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955 更新時間:17-12-18 23:15
賀家
“還不跪下……”賀青雲滿臉鐵青地坐在兒子賀年瑞屋裏的太師椅上。
盡管賀年芳極為小心的掩飾,賀青雲同夫人還是發現了被鎖在兒子賀年瑞房中穿著兒子衣衫的人是他們的女兒賀年芳。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們立刻招下人盤問,下人們隻說知道少爺在屋裏休息,倒是自家小姐上了縣令大人家的馬車,
自家小姐?這麼說兒子竟是扮成了女兒的模樣混了出去?乍一聽,賀青雲勃然大怒,連斥幾聲“混賬東西。”為了遮醜,他趕緊打發下人出去。閑雜人等一走,他便立即嚴加盤問女兒賀年芳。
賀年芳心頭赫然,定了定心神她掩好裳角緩緩跪了下去。
“老爺,地上多涼啊,就別叫芳兒跪了……”另一張太師椅上賀夫人柳氏心疼女兒,剛要起身將女兒拉起卻被夫君擺手無情打斷。
“讓她跪,不跪出好歹她長不了記性。”賀青雲厲聲道,他眼角有意無意瞥了眼女兒裙下膝蓋處。知女莫若父,他的女兒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說……你那不爭氣的大哥又跑去哪兒給我丟人現眼呢?”他繼續拷問。他不信女兒不知,若真不知情,她還會穿作她哥哥的樣子替他隱瞞?
雖然與兄長互換身份之事從未被識破,可賀年芳自來聰明,未雨綢繆。這會她的膝蓋和臀部早就綁好了厚厚的綿塊兒。如今被拆穿,她認為還是和盤招了為好。
“大哥他……”
“荒唐,斯文掃地……”賀青雲聽完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案上插花磁瓶直晃悠。
“老爺,您別氣壞身子。”柳氏趕緊過來抹著他胸口給他順氣兒。雖然也覺兒子此行實在不妥,但自家老爺年歲也不小,萬一氣出個好歹可怎生是好,隻能勸道:“瑞兒或許隻是貪玩好奇,他年紀還小不懂事,咱們慢慢教他就是了。”
“小,他都多大了,我在他這歲數,早已是秀才之身,他呢,還是舉人的兒子,這麼些年連個童生試也過不了。若不是我的學生們爭氣有考得功名,我這學館還開不開?他不好好念書考學也就罷了,現在他為了一個青樓女子居然幹出這種事,若是被人發現,我這張老臉還要不要呢?”賀青雲一通恨鐵不成鋼的抱怨,著實氣得不輕。
賀青雲一向教子甚嚴,他如此動怒,柳氏也無法繼續給兒子求情,免得再招他一句“慈母多敗兒”累及自己,屆時兒子受罰,連個暗中照應的人都沒有。瞅了眼還跪著的女兒,她這才又開口勸道:“老爺,芳兒扮作瑞兒模樣,也是為了保全瑞兒的名聲。你就原諒她吧,她可是個好孩子。”
“起來吧。”賀青雲心知女兒此舉亦是迫不得已,同時又替兒子感到羞愧萬分,身為妹妹都知道給兄長保存臉麵,可兄長卻一點也不替妹妹著想。殊不知,倘若他在外稍不留心做出有損女兒家聲譽的事,那他妹妹的名聲不就被他毀了,那以後還怎麼嫁人?
嫁不嫁人,嫁得好不好?此時的賀年芳倒沒功夫細想,還是先將她大哥一事處理好再說。她起身揉了揉膝,怎麼著也跪了一陣,不能讓爹娘看出破綻,不過她爹嘴角那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是怎麼回事,難不成被看穿呢?賀年芳有些尷尬的坐在了爹的下手。當然,該說的她還是得說。
“爹爹,依我看大哥對那位青樓女子雖然上心,卻還沒到一往情深,非卿不娶的地步。大哥從前常被拘在家中讀書,哪曾見過那些素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煙花女子,偶然遇到了,一時入迷也是有的。等他以後娶了大嫂沒準就歇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呢?”這也是她會出手相助的原因,如若大哥真想娶個青樓女子,就溫香樓粉翠兒似的人物,別說爹娘,就她也萬不答應。
“是啊,我看芳兒說的沒錯,瑞兒也就是一時糊塗。”柳氏對女兒所說十分讚同趕緊附和道。
事情既然已經出了,賀青雲也認為女兒所言不無道理,按說他這一對兒女今年十六有餘,早該定下了親事,隻可惜這些年他一心傳道授業以及考取進士功名之事竟生生將他們倆的終身大事給耽誤了。往後這事可得提上日程,現今也隻能盼著那臭小子別在外邊漏了餡兒,招惹上什麼事端。
要知道這人啊往往怕什麼,偏巧就會來什麼。此時的賀青雲並不知道他的兒子賀年瑞已經被最近鬧得城中人人提心吊膽的采花大盜迷暈,裝在麻袋裏正運往城東方向哩。
再說祝喜子跟著縣令家的馬車一路行到了天膳居。眼瞅著從車上下來的兩人轉眼間已進到裏頭。他卻也沒想跟著進去。一來,他認出她們其中一人便是縣令家的小姐,縣令大人的心肝,他估摸著就是再借給那家夥十個膽子他也未必敢對人家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再者,他好像看到有兩三個相熟的衙役穿著常服正在天膳居外頭打轉。想著或許是人家縣令大人擔心女兒安危派人私下保護呢?
如是想,祝喜子便不再執著,就算那家夥真起了什麼壞心眼,還有衙門的人在啊!於是,他在盯了一陣瞧著沒出什麼大的動靜也就尋道家去了,眼看天都黑了。他還得給他們家老爺子賀壽了。
可事有湊巧,祝喜子剛走至天膳居附近的一條巷子口。一個人影便從天膳居的窗戶跳下,落地兒一旁停著一輛鋪著厚厚幹草的板車。板車上還有個被得結實的大麻袋。
祝喜子心頭一個激靈。不對啊,有小偷。他立刻迅速地折回拐角處暗自觀察。
隻見這人一身短褐,賊頭賊腦地四下瞧探一翻便火速推著板車沿著另一巷口駛了出去。
祝喜子本能地一麵追上前去,一麵暗思道:這家夥動作熟練的緊,鐵定是個慣偷。那麼大的一包,八成有不少好東西。不是天膳樓裏的銀錢擺設就是它後廚的名貴食材。
這人跑得離天膳居遠了,漸漸暗沉的天色令他膽子肥壯起來。膽兒一肥,心便一鬆,步子也隨即緩了下來,且時間一久,板車上的麻袋裏可就有了動靜。
緊跟在後的祝喜子這會兒也放慢腳程,他還抓著空打量起那個值老大銀兩的大麻袋。哎喲,那玩意兒怎麼還會動啊?聽,還有嗯嗯啊啊的聲哩。他先是一驚,聽這音兒也不像生畜。突然間,他回過味兒來,該不會……不會是偷了個大活人吧?
那還了得!他當下從掩護的牆柱後邊跳出,大喝一聲:“前麵的小偷給我站住。”
那人聞聲猛地一頓,回過身,眸中便是一縮。或許做賊心虛,又或許自個平凡的身量在對方高大魁梧的體態下隻能相形見絀。總之,他麵對眼前這個壯漢真心感到幾分發怵。不過,他很快又發現這條道上除了他們之外並無他人。因而,懼意也隻一瞬而過,原有的貪婪和陰險很快取而代之。看樣子事情已經敗露,那便怪不得他心狠了。
“麻袋裏裝的什麼,是不是人?”祝喜子指著板車死死地盯著那人,這時他才算見著那人的正臉。長得還算那麼回事。隻是那對眼睛令他極為討厭,機靈太過滿是狡猾。
若此時衙門捕頭包順在,憑這雙眼立馬就能認出,他就是那天晚上犯案的采花大盜。
采花大盜扭身極快地從板車幹草下掏出一把亮晃晃的尖刀。
“你他媽少管閑事,要想活命就給我趕快滾。”他壓了壓聲兒惡狠狠地威脅道,“否則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說著,還嗖嗖胡亂揮舞些刀把式。
你有兵器,我就沒有?祝喜子是幹什麼的,臨時更夫。為了方便,身上隨時別著根硬木製的梆子棍。因他人高掌大,他便差人尋了根粗的棍子好便宜使換。此時事關人命生死他可不能含糊,當即取出棍子緊握手心。他先前的質問這人沒有否認,還對他恐嚇威脅,可不正坐實其偷盜人的嫌疑。
“今個兒這閑事你爺爺我還管定了,麻溜的給我把人放了。如若不然,叫你嚐嚐爺這棍的厲害。”祝喜子揚起手中的綁棍一步步向那采花大盜逼近。那麻袋裏的人似是更清醒幾分,聽到有人搭救於是蠕動得更為激烈,吼是沒法吼出響亮的音來,那張嘴可被臭襪子塞著哩,否則,他必會嬌聲大喊一句:英雄救命!
采花大盜心下也有些驚慌,估計今天遇到硬茬子了。可他幹這一行,也是過慣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緊要關頭愣有一股亡命的氣勢。
“你找死……”采花大盜掄起刀就向祝喜子砍去。
祝喜子壯碩的身板那還是相當有優勢的。力大無窮。況且他那梆棍也非平凡之物,非常堅硬,與那刀相比絲毫不遜。你砍我擋,你劈我削,再拳腳打踹。很快采花大盜就丟盔棄甲被祝喜子一個擒拿製服。
“說我找死,現在誰又落誰手上,啊呸!一會就送你上衙門吃牢飯去。”反掣著采花大盜雙手,腳踩其背將其緊緊按伏在板車之上。祝喜子吐了一口惡痰,心中格外快意。
“今兒落你手上算我倒黴,小子,你等著,總有一天我大哥會替我報仇,到時叫你生不如死……哎喲……”不待采花大盜放完闕詞,祝喜子一個大力掰扯他的雙臂,隻聽一聲脆響,那兩手均已脫臼,刹時疼得他大聲嚎叫。
“這臭嘴巴就是欠抽,”祝喜子幹脆把人給翻轉過來,揪著他衣領連甩幾個耳瓜,“我叫你嘴賤。”
采花大道雙手無力,被拎著像隻小雞兒似的,眼看嘴巴破了,血也流了,狼狽不堪隻得哭著出言求饒:“唉喲,我錯了,饒命啊大爺。疼死我了……我了……”
但是求著求著他這眼神兒可開始不對徑了,連哭聲也變得假兮兮的。
祝喜子敏悅察覺出身後有人靠近,可惜到底晚了些,他猛轉過身便讓人噴了一臉迷藥粉,立時就迷了眼。他氣性兒衝起,頓時快速一腿踹出,隻覺有人被他踹中,且有腳步踉蹌聲傳入耳中。不過此時藥勁兒上來他正覺頭暈目眩的緊,身體也跌跌撞撞失去平衡。硬是被飛快爬起來的偷襲者劺勁兒踢了一肚子摔倒在地。
“好,好,二哥,狠狠揍他一頓替兄弟我出氣。”采花大盜連聲嚷道。
識實務者為俊傑,祝喜子明顯不是等閑之輩,這不,瞧著又要站起來反擊。采花大盜雖然心有不甘還想報仇,可他不是遭卸了膀子嘛,那被稱作二哥的人瞪了瞪他丟下一句“少廢話”,然後將他扛上板車,推著車風一陣似的跑了個沒影。
起初祝喜子還剩那麼幾絲清醒,朝著兩人追了十來步,最終還是不敵迷藥藥性,一頭栽倒在道上人事不醒。
作者閑話:
繼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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