送到你這裏來?”
“你三哥一個時辰之後就是我大舅哥,聽大舅哥說我未來的老嶽丈一直比較瞧好我,但是我未過門的娘子好像不怎麼待見我,所以大舅哥說,我若是能做點成績出來,沒準我指腹為婚的娘子就會對我青眼有加,我也就可以趁早把這門親事給辦了,省得你一天到晚因為過於自由而闖禍。”
“我哪裏就有闖禍了?你們這是提前串通一氣陷害我!”
“不是提前串通一氣,你夫君我一開始還沒有同意大舅哥的提議呢,我是在簫城見到你之後,才決定要牽著你的鼻子走的。”
“那在簫城之前你沒有見過我嗎?”
“有見過啊,不過沒有近距離接觸,瞧的都是側麵。”
“可我之前就從來也沒有見到過你啊!”
“你見不到我就對了,既然已經指腹為婚了,成親之前雙方當然不應該見麵,隻有等到舉行儀式的那一天才可以見麵,這是五千多年立下的規矩。”
“那你為甚麼就能提前見過我了?”
“我娘親隻說了是指腹為婚,我都沒有見過你長甚麼樣子,提前瞧瞧有甚麼不對?萬一你是個醜八怪,難不成我還得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娶你嗎?”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啊,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我沒說隻有我可以提前去瞧你,你也可以提前瞧我,那是你自己不想瞧。”
“南宮墨你到底講不講道理!你說說你這一年,是不是對我說得每一句話做得每一件事都是在給我設圈套,牽著我的鼻子一步步走進你的陷阱裏來的?”
南宮墨向前探了探身子,用嘴唇蹭著我的臉頰道:“陷阱?娘子你覺得這是陷阱?你見過有哪個獵人願意挖好陷阱,再帶著自己的獵物一齊跳進去的?就小爺我挖的這個陷阱,有錢有吃的還有我,也就你不想要,全奉元城有誰不想要?”
他說得沒錯,這世界隻有我不想要他,除我之外想要他的人多如牛毛。
我別過臉去回避他的咄咄逼人:“我從你這話裏聽出了不滿情緒。”
他俯在我的耳邊輕輕道:“你還真是奇怪,明明曉得自己有未婚夫,卻壓根不想提前瞧瞧我長甚麼樣子,你難道一點不好奇,不好奇我是個甚麼樣的人,不好奇我長得好不好看?”
我哼了兩聲:“一品公子南宮墨,是個人就曉得你的長相在江湖上排名第一。”
衣衫被一件件退去,灼熱的肌膚暴露於空氣中,屋子裏有穿堂的風聲,帶著夜晚特有的涼氣:“那你是喜歡長得好看的?還是喜歡長得不好看的?”
強壯的臂膀環著我的腰,溫熱的鼻息擦過我的耳廓,輕輕撂動起我的發絲。
他的輪廓分明的麵龐在我眼前頃刻放大,高鼻深眸雙唇柔潤,我用心思考然後答話:“認識你之前我覺得三哥長得最好看,認識你之後覺得你和三哥一樣好看,不過你們都沒大美人好看,大美人長得最好看,也最符合我的審美。”
南宮墨用力抱緊我:“你就這麼喜歡尉遲嘉人?他到底哪裏好?”
唇舌遊走於脖頸和鎖骨,一路向下柔軟而潮濕,指尖在肌膚上輕觸,他的指甲才修過薄且利,劃過肌膚帶來一陣細碎的戰栗,我在他給的戰栗中力爭保持理智:“其實你要別犯擰性子也還不錯,大美人就是溫柔這點最好。”
南宮墨低歎:“一生的時間並不長,錯愛的事時常會發生,真正愛你的男子會處心積慮為你而活,有時也會處心積慮代你受過,若一個男子寧可裝瘋賣傻也要對你視若罔聞,結論一定是他不想愛你。”
夜風微涼,我明了他的意有所指,他說我對大美人是錯愛,對逸塵也是錯愛,他想說大美人並沒有為我做過甚麼,而我卻仍對他一往情深得緊,他想說逸塵對我視若罔聞,是他原就不想愛我,所以我的終極歸宿仍然隻有他。
說到底還是樁交易,一樁始於秘笈牽線的交易,一手交東西一手交人的交易。
我在他的唇下無聲的笑起來:“其實咱倆在一齊我賺的便宜比較大。”
“別說得自己一文不值,你幫我攢下的錢也不少,所以誰賺便宜還不好說。”
我的嘴巴裏澀的發苦:“是嗎?如今除了你還有誰敢要我?要我這個掃把星?克死自己的娘親,克死自己的老爹,克死自己哥哥的掃把星。”
他那唇複又蓋上我的,唇角有淡淡的笑,身上有溫暖的白檀香:“誰不敢要是誰不識貨,不喜歡你的人都是神經病,以後隻要有我在,不準別人說你個不字。”
我再次一廂情願的,把他和大美人的形象合二為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這應該就是茫然的感覺吧:“反正跟我在一齊的,特別是男子這一性別,多半不會有甚麼好下場,你若不怕就來以身試法吧,或許你是火命不怕我命裏的水汽。”
“你命裏水汽再大也大不過東海的水吧?小爺我倒要試試!”
我望著他側臉上刀削一般的線條,小心肝不自覺收緊:“萬一比東海大呢?”
“水克火,水大了就會把火撲滅,水小了火會愈燒愈旺。”
“你萬一為我搭上命呢?那就不隻是五行相克的問題,那就是我欠你了。”
他一邊吻我一邊笑:“娘子,你這性子真是叫人捉摸不透,你既如此擔心我,也別管甚麼尉遲嘉人了,你就好好跟我過日子,以後我的錢都給你不好嗎?你如何就曉得我一定不如你的男神?”
“南宮公子……”
“你不是已經改口叫夫君了嗎?甚麼時候又改回來了?”
“那是你逼我的!”
我聽到他的聲音低沉的在我耳邊響起:“娘子,你喜歡我嗎?”
寬肩細腰長腿,他的身材比大美人要健壯,肌肉線條也更加結實。
薄唇貼在我的額頭上眼底有深情,我用手背遮住眼睛,遮住自己的秘密。
如果交易是如此溫暖,我也可以選擇永遠同他做交易,起碼南宮墨適合過日子,他不會像大美人說沒便沒,隻留下一段縹緲的回憶,也不會像逸塵冷若冰霜,把我傷得千刀萬剮支離萬片,他會顧及我的感受,溫柔如水不求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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