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09 更新時間：19-02-25 19:12
神仙會不會醉？
這個問題的答案取決於神仙想不想醉。別的神仙怎麼想的玄武不知道，但今日他卻不得不醉上一次，全因眼前笑人畜無害的西宮太子一句話接著一句話地把他想說的都給堵死了。
“玄武，吾自幼喪父亡母，生於天界，卻長於西方靈山，每逢月明之夜，便會遠眺仙界方向，幻想父母與故土。今夜有感而發，隻求一醉，玄武可陪我一醉否？”
玄武看了永諦半晌，最後卻隻得在其君子坦蕩的神色下抬起手要來了永諦為他帶來的仙界美酒。
永諦見玄武虛空一抓拿出杯盞，立即又說到：“玄武，你乃天界第一武神，用杯盞飲酒不美，來，今晚這裏隻有你我，無需估計禮數。咱們直接用酒壺來暢飲，你我也能醉的痛快，美哉，快哉！”
玄武抿了抿嘴，他算是看出來了，今晚要想早點打發了笑的不懷好意的小子，自己最好就是老老實實照他說的做。
於是，玄武直接對著用雩孚之玉雕成的酒壺飲起酒來。醇厚的仙釀方一入口玄武便十足十的確定了永諦的話不是假話，因為這仙酒實在太烈了。一口酒，玄武陷入了回憶，自己有多久沒有喝過這樣辛辣的美酒了呢？成了神仙以後，什麼都是清心寡欲的，就是仙宴上的酒水也多是仙草靈藥泡製成的，別看每個仙家都把自家釀製的仙酒吹捧上了九重天，什麼九九八十一種仙草，七七四十九種靈藥，二九一十八種仙果，最後還有一顆大補丹藥融化其中，作為‘壓陣’的‘陣眼’。那種酒玄武喝了一口就覺得跟喝丹殿的藥湯子沒什麼區別。
上一次喝帶滋味的美酒還是在蚩尤那裏喝的人間那些被仙家說成是‘泥湯’的烈酒。
“這酒不錯，你哪裏找來的？”玄武又喝了一大口，忍不住問道。此時他已經忘掉之前種種不滿，這壺中酒水足以讓他不去計較永諦心底盤算的那些他尚不明了的事。
玄武給永諦的感覺一直都是一板一眼的，見他一壺酒下肚，竟是放開了許多，而夜色又給他那禍國殃民的麵容增添了一絲誘惑。永諦暗自煙了咽口水，心道：趙子玉這個消息給的太值了，隻是回頭還要告誡她一番，這種事不要再告訴其他人了，妖豔成這樣讓旁人看了去豈不又要禍害了旁人？便讓本宮今夜收了你這妖孽。
“玄武，你是知曉的，仙果啊，仙草啊，還有仙藥都是能釀酒的。隻是為了襯托這些珍貴材料，釀仙酒所用的酒頭都選的是極為清淡的，故而那些酒水都是寡淡無味的。你想要味道重的酒自然就要找仙家糧食釀造的酒水。”
玄武搖了搖頭，這道理誰都知道，隻是成了神仙後沒有誰會費勁心裏去培養糧食，弄一把仙米給都已經辟了穀的神仙有什麼用？至於飲酒，神仙講究六根清淨，誰會承認自己喜歡喝凡間的烈酒？所以這種仙米釀的酒根本就是天界‘絕品’。
“嗬，別的神仙大概是不屑於種植糧食的，但神農氏一族的本事玄武你怎麼就忘記了呢？”永諦笑道。
玄武一怔，心中了然，卻無奈搖頭，這酒也就永諦說討來就能討來，自己去上一趟未必能說動神農氏為他弄出一滴仙糧釀製的酒水。
永諦又道：“隻可惜，神農氏不好此道，這些酒水也是小子勞煩了那老頭好久才搞到的。不過沒事，以後玄武想要，跟我說一聲，本宮一堂堂西宮太子，這點小事還是做得到的。”
玄武：“……”
換言之，玄武以後想要再喝，跑去擺脫永諦是少不了的。
玄武一麵小口地啜著酒，一麵沉默地聽永諦從他蒙生神智的時候開始山南海北的胡侃。
不知不覺中玄武竟是醉意上頭。依稀間，他聽到永諦終於說到他自己上靈山以後的事。什麼在靈山的時候跟諸佛格格不入啊，再到經常被一個腦袋上長者寶瓶的家夥欺負到哭鼻子啊，最後還說到了他以佛法辯的無數佛陀菩薩佛光盡失……
玄武就著醉意聽著這些不知真假的話，期間還是忍住不會再喝上些許烈酒，引得醉意更勝。
他手上那用雩孚玉雕刻的酒壺不光昂貴還是一件法寶，就如袖裏乾坤一般，那一壺的仙酒全倒出來怕是能淹沒了北玄都，玄武想要喝完，不用仙力抵抗不醉個昏天黑地都是不可能的。
一開始玄武還能聽清永諦說的每一個字，但到後來就有些跟不上了，覺得聲音好像滯後了，又或者是自己意識跟不上了，手上的不住飲酒的動作也漸漸停了下來。再往後，雙目合上，意識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玄武？”永諦試探性的叫了叫單手支撐側首像是睡著了的玄武。
此時的玄武殿極靜，落針可聞，玄武的喘息十分綿長。
永諦放下了他自己手中的酒壺，那裏隻是一些摻了仙酒氣息的仙露，聞著勁頭很大實則根本不醉人。
走到玄武麵前，永諦先是俯下身，鼻翼的呼吸噴灑在了玄武的側臉，也不見玄武醒來，抬手又搖了搖玄武，輕聲道：“玄武，若是要睡，我扶你回後殿歇息可好？”
也不見回應，當下心的永諦自懷中摸出纏繞好的那一段紅絲線，先是火急火燎的在自己小手指上打了個結，然後有去摸玄武還掛著酒壺的手。他的手越是靠近玄武的小指越是顫的明顯，心底有興奮、害怕，更多的是緊張。永諦一咬牙，機會就一次，他的手止住了顫動迅疾如電閃而過，毫不猶豫的將那姻緣線的另外一頭係在了玄武的小手指上。臨了，永諦又好似不放心，一連打了三個死結。
心滿意足的永諦放開了手，係在了他們小手指兩端的紅絲線開始慢慢變得透明。不禁會心一笑的永諦忍不住抬起頭，想要看看玄武此時的睡顏，可誰知他抬起頭，卻好似被神雷劈重了一般。
那是一雙漆黑且深邃的雙眸。
永諦不知那雙眼眸的主人這樣看了自己多久，也不知為何他看到了自己的動作卻沒有打斷他，就在他腦海中空白一片渾身冒汗卻想不出絲毫應對之策的時候，那雙幽深的雙眸緩緩合上了。
永諦化作一陣疾風奔逃而走，玄武殿內便隻剩下閉上了雙目不知是夢是醒的玄武大帝。
這一逃永諦便恨不能逃出十萬八千裏，直到由夜轉晝才停了下來。全身放鬆下來的永諦直接仰躺在了柔軟的雲層之上，放眼望去無限高的天穹，此時可謂是心亂如麻，抬起自己的右手看向與平常無恙的小指，‘啪’的一聲將手掌糊在了自己的雙目之上。永諦發出‘嗬嗬嗬嗬’的低笑，他覺得自己此前真是失心瘋了，怎麼腦子一熱就聽了筠文的話，跑去給玄武大帝套紅繩了呢？
……
玄武一醉便是三日。而他醒來後卻對永諦的去向絲毫沒有多問，神仙難得醉一場，夢一回。隻是這次酒醉醉的不美，耳邊總有個天生好命的嘮叨自己命不夠好，苦水聽多了口中的美酒滋味也就淡了。
第七日，有些狼狽的西宮太子諦回了玄都。
雖然永諦神色上看不出有什麼不對，但圍在他身邊問個不停的趙子玉就是他渾身不對勁，但硬要她說那裏不對，她也說不出什麼。
“子玉，咳，帝君他……”永諦話起了個頭，再往後卻是不說了。
“殿下您還提帝君！”趙子玉想起這茬聲音突然不自覺拔高幾度。
永諦心裏‘咯噔’一聲，跨出去的步伐都有點發虛。
“您那麼神神秘秘折騰就是為了灌醉帝君麼？帝君足足醉了三日！您究竟給帝君喝了什麼？真是的！帝君第一次醉成這樣，嚇得張將團團轉，還以為帝君是怎的了，直到範子章發現那一壺酒，這才破了案。您把帝君灌醉了就跑了，留下爛攤子讓我們收拾！”
趙子玉鳳眸含情帶怯嘰嘰喳喳的說了一堆，但到了永諦耳中關鍵點就那麼幾個。
“你家帝君醒了後問過本宮的事麼？”永諦含糊的問道。
趙子玉瞪圓了鳳眸，反問道：“您把帝君灌的醉了三日，帝君醒了怎麼可能不問？隻是問了後沒人知道您的行蹤就作罷。”
永諦如今也拿不準那一夜發生的事到底有沒有被玄武看見。思緒亂如麻，最後永諦還是一咬牙，覺得橫豎都是一刀，不若親自探個虛實。
永諦在後殿找到玄武時，玄武正站在心泉旁沉思。
“咳咳”實在不知如何開口，永諦幹脆輕咳兩聲。
玄武大帝頭都沒回，淡淡道：“何事？”
見玄武反應平常，絲毫沒有想要一劍把自己剁成八段的意思，永諦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卻也有些失望，他好像更像玄武發現了自己的‘齷齪’，一時也想不通自己這是在別扭什麼，所幸不想，將心思全都放在玄武身上觀察他如今對自己有什麼變化，會不會就突然心動了。
“既然你今日回來了，明日便一同走罷。”玄武淡淡道。
永諦心頭猛地一顫，壓製著有些興奮的心情追問道：“去哪裏？”
玄武道：“西方，靈山。”
永諦立馬想到西方佛祖似乎跟玄武有一個約定，每年一個特定時候，玄武大帝會前往靈山，佛祖會在那時為他洗心，令他不會被累積的殺業迷住心神，墮入魔道。這樣一想永諦也是虛驚了一把，自己要是晚回來一天，看見玄武大帝不在，指不定會亂猜疑些什麼。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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