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42 更新時間：20-03-05 14:20
說起來，事情已經過了十幾年了。
這樣一段時間不算長亦不算短。但是卻足夠讓很多的事情都慢慢的煙消雲散。當年經曆過，或看過，或聽過此間事的人也都已經有了不同的軌跡。
有的人搬遷出城，有的人經曆了生老病死，還有的人老態龍鍾，更有些人。。。。。。能有些什麼掛念的呢？畢竟不是和自己息息相關之事。
“妾，自小是在鄉下長大的，就是和我丈夫一個鄉裏的。那時候我很小，但是我丈夫已經十幾歲。在農戶家裏是可以挑起整個家重擔的時候了。我丈夫幼年喪父，隻留一個老母親將他養育成人。由於小時候沒有父親，我丈夫總是被鄉裏其他同齡的孩子欺負嘲笑，性格就有了些。。。易激動。。。”少婦垂下的眼睫遮擋住一雙杏眸，但是從她輕微快速顫抖的眼睫上可以看出，她的丈夫性格可能不是她說的那樣，有些容易激動了。。。
“恕在下無禮，不知姐姐的丈夫為何去世了呢？”陳綦小心翼翼地詢問，真怕自己聲音大點就把這少婦給嚇死了。
五水偏一下頭，天真的猜到：“是不是生病了？！畢竟正是青壯富強的年紀。”然後眼睛亮亮的看向少婦，一副快說我猜的對不對。
少婦看著五水裝乖的樣子，總算有了些笑容，神情上也鬆懈了不少。
少婦搖頭：“不是。”
五水適時的垮下嘴角，看起來有些遺憾自己沒猜中。
少婦忍不住輕言細語的說：“我的丈夫是。。。突然橫死的。”
“！”三隻鬼眼角一眯，有問題。
果然就聽少婦接著說道：“就是在城隍廟裏出現了屍體之後的當天晚上，橫死的。”
陳綦心撲嗵嗵的跳著，壓下自己的情緒，麵上不急不徐的問：“聽說那晚死了幾十個人，連城裏的縣老爺都連夜出逃，怕天譴降罪並罰？”
少婦眼神閃爍，咬著自己的下唇不肯答應一聲。
陳綦隱晦的看一眼大林子，大林子老神在在的沒甚反應。好家夥，忘記這老流氓不是人了，智力還沒開呢。。。
隻能看一眼自己的便宜徒弟，還是五水上道。五水眨眼表示，非得把話全給挖出來。
陳綦清了清嗓子：“姐姐為何不言語？可是這其中有甚不對？還是與你知道的看到的不一樣？”
少婦有些緊張，還有些恐懼？
五水正好出聲說道：“姐姐，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嗎？城裏人都差不多走光了，再說你別勾起了我的好奇，又不把話說完啊，這不是要讓我撓心撓肺的，晚上都睡不著覺嗎？”
少婦被五水一逗，有些遲疑的看了屋子裏三位神態各異，但都樣貌不凡的公子一眼。
“其實，那晚。。。。。。我丈夫是被嚇死的。”少婦眼底不斷的閃爍，回憶起那晚的事情仍舊無法平靜。
“本來，廟裏出了事大家也就是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可是我丈夫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後卻突然臉色大變，很是蒼白。也不用飯，把自己鎖在屋子裏，來回的走動很是焦躁。幾個時辰之後，突然急切的衝出門不知去了哪裏，攔都攔不住。”少婦皺起一雙煙籠的細眉。
“後來，臨近傍晚了，太陽都下沉好久了。才看到丈夫一身寒霜的回來，不似往常。眼神很空洞很瘮人，我看他身上單薄，怕他冷就急忙回屋去找衣裳，結果出來之後就看道丈夫又把自己鎖在屋子裏了，我在外叫門，他不回答我也不開門，我等了很久他都不理我。”
說到這裏少婦露出些後悔的樣子：“我實在撐不住了，就會後屋小憩了一會兒，想著等會兒再去叩門。”
“但是。。。。。。”少婦說著說著眼淚就下來了：“等我去的時候，發現丈夫已經死了，就坐在床榻上，靠著床翎，眼睛大睜，驚恐又狠毒的看著我。。。。。”聲音不斷的顫抖，眼下是無法繼續說下去了。
陳綦看一眼五水，五水站起來走到少婦旁邊輕輕扯一下少婦的袖子：“不用怕，姐姐都過去了。”
陳綦親手遞一杯熱茶，少婦接過，輕輕抿一口，止住了滿眼的淚水：“多謝公子了。”
又轉頭溫柔的看著五水：“謝謝。”
五水露齒一笑，坐回原位。
陳綦在這時疑惑的問：“姐姐你是怎麼打開門的？有鑰匙嗎？”
少婦搖頭：“我當時去的時候，門已經沒上鎖了，我一推就開了。”
————嚇死？————大林子劍眉一挑，人類真是膚淺，什麼都往鬼神身上套。
陳綦一看，就怕大林子突然發難。再把這戰戰兢兢的少婦嚇一跳，那可能就什麼都問不了了。
伸手撫上大林子蒼白寬厚的大手，輕輕拍了拍以作安撫。別搗亂，求你了！
大林子嘴角隱隱有了笑意，反客為主握住小色狼一雙骨節分明的”小手”，心底滿意極了。
色狼就是色狼，光天化日的。一點不懂矜持和遮羞。。。浪蕩。
不過。。。。。。深深看一眼小色狼耳側可疑的紅暈，微佻嘴角，我喜歡。
都說一物降一物，流氓配色魔。
陳綦在不知不覺間，沒人通知他的情況之下，被一個鬼神無情的貼上了”浪蕩，風騷，不知檢點，”等等的不太莊重，不太清高，不太符合自己人設的標簽。
大林子一張冷麵殺神的麵孔之下，卻是一顆蛇精病，喜怒無常，情商智商雙重堪憂的。。。。。。琉璃心。
小色狼眼中的大林子，是高大的，帥氣俊朗的，是安全兩個字的最好代言鬼！但是也是流氓二字的生產原廠家。
大林子一心覺得小色狼對自己情根深種。陳綦滿心糾結老流氓對自己暗送秋波意欲掰彎自己。
兩個人對對方的定義都沒什麼好話，兩個人也都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或是有什麼誤差。隻是不知道到兩人都理清楚了這其中的巧合之後。。。
大林子還是否能忍得住不怒起直接辦了小色狼；又或者是陳綦能真的爺們兒一把，承認自己是個彎的，然後力圖武力壓倒老流氓。
此間是後話，暫且按下不提。
風一層層的剝開這個荒涼空城的虛偽皮囊。十幾年前的舊事，也從一層層的遮掩黃沙中有一次被吹開，攤在麵上提起。
隻是這一次，卻比幾十年前更加的清晰毫無遮掩。
老嫗，油盡燈枯之時已近。空洞深陷的雙眼，凹陷在眼眶裏，眼球像魚的肚皮般凸起泛白。
才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裏，這個老嫗好像全身的血肉都被時間無情的蠶食。那一層像油紙一樣的皮膚下隻露出深深的骨骼和筋絡，盤紮在皮膚上凸起一條條的猶如毒蛇般的痕跡。可怖之極也不為過了。
“婆婆！”少婦看著這樣模樣的老嫗忍不住心中大慟，生活的波折，人情的冷暖一下子太多的情緒和前塵湧上心頭。
少婦看著婆婆的眼神，更加的悲極，哀極。隻餘下自己一人，有一次，再一次。少婦伏在老嫗床頭，不禁失聲慟哭。
“你還年輕，以後會遇到更好的人。”老嫗的精神和說話言語的吐字，都十分清晰且有力。
但是在場的都知道，這是所剩無幾的生命沙漏裏那最後的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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