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54 更新時間：16-06-20 05:10
蝶妃對皇上燦然微笑，瞥了瞥敦貴嬪，這才對何有霍出聲道：“何大人先別急著走，大人說了半天紫薇入宮之事，大人說的累了，本宮也聽得倦了。”
一句話諷刺的何有霍麵色一窘。
蝶妃瞟了一眼皇後，正色道：“本宮初掌六宮，什麼事不可不防一個萬一，本宮還想問大人一句，天象之中可還有其他異象是衝撞了太後貴體和皇上龍體的。”
“回娘娘，有倒是有，不過於微臣剛才所言，都是些跳梁小醜，不提也罷。”何有霍恭謹答道。
“別不提呀，何大人話還是說全了的好，也好叫本宮有個準備，鬥膽替陛下和太後未雨綢繆一番。”蝶妃好意勸道，她說了皇上和太後，獨獨落下了皇後這位正宮。
“是，微臣發現近日二十八星宿中位主西方的奎木狼星因受天狼煞星影響大有複起之勢。究其原因是此星命格稀薄，無福享受突如其來的非凡尊貴，是以才有鬼魅作祟，大膽分享其富貴榮華。”
“這！”不僅是皇上，就連看戲的眾妃嬪也把目光全聚焦在皇上新封的鴻容華身上，何有霍說的簡直是再明白不過了：鴻容華宮女出身，位居西方長春宮，一朝有孕，太後親自賜號，皇上接二連三的將其從才人晉為容華，足足跨了六階三品，當真是榮極一時。
“如此，此番鼠患不是因為紫微星入宮而是因為奎木狼無福獨享富貴之原因？！”皇上喃喃自語道。
皇上眼神逡巡在鴻容華身上，目光複雜，反觀莊氏自己卻毫不在意被眾人的犀利眼光洗禮，坦然坐在紅木浮雕淬紋靠椅上，不置一詞。
“朕明白了，你且退下吧。”畢竟是自己的家務事，皇上也不希望這個正史看著自己斷案。
“紅菱，你叫朕如何是好？！”皇上待何有霍走遠才反問莊氏。
莊氏微微躬身，漠然道：“皇上，嬪妾一直不認為是寇更衣給嬪妾引來的鼠患，如今聽何大人一言，可算真相大白了，原是嬪妾不配。嬪妾認為何大人言及自己不堪富貴一事極準，而嬪妾的富貴多半在於太後娘娘隆恩親賜的封號，最重要的是和皇上名諱相衝，嬪妾既然無福消受，還請皇上褫奪嬪妾的‘鴻’字。”可不，皇上本名皇普力宏，‘宏’和‘鴻’同音，莊氏自己不說，眾人若非有心留意還真難以注意到。
“難得你這麼體貼，”太後聽了何有霍一陣言論，不由深信不疑，又見莊氏如斯深明大義，欣慰道：“莊容華居然是這麼個脾氣秉性，皇帝日後好好待她才是。”
“是，兒臣知道。”皇上看向莊氏的目光更柔和了，眼眸中摻雜著些許愧疚，還隱隱透露出幾分疼愛。
太後此言一出，無異於正式剝奪了莊氏的封號。莊氏對自己也夠狠，主動請纓削封，不過她摘掉封號之後，還是正四品的容華，隻是沒有封號，顯而易見的居九華之末了。莊容華是個極聰明的人，她算的準準的，沒有封號雖然丟人，但至少還是七十二正妃之一，總比降位到五品以下做庶妃來的好。
至於語晴，皇上思慮半晌，緩緩道：“那就將永壽宮封宮吧，隻留一個太監和一個宮女照料，寇氏還是按更衣禮遇，衣食無缺。”
“皇上，”語晴靈光一閃，勉強精神起來道：“皇上對奴妾的處置，奴妾毫無怨言，隻是奴妾有一疑問，這太監和宮女可否奴妾自己指定。”
“隨你便吧。”
“好，那奴妾指定永壽宮的首領太監吳耀祖做奴妾的近身太監；而宮女，奴妾隻要貼身丫鬟王小小！”
敦貴嬪急道：“本宮記得王小小已被皇後娘娘打到暴室去了，帶罪的女婢當然不做數，怎可再調到你身邊？！”
皇上揮手幹預道：“無妨，就讓她伺候在寇氏身邊吧。”
“奴妾謝皇上隆恩。”語晴誠心拜謝，暗道“賭對了！”
皇上又下令道：“如此，便散了吧，”
語晴在軒彤的攙扶下緩步徐行，而太後也早早的上了明黃色九天仙鳳鑾輿回坤寧宮去了，眾宮女見好戲收場，也都走的走，散的散，她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個個都表情豐富，但回程路上皆一言不發，隻留著將今日的所見所聞做私下的談資。
瑉婉儀見皇上起身欲走，忙道：“皇上，嬪妾有一事相求，莊姐姐的秀伶居現下是住不得人的，不若暫時搬到嬪妾的明水居，待莊姐姐的秀伶居修葺一新，再搬回來可好？”莊氏的秀伶居哪裏是要修葺，明眼人都看得出這裏被成千上萬的老鼠霸占，是個十成十的不祥之地，亟待廢棄，若是讓莊氏搬到明水居，住到何年何月可就不得而知了。
“嗯，還是你們兩個姐妹情深，準奏。”
“皇上，莊容華她自己不願意遷居，再說臣妾的景陽宮在紫禁城東偏後，而長春宮在紫禁城西，路途遙遠，莊容華這幾日傷痕累累，搬來搬去再傷筋動骨的怕是不妥。”敦貴嬪婉轉道，心想著自己和瑉婉儀同住景陽宮，自己添居景陽宮主位，莊氏福薄，若是遷到自己宮中，再連累了自己，不劃算，所以對給自己一個勁使眼色的瑉婉儀視若無睹。白玉玢算盤算的極是明白，雖然莊氏遷宮有可能使得皇上在景陽宮多些流連，但弄個病秧子在身邊，誰見了都晦氣，何況自己還要全心全意照看澈兒，哪有時間顧及她，萬一她再把自己和澈兒的福蔭吸去了那可怎麼辦？！白玉玢是越想越不妥，見皇上麵露薄怒，忙道：“皇上，臣妾居景陽宮主位，打點一宮事宜已屬勉強，何況還要全力照看澈兒……”
果然，一提到孩子就抓到了皇上的軟肋！
“這……”皇上麵色緩和了下來。
“皇上，奴妾的木瀾軒和莊姐姐毗鄰，若是莊姐姐不嫌棄，就讓她住奴妾那吧，也可免除莊姐姐舟車勞頓的遷宮之苦。”任氏瞧著皇上的神色諫言道。
莊氏冷眼瞧著敦貴嬪的模樣，又見任氏給了個台階下，不由感激道：“妹妹抬愛，那姐姐這一段時日就叨擾妹妹了。”
皇上這才首肯道：“嗯，如此甚好，那紅菱就在縈兒那裏養傷吧。”
“是。”二人躬身謝恩。
皇後覷了一眼蝶妃，小聲唏噓道：“蝶妃妹妹才料理六宮諸事三天，後宮就發生了這諸多事情，看來妹妹經驗不足，要多多曆練才是。”
蝶妃豈聽不出來皇後暗諷她處事不精，不配協理六宮，於是乎恭恭敬敬對皇後福了個半禮道：“皇後娘娘所言極是，所以臣妾還要多向娘娘請教，希望皇後娘娘不吝賜教。”
“噯，憐月才上任三天，哪裏能麵麵俱到，皇後要時時幫襯著才好。”皇上微笑道。
“是！”皇後謙卑行禮。
“憐月，今晚朕去你那裏，你先回去準備吧，”皇上折扇一搖，瀟灑離去。
“臣妾隨時恭迎皇上！”蝶妃喜出望外，朗聲望著皇上離去的背影回道，複又轉過頭愛莫能助的看了皇後一眼，傲然離去。
皇後恨極，無言回宮。
……
“戲演完了，咱們也走吧，”一直站在最後麵的肅姬對身側的煓容華道。
“是啊，又一場好戲落幕了呢，真是精彩。”
“煓妹妹忘了，咱們自己也是戲中人呢。”
“隻是今天咱們連配角都算不上，嗬嗬。”長得偏豐腴的煓容華捂嘴掩笑，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撲哧撲哧的亂眨，邊走邊道：“嬪妾有一事不明，今日難得碰上肅姐姐，還請肅姐姐解惑。”
“你問，”肅姬爽快一答。
“姐姐不比妹妹三年前才進宮，是皇上登基前就伺候在身邊的，少說也跟著皇上七八年了，資曆比那位都深厚的多，”煓容華一指景仁宮的方向。
“妹妹可真會賣關子，本宮聽著囉嗦，妹妹有話就直說吧，”
“嗬嗬，妹妹想著，正二品的四妃之位可還差一個，從一品的二夫人也有空著，正一品的貴妃也都沒有著落，甚至連尊級的皇貴妃上也沒人……姐姐難道就不想……”
肅姬打斷道：“本宮記得妹妹初入宮時也風靡一時，榮寵無限，剛進宮封了良娣不久，還未侍寢就冊嬪，當時還傳為一段佳話呢。為何妹妹突然選擇激流勇退，將大好時機分給那時還是雯嬪的皇後呢？本宮掐指一算，妹妹在容華這個位置上也待了有一年大多了，怎麼也不努努力，搏個一宮主位當當。”
“嗬嗬，可能嬪妾也像莊容華一樣無福富貴呢，再說這樣更自在些，最重要的是，”煓容華神秘一笑：“老實人命長……”
肅姬亦雍容一笑，再不提及此事……
永壽宮：
語晴被關在門內，隻餘太監吳耀祖伺候，其他的內侍宮女都被內侍總管雷厲風行的調到別處當差去了，就連吳公公親自挑的小婠小囡，小遠子小放子也不例外。語晴不知這些人以後的命運會怎樣，或許可以想象的出來，但到底是有心無力了。想當初，語晴心高氣傲的妄想在後宮搏個上位，哪裏料到才一個多月光景，永壽宮已空曠如斯，而自己也悲慘至此。
夜，本已沉靜如水的永壽宮更陷入莫名的死寂。仿佛，這裏成了另一個不折不扣的去錦冷宮；又或者，這裏成了一個寒心徹骨的活死人墓，真是諷刺嗬！看樣子自己以後要被皇帝表哥徹徹底底的遺忘了，要過“冷宮無歲月，寒歲不知年”的清冷生活了呢，還真是一點都不期待啊……
“吳公公，”語晴不無悲涼的問：“我點名要你伺候，你可心有不甘？”
“回小主，奴才的命是震威王救的，小主又是震威王最疼愛的千金，奴才淨身來了後宮，就是替震威王在宮裏照顧小主的。奴才生是小主的人，死是小主的鬼，為何不甘？”吳耀祖反問。
語晴落淚：“如此，以後的日子還要有勞公公陪我一起走下去。”
“合該如此，”吳公公理所當然的躬身回道。
忽然，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從外麵走進一個顫顫巍巍的嬌小身影，不是小小是誰！語晴一個箭步衝出，便摟住了被折騰三天就不成樣子的小小，喜極而泣道：“小小，我終於把你救出來！”
小小亦是感動莫名，二女緊緊相擁，痛哭流涕，似乎想使盡力氣發泄發泄，將一切不順遂的事情拋諸腦後……
驀地，隨著永壽宮的外門再次‘吱呀’一聲慢慢閉合，永壽宮正式封宮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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