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824 更新時間：17-03-09 19:12
垮垮地趟在床上，李三河再次無力地晃了晃手機。這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移動信號時隱時現，好像每飄過一朵雲彩的時候都會擋住信號似的。
沒有wifi，OK，不配備電腦，OK，可竟然連電視都沒有！！這還是21世紀的人類生活嗎！？李三河氣得撓頭，忽然想起馬隊，不禁覺得任誰在這種條件下生活都會生病的！
這時，葛天在門外叫他，“三河，開飯了！走，帶你去食堂！”
李三河看看時間，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收拾了兩個小時的屋子，竟沒有覺察到該吃飯了。
“沒想到咱們這老樓還有負一層！”來到食堂，李三河跟在葛天的身後直直感慨。
“沒錯！咱們食堂關師傅的廚藝好著呢！絕對不會虧了你的舌頭。還有那邊兒，那是活動室，裏頭有個台球桌，還有個乒乓球案子，沒事兒就來練練。”葛天指著食堂裏頭一道側門介紹說。
李三河點頭，然後趴在點餐的窗口流哈喇子。嘖嘖嘖嘖，這水煮肉做的，顏色漂亮不說，聞著味兒也是相當讚的！
這時，一身廚師裝的中年小個子操著一口四川口音問：“喲，小天，這位就是你說的新人吧！？”
葛天笑答，“是啊！關師傅，他叫李三河，分到重案組啦！”
關師傅笑盈盈地對李三河說，“三河，以後想吃什麼盡管跟我說，我按著你們的口味一樣一樣兒的做！別客氣啊！”
“好！”李三河點頭。
在食堂吃飯的功夫，李三河倒是認識了不少同事。恐怕也隻有用餐時間才能見到這麼多活人同時出現在元山分局。隻是……李三河很快就發現，這裏有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整個分局，沒有女警察！！！
正在困惑中，丁小滿也端著餐盤坐在了李三河跟葛天的身邊，見李三河東張西望，就說，“瞧什麼呢？我們這兒可沒有妹子喲！”
李三河好奇地問，“為什麼啊？一個女警察都沒有，這也忒素了點兒吧……”
“咱們這個鳥不拉屎又沒前途的分局，男的都不愛來，別說女的了。去年分來一個剛畢業的姑娘，帶了沒幾天哭著喊著要走，最後無法調配就幹脆辭職了！”丁小滿一臉忿忿，“自打來了元山分局，除了每年探親假我還能回家看看打小兒一起長大的女同學們，剩下的日子簡直就跟異性絕緣啊！就連元山區當地的妹子，我都沒見著幾個！”
葛天拿筷子敲了丁小滿一下，“丁滿，咱不誇張可以麼？上禮拜祁山局裏來人檢查，不是好幾個女警嗎？當時你看的眼睛都直了！”
“哎喲我去，可別提了，全是阿姨，根本沒有年輕的！”丁小滿想起來也是一臉嫌棄，“三河，我跟你說啊，來咱們這兒，可就要做好打光棍兒的準備了！咦對了，你有沒有女朋友啊？”
李三河搖頭。
“那索性就先別找了，單著過吧！”丁小滿認真地說。
“別瞎說了，人家三河跟你不一樣！”葛天無奈地白了丁小滿一眼，“快吃吧，三河今天累了一上午，下午需要好好睡一覺。晚上咱們就別吃食堂了，元山那個素橋邊兒上有家館子小酒小菜都不錯，叫上幾個兄弟給你接風。”
李三河一邊吃一邊應著，隨著對元山分局的逐步了解也得出了幾個重要結論：1、李義山確實是自己的親爹；2、元山分局的重案組幾乎就是個擺設；3、過段日子就能跟老爹說借調的事兒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到晚上接風宴，李三河高興地都屁顛兒屁顛兒。剛過十點，李三河見眾人酒意正酣，剛要掏錢再去買酒，卻被大家攔住了。
“不早了，咱們該回宿舍啦！”網監隊的周寧大著舌頭說。
“這才十點，還早呢！我請兄弟們再喝一攤！”李三河此刻喝得豪情萬丈。
“不喝了不喝了，該回去了。”沒想到眾人都擺擺手，堅持要回宿舍。
李三河偷偷把葛天拉到一邊問，“這是怎麼回事？宿舍有門禁？還是我這酒不夠意思呢？”
葛天撐著醉意，定神看著李三河，透著一股嚴肅說，“三河啊，你剛來這邊兒，有很多事兒不清楚，該聽我們的就聽我們的，總之我們是不會害你的。以後有機會，我慢慢給你講！走！回宿舍！”
李三河瞬間好奇心爆棚，“到底怎麼個情況啊……哎哎哎，走直線啊……哎！”
躺在宿舍，李三河有點失眠。他輾轉翻身，總是覺得這個元山分局的人和事都奇奇怪怪的。或許是地屬偏遠，管理並不是絕對細致，又或許遠離塵世，一群大老爺們兒都多少有些心理問題，總而言之，就是哪裏不對勁。
“算了算了，最多一年，一轉正就想辦法借調！”李三河翻了個身，借著酒勁兒沉睡了。
吱……
睡夢中的李三河動了動，他隱約聽到身旁的單人床發出了輕微的聲響。
迷迷糊糊地轉過身，月光下一個男人坐在旁邊的床上，側臉若隱若現，李三河困得要命，但也知道那是馬隊的床，哼哼唧唧地打了個招呼，“馬隊，您回來啦……”
“……”對方並沒有任何回應。
李三河隻覺得眼皮更沉，也不急著跟馬隊聯絡感情，翻了個身接著睡了。
早上起床的時候，李三河使勁甩甩頭，昨晚馬隊應該是回來了，但是床鋪整齊得就像沒有動過一樣。而且……這才8點鍾，馬隊已經不在宿舍，
這麼早就去了辦公室啊……李三河倍感壓力。於是很快穿好製服，打起精神下樓到辦公室。
可是馬隊並不在。
葛天和丁小滿也還沒到。
在預留給自己的辦公桌前直直坐了一個小時，才看到葛天和丁小滿睡眼惺忪地出現了。
“三河，你來這麼早啊？”丁小滿不可思議地揉揉眼睛。
李三河皺著眉頭，“咱們不考勤的嗎？”這會兒已經接近九點半了。
葛天接了一杯水，“不考勤，尤其是早上最清閑，就算忙多半也是晚上。以後啊你也多睡一會兒，沒事兒的。”
“好吧……”李三河再次對這裏的散漫感到一陣輕鬆，轉而又想起了馬隊的事情，“對了，馬隊呢？早上馬隊起的早，我都沒好好打個招呼呢！”
葛天疑惑著看了看李三河，又看了看馬隊的空桌子，“馬隊？昨天不是跟你說了他請了病假嗎？他在老家待得好好的，你小子喝迷糊了？”
“我知道啊！但是他昨晚不是回來了嗎！”李三河努力回想著昨夜困倦中看到的男人，“他坐在旁邊的床上……”
李三河突然噤聲，一道激靈從頭皮瞬間麻到了腳底。
丁小滿和葛天也臉色大變。
李三河並非一個迷信的人，但卻是一個敬畏鬼神之說的人。無論身在何處，他都十分注意遵守當地的風俗民情，一切傳說和講究也都會照單全收，因為他認為，人類隻是組成世界的一個部分而已。小時候讀了不少古今中外探秘和離奇的故事，所以他不完全是無神論者。昨晚的情況……到目前看來應該隻有一種可能了。
氣氛一時凝固，丁小滿急忙打著圓場，“三河，準是你喝醉了！馬隊沒有回來，而且他要是回來，鐵定能睡到日上三竿。怎麼會早起呢！喝多了啊你！這點兒米量，以後就不要跟我們叫板啦！”
“是啊！沒想到你這麼容易就醉了！”葛天也幹巴巴地笑著，“以後咱們還是少喝為妙！”
“狗屁！”李三河瞪著眼睛拍桌而起，“你倆演都演得不像！這地方到底是不是那麼邪乎？昨晚如果不是馬隊，那就是鬼了！？”
“哪兒有什麼鬼，你別瞎說！會不會是誰昨晚去了你房間，跟你惡作劇呢？要不我幫你去問問？”葛天說著就要離開。
“少來！我就覺得這裏不對勁，外邊兒也有傳聞說元山分局有問題……”李三河有點後怕，回想起昨晚身旁男人的臉，是要蒼白一些，而且那模樣看起來非常年輕，應該不是一個作為重案組長應有的樣貌，更何況，昨天已經見過了分局的同事，那張臉也不屬於其中任何一個人！
既然如此，那就隻有一個解釋，他李三河活了二十六年，確實見到鬼了！李三河抬手擼起袖子，發現自己胳膊上的汗毛全部豎了起來。
李三河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害怕吧，卻有種死裏逃生的幸運，幸運吧，卻又跟吃了蒼蠅一樣惡心，惡心吧，卻又有按耐不住的好奇……好奇……李三河覺得自己瘋了，對這種事也有好奇！？
“那個、三河……你沒事兒吧？！”葛天見李三河麵色極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免有些擔心。
李三河慢慢抽離了自己的思緒，“算了，你們也別瞞我了，有什麼事兒就說開吧，我也好防備防備，免得被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兒害死了！！”
丁小滿和葛天對視一眼，歎口氣，拉過椅子索性坐了下來，“你坐著聽吧，我給你講……”
元山分局所在的地理位置，正好是祁門市與元山區的入口地帶，如果站在遠處來看，這棟樓就像一個閘門把元山區和祁門市隔開了。元山區一直是個爭議很大的地方，建國那會兒聽說來過一些開采隊和考察人員，最後都灰溜溜地走了，也沒有說這裏能不能開發，也沒有說這裏會不會開發。這個區就被大家刻意選擇性遺忘了。
元山區的原著居民並不多，他們也對經濟發展並沒什麼興趣，仍舊依著老傳統過日子。建國不久，這裏發生了許多偵破不了的慘案，傳得人心惶惶，1956年，市裏帶人請來了幾個穿著黃袍的道士，一下子就把元山公安分局的位置選在了這棟老樓，說是隻有警察鎮得住這兒的邪氣。
但元山分局自建立以來，也的確遇到了很多棘手的案子，有時根本沒辦法用常理去解釋，70年代時，一隊警察出去夜間巡邏，哪知道竟撞上了趕屍人在趕屍的場景！當場就嚇死了一個年輕的警察。也是在那之後，元山分局重新定位了對於元山區管理的角度，來任職的人都是算過八字的，最好是“百無禁忌”的命格，或者是人們常說的“命硬”的人，因此，女人是沒法兒待在這裏的。去年那個女警察算是一次人事調配上的疏忽。本來想找個機會把那姑娘調走，結果還不等局裏安排，那姑娘隻是聽說了這裏的一些事情就辭職了。
“可能這個世上除了破案還要研究旁門左術的，也就隻有我們元山分局了，我也是花了不少時間才混到全國周易協會裏的。有時候，還真的是要學會視而不見。你看看，咱們身上的配槍、穿上警服那威風淩淩的陽剛之氣，哪一樣兒不是鎮邪的，我來了快五年了，葛天比我時間更長，不也好好的，對吧？”丁小滿挑眉問道，李三河已經聽的傻眼。
“你們為什麼不早說？”
葛天歎氣，“郭局怕嚇著你，想讓你慢慢了解這裏的情況，所以特意囑咐我們不要亂說話。但照這個情況來看，你還是要了解一些，做好心理準備……”
丁小滿也在一旁補充：“誰想到你小子運氣就這麼好，奇奇怪怪的事兒我們也都碰見過，但都不像你，到局裏第一天就能撞大運！哈哈……”
葛天用胳膊肘捅了丁小滿一下，丁小滿撇撇嘴，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李三河臉色更加難看。他拿出手機轉了一圈沒有搜到信號，就提起辦公室的座機迅速播通了李義山的電話。
“李義山！你是要坑死你兒子嗎！？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啊！！”李三河氣得跳腳。
“兔崽子你還敢叫我的名字！”電話裏，李義山倒像是知道李三河會來這麼一出，並沒有太過意外，“元山情況是比較複雜，但確實是鍛煉的好地方！郭局再三保證會照顧好你，也就別擔心了！”
李三河此刻隻想一頭撞死，之前不願到重案組是因為工作強度大，太過於辛苦，可是現在知道除了人類，原來將要麵對的還有各路牛鬼蛇神……自己絕對不是爹媽親生的，絕對！！！
“我、要、辭、職！”李三河咬牙切齒。
“想、都、別、想！”李義山給李三河下了最後的命令，“小子你給我聽好，堅持一年時間，如果一年期滿，你要確實覺得接受不來，我就想辦法調走你。”
“那您抓緊準備，多一天我都不會留的！！”
“哦對了，我早就給你算過八字，命硬的很，恐怕是目前元山分局裏最硬的一個，所以你就不用太擔心自己的小命兒了，好好工作，積累經驗！”李義山說著再次掛了電話。
李三河徹底無語，他悲劇地想象著自己左手持拂塵，右手貼黃紙，一路斬妖除魔跟打遊戲似的生活……
“好了好了，你也別生氣了……”葛天和丁小滿看著怒不可遏的李三河，也隻能小心翼翼地勸說。畢竟，李三河是唯一一個被“騙”到元山分局來的無辜者。
李三河踢開腳邊的椅子，氣鼓鼓道，“老子回去睡覺了！”
丁小滿看著李三河離開的身影不忘囑咐：“三河啊，今天跟你說的可都是機密！元山分局的機密！千萬不要傳出去啊……”
太陽已經落下山頭，天黑了。
葛天幾次上樓叫李三河吃飯，李三河理都沒理。有太多的事情讓他覺得自己就是苦逼中的戰鬥機。晚上怎麼辦？昨天看到的鬼東西今天晚上還會來嗎？
想到這裏，李三河忽然站在空空的宿舍房內，對著空氣喊道：“我告訴你！老子命硬！不怕你！你有本事就出來！我倒要看看你是哪路的！！”
“出來啊！被光知道半夜嚇唬人！我警告你，你現在不出來，之後又嚇我，我就找人收了你！讓你永世下地獄！！”
“出來！出來！”
……
帶著發泄的心情，李三河一陣狂喊，但嘶吼過後留下的隻是一片寂靜。他覺得自己過不了幾天就會被逼瘋了。
可沒想到，李三河忽然隱隱覺得周身寒氣縈繞，張嘴哈氣，竟有白霧。
這時，身後一個沒有溫度的聲音傳來：
“在下蘇瑞，字子橦，請兄台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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