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06 更新時間：16-06-15 08:33
隆閏六年七月十五日夜，軒彤與語晴坐於庭前吃茶聊天，獨小小服侍在側，氣氛十分輕鬆寫意。
“姐姐真是有手段，過去這幾天，前朝後宮整個紫禁城可都心係著姐姐呢，”軒彤一邊品著茶，一邊拿真絲蜀錦手絹慢悠悠的擦著嘴唇。
“妹妹慣會說風涼話，”語晴沉吟道。
“不過這一招可真是險，姐姐怎知那宋太醫肯幫你把怨毒人偶放到張韻琴庭前樹叢裏？”
“祖訓有言，宮中嚴禁厭勝之術，一經發覺，必重重懲處。這也是試探宋太醫是否對我衷心的唯一方法，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想必父親也是多方打量過了，知其信譽方選他來為我診治。”
“倒沒看出來，宋大人儀表堂堂，做起事來如此果決狠辣！”
“這才是我需要的人才！”語晴顯然對宋太醫的作風很是滿意。
小小插言道：“小姐，這次的風波鬧得小姐名聲不大好呢，奴婢聽聞其他小主都傳言小姐是借著家族的勢力甩臉子給她們看呢。”
“無妨，你覺得這話像是待選的秀女所說的嗎？”
“難道不是？”小小不解。
“當然不是，定是後宮哪位主子娘娘暗中授意，否則給她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後宮之中起這樣的流言的。反正事情都成這樣了，在她們麵前立立威也好，省得以為我好欺負，爭著趕著來算計我。”
“小姐英明，”小小拍了個馬屁。
“姐姐可還要出手？”軒彤問道。
“怎的在你眼中我就這麼心狠手辣麼，我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況且如今我已憑借這件事成功得到皇上的注意，名聲好壞已無所謂了，你怎知我不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呢？”
“姐姐分析的極是，妹妹歎服，”軒彤感歎。
又聊了一會兒，春蘭來報，說香椿苑的賈英奇賈小主得了蕁麻疹，遭到整個香椿苑其他小主的厭惡，想把她趕到冷宮去住。
語晴咀嚼著這次的內容，燦然一笑：“看吧，對付不了我，又開始對付其他人了，離殿選越來越近，這次選秀有資格冊封的秀女，都成為其他人攻擊的目標了，妹妹，你說你會不會是下一個目標呢？”
這話說的軒彤背後嗖嗖冒涼風，軒彤驚恐道：“姐姐不要開玩笑，妹妹可不經嚇。”
“希望我說的是笑話吧，”語晴遂讓春蘭去請宋太醫幫忙過去那香椿苑瞧瞧，看能否幫得上忙。
此舉惹得小小大為不滿，道：“小姐素來與賈氏無甚瓜葛，為何要白白做了這好人，豈不便宜了她！”
“是啊，姐姐又何必趟這渾水呢。”軒彤也不解道。
“不過是想看場好戲罷了。”語晴鎮定答道。
第二日，宋太醫前來回話，語晴端坐床榻，任宋太醫搭脈，例行檢查過後問：“如此說來這位賈英奇是不想讓宋太醫診治嘍？”
“是，微臣說明來意，但賈小主並無讓微臣問診的意思，微臣也不好越矩，微臣觀賈小主的氣色，確是大大的不好，許是吃什麼東西過敏了罷。隻是過敏的比較厲害些，若不診治的話，怕是會留下後遺症。”
“我就說小姐此舉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小姐偏偏不信，那賈小主平常就一幅孤清的模樣，叫人看得好不順眼。”小小氣急，說話也失了分寸。
“她和你不過在集訓時擦身而過了幾次，話都沒說過，竟也惹得你這般不滿，”語晴又轉頭對宋太醫道：“大人見笑了。”
“無妨，”宋太醫含笑道：“小小姑娘性情率真而已。”
“謝大人誇獎，”小小美滋滋的福了個禮，這一句話捧得小小好似上了天，嘴角都快翹到耳朵上了。
“茶涼了，還不快去奉茶，”語晴見小小的模樣，心裏歎了口氣，催促道。
小小走後，語晴問宋太醫：“賈氏的病能否發展為頑疾？”
“這倒是不會，不過是一般的過敏罷了，服一兩副藥便好了。”
“哦？原來是這樣。”語晴莞爾一笑，全不見剛才擔心賈氏的模樣……
又過兩日，小小傳來消息，賈氏久病不愈，傳言是惡化成了濕疹，皇後為安定後宮人心，下懿旨讓其遷住冷宮附近的碎金巷，連之前安排伺候的宮女青苕都不許帶去。
“這位賈英奇倒真是個妙人，都進了宮還無心爭寵，”語晴淡淡評價。
“哼，想爭寵就別得病啊，一幅病怏怏的樣子給誰看呢，”小小倒覺得大快人心。
“你不要用有色的眼光看她，或許她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小主慈悲心腸，向來替別人說好話，可人家不一定這麼想著咱們的好。”
“就你話多，”語晴白了小小一眼，小小方不敢再碎碎念。
傍晚，幽蘭苑的湯氏湯遠婷來訪，帶了兩小瓶精油送予語晴，湯氏道：“姐姐莫嫌禮小，妹妹我小門小戶的，也隻拿得起這點小玩意兒了。”
“說什麼呐，妹妹的禮可是千金都買不到的呢，正好我想塗塗妹妹精心調製的香薰，可巧妹妹就送來了，當真是‘及時雨’呢。”
“如此，妹妹就放心了，妹妹問過小小姑娘，知姐姐喜歡丁香的味道，便特意調了兩瓶，姐姐若是用完，再吩咐人喚我索要便是。”
“妹妹如此體貼，怕是皇上見了也愛不釋手呢，”語晴打趣道。
“姐姐真是笑話我，妹妹門第不高，又無賈氏貌美如花，更無姐姐天姿神韻，實不知殿選那日能否中選呢！”說完湯氏便神色戚戚然。
“妹妹何須妄自菲薄，中與不中不過是看皇上的偏愛罷了。”
“姐姐這次中選定是意料之中，不過說起那賈氏也挺可憐，偏在這麼個時候病倒了。”
“時也，命也，她此次的病未必不是件好事，”語晴歎道。
“姐姐說的是，還是希望賈氏能振作起來吧，若是能參加殿選就好了，”這話說的慈悲非常，當真如觀音降世，普渡眾人般和善。
語晴冷笑，指不定這湯遠婷心裏做何感想呢，偏在我麵前表現出這許多腔調來。
語晴耐著性子道：“妹妹真是菩薩心腸，若是賈氏錯過這次選秀，實在可惜，下次選秀又要在閨中等待三年。本朝規矩，隻有官宦人家未中選的女子才能另行婚配，賈氏未曾淘汰，隻是因病錯過，下次說不得還要再次參選呢。唉，我們女子有多少個三年可以等待。”
“姐姐所言極是，隻是可憐了姿色如此出挑的妙人兒，”湯氏附和道。
見和湯氏左聊右聊淨是些沒用營養的場麵話，語晴看著心煩，遂不想再與她扯虎謀皮，三言兩語打發她回去了。
第二天晌午語晴見小小眼淚汪汪進了屋，便問道：“怎麼，誰欺負你了？”
“奴婢上午路過鍾粹宮盈秀殿前廣場，聽那幫丫鬟說小姐仗著家世，不用去廣場練姿勢和體態，連帶著奴婢也跟著吃香的喝辣的，奴婢氣不過便分辯了幾句，”小小氣呼呼的道。
“哦，那你是怎麼分辯的？”語晴眼皮都未抬，想是料定了會有這麼一幕的樣子，並無太感興趣。
“左不過說小姐也是受害者，有些人不安好心惡意中傷小姐罷了。”
“嗯，你回答得倒也可以了，她們還說什麼了？”
“說小姐仗著郡主身份，吃穿用度都高人一等，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連帶著奴婢得的東西都比她們強不少，哼，不過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看著眼紅罷了，有本事她們也跟個家世顯赫的小主呀！自己命不好，來賴上我了！”
“這還是把皇後送的禮物全分發下去了呢，如若不然，說不得還得多出多少惡言惡語呢，唉……算了。”語晴幽幽一歎。
“她們還說小主天生就含著金湯匙，自是比她們小主高貴不少，”小小有些打怵，不敢再往下說。
“嗯，說下去”
“奴婢，奴婢一時得意，便說有個牛鼻子老道曾給小姐算掛，斷言小姐是大富大貴的命格。”
語晴聞言大驚，忽的起身厲聲罵道：“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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