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79 更新時間:17-06-06 07:59
轎子一搖一搖,轎夫腳力足,從綠波山莊到金府,不過半個時辰,金元寶就已經出現在金府門口。
“喲,大少爺回來了,快迎!”劉來福皺著一張老橘皮,態度尤為恭敬。
金元寶輕瞟一眼,目光裏的冷意嚇得劉來福膽戰心驚。劉來福剛陪一個笑,想套個近乎,金元寶已經走了。
他帶著兩個小廝從正門進入,大廳裏一片喜氣,遠遠聽著有少年聲傳來,“父親,孩兒這回去了京城,可真是長了見識,且不說……”
聒噪的跟個螞蚱一樣!
金元寶在心裏不屑的翻了個白眼,卻又顧忌。上輩子金貴回來的時候,他也是下山了的。金貴在席間一直灌他酒,最後他整個人不省人事,再醒過來時已經被人五花大綁,金伯之的小孫女哭哭啼啼說自己輕薄於她,導致金伯之等金家主族對他失望至極。以至於金元寶最後落得那般落魄境地,都沒有人為他說一句話。
現在想來,這一切可不都是金貴有意為之!
“誒呀!大哥回來了!”如此想著,金元寶已經提步邁入內廳。金貴還在對金老爺唾沫橫飛,見到金元寶進來,聲音裏都帶著幾分驚喜。
金貴麵容肖似老金頭,英俊有之,憨厚有之。完全是一副老實人的長相,但是金元寶記得上輩子自己死之時,金貴已經成為金家家主。並且用十分不光彩的手段壟斷了整個櫟城的絲綢業,是有名的心狠手辣的主。
金元寶知道金貴這個人心思不淺。為了避免金貴看出端倪,他對金貴也保持著以前一貫有的態度。
金元寶揚了揚下巴,當做回應。
金貴熱情的湊了上來,變戲法一般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金製長命鎖,做工精致,價格不菲。“大哥,我在京城跟著二叔做生意,賺了點小錢,再過不久就是你的生日了,弟弟也沒什麼好送給你的,這長命鎖,你收著吧。”
上輩子自己就是因為這個長命鎖而被金貴感動,在席間被他灌了不少酒,才會有後麵的一切。
金元寶還沒拒絕,卻聽到胡氏掩著嘴唇笑了起來:“誒呀,貴兒,你看你不懂事了。你大哥剛剛大手筆盤下玄武街百珍樓的鋪子,你這小小長命鎖,拿出去可是有些寒磣了。”
金元寶一愣,反應過來胡氏說的什麼,望向胡氏。胡氏眼底分明閃著冷光。果然,這一切都是胡氏的詭計!
金貴早和胡氏通過氣了,麵上卻一派茫然:“啊,玄武樓百珍樓,那不是有名的賠錢……”
金老爺聽了兩句,聲音沉下來:“怎麼回事?”
胡氏巧笑倩兮:“老爺,您有所不知,昨日我聽著人說,棹兮花了四百兩把百珍樓那四間鋪子給盤下來了。四百兩可是不少錢呢,貴兒在京城兩個多月,辛辛苦苦才賺了不到兩百兩……”
“胡鬧!”金老爺麵色一沉,怒視金元寶:“四百兩你就打了水漂?那賠錢的玩意兒也不知道先打聽打聽!”
眼看著金元寶麵色不虞,胡氏母子一個對視,就金元寶這火爆脾氣,父子兩肯定又是一頓大吵。到時候再由金貴在席間安慰著,他們的計劃就可以施行了。
可是偏偏,大家都等著金元寶爆發的時候,出人意料的,金元寶卻突然軟下聲音,低下頭來:“父親……孩兒知錯。”
金元寶這一聲“孩兒知錯。”把在場幾人嚇得俱是一驚,連金老爺都愣住了,生氣都顧不得,似乎是不相信剛剛是金元寶發出的聲音。
金元寶望著胡氏母子錯愕的麵容,心裏一陣冷笑,深吸一口氣,壓抑著脾氣。現在和老金頭吵沒有任何好處,他不需要老金頭寵愛他,胡氏他們等著自己入套,他偏偏不這麼幹!
聲音也越發低了起來,隱約帶上一絲哽咽:“父親,孩兒第一次做生意,識人不清,見著堂哥,以為是可以信任的,沒想到……”
“堂哥?這又關你堂哥什麼事?”不知是不是因驚愕過甚,金老爺聲音裏怒氣居然消散了幾分。
壓了一身淩厲的氣勢,日影落在他豔若桃花的側臉之上,大抵是穿著太過金光閃閃的原因,金元寶這臉色看起來也不大好,還透著幾分死白。見到金老爺發問,他便把遇到堂哥,以及和百珍樓少當家交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
胡氏母子完全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聽著金元寶帶著哽咽和悔恨的聲音,胡氏母子以為金元寶是給鬼附身了!說出去這雜種能和他老子心平氣和的講上一句話,誰信!
金老爺聽完,隻想罵金元寶蠢,見著他通紅的眼睛,烏青的眼眶,最後金老爺不知出於何情緒,歎了一口氣:“罷了。第一次做生意,人家又是連圈套都做好了就等著你去跳。你隻當吃一塹長一智,銀子賠了也就算了。下次莫再犯這樣的錯誤。若是花銷不夠,再遣人來府裏支取便是。”
“是,百珍樓那攤子,我已經做了些別的生意,總不至於虧的太難看。”金元寶似有若無的看了胡氏一眼。
“你自己有主意便好。”金老爺說著,這四百兩就這樣輕輕揭過了。
胡氏母子險些嘔血,好不容易讓金元寶虧了個血本,還想給金貴長點臉,沒想到金元寶一個討好賣乖,金老爺居然就這樣輕巧的翻篇!胡氏直在心裏嘀咕,這一切都是怎麼了!
金元寶也沒料到老金頭居然這麼好說話。猛地想起前陣子回府拿地契,似乎是從那時開始,老金頭便有些不正常?
察覺到金老爺今日對金元寶格外縱容,金貴心裏警鈴大作,擠出一個笑容,湊在金老爺身邊,硬生生切斷兩人之間的對話:“是啊,大哥沒經驗,多見識兩次就好了……父親,叔公他們快到了吧,咱們現在去前廳?”
“去吧。”
臨走之時,胡氏分外怨毒的瞪了金元寶一眼,金元寶無所謂的照單全收。兩個小廝在外麵等著,見到金元寶出來,惴惴問道:“少爺,剛見夫人臉色不好,您沒事吧?”
金元寶原本因為生生吃了個虧而懨懨的,此時倒是神色好了起來。胡氏雖然讓他虧了個血本,他也沒有讓胡氏討得好,心情愉快:“沒事。”
剛剛老金頭的態度,讓金元寶覺得有些奇怪。不過眼下還有一場硬仗要打,金元寶便沒多想,跟著一起出去了。
為了歡迎二少爺回來,金府今日大開筵席,好不熱鬧。
金伯之和一並金家長輩都過來了,他們雖然瞧不起金貴這個庶子,不過金老爺親自請人,大家也得賣金老爺這個麵子。跟著金伯之一道過來的還有一些小輩,裏麵就有金伯之的小孫女。
帶著兩個小廝走在園子裏,金元寶還在思忖等會怎麼‘回報’他那個好弟弟。遠遠聽見甜膩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含羞帶怯,又藏了點意味不明,嗔道:“貴哥哥,你可算回來了。”
“好妹妹,我想回來,可是沒辦法,父親要我呆上兩個月,少一天也不成的。”
“你看你,都黑了。貴哥哥,莫不是在京城吃苦了?”
“好妹妹,我這是想你想的。”
金元寶聽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道這兩人也真是沒皮沒臉,什麼都說的出來。對兩個小廝做了個噓聲的動作,自己則湊上前去。一看,金元寶樂了,這可不就是金貴和金伯之的小孫女金雪漫嘛!
原來這兩個人是早就勾搭上的,難怪事發之時,金雪漫連名聲都顧不得,一口咬定金元寶輕薄於她。
“好妹妹,叔公對我有誤會,一心隻向著我大哥。你若是願意,我有一個法子,一月之內,我絕對會讓你嫁給我!”
“你、你個壞人、你快說呀。”金雪漫又喜又羞又激動,錘了金貴一下。
金元寶露出個譏諷的笑容,金伯之一副清高的模樣,看他教出來的好孫女,連禮義廉恥都不顧的,活脫脫一個恨嫁女!
金貴一笑,這般那般的說了。
“啊,這怎麼行。”金雪漫連連搖頭。
“這怎麼不行?你照我說的就是,等我灌醉了我哥,把他綁起來,你隻消等我帶人進來的時候鬆開他的繩子,一口咬定便是……”
金元寶心裏不住冷笑,原來上輩子他們便是這樣商量詭計的!
兩個小廝都看到了這一幕,俱是氣憤不已,“少爺,二少爺真是!真是歹毒!”
銅錢卻是擔心:“少爺,這、這可該怎麼辦啊!”
金元寶見到兩個小廝麵色不忿,有些感動,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放心,我已經有辦法了。”
金元寶心裏一個冷笑,金雪漫這麼想嫁,那就讓她風光出嫁!金元寶眼睛一轉,拉著財源吩咐了一番,財源麵色一紅:“少、少爺,那地方、那地方我……”
“秦樓楚館,你跟著本少爺也去過不少回,扭捏個什麼勁兒,耽誤了我的大事,我讓你去青樓當龜公!”金元寶眼一瞪,半真半假的罵道。
財源苦著一張臉,自己真是可憐,居然還要去青樓弄那東西,又怕自家少爺真的把自己賣去青樓當龜公,連忙走了。
銅錢還懵懵懂懂的,望著財源逃命一般的背影,都快哭出來了:“少、少爺,您真的要把財源賣去當龜公啊!嗚……財源、銅錢舍不得……”
他這兩個小廝,一個精明,一個愚鈍,可俱是一頂一的聽他的話。金元寶見銅錢這般模樣,忍不住笑出聲,起了逗弄的心思,“好了,別哭了。財源回來得快,就不用當龜公了。”
銅錢哭喪著臉,望著財源離去的方向,忍不住念叨著:“財源,你可要快點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龜公的威脅起了作用,財源的速度十分之快,還沒有開席,財源已經從偏門溜了回來,把小紙包遞給金元寶。
金元寶很是滿意,銅錢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捏著手中的東西,金元寶站在窗邊,遠遠望著金伯之和金雪漫,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現在就等著好戲上演。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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