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16 更新時間:19-05-28 00:04
殘陽似火,彤紅的火燒雲和著繾綣的滾滾雲層向著遠際天邊的枯海躡步而去;嘶啞的鴉叫立在殘枝空脆的枝椏之上,等著一匹枯瘦老馬拖著半口氣留下一副骨瘦嶙峋的屍體,好讓這群專食腐肉的利喙飽餐一頓。
門外傳來踢踢踏踏的輕忽腳步聲,一下重一下輕,像個跛腿的藏乞丐。紅燭高揚的偏廳裏,陳綦心口緩緩的被殘陽的血色感染,心口發慌。。。。。。
乍然一陣腥風刮過,屋內的燭光被摧殘得折了腰。周圍,酒桌上的觥籌交錯突然像個靜音的默片,陳綦看著周圍的人影恍惚重疊,燭光搖晃不定,空氣裏死一般的寂靜。
“爹。。。”空靈的小女孩聲音,突然闖入了陳綦靜音的世界。
陳綦猛地像聲音源頭看去,一個血紅的女孩子站在門口,陳綦瞪大眼睛,呼吸被掐斷,直到大林子略冰涼的手指撫上自己的臉,陳綦才大口大口的喘氣,轉頭看見大林子擔心疑惑地眼神,陳綦眨了下沉重的眼皮:“怎麼了?”
大林子眼神一暗,張了下嘴最後還是搖搖頭:“沒有。。。你怎麼這麼多的汗水?”
陳綦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額頭,上麵一片汗濕而且冰涼,陳綦心髒跳的有些疼,手一直在顫抖:“我。。。我也不知道。”
大林子皺著眉頭,看了眼門口的小女孩,在桌下握緊了小色狼顫抖的手:“那小女孩怎麼了?”
陳綦轉頭看過去:“對了,這個女孩滿身的血。。。”結果小女孩哪裏滿身是血,小女孩就是何鬆昊的妹子,剛剛從外麵玩耍回來,正睜著一雙透亮天真的眼睛看著桌子上的眾人。
何氏起身迎向這個稚幼的妹子,蹲下身拿出自己的手絹擦著這張小花臉:“芳菲啊,你可是女孩子怎麼弄得一臉的泥巴?”
芳菲搖搖頭:“我不知道啊?”
陳綦一驚:“怎麼會?!”大林子捏捏手裏的手指,等小色狼看向自己低聲的詢問:“怎麼了?”
陳綦緊皺眉頭,氣息尚且有些不穩的說:“大林子我剛剛看到這孩子身上全是血啊。。。但是!現在怎麼?我看錯了。。。。。。?”
大林子抬起劍眉下寒霜般的冷眸,仔細看過那個小女孩:“應該是你看錯了,她身上都是泥,而且門外的火燒雲又是濃重的血紅,你可能眼花了。”
陳綦深呼吸,有些頭暈的點點頭:“可能吧。。。。。。”大林子厚實寬大的手掌包裹著陳綦纖細冰冷的手,兩人對視一眼,陳綦不去想剛剛的瞬間心悸,回到飯桌上,又是一片和諧。
但是,玉蘭的眼睛一直黏在陳綦那張俊朗謫仙的臉上,一開始的欽慕在看到大林子和陳綦之間的小動作和親密的氣氛,玉蘭一張春心粉潤的臉瞬間蒼白下來,接著就看見陳綦突然血色全失的臉上,眼神瞪直的看著門口的小丫頭,旁邊高大偉岸的男子湊在陳綦耳邊說了些什麼,兩人極近的悄聲耳語,玉蘭立馬明白過來兩人可能的關係,一顆萌動的春心瞬間墜入冰窟。
夏日,夜色總是姍姍來遲,一眾人吃好了飯,正打算去院子裏乘涼夜談,玉蘭臉色不好的站起來,牽起一抹勉強的笑意向著眾人告辭,何伯與何鬆昊本就對她不喜自是表麵挽留一回就算,隻有幽荷拉著這個小時候的閨中密友,將玉蘭送出門。臨出門的時候,陳綦端著茶碗輕抿一口涼茶,一抬眸就正看見玉蘭幽怨欲泣的淚眼,玉蘭馬上將眼睛移開,腳步有些慌亂的離開了。
大林子眉角斜挑,嘴角一抹譏笑不動聲色的想:一個風塵女子也敢覬覦我的人,哼,自己看清楚算她有點自知之明,不然。。。大林子垂眸,眼中映出清澈涼茶一碗,看不清神色。
何伯已經和石方、五水很有種相見恨晚感覺,那種勁頭就好像給一碗烈酒,插一炷香,設一個高桌案台就敢拜把子一樣。
陳綦坐在院子裏,心裏總有種很異樣的感覺,芳菲那一聲幽悚的“爹”,還有那殘陽裏渾身鮮血的樣子,真的是自己眼花了?
何鬆昊換好了衣服,從後院一身涼爽的出來,坐在自己父親的旁邊,陳綦就在何鬆昊的另一邊,大林子坐在陳綦空著的那邊。
何鬆昊喝口茶潤潤幹澀的喉嚨,越過陳綦看向大林子問道:“林兄弟,不知林兄弟還要在這裏呆多久?”
大林子想了想傳回地獄的信:“也就兩三日之後,我們就要離開了。”
何鬆昊有些低迷:“哦。。。唉,真是快啊,明明我們才相識不過半月,而且陳小弟也。。。我都沒來得及做東給他辦一場送別宴。”
“他太鬧騰了,在外麵不安分,還是被調教好了再出來吧。”大林子揶揄的目光看一眼小色狼抽搐的嘴角,微微笑一下。
何鬆昊感歎:“也是啊,陳小弟確實還年輕了些,而且這裏也不太平。。。”
陳綦問:“為什麼這麼說?我聽說新上任的知縣已經找到一直虐殺美婦的凶手了不是嗎?”
何鬆昊:“是這樣沒錯,但是。。。凶手能不能歸案卻不一定了,陳小弟早些回去也是好的。”
陳綦疑惑:“何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還請告知,我作為家弟的兄長,希望能了解家弟在外遇到的事情。”
何鬆昊看著這張俊美的臉,暗歎一聲,最後還是慢慢道來:“謝兄,剛剛的玉蘭你可知她是勾欄院裏的花魁?”
陳綦點頭,大林子麵無表情,都看著何鬆昊。
何鬆昊悠悠的聲音響起:“這玉蘭小姐昨日去了我的胭脂鋪買一種脂粉,這種脂粉很有些神奇之處,不管是臉上有多深多大的疤痕,隻要敷在麵上,就能和周圍的皮膚混為一體,完全看不出皮膚上的殘缺,但是。。。這個脂粉,也有一個很大的副作用,它會腐蝕皮膚,而且會從邊緣完好的皮膚開始腐蝕,就算隻在皮膚上停留了一炷香的時間,也會留下紫黑的印記。”
陳綦摸著手中茶盞的光滑的瓷麵:“玉蘭小姐臉上沒有黑紫的印記啊,她不是自己用的吧?要不然就是那脂粉掩蓋了印記?”
何鬆昊搖頭:“不,昨天我仔細詢問過,她是自己臉上受了傷,晚上又是莊二公子的生意,買去遮臉上的瑕疵,我也跟她說過這個東西的副作用。”
陳綦:“嗯?這個脂粉有這麼厲害?可是玉蘭小姐臉上光滑無比。。。。。。”
大林子咳嗽一聲,陳綦和何鬆昊看著他,陳綦問:“你怎麼了?茶水嗆到了?”
大林子冷冷的搖頭:“沒有,你看一個妓子的臉倒是看的仔細啊。”
陳綦點頭:“那是當然,畢竟這個玉蘭一直盯著我,而且身段姿色也很。。。臥槽!你掐我做什麼?!”
大林子不理會陳綦的生氣,扭過頭冷哼一聲,陳綦摸著自己精瘦的腰,何鬆昊搖頭笑笑:“這玉蘭確實有些本事,而且姿色也算出眾。實不相瞞,她還是我妻子的閨中好友。”
陳綦:“啊?!那那,你的妻子。。。原本?”
何鬆昊爽朗一笑:“是的,幽荷原來也是勾欄裏的,不過,幽荷是被親戚賣進去的清倌人。”
陳綦聳聳肩膀:“看樣子,何兄很愛自己的妻子了。”
何鬆昊但笑不語:“幽荷和這玉蘭不同,玉蘭顏色豔麗,心太大,這些年在各種恩客裏浮沉,其中要數莊家二公子對這玉蘭最是稀罕,曾經有幫這個玉蘭贖身,但是後來不知怎麼的不了了之了。”
陳綦:“莊二公子?是不是莊信的二哥?”
何鬆昊點頭:“對,謝兄怎麼知道?”
陳綦一愣:“啊。。。大林子跟我說的啊,哈哈哈。”
何鬆昊突然嚴肅起來:“謝兄,聽在下一言,如果遇到莊信,一定要躲開他,不要跟他有接觸的好。當時,和陳小弟一起吃飯的那晚,我也勸過陳小弟。”
陳綦點著頭暗自想著:老子知道了!老子絕對以後看見莊信那個殺人狂,就光速逃跑!
陳綦問:“不知。。。這是為何?”
何鬆昊壓低聲音:“謝兄,這莊信表麵上是個謙遜的翩翩公子,但是。。。我有一次在郊外看到過這個莊信在亂葬崗裏大笑著用手裏的鋸齒鋸著一個男子的屍體,而那名男子是柳氏的相公。。。這個莊信比起他的大哥和二哥,在我看來更為詭異可怖。”
陳綦渾身一抖,冷顫抖落一身的汗毛:“這個莊信。。。殺了柳氏的相公?”
何鬆昊搖頭:“我不知道,因為我從亂葬崗回來之後的第三天,柳氏的相公才被發現死在郊外。”
一陣沉默,大林子冷沉的嗓音響起:“那個玉蘭買了會腐蝕的脂粉,然後呢?”
何鬆昊一愣,“我懷疑她不是買給自己用的。”
陳綦尷尬的看著大林子把跑偏的話題生硬的拉回來:“為什麼你會有這個懷疑?”
何鬆昊:“第一,那天玉蘭是蒙著紗巾來的,我並沒有看到她臉上的傷;第二,很少人知道我的家有那種脂粉賣,除非是老顧客或是熟人;第三,就是今天玉蘭的臉上沒有任何痕跡。”
陳綦:“她可以從你的妻子那裏知道。”
何鬆昊堅定的搖頭:“不可能,我從未跟幽荷提起過這個,而且幽荷很少去店鋪。”
陳綦摸著茶碗:“那你覺得這個玉蘭買這個腐蝕皮膚的脂粉是幹嘛去的?或者說,是給誰用的呢?”
何鬆昊緩緩的說:“莊二公子。”
陳綦的手一頓,接著抿一口茶水:“我能問一句嗎?何兄?”
何鬆昊:“當然,謝兄但說無妨。”
陳綦抬起頭看著何鬆昊,輕聲緩慢的說:“那個脂粉。。。不是給活人用的東西吧。”雖然是疑問,但是語氣卻是肯定的。
何鬆昊整個人定在原地,良久才苦笑著回答:“謝兄真是細致,那確實不是活人用的東西。”
陳綦跟大林子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
大林子問道:“你家祖上是不是作死人生意的?”
何鬆昊的臉上徹底沒有了笑意,一雙狹長的眼睛在最後一點日光消失在地平線之後,昏黃的燭光下,眼睛裏陰影黑沉,竟然讓陳綦莫名覺得周圍的空氣有了陰冷的觸覺。
何鬆昊的聲音在陰影裏響起:“果然,林兄弟也好,陳小弟也好,謝兄也好都不是一般人呢。。。。。。”
作者閑話:
肥一點。。。原諒我。。。這幾天一直暈乎乎的找不到北和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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