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42 更新時間:18-01-13 12:56
四叔,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一點兒不在我的意料之外。他這樣直白的說出來,雖然我的心裏多多少少有些不太得勁兒;但總好過虛情假意地找諸多借口來搪塞,要叫人舒服得多了。
自私得直接,陰毒得坦白;不得不說,也是一個令人感佩的優點。
我,輕輕一笑,無話可說。
每個人,都有權力選擇:我們,或許在情感上難以接受。但,得學會尊重。我,又不是太陽,沒有道理讓地球圍著我轉;既沒那個本事,也沒那個必要。
掃了一眼,趴在蕭靖身上,猶自不知的大伯——暗自感歎:此行無疑是凶險萬分,怕也是九死一生;他,老人家,不知能不能撐得住?還能撐下去多久?
要說,把他留下交給四叔照顧,本應是最穩妥的。但是:一則,我擔心境況會更遭,隻看四叔對二伯下的狠手,便可想而知;二則,怕四叔也不會答應,帶著一個潛在的“隱患”,額外的負擔在身邊。少不得,還得讓大伯,留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才是最安全的,我也最放心。
活,就一起活吧;若是萬一遭逢不幸,亦是命數。
四叔,像是看出了我的憂慮之所在;挑起眉毛,嘴邊勾起少許輕傲的笑意,慢聲慢語地說道:“一會兒,如果行動順利,我會開車在龍華路上接應你們。但你們的救人一定要快,可別拖拖拉拉的。我,隻等五分鍾……。”
他,口中所指的“龍華路”,是經過酒店門前,由南向北的那條雙向六車道,貫穿了城市四環路的主道。那,“行屍”拖著鄭青宇離開的方向,正是由龍華路向北——再往前的話,就上了三環路了。
我們,自是無法得知,他們的行動目標在哪裏,也看不出是不是別有深意。可,無論如何,他們必定是聽從統一的指揮,有著明確目的性的一次大規模的行動。
要想救出鄭青宇,必得在他們走出龍華路之前,以“閃電戰”的方式,快速有效地出擊;一擊即中,把人給搶下來,方是上上之策。要不然,很可能轉瞬之間,我們幾人就會陷入“行屍”群的重重包圍之中。這種在很大程度上,稱得上是“肉包子打狗”的冒險行為;四叔,選擇置身事外,不能不說,也算是明智之舉。
明知並無全然的把握,能夠少牽連一人,也是好的。多活一個,是一個。哪怕,活下來的那個,在人格上,是令人不齒的。
欲成其事,先敗其事。
渾身,豁然一陣輕鬆——沒有四叔在側,至少不需要時刻提防,不用擔心他突然發難,會對蕭靖不利;更不用小心防備著,他會不會冷不防地拔出槍來,一粒子--彈就要了我的小命!從另外一方麵來說,豈不是好事一樁?
可不能忘了,他的兒子;而今生不如死的命運,也是因為我的緣故呢。
“我,記下了。”未太在意他說的那個數字,我心不在焉地應著:“五分鍾——”
誠貞,到底要比我懂事些的;她,瞧了瞧我並不太好看的臉色,笑著對四叔說道:“有勞四先生了。您要多加小心。”扭回身,對著立在四叔身邊的保鏢先生,斂起笑意,轉而鄭重地囑托:“麻煩你們,千萬保護好四先生!職責所在,不好懈怠的。等過了眼前的難關,以後就是一生的榮華了,也算是你們難得的機會。”
我,不禁失笑:誠貞,這算是變相的“戰前動員”嗎?自古: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單從表相上來看,這二位是夠“勇猛”的,隻是不知道,生死關頭,命與金錢,哪個對他們更有吸引力呢?
兩位沉默少語的保鏢先生,微微頷首,倒也沒看不出有多麼的激動。他們,長年累月地跟隨四叔左右,好處自然得到了很多;隻怕是雇主喜怒無常的脾氣,和狠辣陰毒的手段也領略了不少。說句不好聽的話,怕也在四叔的授意下,做過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早練就了寵辱不驚的心理素質。不過是一群“亡命之徒”罷了,看在“錢”的份兒上,定然會忠於職守的。
采揚,留給我的那位保鏢,隨著我們一路浴血奔逃到了現在,說是沒有產生一點“戰友”之類的情愫是不可能的。他,瞟著我好一會兒,想要說什麼,又欲言又止。
我,明白他的意思。對他一笑,道:“你有傷在身,還是和四叔走吧……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別耽誤了自己的身體。再說了,我們行動,人越少,目標越小,倒容易脫身……你放心,等我們回去後,在你們杜總麵前,我會和他說今天的事,是我執意要這麼做的,不關你的事。你,不過是老實地聽我的吩咐而已。”
他,麵露一絲難堪之色;稍稍思量了一下,很是感激地看著我,才說:“那,謝謝杜小姐了,你們要當心。”
“大家都一樣。”我,回以一個微笑。
既已安排妥當,也有詳盡的行動計劃;待眾人收拾利索之後,大家從房間裏魚貫而出;首尾相顧,翼翼小心地向外麵撤退。
整座酒店,靜悄悄的,像一座空空蕩蕩的墳墓,不聞半點人響。間或,有幾盞電壓不穩的燈管,閃著明滅不定的光,別有用心地渲染著一種詭異的氣氛……。電梯,似乎還在正常的運行。可以聽得見細微摩擦,和轎廂停穩後提示的叮咚之音;像是有人在,一遍一遍地按著電梯的運行按鈕。
我,絕不相信,在這個時候還會有活著的人,有那個閑情逸致乘座電梯遊覽。定是一個華麗的陷阱,如同海麵上誘捕水手的妖嬈輕歌,等著我們受不了誘惑後,自投羅網。前有白衣女子在電梯間向我,陰詭微笑的陰影在作怪,我對那個地方充滿了畏懼。
雙腳,踩在鋪著毛毯的廊道上——一行數人,硬是沒有發出丁點兒的紛雜響動。除了慎之又慎,微不可聞的呼吸聲;我幾乎懷疑,是不是我們本來就已經死了?而今不過是一縷幽魂,蕩蕩悠悠地在往前飄著了。
與“安全出口”通道的大門,不過一步之遙之際:邊上的一間房門,忽然打開了——一位少婦模樣的“行屍”,跌跌撞撞地,一頭壓了上來!
可巧,她正好壓在了行至門前的丁誠貞身上,差一點兒把她整個人撲倒在地。
誠貞,本能地身體一顫,一聲驚呼——聲音,未等從喉嚨裏跑出來,我先來了個急中生智,單手飛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她,即刻會意,生生將那一聲未脫口的喊叫,吞了回去。
與此同時,走在丁誠貞身後的那位四叔手下的保鏢,利落地提起了“行屍”的後頸:在對方正準備下意識地,嘶咬丁誠貞的皮肉之前,先扭斷了她的脖子;隨手,又扔回了大開的房門之內!
這一套動作,耍得行雲流水,前後不過兩三秒鍾,便KO了對手。我看得,差一點傻了眼!
心道:果然是四叔身邊的人,個頂個的身手不凡,心狠手辣。隻是,下手未免狠毒了些。一個實力懸殊過大,又半死不活的“行屍”,尤其還是一個女人;將她製服打暈也就算了,何必偏要殺了呢?
再一想:人家做得也未嚐不對。這些“行屍”,畢竟不能以常人之情度之。一旦由著他們反過勁來,我們都不是對手,說不定會害死更多的無辜的人。眼下這樣的情形,錯綜複雜,並不是聽聖人之言,大發善心的時候。寧殺錯,勿放過吧;先收一收,自己那微不足道的不忍之心才行。
誠貞,受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驚嚇,迅速恢複了鎮定。她對著我,眨了眨了眼睛,輕淺地一笑,意謂自己沒事,讓我安心。
在這令人窒息的絕處危境之中,她的嫣然一笑,卻如南海荷池裏綻放的一朵蓮花:純淨,美好得安定人心。
大家,不約而同地鬆下一口氣,又繼續向著“安全出口”大門後的通道撤離。
等真正進入到了“安全出口”的樓梯間,每個人的腳下都不自主地加快了速度——速度提高了,還得盡量壓低了行進過程中的可能發出的過大的聲響。誰也沒有把握,會不會在哪個犄角旮旯之中,再冒出來幾個窮凶極惡,守株待兔的“行屍”來?!所以,為求萬全,小心為上。
好在,疾行了半天,進展非常順利,沒有再遇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行屍”。不過,在走到五層下四層的樓梯時,看到了兩具中年女人的屍體。被撕得七零八碎的衣料,凸出的白眼球,驚恐萬狀的表情,慘白慘白的麵孔;配著一個大張的嘴巴,露出其間參差不齊的淺黃的牙齒;組合下來,畫麵,分外的驚悚。
很明顯,她們是讓人,活活掐死的。
二人,斜倒在“安全門”的邊角,四肢攤開,死不瞑目的樣子,看起來既可怖,又可憐。耷在她們身上的殘破布料,是酒店保潔員的工作服,讓人很容易一眼就能辨別身份。都是勤勤懇懇,老實巴交的人;在她們身後,必然有著一大家子的人。今日,竟橫屍此地,至此死生不複相見;想起來,難免讓人心酸難過。
我們,來不及用太多的時間為她們感傷哀悼;連日來的幾番出生入死,早將這些旦夕福禍看得淡了。彼此,輕歎了一聲,還得馬不停蹄地往下走。
韓非曾言:天有大命,人有大命。
但願:先走一步的人,皆有古人的造化,羽化成仙去了,也未可定。我們,不妨樂觀一點。這般想來,心上也能好受許多。
一程風平浪靜,順遂安寧。總算,是到達了一層。
四叔他們,要再往下行到地下停車場;我們的路線,是要穿過酒店大堂,由正門而出,追上抓住鄭青宇的那個“行屍”。雙方,到此,要正式地分道揚鑣了。
“記住了,五分鍾……。”
四叔,瞥著冷淡的眼光,嘴角扯著一縷浮光掠影的輕笑;臨別之時,說了幾個略顯沉重的字。
我們,懂得。
顧不上想得太多,轉回身望著前方吉凶未卜的那扇大門——我們,一無反顧地衝了出去。
作者閑話:
終於又更文了!小夥伴們久等了。作者在過年前實在太忙,身體又不太好,不太敢熬夜。但,我會盡力寫的,不會坑!謝謝大家!不知道,你們可買到了回家的火車票了呢?希望大家順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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