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95 更新時間：16-06-15 08:34
日暮時分，軒彤派了宮女茉莉來傳話，說語晴的心意她已收到，又再三叮嚀語晴收斂著點，莫要使得後宮又惹出什麼以訛傳訛的閑話來。語晴又叫小小去找黃櫻，就拿做的衣服樣式當借口，想和她探討探討，小小興高采烈的去請。
黃櫻剛進門，就給語晴行了一個大禮，道：“奴婢謝過小主，日後定不忘小主的大恩大德。”
語晴生生受了她一禮，道：“起來吧，你既和小小結成姐妹，我也不拿你當外人了，這一次也不全是為了幫你，主要是咽不下這口氣。”
“小主說的是，不過小主隆恩，奴婢此後定當厚報。”
“行了，別跟我說這些不痛不癢的場麵話了，我此次叫你來，是有話想問你。”
“奴婢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黃櫻謹守規矩頷首道。
“此次選妃，依你之見，哪些人能夠中選？”
“奴婢常在鍾粹宮走動，倒也知道些，依奴婢看，選妃選的不僅是樣貌才學，更是和家世門第直接相關，中選的秀女如若不是極美，便是家世不俗了。”
“嗯，繼續說。”
黃櫻分析道：“除了小主和王小主外，現住碎金巷的賈氏中選可能極大。”
“我都把她給忘了，這人實在是美麗，隻是看上去無心爭寵，不是被家境所迫就是有難言之隱了，”語晴分析道。
“還有一個叫修夢緣的修小主，相貌，門楣樣樣不俗，也很可能被選上。”
“這一位倒是沒有印象，你接著說，在我這裏不用顧忌。”
“據奴婢多年的觀察，皇上大致偏愛柔弱型的女眷，所以此次有幾名嬌弱的秀女贏麵很大，像住在幽蘭苑的拓跋燕兒，和住在香椿苑的曹景鳶，應該都是皇上喜歡的典型。”
“皇上居然喜歡柔弱型的麼？”
“這隻是奴婢的淺見而已，小主不要當真。”
“既是你說的，大抵也八九不離十了。”
“小主過獎了，”黃櫻回道。
“嗯，前些天我認識一個叫湯遠婷的，你可認得？據你觀察，她能否中選？”
“不好說，她家世不突出，模樣長得也勉強算是中等，算不得出挑，還不是能惹得皇上注意的人物，不過一切也不好說，最終還得等皇上定奪，”黃櫻不知語晴何意，便實話實說。
語晴又問：“你看皇上很在意門第之類的麼？”
“這倒不是，隻是大選前皇後娘娘都要把這些人的名冊獻與陛下，家族越興盛的自然排名越靠前，即便如此，能讓皇上側目的也不多。宮中的婢女出身貧寒，照樣也有不少被皇上臨幸的，像現在住長春宮偏殿的正七品樊才人、莊才人和住景陽宮偏殿正五品的瑉嬪吳氏，都是宮女出身，皇上自繼承大統以來臨幸的宮女不說二十也有十八了，隻是她們雖也是小主，但按祖製卻不同於正經的秀女，需要一級一級的慢慢晉封，地位都不是很高。”
“嗯，皇上這幾日有專寵誰嗎？”
“倒是沒有，皇上有時會去蝶妃娘娘那裏，隻是最近皇上有喪子之痛，就連皇後娘娘那裏都極少走動。”
“宮中規矩，我們這些為冊封的秀女是見不得皇上的，皇上又無專寵於誰，你說，明後天會不會有哪位宮婢能魚躍龍門，成就皇上新寵呢？”語晴語氣一轉問道。
“小主明鑒，現下可不是不少宮女都不安分，都想找時機與皇上來一場邂逅，盡力一搏，鹹魚翻身呢，”黃櫻歎道。
送走了黃櫻，語晴獨臥在床，歎道：“真是可怕的分析啊，這人心思可怕，頭腦可怕，獨獨缺了個漂亮的臉蛋兒，若是上天賜給她個完美容顏，我也未必能是她的對手啊！這樣的女人還是做朋友的好！”折騰一日語晴累了，也乏了，早早就寢，一夜無話。
第二日，語晴一大早起來洗漱，隻見春蘭不見小小，便問：“小小哪裏去了？”
“小小姑娘說早上的露水難得，想去收集些給小主熬木瓜綠豆解暑湯喝。”
“嗯，隨她去吧。”
一會兒，見小小扭著腰肢進了來，語晴見小小雖著普通宮婢的二頭髻，但是兩個發鬏上麵各插了一朵大大的山茶花，穿的也是新做的衣裳，亮綠色的上衣配了一條淡紅的褲子，整身宮裝繡得密密麻麻的合歡花，看起來很是不協調。語晴有些奇怪：“你平日喜歡亮色我素來知曉，隻是今日也未免太紮眼兒了點，穿紅著綠的，打扮的有些過了。”
“奴婢不過是用前些日子小姐賞賜的布料做了幾件衣裳，今兒才剛穿上，小主就嫌棄了，那我去脫了吧，”小小佯怒道。
“嗯，那就去吧，”語晴淡漠道。
“額……奴婢還是穿著吧，換來換去的多麻煩。”
語晴瞟了小小一眼，道：“我知道你打得什麼主意，我勸你一句，別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弄巧成拙的事兒你幹的還少嗎？”
“小姐說的什麼，雲山霧罩的，奴婢都聽不懂了，”小小揣著明白裝糊塗。
“我說的什麼你還不明白，我這還有一瓶湯妹妹送的精油呢，你也塗抹點兒，把自己弄得更加漂亮些。”
“奴婢不過是穿了件花衣裳，竟惹得小姐如此不快，”說著衣袖一甩，羞怒地跑出去了。
語晴冷哼：“愛怎麼著怎麼著吧，我可沒攔著，成不成全看她自己了，”遂繼續任由春蘭上妝。
中午，語晴去找軒彤敘話回來，又不見小小在身邊，看著紅木梳妝台正倒著那瓶紫丁香的精油，看來小小到底是禁不住香氣的誘惑，還是用了，語晴有些失望，不由暗自歎息了一聲。
還未用完午膳，就見小小垂頭喪氣的進來，妝也花了，衣服也像是在土堆裏打過滾兒一樣，頭上兩朵大花也好似被太陽曬得枯萎了不少，語晴見小小哭喪著臉，頓感很是痛快，連諷帶刺道：“春蘭，還不快拜見這位百合苑的新小主，這位可是皇上‘偶遇’的‘新寵’呢，皇上封了你什麼？正九品的官女子？從八品的更衣？亦或直接封你個正八品采女？對了，這麼得寵，皇上應該連封號都有賜了吧，是什麼？讓我這還沒品級的奴妾也聽聽。”
“小主……”小小羞愧難當，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突然情感如銀瓶乍破水漿迸一般爆發出來，哇哇大哭起來。
“春蘭，你去打聽打聽，剛才皇上去過哪裏，幹了些什麼，就找那個最近和小小走得很近的小浩子吧，這小太監鐵定知道。”
“是，”春蘭答應著出去了。
語晴唉歎一聲：“你自聽聞軒彤說宮女也能得聖寵之時，就有了這心思了吧？你去爭寵，我沒攔你，你最終還是搞砸了，你現在可明白了，想成就一個主位娘娘，天時地利人和一個都不能少！以你的微末伎倆，你也想去爭寵？！你不想想，你能不能行？！”
“奴婢，奴婢覺得這些秀女姿色很是一般，便想著，想著如果奴婢上位了，也能幫襯著小姐，分擔些總是好的，”小小抽抽嗒嗒道。
“莫說你沒得逞，你就算成了主子又怎樣？！後宮天天都經曆戰爭的洗禮，能活下來的哪有易與之輩，你那點雕蟲小技，你能鬥得過誰？！前些天說句‘大富大貴’都能牽連得我禁閉十天，你自己說，你行不行，你行不行啊！”語晴越說越氣，心裏也堵得很，眼眶隱隱閃動淚光，“在我身邊，至少我還能保你衣食無憂，你離了我，在這爭鬥的漩渦中哪裏還活的下去！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奴婢本就愚笨，小姐，奴婢知錯了，”小小以為語晴要放棄自己了，飛撲過來抓住語晴的腳，真似受了極大的委屈般大哭不止道：“小姐可千萬別不要奴婢啊！”
“我哪裏說過不要你了，”語晴無奈道：“從實招來吧，怎麼弄得這麼灰頭土臉的？”
“奴婢，奴婢本是打扮的挺光鮮亮麗的，”小小說一句抽噎一句，幾欲說不下去。
語晴扶她起來坐在圓凳上道：“別急，捋順了思路慢慢說。”
“奴婢之前背著小主請小浩子托他幹爹打聽了到了皇上的行蹤，專門在皇上必經的禦花園準備著，可是，可是偷偷準備的宮女不知隻奴婢一個，還有三四個，都在伺機而動。”
語晴被氣樂了，笑道：“一群人等皇上，還怎麼裝作偶遇。”
“我們也爭執了，可誰也不讓誰，隻好不了了之。可是就在皇上經過的刹那，剛巧幾個飛蟲往我臉上撲來，奴婢躲閃不及，就錯過了時機。”
“嗯，接著說，”語晴越聽越有滋味，拿了塊棗泥桂花糕慢慢邊嚼邊聽。
“奴婢怕慌亂中驚擾了聖駕，也不敢發出聲音，隻好臥倒到身後的樹叢中，就這樣，就這樣奴婢就，就弄成現在這幅樣子了。”
語晴聽得掩嘴大笑，直笑的肚子生疼，連問：“那有沒有誰是得逞的？”
“有的，有好幾個宮女一窩蜂的出現在皇上視線裏裝作在掃灑，皇上竟也看不出來，點了一個長得還算湊合的賤婢就，就帶走了。”
“如此，我就要多一個姐妹了呢？”
“小姐這時候還在看笑話，那小蹄子她也配！小姐也不擔心，日後若是那賤婢騎到您身上，您怎麼辦！”小小氣惱道。
“這個時候你倒是替我著想了。”
“奴婢心心念念的都是小姐，此情日月可鑒。”
“行了，別表忠心了，你肚子裏那點墨水，我還不知道。”說話間，春蘭急匆匆回來報：“小主，發生了一件大事，整個闔宮都傳開了！”
“怎麼了？”
春蘭看了一眼小小，欲言又止。
語晴道：“無礙的，你說罷。”
“剛才在禦花園皇上臨幸個宮女，是本來在鍾粹宮打掃的女婢香穗，但是皇上召幸完，吩咐人帶她去大洗，連龍種都不讓留呢。”
小小聽得不大明白。
語晴倒是知道，解釋道：“哦？大洗不就是一群老太監和老媽子扒光了女子的衣服，拿洗馬桶的長把刷子，往女子的幽處裏捅，直到皇上的雨露全被衝刷幹淨為止嗎？”
“是啊是啊，這個慘啊，據說香穗被弄得血淌了一地，也沒人可憐她。這還不算，皇上還特意吩咐不必記檔了。”
“嘖嘖，真是可憐，連彤使都登不上去，看來這個香穗是離死不遠了。”
春蘭奇道：“小主猜的真準，聽聞皇後娘娘知道這事之後，特意去請示了皇上，皇上隻答複了兩個字‘處死’！”
“額……”小小精神恍惚，她本就情緒波動極大，又聽聞這麼一檔子事，經不起嚇，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昏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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