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77 更新時間:17-08-01 09:49
“啊?……”
蕭靖,發出一聲十分誇張的驚呼。眼珠子,瞪得溜圓,下一秒就要有從眼眶裏滾下來的危險。薄薄的唇,張成了O字型;像看著一個怪物似的,別有深意地視線,上上下下在我身上打了好幾個來回。
我隻是開口說了幾個字而已,他有必要弄得像目擊史前物種複活一樣浮誇嗎?搞得我既局促,又麵熱。
“你會說話啊?!”蕭靖,怔住了一會兒,才大聲叫嚷出來。雖是刻意壓低了音量,但驚訝的表情一點兒沒打折扣。
“嗨——那你玩什麼神秘啊!害得我白白同情了你半天,浪費那麼多表情。得,整個逗自己玩兒呢…。。”
他,很氣惱地用手使勁兒搔了搔頭發,一副悔不當初,自我檢討的模樣。
聽他這樣說,我覺得心裏過意不去。慢騰騰地解釋說:“我有病……腦子不大好。所以,不太會說……。笨。你,別生氣。”
蕭靖,翻著閃耀跳躍的星眼,很不確定地看了看我,“真的,是這樣啊?”
“嗯。”我,肯定地點首。
“那你,是什麼病啊?!”他,轉瞬換了另外一張麵孔,滿麵刨根問底的濃厚興味;巴巴的,似一隻要撈到幾多好處的癩皮狗,湊了過來。
天呐,他的職業,該不會是“八卦狗仔”吧?!我,暗暗疑心。
“不……嚴重……”我,磕磕絆絆地想出幾個不會引起敏感聯想的字,來答他:“思維和語言有障礙而已……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誰知,他聽了我的話,猶自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依我看,以你那人格切換的速度,像基因變異了一樣。這,可離好了,差得遠著呢,我對此深表懷疑。你,不會是從什麼‘嚴密防守’的地方跑出來的吧?……”
我知他口中所說“嚴密防守”的地方,指的是看管重度精神類疾病的療養醫院。在那裏,病人要強製接受全封閉式的治療和護理。他們,一般是有嚴重的暴力傾向,心理極為變態扭曲,對社會可能造成或已經造成了實質危害的人。
我,數小時前,判若兩人的大“變身”;令蕭靖產生了這樣的聯想,也屬正常推理。
我不是,本來就不是。但我,沒有證明自己無辜,無力支配身體的證據。
蕭靖,見我幾分難堪地垂下頭,保持沉默,亦是顯得有些過意不去。
“好了,我說說罷了。”他,給了我一個不錯的台階下,沒有在糾結我的病。
“你,叫什麼?”
“杜若。”我,輕輕念出自己的名字。
“杜若……”他,將這兩個字在嘴巴裏咂巴了一圈,很是回味了一番;好似真能從其中體味出什麼玄機來。“名字不錯,很好聽。我記得有一種花,叫‘杜若’吧?!你,怎麼起個花的名字啊?真夠怪的。”
他,搖頭晃腦地品評著,倒像是我的名字,讓他覺得很可笑,很名不副實。
我想告訴他,我的名字其實來自於《楚辭。九歌》中的“搴汀洲兮杜若,將以遺兮遠者”之句;情思雅致,情懷悠遠。可,一看到他戲謔的神情,明顯地在打趣,又提不起興趣對他說了。
“有那麼好笑嗎?”我,實在看不入眼他琢磨別人名字時,笑得分外飛揚的俊臉;小聲地問道。
“不,不……”他,強斂住笑意,連聲否認。半真半假,一時端正起來的態度,倒比嬉皮笑臉還讓人火大。“沒有,很好,很好。”
“你……一個人,來醫院的?”他,轉開了話題。
當然不是。
說起來,經他一問,我又不禁替下落不明的采揚和鄭醫生擔心。他們究竟,是死是生,又會身處何方?如今,這裏如是人間“修羅場”,到處晃蕩著凶殘殺戮,且沒有思想的“行屍”。他們,已經脫險了嗎?還是同樣的,被困在了這座醫院的某個地方?或者,也變成了沒有意識活動的野獸呢?
想想,也許存在的第三種可能性;我的心,不能自已的微疼與沮喪。
我是一覺醒來,方才發現自己身陷險境。而他們,定是在我醒來之前就受到了攻擊的。要不然,我不會毫不知覺,未受半點傷害地還能睡那麼久。
采揚,會在哪兒呢?我能不能安然逃脫,對我來說沒那麼要緊;弟弟平安才是最好的結果。
他是杜家的驕傲。他是一個活得那麼精彩和成功的人。他實在有太多的理由,應當好好的活下去。
望君煙水闊,揮別淚沾巾。飛鳥沒何處,青山空向人。
一時間,滿腹心酸,滿腔焦慮;讓我的鼻腔酸楚,眼眶發紅……邂逅蕭靖,這個在生死關頭,拉了自己一把的男人。我,竟自然地放下了心防,用遲緩的語調,詳盡地講述了來醫院後,所遇到的蹊蹺經曆。其中,很自覺地將我的病情,忽略沒提。
等我把前因後果講完了,原以為蕭靖會感同身受地大肆勸慰於我,來顯示他的風度和同情心。沒想到,我還是高估了他的涵養,他非但沒有安慰我,反而興致勃勃地抱住我的肩膀,以老相識的親熱做派,盯著我,又笑又叫地像是吃錯了藥。
我,大惑:此人,病的比我厲害多了。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神經病!他大概,小時候得過“多動症”;並且是腦垂體發育不良,長大了也沒見好的那一種。
“你是說,你弟弟叫杜采揚?”他的唇角,樂得開了花,就快咧到腮幫子上了。
“是啊。”我,不能明白他的興奮點在哪裏,認認真真地答。
“你說,你是杜采揚的姐姐?”他又問。不僅問,還以手掩口,好像這件事多麼荒謬一樣。
“怎麼了?”
這有什麼可笑的?我,都當了杜采揚的姐姐二十幾年了,天生注定,又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設定。他,那一副滑天下之大稽的嘴臉,是怎麼個情況?
也許是我太過想當然的表情,令他不得不以嚴謹,審慎的態度來看待我的身份。
他收起笑容,餘波蕩漾的笑紋,仍潛在眼底,麵頰之上,氤氳不散。
“你說的,是那個‘GoldenRose’科技公司的老板,杜采揚吧?”
“對呀。”我,依舊是一臉的困惑。
他的眼珠子,好似兩顆晶瑩發光的水晶球,在浩渺的眼底,足足兜了兩個360度的圈,才停了下來。滿麵狐疑地瞧了我半天,說道:“我看過的所有新聞,報紙雜誌上,可從來沒有提到過杜老板有位姐姐啊……隻知道,杜家有兩個兒子,沒聽說有女兒。”
呃……我,愣了。
是的,已經忘記了,自己從來被隱藏很好。我,不關心時事,不關心社會,不關心新聞。多少年來,都是活在自己的小世界裏,都是在身邊至親為我設定的範圍之內,讓人保護著。
在他們,畫地為牢的安全區域裏,我活成了一個人畜無害,又沒有自我思想的公主。想來,不止在杜家,便是在這個花花世界上;我,也很少被提起,很少人記得。我沒有名字,沒有出處,早已成了一個名存實亡的身份“代碼”。
從蕭靖的嘴裏,我才意識到,自己活的這般不明,這般悲哀。
我,展開一抹苦笑,“我的病,家裏人保護得嚴……。不方便,提。所以……”
“哦,我想應該是這樣。”蕭靖,好像接受了我漏洞百出的解答,也可能是故意裝作糊塗。隨即,他再一次表現得像是中了彩票一般的樂不可支。
“不管怎麼說,我是誤打誤撞,撿了塊寶回來!想想看啊,杜老板的姐姐,一條命得值多少錢啊?!他得怎麼感謝我啊!哈哈……。”
“話,我可說在前頭啊,他要是不給我個百,八十萬的‘救死扶傷獎勵金’,我可不會把你交給他啊。”
蕭靖,笑的得意洋洋,眉飛色舞。仿佛,我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堆黃澄澄,亮閃閃的金子。
得,信任才建立沒多長時間,他就搖身一變把我當成了“肉---票”啦。看著他英俊痞帥的外形,再想想內裏一張惡俗貪財的麵目;大感明珠暗投,暴殄天物了。
但是,說真話,我倒是一點兒也不怕他。並,相當懷疑他到底能不能言出必行。
“那……。你呢?”我問:“你來醫院是……。。”這個人,看起來活力充沛,不但不像有病的,倒象是精力過盛的。
“我,來拍片子的。”他,貌似隨意地說。
難不成是做導演的?人家是搞藝術的呢,難怪行事為人如此超凡脫俗啊——脫離了地球幾萬光年的超脫品格,又給俗回來了。
“拍電影嗎?”
他,噗嗤一笑,“我,拍B超片子。”
這一次,輪到我被他的話,噎得差點背過氣去,憋死在此。話,說一半,留一半,還大喘氣,很有幽默感嘛。他,絕對是有意在耍我呢。
“你說說,現在的醫生有多差勁啊——我明明拍的是彩超,結果出來的片子,是黑白的?!這不是明目張膽地欺詐病人嗎?簡直是,看低我們的智商!我花什麼價位的錢,你就得給我辦多大的事兒,有啥可爭議的?這是,最其碼的交易公平原則……。”
“一點沒有科學觀念。”
蕭靖,忽而理直氣壯,忽而義正言辭,然後又是扼腕歎息。他,生動的表現,語言情緒飽滿,表演層次豐富得令人歎為觀止。
雖然,道理我很清楚:彩超,不是彩色相紙,放出來都是五顏六色的基本常識。可是,從他的嘴裏講出來,偏讓你覺得相當有理,特別正確,也是見了鬼了。
我的,觀學的價值觀,越來越沒底線了。
“就為了這個?……。”我,有些不敢相信。他是讓這張彩超單子,把自己陷到如今的艱難之中。
蕭靖,眼尾一耷拉,皺著一張楚楚可憐的小臉,活像一隻落入圈套的小老鼠。
“和大夫,護士還沒吵完呢,周圍的人就突然發了瘋,你死我活地幹了起來!我一開始,有點發懵,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兒。直到後來見到那些人,真把人打死了,打得血肉模糊的也不停手;我才知道,我的麻煩大了……。”
他,眸中一暗,似是由思緒帶回了當時血腥,恐怖的現場。聲音,黯然無色:“到處迸的都是血,到處都是倒下的死人……我,一邊打,一邊拚命地跑,才勉強把命保住了。後來……”他,挑眉衝著我,慨然而笑:“我遇到了你……人生的際遇,真是奇妙。說不定在哪一個轉角,哪一個路口;碰到你命裏該著的那個人……。”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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