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93 更新時間：17-09-03 20:36
第37章便宜你了
周瑜走進魯肅房間。呂蒙的確對魯肅上心，房間一應用具無一不精，可惜魯肅心事重重，整個已然瘦得脫了形。
“子敬，這才幾日不見，你就居然瘦成這樣？”
周瑜嚇了一跳，也難怪呂蒙要大叫救命了。
“公瑾，你來了。”魯肅勉強笑了笑，“可惜我現在病重，不能再與公瑾痛飲了。”
“子敬啊，你到底有什麼想不通的啊。把自己折騰成這樣？當初你何等英雄，你帶著下屬一路投奔江東，當時袁紹派兵追你。你將盾扔地上，一箭射穿。侃侃而談，說我知道你們追我不過是命令，但是追不回去不會有罰，追回去了不會有獎，何必要如此拚命？隻言片語退敵自保，何等機智？今日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你的聰明才智都到哪裏去了？”
魯肅被他說得想起往事，仰天歎氣，“這些公瑾還記得？”
“一刻不會忘懷。當初我向你借糧，你隨手一指，三千石糧食就這樣輕易交付，何等氣魄。自此之後，我們一直互為知己。共同輔助主公。雖偶有政見不同，但是，卻都視江東為己任。現在大好時機就在眼前，你為什麼好好的要把自己弄成這樣？”
周瑜的話字字句句敲在魯肅心上。他原本隻是風寒，但是看著呂蒙在他麵前晃悠，卻往往越發的心神不寧。心裏想的和做出來的事截然相反。心神耗損太過。所以病久久不見好。
“讓公瑾見笑了。”
“我知道子敬真君子，絕對不是為了主公複我大都督的事鬱結。可是外人難免不會這麼想啊。子敬啊，你也不想主公被人詬病吧。”
“我自然不是因為公瑾的事，公瑾複任大都督，我心裏不知道有多高興。這些人都在胡傳些什麼東西？”
“那子敬對我說實話，你到底為什麼病重至此？”
魯肅抬頭歎氣，許久不說話。
“子敬，喝藥了。”呂蒙端著藥進來，魯肅和他視線一彙就轉過頭去。周瑜看在眼裏心中了然。呂蒙說得沒錯，魯肅果然是動了情。隻是他性子靦腆，思慮太過了。他越是喜歡呂蒙越不想連累他的名聲。
呂蒙看著魯肅喝完藥，伸手替他拭去唇間藥汁，又被他偏頭拒絕。呂蒙垂頭喪氣的離開。周瑜看在眼裏，淡笑不語。
“事到如今，子敬還不跟我說實話？你和子明……”
“能有什麼實話？”魯肅勾了勾嘴角，“子明將軍將來是要做一番大事的人，魯肅風燭殘年，怎麼好耽誤了將軍大好青春。”
“你是覺得自己年紀比子明大這才猶豫？”
“不僅如此。”魯肅歎氣，“子明將軍和你我不同。他出生貧寒，勤奮好學，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成就。眼看著江東前途大好，正是他建功立業的好時機，不想他卻陷進了和我這糾纏不清的情意裏。尚未名達天下，卻要醜聞纏身。我怎麼能害他至此？他的心思，我斷斷是不能答應的。”
“就算你不答應，你也不用不著把自己弄成今天這副模樣啊。”周瑜看著他，一語中的，“除非你心裏也早已經情根深種，卻不得不揮刀斷情，所以才自傷至此。”
魯肅目光閃爍，顧左言它，“我魯子敬雖然不敢自詡英雄，但是也自認有幾分骨氣。情愛小事，我拿得起自然也放得下。”
“子敬不要自欺欺人了。拿得起放得下你就不會病成這副田地。”周瑜搖頭，“我主公何等英偉不凡，遇到一個情字還不是欲生欲死的。”周瑜一想到孫權，滿眼柔情似水，他實在不好意思拿自己舉例子，隻能說孫權。
“主公大才，卻也是逃不過情之一字啊。”魯肅一想到昔日種種，心裏感慨萬千。
“你既然明白，為什麼還要如此？你以前總是說我愛犯性子，怎麼今天鑽牛角尖的人反而成了你。”
“主公和公瑾情義深遠，看來是分不開了，如果我和子明再……我東吳成了什麼地方了，豈不惹天下人恥笑？”
“子敬你果然是為了東吳。”周瑜心裏感動不已，子敬果然是真君子。他心裏最擔心的還是東吳，是東吳的聲名。可是，他完全不無需要如此。
“子敬你想得太多了。以前主公總是說我多思多慮。現在換成子敬了。東吳的聲名不在這些小事上，而在於東吳的實力。我們又不是劉備，要以賢德之名征天下。你看曹操，天下人人皆知，曹操好人妻。這影響曹魏發展了嗎？
如今我身體好了，我東吳正要一出天下，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大江東去，天高海闊，正是盡情施展的時候。子敬卻因為這些小事弄得自己神思不屬，病得七倒八歪的，這難道才是對我東吳好？”
魯肅被他說得無語。
周瑜拿著旁邊的竹簡虛虛的點了點他，“你呀，也是當局者迷了。”
魯肅低下頭，“若我和子明……真的對我東吳無礙？”
“自然無礙。”周瑜搖頭，“子明是我一手教導。他悟性高，人也勤勉，素來心細如塵。認識他這麼久，還沒見他對哪個人上過心。若得你在一旁扶助，將來他必成一番大事，青史留名。你若真的對他無意，我也不會說這些。可是你們既然有心，何必在意天下人的眼光？
天下事天下說。主公這次派了文袖在荊州城說書說回了荊州三郡。可見流言這種事就是一把利劍，可以用之，卻不能為之左右。否則就會像劉備一樣，因名得利，早晚也會受名所累。子敬可不能這樣。”
周瑜一番話字字句句說到了魯肅的心上。仔細想想還真是這樣。當初火燒赤壁之時，人人都說公瑾嫉妒諸葛亮才華。幾次三番想殺他害他。連小喬也信了，為平悠悠眾口，私縱孔明，以致於最後和周瑜和離。但是，旁人不知，魯肅哪裏會不知道。公瑾此人雖然高傲，但是心胸絕對不狹小，他想殺諸葛亮全是為了東吳未來，不想劉備坐大，以成三分天下之局。
主公也不止一次說過，天下大勢要以勢取之。太過注重聲名反而為聲名所累。是自己想得太過淺薄了。
“公瑾教訓的是。”
魯肅想通之後，隻覺得心裏一鬆，渾身上下有說不出的暢快。
周瑜站起身，拍了拍魯肅肩膀，“子敬想通就好。那我這就回去了。我和主公都等著子敬，快快好起來，和我們一起共創東吳大好基業。”
魯肅一抱手，“是。”
周瑜走出門口，看到呂蒙果然呆在那裏，笑得見眉不見眼，伸手虛點了點他，“便宜你了。”
“多謝大都督。”
周瑜回到孫權那裏，將魯肅的事跟他一說。
孫權但笑不語。
“你早就知道了？”周瑜大驚。
孫權伸手攬他入懷，“若非如此，我為什麼要把子敬扔到子明府裏？”
“你怎麼看出來的？”
孫權笑了，“公瑾才智過人，可惜對這人與人的情意就看得不那麼通透。我對於人與人的情意看得最為透徹。所以他們苗頭一露，我就知道了。”
周瑜仔細想了想還真是這樣。他行軍打仗屢出奇謀，戰無不勝。可是一遇到感情的事，沒有一次勝得過孫權，每次都是為他一退再退，柔腸百結。可見此人就是這方麵特別聰明，心計極深。
他心裏不甘打趣道，“你堂堂東吳之主，怎麼偏在這上麵多有建術？”
孫權親了親他，“公瑾不知道了吧。當主公就得在這上麵多有建術才行。我得知人善任啊。還得讓我手下對我傾心傾力，以死圖報啊。若我不能看清這人與人之間的情意，我怎麼任他們為我所用？所以當主公會不會打仗不是那麼要緊的，會看人，會看人與人之間的情意才是最要緊的。”
周瑜失笑，“權兒心裏還是放不下合肥那場仗吧？”
孫權苦下臉，“我這丟臉的事隻怕要被史書上罵上幾千年了。”
周瑜見他說得可憐，心裏一軟，反手摟他，“後悔了？”
孫權搖頭，“為得公瑾，始誌不渝。丟再大的臉也值得。”
周瑜自信滿滿道，“主公放心，合肥的事不算什麼。早晚我會替主公將這些麵子都掙回來。”
“嗯。我相信。有公瑾在，丟再大的臉也不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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