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803 更新時間：19-11-18 22:43
滿城皆靜，街邊巷角空茫靜匿。吵鬧喧嘩，人潮湧動的鬧市景象好似瞬間成為上一秒破碎的幻覺。以往街邊擠滿的各種小商小販現今都歇業鎖門，隻留有一兩個老叟婦孺伶仃不知去處仍舊賣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什。
一路行來，五水隻見這昔日繁華直逼京都的縣城頹敗蕭索。風吹來，攜著冰霜刺骨寒意，泠泠冰淩好像一根根細密的針紮得人渾身顫抖不已。
“老人家，勞煩您，小子此來專尋那城隍廟的神仙大人，不知該往哪裏去？”少年唇紅齒白，臉蛋帶著嬰兒肥，眼睛滴溜溜的像兩顆水潤的黑葡萄，生得一副討喜惹人愛的模樣。
老婦人抬頭，一雙久曆風霜雨雪的眼睛，混沌的眼裏看著一片白雪裏一身單薄的少年，臉蛋紅撲撲的望著她，不禁心生憐愛。
“孩子，那裏去不得了。”老人的聲音嘶啞，在空曠的街道裏格外的清晰。
“為何去不得？我走了好久的路呢。。。”少年一雙眼睛裏疑惑與焦急交織，水盈瑩的眸子看著婦人。
婦人不忍心，張口欲言又止，隻能歎息搖頭：“去不得了，真的去不得了，孩子回去吧。”
“老人家，小子必定是要去一次的，就算小子沒什麼錢，但是，我的母親也。。。等不了了。”少年紅著眼睛，眸子盛滿淚水倔強的不肯落下來。
說完話，少年對著婦人行了一禮抬步便走，頭也不回。
老婦人一驚，急忙叫住他：“等等，等等孩子，你回來！”
少年緩緩停下腳步，轉過頭一張被凍得通紅的小臉上是一副堅毅堅持的表情：“老人家可還有事？”
老婦人看到，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孩子，你家母親是。。。。。。”
少年吸吸鼻子，甕聲甕氣的回到：“母親為了撫養我，日夜不綴的作工，得了肺癆，眼看就快不行了，我聽人說這裏的城隍神仙很靈驗，走了一月有餘才到。。。我害怕母親等不到我，我是一定要去求一簽的！”
“唉。。。。。。孩子，你過來。”婦人招呼少年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忍了又忍最終垂頭歎息。
“你不知道，這城隍廟已經沒人去求簽了嗎？”婦人皺眉。
“不知道啊。”少年呆了，不解疑惑的追問：“為什麼？”
“前段時間啊，城隍廟裏那泥塑的神仙像突然開始剝落，裏麵掉出一具男子半邊腐爛的屍體，然後。。。就是當晚一連死了幾十口人，縣長也走了，城裏的人都走了。。。。。。”婦人看著漫天蒼茫，混沌的眼睛越發混扽起來。
“男子的屍體？老人家你看到了？”少年渾身顫抖著，臉上的嬰兒肥也好像被這件事嚇住了。
“我本來是在廟邊賣香燭的，當時一出事我就進去了，看得清楚。”
“那。。。。。。為什麼神仙像裏會有屍體？是誰殺了人把屍體封進去的？縣長老爺怎麼能自己逃跑呢？”少年紅著眼睛怒氣衝衝：“身為父母官，怎能遇到屍體就逃跑？！應該立案然後抓住殺人凶手正法！”
婦人看一眼憤憤不平的少年，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琢磨不透的光，就聽婦人低聲自語道：“他不敢。。。那屍體怎麼能存在。。。不該存在的，他當然怕了，跑了。”
“嗯？什麼不該存在？”少年莫名其妙的看著婦人，臉上一派天真。
婦人久久未語，等少年被凍得鼻子都僵硬了，才聽見婦人說：“那神像裏的男子可是十幾年前遠近聞名的富商之子，經解之才。素來飽讀詩書，進士出身，卻不慕功名；和善溫良。不料，一夜，忽地消失不見，家人官府遍尋不見其蹤。卻是，半月之後被發現在遠郊一處山洞裏，可惜身體都已經冰冷僵硬了。”
“那他怎麼會被藏進神仙像裏麵？不該是家人安葬嗎？”少年驚異的問。
可能是看著滿城荒涼，這婦人麵對一個天真少年也就不在隱藏：“本來已經下葬，可是誰知。。。半年之後，仲夏夤夜，一道霹靂驚雷猝然落下，正正劈在他的墳頭，等被人發現時，那富商之子的屍體已經被野獸啃食得四零八落，血肉模糊，當時很多人都看到的。”
“哦。。。所以，現在這個人的屍體居然出現在神仙像裏，再加上當晚幾十口人突然死亡，大家都以為是天譴？”少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對。”婦人點頭：“所以，孩子別去了，那裏已經成為了無人敢入之地，不知會遇到什麼怪事，回去吧。”
少年哭喪著一張臉，眼淚吧嗒吧嗒順著臉頰滾落：“可是。。。我母親她。。。”
“命中安排動不得，孩子好好陪在母親身邊比什麼神仙顯靈強得多。”婦人伸出枯槁幹癟的手為少年擦幹眼淚。
看著少年紅著鼻頭眼眶往回走，婦人才放下心。
誰知少年突然停下腳步，立於滿城風雪中，回頭問道：“老人家，你為什麼不離開？”
“嗯？”婦人愣了一下，才緩緩說道：“老了，也沒幾天活頭了，還是想落葉歸根，死在這片土地上的好。”
少年深深的望進老人眼中，露出一個微笑，然後走入漫漫風雪裏，倏忽不見了身影。。。。。。
婦人揉揉眼睛，“老了，出現幻覺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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