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665 更新時間:17-10-24 22:58
因為是夏天,所以即便已經五點半了,天空也沒有半點黑暗的跡象,太陽似乎賴著不走,久久霸占著天空的邊緣。
透過摩天大樓們的空隙,孟夫銳總算見著了魏碩所住小區的牌匾,是掛在外圍四座高樓上的紅色大字——頤和花園。此時,距離同魏碩通話已過了兩個多小時。
沒有通行證小區裏大底上是不給進的,周圍看樣子也沒有可以隨處停車的地方。就算有空隙,胡亂停上去也一定會被自己的“同行”貼上罰單的。好在開車兜兜轉轉了沒幾圈後便發現了一個隱蔽於樹叢中的小型停車場。4塊錢一小時並不算太貴,孟夫銳果斷的將車停放進去。
從停車場到馬路對麵的頤和花園需要從西側的天橋繞行。天橋這東西,雖然很大程度上緩解了交通壓力,但有時候也會很令人苦惱。畢竟對於行人來講從停車場直線穿過馬路相當快捷,而繞道天橋的話則會多花上兩倍的時間。
孟夫銳皺了皺眉頭,眼下他趕時間,想要盡快見到魏碩搞清疑問的心情敦促著他的腳步愈來愈快。
鹿韻清走到醫院門口才發現自己的汽車鑰匙丟在診療室的抽屜裏了。一邊懊惱的同時還是不得不回頭前往診療室取鑰匙。
正要上扶手時的電梯,另一邊往下走的電梯上站著熟悉的麵孔,是前幾天屢有碰麵的歐陽漪蘭。於是一隻已經踏上電梯的腳又收回來,在一旁等待隨著電梯緩緩而下的歐陽漪蘭。
“啊!鹿醫生!”顯然,歐陽漪蘭也發現了鹿韻清的身影。他看起來又驚訝又欣喜,隻不過在鹿韻清看來還夾雜著一絲憔悴。
等歐陽漪蘭落地後,鹿韻清方才回話,“怎麼了?傷口還需要複查嗎?”
“不是的,是澄明他······出了點麻煩。”
“哦,那個男孩呀。怎麼了嗎?”
“額——”歐陽吞吞吐吐,從尷尬的表情便可看出她很是為難。
“沒什麼的,說給我聽聽,興許我能幫上忙呢!別忘啦,我也是醫生呢,雖然是精神科的,哈哈哈。”鹿韻清伸了伸舌頭,打趣道。
“其實吧,是街頭暴力,不知道澄明他怎麼會惹上這種事。”
“街頭暴力!”鹿韻清半小時前剛剛就這類事接受了警察大半個小時的問話,沒想到現在居然又碰到了一起街頭暴力事件!
“是受害者嗎?”鹿韻清追問著。
“嗯嗯,昏迷了半宿,昨天中午才醒來,一醒來就喊餓,說要吃肯德基。結果今天又要吃煎餅果子。”歐陽漪蘭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
“肯德基?煎餅果子?哈哈哈,看樣子很有精神呢!”
“嗯,醫生說沒什麼大礙,先前也是因為太疲勞了才昏迷了那麼久。大概是昏迷過程中把先前的疲勞都驅散走了吧。”
“那就好。話說報警了嗎?”
“嗯嗯,澄明就是當地巡邏的派出所民警發現的,倒在雨地中,然後被民警先生送到醫院來的。”
“哦,是這樣——”鹿韻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警察有說抓到施暴者什麼的嗎?”
“暫時還沒有,前晚不是下了大雨嘛,所以當時的監控太模糊了,隻是說施暴者比澄明矮不少,而且很瘦弱。不過那人手上有武器。所以澄明才變成現在這樣子的。”
“有武器!那可真是危險呢!”鹿韻清撓了撓頭,“看樣子經過一番爭鬥呢。”
“額,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澄明醒來後也沒說什麼,不過好像晚上的時候警察會來找他做筆錄什麼的。”
“嗯嗯,好的。那我不打擾你去給心上人買煎餅果子啦!記住,煎餅果子得要倆雞蛋,什麼火腿腸的千萬別聽那人忽悠,放火腿腸的煎餅果子都是扯淡,可得記住了!”
“好的好的,銘記於心!”歐陽漪蘭同鹿韻清這麼一聊,意外的心情變得不錯,臉上露出了笑容。鹿韻清望著歐陽漪蘭的背影看起來輕快的很。
以及摁了第五遍門鈴了,還是沒人應答。孟夫銳連大樓都進不去。當然,他不是沒想過其他方法,可是一切就好像理所應當的,魏碩的手機並沒有人接,一直處於關機的狀態。
急躁的情緒在孟夫銳心裏蔓延,他啐了一口,狠狠的將嘴中的痰吐在一旁的花園裏。
隻有亮出警察的身份請物管幫忙了,眼下至少要進入大樓裏才行!但願別出什麼意外。
剛想到這裏,孟夫銳又回想起幾個小時前與魏碩通過電話後的不安,為什麼會這麼想呢?為什麼會潛意識的認為魏碩出了什麼意外呢?孟夫銳不解,而他也一再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亂想,眼下所要做的,是趕緊進入大樓!
門被推開了,沒有敲門就被推開了。
是個穿著便裝的女人,小白鞋、褪色的牛仔褲和黑色的低胸短袖以及隨意撩起的馬尾辮,再普通不過的裝扮。大概有三十上下吧,不年輕也算不上年齡大。
木易勉強撐起了身子,倚靠在床上。
有點兒麵熟,但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應該隻是一麵之緣罷。木易是這麼想的。那個女人的表情是沒有的,也就是所謂的麵無表情,第一次見到有人能把麵無表情如此形象的表現出來,跟這個女人相比,那些故作嚴肅的警察簡直連表演學院的門還沒進。
“聽說你被人打傷了?”
“確切來說是被砸傷的。”
“那個人是誰?”
“不太清楚呢。”
“長的什麼樣?高矮胖瘦?”
“還是不太清楚呢?”
“是你認識的人嗎?”
“這個,沒什麼印象呢。”
“是邱芃吧。”
“很難說呀,我不太清楚,所以可能是吧也可能不是。怎麼?這位小姐,您認識嗎?”
“不太清楚呢。”女人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她沒再說什麼,輕輕的將門合上了,輕的仿佛沒有來過一樣。就好像幽靈,來的時候無人察覺,走的時候不帶一絲聲音。
“我們可是金鑰匙物業!就算您這麼說,沒有那個什麼——叫什麼來著——哦哦!對!搜查證!就算您是警察,又是大領導,但是沒有搜查證我們也沒有辦法就這麼將讓您進入住戶家裏去。再說了,住戶家的鑰匙我們也沒有啊!”
“我不是要進入住戶家裏,我隻是要進入大樓!”孟夫銳拍著桌子怒吼著。這個物業從十幾分鍾前就在那兒喋喋不休的說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始終不願意為孟夫銳開門。“我跟你說,住在裏麵的是我朋友,現在他失去聯係了,很有可能出意外,我需要立刻!馬上!聯係到他!否則真發生什麼難以挽回的事誰也付不起這個責任!”
“嗬!大領導,你還威脅起我來了?我們天津人還就不吃你這套!像你這態度還幹警察?還副局長?信不信我去中紀委那兒告你去?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物業保安甚至還翹起了二郎腿,抽起了香煙,一時間小小的保安室裏煙霧繚繞。
“金鑰匙物業是吧?”孟夫銳強抑住怒火,用正常的語氣說,“行,您可真行!”說著便摔袖離去。
房樓蘭坐在桌子的這側,而那側坐的,是尹瑞。二人穿的都是西裝。似乎也隻有像千登世這樣的餐廳才能讓西裝革履的用餐者顯得不那麼突兀。
坐落於寧泰廣場二樓的千登世是一家人均400多的高級日料餐廳。近年來日本料理在中國的大城市越來越流行,即便價格普遍昂貴,卻仍然成為許多人就餐的首選。這大抵上跟日料餐廳別具一格的裝潢和相對健康的食品有關吧。
“房檢,我不是很懂檢察院為什麼要盯上孟局。在我看來,孟局他不像是有明顯職務犯罪的人。”
“你是檢察院出來的,我記得前不久才調到公安局吧。不至於隻是這麼短的時間就喪失了明銳的觀察力吧?”
“這個——”尹瑞將身子埋在椅中,“我不太清楚呢······幾天的觀察也沒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孟夫銳和渤口物流是有關係的。調查孟夫銳就是調查渤口物流,調查渤口物流也一定能揪出孟夫銳的狐狸尾巴。”
“孟局和渤口物流?這聽起來有些——”
“有些匪夷所思是吧?”房樓蘭冷哼道,“另外,尹瑞,注意一下你對孟夫銳的稱謂,他很快就不是你們的孟局了。”
“檢察院那邊要行動了?”尹瑞試探性的問道。
“不管檢察院有沒有行動,孟夫銳隻要出事就沒人保他。路沈涼現在身邊來了個要命的‘包青天’,他自己都如履薄冰,更別說關鍵時候幫孟夫銳說話了。至於梁戰之流,人微言輕,諒他們也不敢出手。唯一要擔心的就是秦客雷,隻不過他這個大隊長對衛津這趟渾水一知半解,說句難聽的,最後如果有人把他玩死了他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那這個能把秦隊長玩死的人——是誰呢?”
“謔,那可真不少。你以為渤口物流這樣的企業背後能沒有點人?”
“可是房檢,您剛才不是說渤口物流和孟夫銳之間是有關係的嗎?那渤口物流方麵怎麼會想要處理掉孟局——奧不,他們怎麼會想要處理掉孟夫銳呢?”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孟夫銳出問題了,率先被揪出來了,那麼渤口物流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盡快處理掉孟夫銳,甚至最壞的打算是將孟夫銳給——”說著,房樓蘭在脖子處做了一個切割的手勢,“因為隻有死人才不會說話。這樣,渤口物流背地裏一些不可告人的勾當才有可能不從孟夫銳嘴裏被泄露出去。你再試想一下,如果渤口物流倒了,那它背後的大人物肯定也會隨之遭殃,因此,背後的那個大人物想要保住自己就必須保住渤口物流,而想要保住渤口物流就必須要處理掉孟夫銳這個有可能禍從口出的隱患。這下你懂我的意思了嗎?”
“所以說這些都是建立在孟夫銳和渤口物流有暗地聯絡的基礎上對吧?”
“不是對吧,是事實上孟夫銳就是和渤口物流在暗地裏有勾結。”
“此話怎講呢?”尹瑞頓了頓,“房檢您要理解,因為監視這種事怎麼說呢——我也的確是要在知道孟夫銳的確不是個好同誌的前提下才會真正實行這種行為,否則的話無論是從情感角度還是從法律角度上來講我都很為難啊。所以檢察院方麵是的確掌握了孟夫銳違紀違法的事實了嗎?”
“不好意思,這是我個人的判斷。”房樓蘭攤了攤手,顯得很是失望。他知道,眼前的尹瑞已經不會照他說的去做了。
“是這樣——”尹瑞站起身來,“房檢,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今天局裏頭還要就‘8。12’一案加班,我們誓要破案換群眾一個安穩的津城的。聊表歉意,今天的賬就由我來結了。”
尹瑞走至一半,又回過頭來像是落下什麼,隨意說了句,“另外,房檢,我覺得像千登世這樣的餐廳下次還是少來吧,不是說咱們公務員消費不起,隻是給別人看到——影響不太好。”
在早晨,能越晚起床的話,該是很幸福的事。話雖如此,如果每一天都是如此的話,那大概是很不幸的吧?
同理,作為晚上,如果能越早睡覺的話,大抵也是很幸福的事。可是話雖如此,如果每一天都是如此的話,那應該是不怎麼幸運的。
孟夫銳困倦的躺在駕駛座上,已經在悶熱的車子裏躺了兩個小時了,全身都是汗。就算開著汽車的冷氣也無濟於事。
車子依然停在小型的停車場,太陽沒落山前四周尚沒什麼車,可是到了這個點,似乎連吃完飯應酬的人都到了回家休息的時刻,於是乎左邊、右麵、後麵和前麵都停放了車輛,好在大家停放的甚是整齊,如果孟夫銳想開出“包圍圈”的話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叮叮鈴鈴。”
久等的電話終於響了,這是兩個小時前進入魏碩家無果的孟夫銳打給王輝求助的電話。當時他要求王輝想辦法能讓他取得與金鑰匙高層的聯係。
“孟局,事情搞定了,您再進去的話每人會攔您。”王輝的聲音聽起來也是疲憊不堪,也難怪,現在這種狀況下很難想象會有警察精神抖擻,大家都被“8。12”折磨的寢食難安。
“好的,謝了啊。”孟夫銳沒有多說什麼,掛掉電話後徑直朝物業傳達室走去。
“你要的煎餅果子來了。”歐陽漪蘭推開病房的門後,一股香味便彌漫在整個房間。
“謝謝。”木易已經下床了,還穿好了衣服。
“你不能這麼快下床的,醫生的話應該沒忘吧。”歐陽漪蘭見狀趕忙應了上去,硬是將木易強拽回床上。
“沒忘。”木易攤了攤手,看起來很無奈。然後隨手抓起旁邊的煎餅果子埋頭吃起來。
“你猜我剛才碰見誰啦?”
“這我怎麼猜呀。”
“鹿醫生!我剛才碰見鹿醫生啦!”
“鹿醫生?我怎麼沒印象?”
“哦呦!你真是!這麼快就忘啦!我不是給你說過那個在醫院大廳幫我檢查傷口的好心醫生了嗎?你這麼快就忘啦!再說了,你不是也見過她嘛!那天晚上,就是爆炸發生的那天晚上。”
“嗯······好像是有點印象。”木易吃煎餅果子的動作一刻也沒有停止過以至於塞滿嘴中的煎餅使得他說起話來咕噥咕噥的,恐怕也隻有歐陽漪蘭才有耐心聽他這樣說話罷。“我說你怎麼這麼慢的,原來是碰見熟人了呀。”
“才不是呢!是門口那個煎餅攤一直在排隊挨號。”
“奧。話說——這個沒放火腿腸呀!”木易嘟囔著。
“嗬!放火腿腸的煎餅果子都是邪念!”歐陽漪蘭裝模作樣的說道,裝到最後連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其實剛才鹿醫生跟我說衛津人吃煎餅果子都不放火腿的。”
“奧,這樣啊。”木易淡淡的回答著,旋即又問道,“所以呢,你還和鹿醫生聊了些什麼?”
“其實也沒聊什麼,不過鹿醫生關心了一下你呢。”
“關心我?”即便是問句,但木易並沒有展現出多麼驚訝的樣子。
“是啊,她對你還有印象呢!”
“嗯——對了,你把掛著的那個牌子取掉吧,雖說現在住院部沒有牌子不給進,但上麵寫著病人的病房等等之類的信息呢,還是收起來吧。等用著時再拿出來。”
“哦哦,好的。”
在歐陽漪蘭收起牌子的同時,木易再度從床上坐起來,“我想出去轉轉呢,明天就是第二十屆滬、津、青三市海洋資源開發研討會衛津場的複會日期呢,有不得不去參加的執念呢!”
“嗯嗯,隻是參加會議的話護士小姐也不會說什麼呢。”
“不是,我不是那樣的意思,雖然可能難以啟齒但我是說就從今天開始就想出院。”
木易繼續說著,完全不給歐陽漪蘭說話的機會,“我知道你很擔心我,但是沒事的,隻是刀捅過的傷口而已,並不是那麼深,再說了,已經修養了幾天了,不會有什麼事的。”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還是不會同意你的做法的。”這一次,歐陽漪蘭完全沒有退讓,她的態度出奇的強硬,與以往的百依百順大有不同,這倒是讓木易感到些許的吃驚。
“你知道‘8。12’一案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而且未來我有預感將會發生更糟糕的事情,如果就這樣放任不管的話會造成更多無辜的人死於非命的。”
“那是警察的職責,並不是你的!你的指責是好好的養傷,別讓我們再擔心啦!”歐陽漪蘭說著眼中已經噙滿了淚水,這讓木易有些動搖,他憐愛的將歐陽漪蘭摟在懷中,摸著她的秀發,“好了,好了,別哭了,我不任性就是了,隻是明天去參加會議,然後我就回來好好養傷,可以嗎?”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許反悔!”
“自然不會騙你,以前沒對你撒過謊,今後也不會。”
進入到樓道裏,魏碩家的門卻被關住了。任憑怎麼敲門也沒有回應。手機也沒有顯示過魏碩有任何回撥和同自己聯係的痕跡。孟夫銳有些著急了,不安感愈發的強烈,,直到充滿全身時,他開始焦躁的衝撞著大門。即便知道僅憑人身體的衝撞是不可能打開現代化的防盜鐵門的,但他還是不停的嚐試,直到身體感受到難以忍耐的劇痛時才雙手抱肩靠在牆壁上癱坐下去。
也沒有力氣再想其他的事情了,滿腦子一團糟。其實一開始就已經有預感了,就算費勁功夫進入到住戶樓內又能怎麼樣,隻要無法進入魏碩家就一切都無濟於事。而魏碩為什麼既不開門也不接電話呢。孟夫銳突然感到害怕,某種可怕的念頭在他腦中形成。在此之前他從來不敢這麼猜測,隻是這種想法單純的一閃而過便很快的被自己否定了。但是此時此刻,麵對著冰冷的大門,這種想法已經清晰的浮現在眼前,甚至附在耳邊告訴自己就是這樣——魏碩死了。
魏碩死了嗎?不會吧?他可是警察,警察會死嗎?或者說有人敢殺警察嗎?可如果他沒死為什麼怎麼也聯係不到他?這隻能說明他死了吧?對的,這隻能說明他死了。
電話撥通了110,真是可笑,一個警察撥通110報案說警察死了。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啟用短信呼服務······”熟悉的女聲,和鹿韻清每次撥打父母的電話時一樣。隻不過在撥打父母的電話時出現這樣的情況一般是因為父母不怎麼用手機而導致手機沒電了就一直放置在那裏。可是現在,她試圖撥打邱芃的電話,卻以失敗告終。
剛才去見了木易澄明,那個人的表現讓人脊背發涼,不知道他是什麼都知道還是什麼都不知道,老實說鹿韻清還蠻喜歡歐陽漪蘭的甚至把她當妹妹看待,可木易澄明,她產生的就隻有不滿和討厭的印象了。
正當鹿韻清再次嚐試撥打電話的時候,主任的電話又響起了。這已經是今天的第N次了,況且今天是周末,鹿韻清此刻居然感覺到一絲絲疲憊,可還是萬般不願意的接通了電話。
“鹿醫生啊,你還在醫院嗎?”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輕鬆又像是若無其事,這讓鹿韻清更加憤怒。
“我在機場呢,準備周末回老家看看。”她撒了個謊。
“哦哦,這樣。那行,那我派人去接你,你回一趟醫院好吧?”
居然還是這種事不關己的語氣!說的很輕鬆很理所當然的樣子!今天可是周末!
鹿韻清皺著眉頭,“我已經快上飛機了。”
“沒事,回家什麼時候不能回,我叫人去接你了,你到國內到達口4等著吧,車牌號是津A39······”
“不用了,我坐地鐵去吧。回醫院是嗎?地鐵也很快,還不堵車。”還能怎麼辦呢?妥協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選擇,況且這不叫妥協,這興許叫遵守單位的規章製度以及對工作抱有責任心吧。
“那再好不過了,我在辦公室等你。”然後就是“啪”的一聲,電話被果斷的掛斷了。
“一切看起來都是水到渠成。”蔡衍達敲著二郎腿,身體斜坐在椅子上。
這是自“8。12大爆炸”以來的第一次渤口物流管理會全體會議。上到薇建成這樣的董事長,下到各個部門的主管,總計386人參加了本次會議。在以往的會議中,要麼就是董事會自己開的會議,要麼就是實際工作第一線的會議,要麼就是哪個部長出差哪個副董事身體不好等等。所以像今天這樣除了已故的蔡宜文其餘所有大小管理人員全部到齊的場景實屬罕見。就連遠在日本和馬來西亞的國際事務部的部長也專程趕回國內參加了此次會議。
“蔡衍達,別人不敢說你我可不一樣!在發言前你難道不應該端正你的態度嗎!我跟你父親共事多年,也是我們跟著薇董打下的渤口物流的江山,現在豈容你一個晚輩在這兒搬弄是非!渤口物流的決策還輪不到你說話!”從馬來西亞回來的鄒老厲聲嗬斥剛剛發言時對薇建成和董事會進行猛烈批評的蔡衍達。
“鄒老,您話可不能這麼說。您遠在馬來西亞,可能不了解衛津這邊的情況······”
蔡衍達話說到一半就被正在氣頭上的鄒老打斷。
“我雖然在馬來西亞,可是公司的情況我還是了解的!這次倉庫爆炸的意外你難道不應該負責嗎!那個叫什麼邱芃的小子不就是你養的嗎?你以往我們不知道?真當我們老糊塗呀!還有你打著你父親的名義插手馬來西亞的運輸業務,你覺得我們會不知道嗎!那是給你父親麵子!現在老蔡他死不瞑目,你不去守孝反而在這兒當著大家大放厥詞,實乃大不孝、大不逆之人!”
“咳咳。”薇建成,示意蔡衍達和鄒老都坐下,“老鄒,你也別太生氣了。‘8。12’事件是我們渤口物流每個人的責任,不能簡單的歸咎到某個人身上。另外,關於那個叫邱芃的年輕人和蔡衍達幹涉馬來西亞運輸業務的事情咱們待會再談。現在,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如何解決賬目上的一些錯誤。”薇建成說著說著就站了起來,他飽含深情的望著會議室裏的每一個人,“諸位,我沒想到啊,我是真的沒想到。當檢察院和公安來我們這兒突襲檢查的時候,我信任著大家,信任著我一手創建的渤口物流,我信任著財務報表、物流數據上的每一個數字,我當時理直氣壯的對前來調查的檢察院和公安說渤口物流是我的孩子,我一手教導出的孩子,我的孩子不可能出問題!我如此堅信著,但是我沒想到啊,我們基層的某些人,甚至我們在座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誰的某些人,打著渤口物流的名義,濫用自己的職權,利用我們的倉庫存儲一些不屬於我們的東西,做著一些我們不該做的事情,這令我很痛心!老實說,我很憤怒,我永遠不會忘了今天的失態,我希望能有人站出來告訴我數據造假的真相。我希望在座的那個某些人,如果你還有點兒良知的話,如果你還對渤口物流這個大家庭有點兒感情的話請站出來,告訴我們是你犯了錯,是你導致了今天的局麵。沒事的,說出來沒事的,然後我們大家一起承擔,一起扛著渤口物流繼續前進!”
沒有掌聲,也沒有人站出來,死氣沉沉的,就好像底下坐了一群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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