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61 更新時間：19-02-22 20:17
自天帝一道聖法旨宛若在仙界這灘寂靜的水泊中投入萬斤巨石，驚起波濤洶湧陣陣漣漪卻又後繼無聲，眾神仙也在起初的慌亂後逐漸恢複了以往的平靜，隻是關注兩位太子的目光變多了。
唯有北方玄武殿，此前怎樣，此後還是那副老樣子。
玄都之外的那些大小神仙在遠遠的觀望太子諦，而玄都內的太子諦卻是在好奇地觀察著玄武。自他那日回來後，玄武便對他的態度不近反遠，讓永諦不禁暗自有些惱火，怎麼別人求都沒有門路親近西宮，在玄武的眼中就好像是個天大的麻煩？
東宮太子仁，西宮太子諦，如今被天帝立為天界儲君的兩位太子。
太子諦自外歸來，一路上所遇北方天軍無一不畢恭畢敬喚一聲‘西宮’，除了……
走進玄武殿，太子諦直接一拂袖除去一身神武太子衣袍，換上一身鬆快的廣袖仙袍，便是學了玄武往日肆意的裝扮，隻圖那份自在愜意。
趙子玉這些時日也與太子諦混的熟了，如今親切的說話也不會如一開始那般臉紅似血。唯有張子庶表麵上挑不出禮節上的毛病，但太子諦總覺得對方看自己十分礙眼。
“西宮今日回的好早。”趙子玉笑著奉上一盞仙茗。
“玄武在哪？”往日太子諦還會跟六丁六甲聊上幾句，但今日他身上帶了天帝的法旨，卻是不好耽擱。
本來趙子玉想為太子諦帶路，但卻被張子庶攔下，若無緣由張子庶不想看見女神仙沒事在玄武大帝麵前晃悠，總怕出什麼事。
引著太子諦去了玄武殿後，卻見玄武立於心泉旁似是在出神。
“玄武。”永諦輕喚一聲，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聲音較之平常輕柔了不少。
玄武回神，回頭看去，便見一身天青色仙袍的永諦站在那裏靜靜的看著他。
隨著玄武與永諦越是相處的久，私下裏永諦麵容上的笑意便越少，直到現在私下裏永諦已經很少對玄武露出平日裏的笑顏，但並不是說他們關係不好了，恰相反，玄武覺得永諦越看越順眼了，至少不會在掛著那讓他覺得十分不喜的‘笑’。
“有事？”
“恩。想拜托你一件事，還有天帝有旨意托我帶來給你。”永諦直接承認，說罷，先後拿出兩道天帝法旨。
玄武見了多看了永諦一眼，心中卻是對天帝不用傳天使傳法旨的事上了心。
迅速瀏覽完手上的法旨，沉吟片刻，又看向永諦手上第二道法旨，便問：“那道法旨是給你的？”
永諦頷首。
玄武又問：“是否東宮也受到了如同你一般的法旨？”
還不待太子諦回答，便見本應在仙宮外當差的日煞將軍李子德疾馳而來。
“帝君，西宮。”李子德匆匆見禮，而後道：“東宮在外求見。”
玄武與永諦對視一眼，後者無奈的笑了笑，沒有解釋。玄武心中也有數了，先是吩咐李子德把人領到前殿，後是回頭再確定了一下：“東宮也拿到了與你相同的法旨。”
永諦故意調侃了句道：“帝君英明。”
於是，東宮突然‘殺上門’所為何事玄武心中也有譜了。
來到前殿，便見一身太子華服的太子仁正端坐客座品茗。太子仁聽見響動循聲看去便是一怔，隻見他那堂弟與玄武大帝竟是一同出來，玄武還是那樣一身‘懶散’的裝束，絲毫沒有給他這個東宮太子半分麵子，而他堂弟竟然也破天荒的穿了一身相似的‘懶散’裝束出來。看到他倆都是一身廣袖仙袍，一白一黑，太子仁便對此行目的少了五成把握。
見太子仁發怔，永諦直接笑道：“堂兄，之前與小弟說過，無論結果如何，你我兄弟情分不會生疏。小弟感懷，以為世上至親除叔父與佛祖外便是堂兄，如今再多一個便是玄武。今日，這般裝束來見堂兄，一是客隨主便，二便是不拿堂兄當外人。好在這裏隻有咱們三個，明日晨議，堂兄不會參小弟一本罷？”
太子仁一臉吸了三口氣都沒能說出那句‘會’，最後笑著擺了擺手，隻‘打趣’道：“早聞賢弟與帝君交往過深，卻不料今日一見，此言非虛。為兄倒是好奇賢弟如何能令帝君動容，若是真不拿愚兄當外人，不妨分享一下如何？”
玄武蹙眉，他是真心膩歪這堂兄弟倆在自己麵前這麼不陰不陽的說話，但他卻不意外永諦這些日子來逐漸展露出的真麵目，又或許說自永諦同意從西方佛祖座下歸來時，他便已料到有今日之局，隻是未曾料到自己竟然沒躲開，反倒深陷其中。
“東宮所來何事？”玄武明知故問。
太子仁看出玄武眉宇間的不耐，也不多說，直接拿出自己袖乾坤中的那道法旨，遞與玄武。
玄武：“……”
得了，天帝今日下的三道法旨他怕是全看到了。天帝雖下三旨，但隻關乎一件事，那就是玄武又要出討古之流放地。這事在玄武看來本已是指責，玄武除去鎮守北方之外還時常會私下裏接到天帝這樣的法旨，去‘處理’一些曆史遺留下來的問題，但這次卻不同，天帝命他選一位太子隨行。這事說的委婉些叫培養仙界儲君，說不好聽了，就是混個功勳回來。
本來要是一個太子，玄武到不會為難，隻要把醜話說前頭，最後帶個太子跟拖一塊石頭去沒區別，但這事現在難辦就難辦在天帝讓他挑一個帶走。這分明是天帝考教子侄的一道難題，可偏偏天帝把這差事踢皮球一般的踢給了玄武。
揉了揉眉心，玄武也是不理解為什麼天帝就這麼鍥而不舍的拉他下水，他都幾乎躲在北方玄武殿不出門了，怎麼這樣的麻煩還能找上門？
歎了口氣，玄武直接抬手指了永諦，道：“吾選他。”
盡管來之前心裏有了八成猜測會是這個結果，但不最後爭上一爭太子仁是不會服氣的。
“帝君，可否告知為何不是本宮？”太子仁露出略顯不平的神色，加上他長久養成的威嚴，乍一看卻是能令一般鎮守大帝汗流不止。
玄武大帝視若不見，淡漠道：“他合適。”
這口氣莫說是如今貴為東宮的太子仁，就算是以前的那個懷仁真君都忍不了，強壓心中怒火，太子仁追問：“事關重大，請帝君言明。”
玄武直接扔出自己接到的那道法旨，道：“天帝上言明，吾可自行選擇，無需向任何仙家言明，東宮若不滿，請上書天帝。”
永諦這個時候掐準時機跳出來，一把按住差點拍案而起的太子仁，道：“堂兄，堂兄，你看玄武的性子你也知道，他就是想挑個說話親近一些的，小弟我也是沾了佛祖的光，時常與帝君坐而論道有了些許情誼，讓帝君心中有了偏頗，這樣，下次若再有這樣的事，隻要不是有關帝君的，小弟讓堂兄一次，全當償還兄長這次了。”
大抵笑容是會感染的，太子仁之前對玄武還是一副要噴出火的樣子，但一看到自己堂弟笑嗬嗬的樣子，就要爆發的脾氣一下就消散，笑的絲毫不費力的拍了拍永諦的肩膀，道：“賢弟，若是無事早些回到叔父為你建造的仙宮去，總是留在這裏叨擾帝君也不是禮數。”
永諦全當沒聽出他話裏挑唆的意思，臉上的笑意都不曾見退半分，立即跟太子仁說起一些‘體己話’，順帶不著痕跡把他堂兄往外送。
再回到殿內，永諦已然笑意全無，而玄武已經換好了一身甲胄，正坐於殿中主座上擦拭佩劍。
“你在西方，佛祖就教了你這些？”玄武見永諦回來了，便放下手上兵刃黑著臉問道。
永諦淡淡應了一聲，不想多說，轉移了話題：“那上古流放地很凶險？”
玄武想了想，問道：“你修為如何？”
永諦認真的想了想，手摸著自己的下巴，道：“佛法渡萬物的本事我學了點皮毛，為你洗心的那種佛法我算是修得小成，至於不動明王一怒撼十界的神通嘛……佛祖不讓我學。”
聞言，玄武抿了抿唇，思考了一番，然後鄭重的說：“去哪裏，你自己不要擅自行動。”
永諦微微側頭，好奇的問道：“真有這麼恐怖？”
玄武道：“到了，你便會知道。”
永諦又道：“藥王菩薩的本事我是學了的，玄武莫要擔心，就算去了，我也有辦法自保。”
玄武沉默，流放之地他最熟不過，他不認為一個隻精通一些佛理的永諦可以在那樣的地方生存下來，若是永諦繼承了他父的神通武力興許他倆都會輕鬆一些，但現在玄武不這麼認為。
“去了流放地，一切有吾，保汝安然，此為誓言……”
玄武的誓言說道一半，卻被永諦用一指擋住了。永諦道：“玄武，這是天帝的考驗，不是對你，而是對我，你無須做到此處，若我真廢成那樣，想來下一任天帝還是交給堂兄做得好。”
聽聞此話，玄武才對此一行稍稍安心，至少西宮的道心是值得他走上這麼一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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