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71 更新時間:16-08-07 20:30
第136章:驀然回首八方敵,舉步維艱進退難
歐陽道子雖然沒有遲疑,但卻沒有要收手的意思。
同時,大家也都很好奇那個在樹林裏下命令的人。
樹林中的人仿佛不會武功一般,亦或者,那個人是在故意隱藏自己的功夫,他仿佛一個平常人一般,緩緩走來,眼看就要走出樹林,就要看見那‘廬山真麵目’的時候,歐陽道子忽然收手了,往後退去,“我放他們走就是,下不為例。”
那正要從黑暗中走出來的人也在這時轉身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了。歐陽道子是害怕他出現在眾人麵前呢。——這個人,應該是他們都認識的人。
看到歐陽道子收手,那個人忽然提步,往與李鈺等人向背的方向施展輕功而去,那個人的輕功之好,不在眾人之下。
可見他剛才,真的是故意隱藏武功,一步一步慢慢走來。
他隱藏功夫卻是為了威脅歐陽道子。是什麼樣的人,竟然可以如此威脅歐陽道子。
歐陽道子追出去十餘裏,終於追到了那人。
青青的水池旁,冉露一襲青衣,站在亭子裏,背對著身後追來的歐陽道子,臉上笑容陰險狡詐。
歐陽道子走入亭中,“一路上你和花清聯手要殺李鈺,他的命已經在手裏了,為什麼又要放他們走?”
“因為借花清之手殺他,那是我的計策。而你設計殺他,是你的計策,他要死,也隻能死在我的手裏。”冉露道,嗓音渾厚,隻因他底氣十足,在歐陽道子麵前,他已經確定自己是可以發號施令的那個人,而歐陽道子隻能服從。這種居人之上的感覺讓冉露更加癡迷於權利的誘惑,他恨不得自己現在就是那個能夠號令天下的人。
“因為史空,所以你要親手殺了他,證明自己比他強?”歐陽道子嘲弄道。他瞧不起兒女情長,凡是兒女情長者,必誤大事。
“少猜我的心思,就好像你從來不會把你的臉給我看,又為什麼要對我如此忠誠的原因告訴我一樣。”冉露不悅地道。
歐陽道子道,“因為你早晚有一天會知道這個真相,我又何必現在就說。”
“隨你吧。李鈺你放了,臨風門,我自然有辦法拿下。那個什麼大會的,我已經收到請柬了,你呢?”冉露問。
歐陽道子道,“收到了,不僅僅收到了請柬,還收到了名單。”
“你難道還真的要殺了名單上的所有人不曾?”冉露道,“那些人,可都是江湖中頂尖兒的人物。”
“別人未必要殺,忻一必須殺。他和唐澤的關係不一般,若是他為李鈺效命,要想奪薑國這片土地,也就吃力了。”歐陽道子道。
冉露笑了笑,沒有再說。他已經明白歐陽道子的想法了。歐陽道子將他當做主人一般,又一心要謀算這天下,若成,將來的皇帝,必然是自己!想起這些,冉露不由笑的更為開心。仿佛一朵花在臉上綻放開來一般。
歐陽道子看到他笑,自己也笑,“你喜歡這天下嗎?”
“你喜歡嗎?”冉露反問。
歐陽道子道,“你若喜歡,我就喜歡。”
“哦?”冉露神秘地眯起眼睛來,也不再多說,便道,“我要回玉泉鎮了,你的遙星穀裏住滿了十二樓的人了,你打算回去收拾嗎?”
“十二樓的人到處都是,但都是螻蟻一般的人物,不用太過放在心上。”歐陽道子道,他也沒有要多纏著冉露的意思,打了個口哨,兩匹良駒立即飛奔過來,自己率先騎上一匹,“這一次,就這麼分開了,下一次相見,大概是在玉泉鎮了。”
“既然都要去玉泉鎮,為什麼不同行?”冉露問。
“我要去攔吳奎。李鈺還不知道吳奎已經運著李維的棺材出上華了,我要李鈺留下來攔住吳奎,絆住他,逼李社不得不大動軍馬來尋他。”歐陽道子道。
冉露又笑了,笑容神秘如常。他跨上良駒,一甩長鞭,趕著夜色揚長而去。
馬兒也識路,連夜狂奔。
不出三日,冉露回到玉泉鎮。
玉泉鎮上,花清和林湘都在。史空也在,史空和林湘在一起,兩人一天沒事就去聽小曲兒,吃茶聽書,日子過得倒是舒適。
冉露看了不由搖頭。不過等冉露在仔細看的時候,冉露的臉色就又變了。林湘竟然在教史空功夫。
這是及其細微的事情,但冉露是老手,林湘的那點兒小心思瞞不過冉露。
吃飯的時候,林湘會告訴史空該如何運氣,如何握筷子,手上力道又該幾分,然後若是有人搶他的菜,又該如何出招,如何搶回來。
平日走路的時候,林湘也會輕聲告訴史空,走路時如何提步,如何踏出,踏出的時候呼吸的速度又該如何,腳尖落地時又該如何,還有氣息該如何調運。等等,林湘全都細心地教給史空。
他沒有教史空狠厲的功夫,但都是些有用的,若是有敵人近身偷襲,如何反擊為最,遇到敵人打不過,又該如何逃,如何觀察局勢,等等……
林湘對史空,可謂是比師父還親。
史空也樂意跟著林湘學。
冉露看到這些,心中不由酸了酸,他承認,他嫉妒了。因為他提出要教史空輕功的時候,史空拒絕了。
冉露本也不是癡迷多情自憐之人,心中難受,看了兩眼,便走了。
誰知他走的時候,遇上了陳悸。看到陳悸的那一刹那,他殺意上頭,手緊緊地戳成拳頭。目光落在陳悸腰間撇著的短刀上麵。——那是他送給史空的短刀。能夠調動巴國精兵的短刀。
陳悸也看到了他,麵無表情,款款走來,右手握劍,左手提著糕點,這是剛從集市上回來呢。而且還是在往史空和林湘所在的院子走去。可見陳悸是早就找到史空了,而且,他們還住在一起。
“你來了。”陳悸在冉露麵前站定說,左手接過右手的劍,然後取下腰間短刀,“夢空說遇見你,就把‘紅豆’還給你,他說,謝謝你。”
“夢空?”冉露擰著眉頭,他的臉色比鍋底還要黑。
“史空的字是夢空。”陳悸道,“要進去喝口茶嗎?”
“那你呢?你的字又是什麼?”冉露問,臉色冷淡,如同一麵蒼白的紙。
“風汝。”陳悸道。
冉露苦笑一聲,沒再說,目光落在陳悸遞過來的‘紅豆’上麵,“這個你先拿給他,要還,讓他自己來。”
陳悸點點頭,也未曾多說。兩人錯肩而過。
回到院子裏,陳悸先把糕點擺開,然後又倒了茶水,叫那兩個在院子裏練功玩的人過來吃東西。然後陳悸又把在院外遇到冉露的事情說了一遍。
“那‘紅豆’?”史空問。
陳悸往腰間摸去,好一會兒才道,“剛才,他走得急,我忘了,下次遇上,我再還給他。”
“好。”史空應道。這樣的謊話,又怎麼能騙得了史空呢?史空在功夫上不行,但是在聽人說話,觀人臉色的事情上麵,他怎麼可能輸給陳悸。
“聽說李鈺在回京的路上又出事了。”陳悸道,他知道史空是很想知道李鈺的消息的,雖然史空這段時間都沒提,但陳悸看得出來,史空心裏始終都掛記著李鈺。
林湘道,“歐陽道子不在上華這邊,現在林子行和李社都找不到歐陽道子,多半是他在作亂,李鈺身邊有唐澤,不用太過擔心。”
史空在旁邊聽著,也未發言。對李鈺的事情,很掛心,但他不願讓陳悸為了此事奔波了,他更不願在看想著陳悸的時候還想著別人了。
“小空,過幾天,我們也啟程吧。”陳悸道,“我,我想送你……”
“送他回峪國?”一個白衣少年從臘梅樹後走來,打斷陳悸的話,少年如畫眉目刀劍般凜冽,聲音清澈動聽,“峪國不能回了,峪國邊界,全是巫國的毒兵,這個消息剛剛傳來。”
“什麼!”陳悸驚道。“巫國的毒兵何時放出來了?”
林湘也怔住了,忙問道,“怎麼回事。花清。”
來的白衣少年正是花清,那個功夫深不可測,為人也深不可測的少年,“還不太清楚,剛收到的消息,在巫國與峪國交界的地方,全是巫國毒兵,同時,天門關也有毒兵入侵,看來巫國是要先動手。巴國的精兵正在往天門關來,主子,我們現在必須要啟程回臨風門了。那邊有消息傳來,說沈昆侖已經回臨風門了,薛長老和宇文先生也來信催了,叫我們趕快回去,現在京畿周圍全都是十二樓的人,我們的處境很危險。”
“怎麼會這樣,昨天不是還好好的……”林湘詫異道,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而且四麵八方的消息同時傳來,逼得他們不得不轉身回臨風門。在世前後不能顧,上華不能去,京畿周圍不能留,臨風門內沈昆侖又已先下手。
花清道,“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消息,林子行,他也回來了,要在臨風門辦一個招親大會,請柬已經發出,江湖人說,這就是當年的擇夫大會。”
“林子行……”
這個名字,仿佛炸藥一般。
陳悸來到玉泉鎮過後,從來沒有提起過這個名字。
但這個名字對他們來說,都不陌生。
林湘思量了很久,愁雲擠壓在眉頭,他的臉蒼白無色。花清走到他旁邊,輕輕地握住他的手,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笑容。
林湘終於在很久之後緊緊地握住了花清的手,咬牙道,“我們,回臨風門。”
“好,我這就去準備。”花清道。
林湘點點頭。然後放手讓花清去。林湘不是傻子,他不是沒察覺到花清近來的變化,他隻是不忍心去拆穿。他也不願意讓別人發現他的心事,花清走後,林湘道,“你們也準備一下吧,如果不知該去何處,就一起去臨風門吧。要是有別的地方要去,就走吧,不用再來告別了。”
他自己已經深陷進去了,他又怎麼忍心再讓史空陷入其中。他不能了……
陳悸明白林湘的意思。他搶先替史空回了這個讓史空為難的問題,“我們不去臨風門了,現在峪國回不去,我想我們還可以先去找李鈺,找到李鈺後再想辦法退去守在邊界的毒兵,然後在籌劃別的事情。到了臨風門,請隨時與我們保持好聯係,若是有事,我們一定到。”
“好。”林湘道。
陳悸的這番話,既解了林湘的擔心,又讓史空那顆矛盾的心有了方向。
一行人,在玉泉鎮住了快要一個月,林湘和陳悸一直都在輪流教史空武功,所教的都是些柔和的招式,學的也不吃力。史空自己也想要學點功夫保護自己,所以在玉泉鎮的這段時間,他也沒有急著要走,住的久了,他反倒已經習慣了。現在突然要走,他心裏隱隱有些不舍。
但比起不舍,他更多的還是不安。
陳悸雇了馬車,二人坐上馬車,史空問,“我們當真去找李鈺?”
“自然是真的。”陳悸道。說到底,他也不願意史空如此早早的就回峪國,回了峪國,就意味著兩人又要分別,所以他這才同意讓史空與林湘一起留在玉泉鎮學習功夫,隻是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會失去回峪國的機會。比起長期漂浮在外,陳悸自然是更希望史空能有一個家。
史空望著他,眸色幽深,手往陳悸的手抓去,緊緊地把陳悸的手抓在掌心裏。
陳悸道,“放心,李鈺會沒事的。”
“恩。”史空道,“等他回京過後,我們回峪國告訴我父親他們,說我沒事,不要以我為借口向薑國進兵,然後我們便離開峪國,回寧安寺如何?我喜歡你的小屋,也喜歡那片土地。”
陳悸呆呆的,凝視著史空那雙真誠的眸,從那雙眸子裏,他看到了這世間最美的風景。
“好。”陳悸道。
史空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樣也不會少給你。就如你願意在吳奎麵前牽住我的手不放一般。你說,請一空為媒如何?他人其實並沒有那麼討厭。”
“好。”陳悸道,此時此刻,對他來說,什麼都好,世上簡直沒有比這最好的事情了。他何時想過,史空會對他說出這番話。如此真誠,沒有一字謊言,還給了他這輩子都可望不可求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多麼求而不得的承諾與約定。他這個以殺人為生的人,竟然得到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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