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228 更新時間:16-06-28 08:05
睡得不好,上半夜夜雨傾盆,南宮墨點了火盆,邊給我取暖邊和我聊天。
下半夜好不容易雨停了,又做了一宿的夢,我夢到了三哥和素月。
素月坐在我身邊,拉著我的手,盈盈笑著道:“三少爺,你也別淨忙門派的事情,是時候給四小姐相個夫君回來了,你瞧咱四小姐這小模樣生得,哪家的公子瞧見了,不都得垂涎三尺嗎?”
但願這真的是夢吧,素月她可從來都不會說甚麼,垂涎三尺之類的話。
三哥搖著飛雲扇,笑著道:“依了你,覺得哪家的公子配得上我妹子呢?”
素月轉身抱過她的女娃娃,掖了掖被角道:“天底下的人,誰會不曉得,四小姐最喜歡逸塵公子,我覺得他就很不錯。”
我的個親娘四舅姥姥,素月她怎麼也變成和妙音一樣,大嘴巴的死女人了啊。
她可真是嫌我死的慢了,非得要把這件事情在三哥麵前給我捅出來才算數嗎。
三哥不做聲,仍是搖著扇子,微笑著望著我。
氣氛一時之間凝重和尷尬起來,我囁嚅著道:“三哥,我,我……”
冷風乍起,三哥藕荷色長衫的衣擺,在空中無序的上下翻飛起來,不管我的動作如何快,也始終拽不住。
素月抱著她那女娃娃,聲色淒厲的哭喊著:“四小姐,救我,救救我女兒呀!”
俏麗的臉上七竅流血,她那女娃娃的小腦袋,軟軟的歪在小被子裏,鮮血順著被角一滴一滴滴下來,像極了一個染了血的小包子。
我下意識抓緊三哥的手,抬腿就跑。
三哥使勁拽了我一下,大聲地道:“慕藻,快跑!
他的嘴角有血跡,胸口被炎一的禪杖穿透,血和內髒都流了出來。
我發了瘋的抱著他,大聲哭著、喊著,抓過飛雲扇奮力抵抗。
有一陣子,三哥的身體竟然溫暖起來,他攬著我,溫柔的叫了聲:“娘子,醒醒。”
嗯?娘子?呃,三哥的臉,怎麼變成南宮墨了?
真的隻是一場夢,還好隻是一場夢。
日光晴好,空氣中有雨水過後溫潤的濕氣。
南宮墨俯身看著我,一手搭在我的肩上,一手給我揩了揩臉上的淚水。
“娘子,夢見你三哥了?”
我很難堪,長這麼大,抱著三哥以外的男人醒來,我還是頭一回。
尷尬的抬手揉了揉眼睛,酸脹的有些發疼。
他的身體真的很溫暖,比三哥更健壯,比逸塵更有力量。
暖暖的,有白檀木的芬芳。
我望著他,苦笑了一下道:“夢不夢得到又有甚麼分別,左右是再也見不到了。”
南宮墨沒有說話,默默地望了我一會,又輕輕地抱了抱我。
那芬芳的香氣更濃了,我覺得,我真的是想三哥想的入了魔。
自從三哥死後,我就老是刻意的,在找尋三哥的影子。
哪怕隻是一個虛幻的影子,一個不著邊際的替代品。
隻要是稍微有點姿色的男人,在我看來,總是跟三哥有那麼幾分相像的。
南宮墨,我其實不太喜歡他。
隻不過,這一刻他默不作聲望著我的樣子,真的很有三哥的感覺。
我說:“南宮公子,你這是合衣睡了一夜嗎?”
他把下巴擱在我的肩頭,柔柔的說了句:“不是合衣睡了一夜,是一夜沒睡。”
“一夜沒睡?我在這裏吵到你了?”
“吵是沒有吵到,隻不過,美人兒在懷,難免想入非非睡不著啊。”
他真的是沒救了,這才剛好了幾分鍾,本性立馬就暴露。
我道:“南宮公子,你能不能正經一些啊,大清早起來就說胡話,你要是還睡迷著,那我先行告退了,我還有事呢。”
他的內力顯然比我預想的更強,我用了八分的力,竟然沒有掙脫開,還被他輕輕鬆鬆,一把就拉了回去。
我與他一路比力量,一路鬥內力,很快就敗下陣來。
他反剪了我的雙手,嘻嘻笑著,打量著我到:“娘子,你是不是喜歡我身上的氣味,舍不得離開我啊?”
我厭惡的別過臉去,不看他。
“氣味?甚麼氣味?”
“我的白檀香啊。”
“哎,南宮公子,你這人怎麼能這樣子不講道理呢。明明就是你用了內力拉我回來的好吧,怎麼倒成了我舍不得你的白檀香了?還有就是,我不是你娘子,我有名字的,你叫我名字,或者叫我姑娘甚麼的,都可以。不要一天到晚,人前人後的總是喊我娘子好吧,叫人聽見了,多不好呀!”
南宮墨聽了我的話,也不著惱,仍是嘻嘻笑著,打量著我道:“你就是我的娘子,小爺我就愛這樣子叫,誰能管得著。再說,我這白檀香可是南洋舶來的,一百年的珍品。別說是你不舍得離開,就連你夫君我自個兒,也是不舍得離開的啊,這又有甚麼可害羞的呢。”
(注:白檀香,主產於東南亞、印度、澳洲,我國的廣東、廣西、台灣亦有。新砍伐的檀香由於味道刺鼻,往往還需要放置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才可以使用,放置一百年以上的為珍品。)
(注:南洋,明、清時期對東南亞一帶的稱呼,是以中國為中心的一個概念。包括馬來群島、菲律賓群島、印度尼西亞群島,也包括中南半島沿海、馬來半島等地。)
(注:舶來品原指通過航船,從國外進口來的物品。舊時外國商品主要由水路用船舶載運而來,故名。引申為國外的東西,即從外國傳入本國的東西或技術。)
我道:“檀香木我知道啊。檀,在梵語裏的意思是布施,色白而木質堅硬,因其百毒不侵,香氣芬芳永久,所以用來避邪。樹木本來就很稀少,現如今統共也就隻剩下,沈檀、檀香、綠檀、紫檀、黑檀、紅檀和金藥檀這幾種了,而且數量也很有限。”
我隻顧著低頭板著手指頭數數,壓根兒就沒有注意到,是不是被人暗算了。
等到我反應過來,南宮墨已經偷襲了我的額頭,重重的吻了上去。
我瞧著他那張近在咫尺的,英挺的臉,氣不打一處來,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南宮墨!你去死!”
撲啦啦,窗外有鳥群高飛的聲音。
我想,我的喊聲應該是足夠貫徹天地間了吧。
回到秀山堂,小禪已經抓著塊繡了荼蘼花圖案的手帕,哭得淌眼抹淚。
瞧見了我,二話不說,甩了帕子,一溜煙跑過來。
搜身一般,上上下下把我摸了個遍。
而後,哭哭啼啼的道:“薛姐姐,你怎麼才回來呀,是不是已經被南宮哥哥給欺負過了啊?”
我瞅著她,莫名其妙的道:“我沒有啊,甚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啊。”
小禪恨恨地剜了南宮墨一眼,拉著一張可愛的小臉,陰慘慘的道:“南宮哥哥最壞了,跟我搶薛姐姐。”
鑒月閣的事,我已經很是悔不當初了,委實不願意在南宮墨的麵前過多提及。
本著友好協作的原則,我和稀泥的哄著小禪道:“哪裏就有人跟你搶了,你瞧,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再說,要不是昨兒晚上下了大雨,何至於就回不來的。哎,你這手帕子繡的蠻不錯的,哪裏買來的?”
小禪呀了一嗓子,道:“糟了,這帕子是南宮哥哥叫我帶給你的!”
“給我的嗎?”
小禪抓著揉皺了的帕子,一堆白花綠葉的荼蘼花,懨懨的窩在她的手心裏。
“這,薛姐姐,我不是故意要用你的東西的,你,你別生氣啊!”
這一堆絲線刺繡的花枝子,瞧著好眼熟啊。
南宮墨走到小禪的身後,大力拍了她的後腦勺一把,道:“就說你壞事吧,還不趕緊去洗幹淨了!”
小禪極不情願的拽著我的衣裳袖子,扭捏了一會,道:“那,薛姐姐,我先去洗幹淨,待會晨練完了還給你啊!這樣吧,為了表示歉意,今兒晚上我就請你喝你最喜歡的竹葉青,怎麼樣啊?”
我嗯了一聲道:“你怎麼曉得我最喜歡喝竹葉青的?”
“當然是聽南宮哥哥說的咯。”
“那你南宮哥哥又是怎麼曉得我喜歡甚麼東西的呢?”
“哎呀,薛姐姐,你不要這麼沒勁嘛,換個話題,換個話題!”
我想,這事情難不成是宗震透露出去的?
不能夠吧,就剛剛才過完的,前幾天,他不是還一口咬定我最喜歡喝花雕嗎?
哎,算了,反正也不是甚麼原則性的問題,曉不曉得又能怎麼樣呢。
想了想又道:“那你們恒山的晨練,難不成我也能夠參加了?”
南宮墨微微笑著道:“不是要娘子你參加,是一起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小禪一跺腳,嘟著嘴道:“南宮哥哥又搶我的話說,我們正在定今兒晚上喝酒的事呢,你又來插甚麼話啊!”
南宮墨笑著瞥了她一眼道:“好好好,我不插話,看你能不能搞定你薛姐姐!”
小禪又扭股糖一般的,貼在我的胳膊上,央求道:“薛姐姐,晚上我請你喝竹葉青,好不好嘛。”
我想了想道:“要不,今兒晚上還是我請你吧,下一回,你再來做東,如何?”
小禪聽了我的話,想也不想,一個勁兒的點著頭道:“沒問題啊,隻要薛姐姐願意,我一切都聽姐姐的!”
我想了想又道:“不過,咱們話可說在前麵,今兒晚上我做東,客人由我定,等你做東的時候,客人才能由你來定,這樣子公平嗎?”
小禪驀地插了一句道:“薛姐姐,你今兒晚上是不是不想再看到南宮哥哥了?”
我本想直白的說是,可是又怕說出不該說的話,傷了小姑娘的心。
隻得違背良心的搪塞道:“咱們來日方長,每一回都可以大家彼此換著來參加嘛,對吧?”
小禪這一回,出乎我意料的爽快:“那晚上就咱們幾個,南宮哥哥就幹脆不要請他來好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反而有些愧對南宮墨,淡淡的瞧了他一眼。
他的臉上仍是掛著微微的笑:“正巧我晚上也有事,就叫小禪陪你玩玩吧。”
早就聽三哥說過,恒山的晨練,是比靈溪大會還要好看的武美。
靈溪大會是武功對決時,一決勝負的爆發力。
恒山的晨練,則是劍術與拳術相結合,美輪美奐的表演。
蓮華殿的正殿門前,零零散散擱置了三四十根原木,十尺高,一尺粗。
白胚的鐵杉木,有鬆木的清香,木紋清晰漂亮。
當中立了個練功用的木頭人樁,三麵分支,上下有五。
南宮墨的身手,我還是頭一回瞧見。
雖不是動真格的,可也足以令我對他的實力,重新進行評估。
他的推手是柔化為主,發勁為輔,也不是為輔,是綿裏藏針的感覺。
旁人看著是一團輕柔溫軟的棉絮,於人無忤。
但若以手試之,則棉絮中所隱藏之力又極能傷人。
對人體傷害的大小,並非取決於手掌上使力的大小,而是內力的貫通。
後來我問他,這武功的要訣是怎麼個出處。
他說,是出於佛家的因果報應,業緣自作,善惡由心之意。
每個弟子抱一根原木,兩人一組,時分時合。
有人自原木身後躥躍至木柱頂端,旋轉,舞拳,懸空劈叉。
衣袂如飛,視覺效果更能震撼人心。
小禪說,怎麼樣薛姐姐,我南宮哥哥排的好看吧,你們泰山派是沒有的吧?
別說,三哥還真是沒有排過這樣子的練武。
旁人都覺得,三哥美的跟個女孩子一樣,練起武來必定也是陰柔氣息十足。
其實大家對三哥都是有所誤解的,三哥雖然平時溫柔的要命,可練起武來卻一點都不會手下留情。
三哥更喜歡直接上沙包、水桶、石塊、木棍、鋼板之類,以硬練硬的器具。
用他的話說就是,要想打人,就要先學會挨打。
先有了抵禦攻擊的能力,再來學習攻擊別人的能力。
要說在練武這一方麵,我可真是沒有少吃三哥給我的苦頭。
人群逐漸分散,原木由一人頂起,斜斜的鋪成上下兩層,排列緊密。
一個比小禪還要小上許多的男娃娃,著一身鵝黃衣,握著小拳頭,飛一般跳上原木陣。
持一把特製的細身短劍,呈之字形來回飛舞,砍劈。
原木陣前後四方,有舞拳的,舞劍的。
南宮墨抽出隨身的佩劍,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口氣從左砍到右。
幾十根原木,在我眼前,悄無聲息的,集體斷裂下來。
滾圓的木頭段,擦著前殿的石階,嘀哩咕嚕滾來滾去。
小禪扯著她尖細的嗓門,高聲叫道:“呀,淩風劍!薛姐姐,你快看呀!”
“淩風劍?”
“南宮哥哥自己設計的,這世界上唯一的一把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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