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703 更新時間：19-05-27 10:07
兩人在浴池中廝摩了片刻，總算重新收拾。
顧非為楊南丞梳頭發，想著方才自己說的大膽發言就一陣發熱，再想到楊南丞因為自己的話那臉上的表情又一陣悶笑。
楊南丞知他調皮，笑著逗弄著他的腰肢，趁機偷香。
“非非哥哥！”
甜甜的童聲就在兩人整理完畢的同時響起，兩人拉了手走出來，顧非卻是笑了推開楊南丞的手，轉眼見著君懷蹦跳著過來就眨巴著一雙大眼望著顧非，似乎有些驚訝，又覺得理所當然地抱了顧非的腿：
“非非哥哥！”
方才一番激烈雲雨，顧非還有些疲憊，身子的感覺還不曾完全消退，被君懷一抱不禁輕聲叮嚀了一句。
“怎麼了非非哥哥？君懷弄疼你了？”君懷趕緊鬆開了手。
顧非忙搖搖頭，身後男人卻是哈哈笑出了聲，顧非嗔了他一眼，退一步坐下：“沒，不是，不是你……”說完自己卻也忍不住笑了。
君懷歪著腦袋聽不明白，本要開口問，卻是見到顧非身後的男人，頓了一頓，疑惑不解地緩緩挨到顧非身邊。
楊南丞看他眼神便知道他所想，故意過來將臉湊近了叫他看個仔細。
那君懷看著有些怯生生地退到顧非腿後麵，才小心的開了口：“大哥哥你是誰啊？”
顧非聞言就忍俊不禁笑得趴在桌上。
楊南丞卻是起了玩心，並不開口隻衝著君懷眨眼。
君懷被逗得更是不明白，拉著顧非的褲腳：“非非哥哥，這個哥哥是誰啊？楊大叔呢？”
這一句出口，顧非本要解釋的話又被笑聲取代，楊南丞卻是不樂意了，伸手捏了顧非的臉頰，才低頭瞪著君懷：“小鬼頭！你說呢！”
聽到這聲音，君懷張大了嘴邊不敢相信，眨巴眨巴了幾下眼睛：“騙……”
楊南丞卻是伸手刮了一下君懷的鼻子：“小鬼頭，你楊大哥是不是玉樹臨風好看得你說不出話啊？”
君懷摸著自己的鼻子，再看看顧非，再看看麵前的男人，怎麼也不相信之前那個大黑胡子，竟然，竟然……
“才、才不好看呢！”君懷扯著脖子辯道，卻又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見他模樣，楊南丞哈哈大笑，覺得他真是可愛得緊，提溜著架在自己脖子轉圈：“你這小鬼頭！”
三人正鬧騰著，一位白衣侍女進來說是晚膳備好，三人才一起往那飯廳而去。
到了一色布置的飯廳裏，主人家西門絕早已在等待，幾人落座，侍女看酒，那西門絕也不多話，隻雙手捧了酒杯左右相敬，一幹而盡。
楊南丞是聽說過西門絕的為人，和他的劍一樣無情，從來冷淡如冰不見外人，原本萬梅山莊總是叫人向往，卻鮮少有人有緣得見，便是因為這主人家不喜好與人結交。
這會兒雖然看似敬酒卻無隻字片言，倒果然與傳聞不假。
楊南丞自是痛快人，顧非也是心領神會，兩人舉杯回敬了一杯，楊南丞開口寒暄介紹了自己和顧非一番，接下裏依然是主客無話，隻聞杯盞。
這萬梅山莊的飲食頗為樸素，楊南丞和顧非二人本來也並沒有那麼講究，何況在冰洞一年隻吃過生魚草頭，這會兒怕是吃個窩頭也是美食佳肴，何況這梅花釀的酒清香宜人，叫楊南丞這個一年不曾沾滴酒的大酒鬼簡直快活！
酒席到一半，西門絕揮手招呼了一位侍女過來，手捧一柄寶劍，難得此劍並非素白銀灰，倒是烏黑雲紋的劍鞘，配個暗紅劍柄。
西門絕一展手，道：“楊兄，今日多有江湖宵小騷擾，西門誤以為閣下也是同來，卻不知二位助犬子在先救犬子在後，西門無以為報，願閣下收下此劍以作防身。”
西門絕說話冷冷淡淡，這意思倒是清清楚楚，楊南丞看他寶劍也非凡物，況且他從來瀟灑江湖不配兵器，忙拱手回絕：“西門兄多禮多禮，這好意楊某心領了！我二人隻是途徑貴莊，有幸與君懷和西門兄相識已是緣分，不敢居功。方才失手壞了貴莊寶樹西門兄不與追究楊某已是惶恐！如今錦衣玉食我二人豈敢再有所求！”
西門絕聽完，卻是臉色怫然，他本是不喜言談之人，方才那幾句已經是難得一見，這會兒楊南丞這話說的頭頭是道，他倒不知道如何反駁，卻又覺得對方不收下便是看不起他，心中自然有些怒了。
西門絕這怒氣自然也非隻因為楊南丞這番推諉的話。西門家自五代以前就是江湖中的名門望族名劍世家，他“無情劍”西門絕，雖然近年來隱退江湖不問世事，可他的劍法劍意也是自視甚高難得有人出其右。這幾年西門絕更是因為愛妻過世痛不欲生，醉心劍法忘卻悲傷，自認劍法早已天下無敵！誰能料到，麵前這個男人昨天不但逼得他長劍未曾沾血還鞘，那最後一招的內力，雖然西門絕不想承認，但是卻不得不承認，自己恐怕並非麵前男人的對手，而且之前兩人過招時，這男人的劍技不過才露七八分。
思及此，西門絕這樣孤傲的人又何不三分嫉妒七分憤怒。
顧非在一旁見到西門絕良久不言，臉色變化幾次，心中也猜到他所想。
當年劍魔楊倚天獨步天下無人能敵，其劍法精妙自不必說，中原所謂的名門劍客劍法大家多數隻能望其項背！楊倚天被困冰洞二十載，唯有劍法，自然更是精益求精，直至化境！顧非在冰洞中，觀楊倚天的劍法招式，簡直猶如神技，魔幻不真。楊倚天的劍法領悟自江湖人夢寐以求的《常明書》，如今楊南丞習得其父親的劍法，又有《往生訣》的內力調息之法，加上他原本的武當武藝和內力，天下怕是難以找出能勝出之人。
隻是這西門絕又哪裏能知道麵前男人的底細出身，心中不服倒也在情理。
顧非這樣想著，看了看楊南丞，楊南丞看他眼色知道他有話要說，便也不贅言，輕輕點頭。
顧非想了想，可還沒開口，就見著門外一個侍女臉色蒼白捧了一支羽箭，看那羽箭中間還綁了一張紙條。怕是西門家的規矩，這侍女匆匆而來卻不敢聲張，隻在門裏頭乖乖立著，眼巴巴望著西門絕這邊。
楊南丞見著眉頭微微一皺。
西門絕向著兩人拱手作禮，這才起身過去接過侍女手中的東西，低眼看了看紙條上的字，臉色也是微微發青，臉頰也抽搐了一下。
無緣無故發來箭書可不是什麼好事，楊南丞心道，又遞了個眼神給顧非。
那西門絕想了想，走過來又一拱手：“二位，我與二位相識一場，犬兒又得二位看顧，這山莊雖小，還請二位安心住下幾日。今夜本該一敬地主之誼，可惜俗事纏身，恕某暫不能作陪。”
楊南丞看他臉色不佳，方才那箭書上的紙條也被緊緊捏在手裏，想來這忽然而來的客套話並非一般，不禁擔憂開口：“西門兄哪裏的話，可是有什麼難處，無妨說來……”
西門絕卻抬手打斷他：“楊兄多慮，不過是陳年舊事糾纏不休，二位既然是我莊上貴客，隻需安心住下便是。”
聽對方這樣見外，楊南丞倒是不知應答，想了想正要再開口，卻聽得客廳之外的院中一陣喧嘩，幾個仆役雞飛狗跳，一個女子的尖銳聲音撕破黑夜：
“西門絕你給老娘出來！！”
聽這聲音可是來者不善。
西門絕眉頭一皺，向著身邊管家吩咐了幾句，來了兩個侍女先將君懷帶到了後院裏頭。又向著桌上楊南丞二人一拱手：“貴客請安坐。”說罷卻取過佩劍徑直走出門外。
楊南丞知道這西門絕的性子倔強要強，這會兒自己貿然出手倒是傷了西門絕的麵子，隻能一言不發，和顧非一起探頭看向院子裏頭。
家丁幾人已經舉了火把過來，將來人圍在了院子裏頭，卻沒有人敢貿然向前。
看來人一身翠綠打扮，勁裝左襟之上是兩隻金絲線的蝴蝶，這女子看來四十出頭，眼角微微吊起，雖然下頜有一處舊傷卻還有幾分姿色，這會兒卻是一臉凶狠地站在一樹梅花下，手中青劍殺氣騰騰，看到西門絕更是冷哼一聲，揚聲道：
“西門絕你真是好大麵子！幾次三番拒絕老娘的戰書，你當我武青漣是什麼人！你真以為你天下無敵？！”
武青漣？！
楊南丞心中微瀾，忍不住再打量了一下來人，果然才看到這武青漣的右手持劍，左手衣袖卻是空空如也，應當是當年被楊倚天所斬。想起之前在冰洞之中楊倚天所言之事，楊南丞不禁倒吸一口氣，雖然不曾親口答應楊倚天為他報仇，可這會兒竟然如此輕易就叫他遇到當年的害父仇人之一，卻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命！而且這女子果然看來也是凶狠手辣之輩，楊倚天所言非虛。
西門絕聽到武青漣的話卻麵色冷漠，粗眉深鎖，道：“念在你與內子姐妹相稱，勿再多糾纏不休！否則……”
武青漣一陣冷笑，揮劍斬下，身邊手腕粗的梅樹應聲而倒：“西門絕！別以為老娘一個人就對付不了你！”
聽到這話，楊南丞才一愣。
這月眉劍莊當年在江湖上也算得一家名門，雖然不是什麼大門派，劍術卻獨樹一幟，門人也多有俠名。二十年前最為有名的就是月眉劍莊的一對姐妹花，劍莊莊主小姐武青嵐和師姐武青漣，兩人雙劍合璧，被稱為“月眉雙青”。兩姐妹色藝雙全，劍術卓越，頗得名望，隻是少不得有些眼高於人。後來兩姐妹也前往西域討伐九蓮魔宗，博得“屠魔九英”之一的名號。
不過後來月眉劍莊遭遇了劍魔楊倚天，結果慘遭滅門，幸免的幾個門人不瘋即傻，唯有在外行俠的姐妹二人幸得無恙。楊南丞想到這裏不禁眉頭緊鎖，自己的父親當年犯下累累之罪，殺人如麻，如今江湖之上依然餘威不散，難怪……正在想著，顧非探過手來覆蓋在他大手上無聲安撫，他才勉強露了個笑顏，又轉頭看了看那武青漣。
傳聞這月眉雙青姐妹倆自小一起習劍，從來形影不離，後來甚至兩姐妹侍奉一夫，這會兒倒是怎麼隻見到武青漣一人？
再說那西門絕，這萬梅山莊之中梅樹數百，皆是西門絕為祭奠亡妻一手栽培，見著心愛的梅樹被對方一劍砍斷，西門絕臉上也是一片青黑，聲音更為冷漠無情：“內子當年與你二人情同姐妹，卻連累內子仙去，我已答應內子前塵往事不再多追究，你何必苦苦相逼！”
武青漣依然不饒，冷哼一聲：“少唬老娘！你老婆小產而死與我姐妹何幹！你到底和老娘打不打！”
武青漣這話一出西門絕竟然立刻長劍出鞘！劍氣橫貫小院，雪花飛濺梅花四散！
“武青漣！！”西門絕怒喝一聲，又低沉下來，卻殺意滿溢，“若非你姐妹二人勸誘蘭妹去那關外又做出齷蹉之事，我蘭妹怎麼會鬱鬱數年！我怎麼會幾個孩兒都不曾落地便沒了！你不要……”
此刻楊南丞二人就在客廳之中門邊觀戰，兩人並排而立，楊南丞聽到武青漣的話又聽西門絕這麼一說，不免對武青漣更生憤慨。江湖人都知道西門夫人香消玉殞，卻不知道，原來西門夫人因為剿滅九蓮魔宗一事一直鬱鬱寡歡，小產多次，好容易生下一子，卻最終瘞玉埋香。此等人間慘事實在聞者傷懷，難怪西門絕要將原本的萬梅山莊付之一炬！這武青漣也是江湖赫赫有名之人，怎生說話如此唐突無禮！不知深淺！
顧非見著楊南丞臉色不佳，拉過他的手捏了捏。
警覺身邊愛人擔憂，楊南丞按下心思，輕輕搖頭，溫柔開口：“我沒事，別擔心。”
顧非見他又壓抑自己心思，微微撇嘴，雙眼卻緊緊盯著楊南丞的臉。
楊南丞知道小情人兒脾氣倔起來自己沒半點辦法，寵溺地笑了笑，才輕聲開口解釋：“我隻是感慨西門夫人可憐，這武青漣當年也是俠名在身，如今怎生說話如此不堪。至於他與他們之間的事，”楊南丞沒有再繼續說下去，隻極輕地歎了一口氣。
顧非心疼地看了他一眼，垂眼下去又顧自想著什麼。
楊南丞看他欲言又止，也捏了捏他的手：“怎麼？有什麼在意之處麼？”
顧非看了看楊南丞，才垂頭輕聲開口：“倒是有的，我在想，這女子可是對西門絕有什麼怨恨麼，何必如此激將。”他說話極輕，並不被楊南丞以外的人聽到。
楊南丞微微一頓，點了點頭，也想到，這月眉山莊的劍技他楊南丞雖然沒有見過，可是西門絕的劍術高超是他親眼所見，這會兒武青漣這樣可謂不知死活的激怒西門絕，隻是為了讓西門絕與自己一決高下？方才聽二人言語，這武青漣姐妹與西門夫人也是情誼非凡，西門夫婦似乎是因為武青漣姐妹才去了關外，看來交往匪淺，但這兩人之間怎麼會如此水火不容？武青漣怎麼會一定要和西門絕一決生死？之前西門絕說有其他江湖門派門人上門來找麻煩，會不會和這件事有關？
兩人說話間，見識過西門絕的劍氣的武青漣臉色已經微微發白，但口氣依然極為挑釁：“說這麼多幹什麼？西門絕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到底敢不敢跟老娘一決死戰！”
西門絕金剛怒目，手中銀劍緩緩擺開，左手更輕緩地捏了劍訣，他動作雖然都很緩慢，卻難以壓抑渾身的殺意。
周圍的家丁都識趣地乖乖躲開，小院子瞬間也昏暗下來，隻剩下楊南丞兩人和對戰的雙方。
雲走月見，武青漣嚴陣以待，怒極的西門絕反而冷笑，麵容微微扭曲叫人發怵，幹澀的唇隻微微一動發出了兩個字：“受死。”
話音一落，隻見到白光一閃，渾身白色裝束的西門絕已經殺到武青漣麵前！
【待續】
作者閑話：
第一三三回。 暖風多情遞幽香素豔橫來惹禽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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