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18 更新時間：16-07-19 04:56
十一月的塑望之夜，皇上在景仁宮陪皇後用完了晚膳，拉著皇後的手和善道：“王邕前線六戰六捷，朕甚是欣喜。這次，你當記頭功！”
“陛下過譽，臣妾所做一切不過是為了皇上，為了造福大衍江山。”皇後微微躬身。
“你很賢德。”皇上誇讚，心中卻想著，如若不是曆經楊葉茹反水和嫻貴人慘死，自己對眼前這端莊的佳人也會好好疼惜的吧。
皇後揚了揚臉，示意道：“陛下用完禦膳，該擇定侍寢人選了。陛下今日是在霖妹妹處還是在軒妹妹處就寢？臣妾好早作安排。”
“你當真想將朕攆走？”皇上意外。
劉後臉色一紅，囁嚅道：“敢不當真？臣妾身為皇後，一言一行皆要為皇朝開枝散葉多做貢獻。”
皇普聽得感動，深情將皇後擁住：“今夜，朕哪也不去，就留在你的景仁宮。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皇上已經好長好長時間沒夜宿於此了，劉後鐵樹開花，焉能不神色激動的無以複加。
皇後渾身發顫，眸中淚光點點，千言萬語在一躬，隻感念道：“有了皇上這句安慰，臣妾——不苦。”
時間推移，轉眼已到了隆閏七年的臘月中下旬，這一日的晨昏定省，皇普又親臨景仁宮，原因是得了一個確切的消息——儲秀宮景貴人曹景鳶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景貴人被皇上寵了一段時間，接連遭逢霖嬪、軒嬪分寵，霖、軒二人不分軒輊、並駕齊驅，幾乎壟斷了皇上的所有雨露，攪動的景貴人和姍嬪、玉嬪前段時間打造的三足鼎立之態勢瞬間土崩瓦解。景貴人亦一度慘遭皇普的遺忘，可見君恩匆匆似流水，無半點停留之意。
好在景貴人身邊有個見慣了大風大浪的睿姬。睿姬發現她有了龍胎，囑她不動聲色、安心養胎，待三個月胎相穩固後再稟明帝後，以免出現變故。
有了睿姬刻意庇護，她這胎終於養到了三個月成形，時機已到，睿姬便告知皇普，皇普已經三十四歲，得子心切，自然喜不自勝、高興非常，本來妃嬪初次有孕按祖製隻晉一級，皇普卻一道口諭，晉了景貴人為景嬪，將其連升兩級，一舉提拔為七十二正妃。饒是景嬪心性柔弱怯懦，亦不免沾沾自喜，千恩萬謝的感激睿姬於她多番的照顧。至此，十二嬪位上已有五人，按受封時間分別是玉嬪、姍嬪、霖嬪、軒嬪和景嬪。
鸞鳳大殿內，皇普和劉後平行上座，隻見皇普頭戴金燦燦二龍戲珠敦煌玉真絲冕冠，身著深紫黑色龍騰四海飛鶴伴蘇錦長袍，外披紫雲貂皮龍紋大氅，腳踏亮黑灰色飛虎流雲百褶靴，手撚十八粒紫山玉雕龍佛陀涅槃舍利珠串，豪氣的坐於左側上首，顯然心情大好，刻意穿著打扮一番。
皇後亦是妝點的華貴非常，梳了慣常的百鳥朝凰髻，上麵戴著鳳玉赤金細雕冕冠，一科雞蛋大乳白色東海夜明珠鑲嵌中間，亮色跳耀，晃得人幾近睜不開眼睛，腦後別著十六隻樣式各異步搖，麒麟、鳳凰、青鸞、火鳳、鯤鵬、孔雀等形狀不一而足。身著嫣紅牡丹底鸞鳳齊鳴蘇錦宮裝，脖子上掛著一九十九顆佛山玉瑪瑙串成的天珠項鏈，額頭一點觀音痣，嘴邊一抹紅霞唇，端的是明豔大方、富貴逼人。
下麵幾排妃嬪就座的涇渭分明，她們也是拉幫結夥的，一個宮中出來的姐妹自然同仇敵愾些。
“睿姬、肅姬，如今景嬪有孕，你二人定要協同皇後照看好景嬪的龍胎，這一次的龍嗣，不容有失，否則朕決不輕饒！”皇普緩緩下令。
“是，臣妾遵旨。”二姬同皇後起身應命。
“很好。”
不想睿姬卻自請道：“啟奏陛下，臣妾有一事相請。”
“說。”
“是，景嬪身處臣妾的儲秀宮，臣妾又身兼協理六宮之權，臣妾赧於能力有限，想將權責卸任，交由皇後，如此臣妾方能安心照看景嬪的龍胎。”
“肅姬以為如何？”皇普跳過皇後，根本沒看到皇後嘴角露出的分毫微笑，轉身去問肅姬，顯然肅姬的態度更甚於皇後。
肅姬淡然一笑，“睿姐姐好生圓滑，想將權責撇清，如此臣妾也不管了！”明顯不讚同睿姬的做法。
“皇後意下如何？”皇普這才詢問皇後。
皇後一忖當前形勢，眼神微眯，回話道：“陛下，臣妾恐不能接手睿姬的擔子了。”
“哦？”皇普意外，他一直以為皇後很在意中宮權勢的，不想皇後誠懇拒絕，頓時對皇後的好感倍增，暗想以前是否過於錯怪皇後了。
“陛下，”劉皇後抿嘴一笑：“太醫診斷，臣妾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真的？”皇普大喜，緊緊抓住皇後的手，看得下首一幹妃嬪麵紅耳赤。
“昨夜連索太醫也親來診斷，已經坐實了。”皇後一羞，卻照實回答。
“好、好、好，”皇普連說三個好字，朗聲道：“皇後定要好好養胎，為朕生下一個嫡子！”
“臣妾遵命。”
“如此，皇後便不宜再操勞了。”皇普思來想去，卻不知該將肅姬卸下的協理六宮之權交給誰：彥妃庸懦；蝶妃狠辣；敦貴嬪善妒；煓貴嬪不太經事，又是個懶散性子，都不妥當。僅肅姬一人，還不足以壓服眾人。
“臣妾有一舉薦，”皇後暗忖機會來了。
“說說看。”
“皇上若無妥貼人選，不如將巶貴嬪晉位為姬，同肅姬同協六宮事，有巶妹妹在臣妾身旁，臣妾也可放心些。”皇後太需要信得過的人了，扶植霖嬪、軒嬪都不是長久之計，霖嬪貌美不好控製；軒嬪又和寇語晴走得太近；隻有巶貴嬪龍尛言是自己一手提拔下來的，雖性子急些，卻用著放心。
“哼，皇後放心，臣妾可不放心，”皇上還未出聲，彥妃就大喇喇插言道：“宮中有一個仙遊的嫻貴人就夠嗆了，難不成皇後還想再讓巶貴嬪塑造一個？”彥妃口氣甚是鄙視，畢竟巶貴嬪用嫻貴人當複起棋子乃人盡皆知之之事。
涉及到嫻貴人，蝶妃不好表態，卻朝彥妃點了點下巴，非常讚同她的說詞。
“你！”皇後恨極，好容易尋了個機會，又被堵死了！
“將巶貴嬪解禁是小事，”皇普思量再三：“李三波，你即刻傳旨，將她放出啟祥宮。”
“是。”
皇普又道：“隻是她的性子毛躁些，還需曆練，暫時不宜接手六宮事。”
“臣妾謝皇上。”皇後大喜，能放出來，就可再籌謀前途！
“這樣，朕承諾你，”皇普看向皇後：“隻要你給朕生個健康的皇子，朕就複她的妃位。”
“臣妾替巶妹妹謝皇上鴻恩！”現在皇後唯一期盼的，就是肚裏的孩子是個壯碩的男胎！
肅姬、睿姬相視一眼，閉口不言，唯彥妃、蝶妃心中恨恨，卻不好發作。
“皇上，臣妾有一事稟明。”肅姬在冷場一陣後開口。
“但說無妨。”
“瑉婉儀臨盆在即，希望能遷去我永和宮養胎生子。”
“瑉婉儀，是誰？”皇普詫異。
“皇上，瑉婉儀是臣妾景陽宮明水居庶妃出身的吳氏——吳敏純。”敦貴嬪驚奇，自己宮中的妃嬪有了身孕，還即將臨盆，自己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吳氏還要遷去肅姬的永和宮？！整個紫禁城誰不知道自己和肅姬的關係最差，這不明擺著和自己作對麼！
蝶妃飽含怒氣的狠狠瞪了一眼敦貴嬪，敦貴嬪茫然搖頭，自己是真不知道這件事啊，否則哪能等到瑉婉儀臨盆，早就下手遏止了！
“哦，”皇上還是對不上號，無可無不可的點頭：“準！”庶妃說白了就是宮女出身晉封的妃嬪，她們的品級封至五品嬪位基本上就到頭了，還不可有封號。庶妃再往上晉級很難很難，除非有大功，這和正統秀女出身的後妃差別和待遇不是一般的大。皇普已然不記得什麼時候晉了位從四品的瑉婉儀。重點是宮女出身的後妃誕育的子嗣永無繼承大統的可能。故而皇上心心念念的還是皇後和景嬪腹中的孩兒，希望二人雙雙誕下男胎，如此大衍也算後繼有人了。
皇後明白過來，微覷了一眼敦貴嬪，挑撥道：“瑉婉儀告病多日，原是在暗中養胎，不過本宮疑惑，為何瑉婉儀臨盆非要去肅姬的永和宮？”
彥妃冷冷一笑：“嘖嘖，那還不好猜，瑉婉儀有心去永和宮中安胎，無非是在敦貴嬪的景陽宮養胎不能安心罷了。”彥妃本就瞧不上敦貴嬪當年用下作手段封了皇貴妃，如今她被廢為貴嬪，地位一落千丈，彥妃自然是不遺餘力的嘲諷於她，以出當年那口惡氣。
皇普哪裏不知敦貴嬪是什麼樣的性子，當即下令道：“傳旨，瑉婉儀即刻遷去永和宮，肅姬親自照料。”
“是。”肅姬頷首。
皇普又對敦貴嬪厲道：“好生培育澈兒，否則朕不介意給他換一個母妃。”
敦貴嬪大急，臉頓時紫漲成了豬肝色，連表誠心道：“不要啊陛下，臣妾一定好好培養澈兒，一定、一定！”
皇普又轉向肅姬問道：“肅姬陪朕幾許了？”
肅姬一怔，緬懷道：“有十年了。”
皇後頓時會意，推薦道：“陛下，肅姬可謂十年磨一劍，理當功德圓滿了。”
“不錯，”皇普隆重道：“命禮部擬旨，即刻晉肅姬為肅妃，除夕行冊封禮，同命肅妃協理六宮大權！”
“皇上！”肅姬沒有子嗣，根本無意封妃呀！再者她性子淡薄，也不想協理六宮啊！之前有了睿姬處理瑣事，她也隻是空有其名，僅遇大事才和睿姬商量商量，而且還總遵從睿姬的意思，可以說根本就沒有絲毫責任感。
“莫再推辭。”皇普一錘定音，不容置喙。
“是，”肅姬隻好垂了眼簾，恭敬謝恩。
睿姬心裏不是滋味，搖頭暗歎，皇上，你可曾記得，臣妾，都已陪您十七載了啊。
皇後倒是對肅妃的晉封毫不意外，索性做了順水人情，妃位本有四個，現在有了彥妃、蝶妃、肅妃，餘下的那一個就是預留給巶貴嬪的，皇後暗自盤算著。
後排的莊容華莊紅菱突然道：“啟稟陛下，臣妾長春宮中的姁貴人已有了八個月的身孕。”
“當真是喜事連連！”皇普神采飛揚，朗聲道：“即刻晉姁貴人為正五品——姁嬪，同命六部擬旨，大赦天下！”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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