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41 更新時間:16-07-20 20:35
第118章:君持家國事,郎閱佛典籍
金秋時節,陽光正好。李鈺走到皇後的鳳英宮,讓隨伺的宮女太監們都下去。
皇後在埋頭批閱奏章,由於心中對皇帝這種強把不是自己的工作加給自己的行為十分不滿,所以看到皇帝來了,她也沒有起身行禮,而是繼續執筆批閱,嘴裏吐出慵懶的聲音,“陛下來了,可是閑著了,臣妾還忙著呢,不能伺候陛下茶水了。”
“生氣了?”李鈺問,在她旁邊坐下。
皇後瞟了李鈺一眼,“心事重重,有事?唐澤的事情吧。”
“你也知道?”李鈺麵露驚訝。
皇後搖搖頭,“不知道,隻不過能夠讓你走到我這裏來,想來你也是心中鬱悶至極,若是因為史空而鬱悶,隻怕你不會來我這裏,仔細想來這世上能夠在你心中占那麼大的位置的人,除了史空便是唐澤和父皇了。父皇多年不理政,你的事情,他也不管多年了,除了唐澤,還能有誰。”
“是他。”李鈺道,“我本該相信他的。”
“難道唐澤背叛了你?”皇後詫異,目光定在了李鈺的臉上,手中遊龍走蛇的筆也停下了,這個消息對她來說,簡直就像是個笑話,而且一點都不好笑。唐澤怎麼可能背叛呢?何況唐澤背叛李鈺後能去哪裏啊?
“此事,本不該與外人道。可……”李鈺欲言又止,手垂胸膛,麵色蒼白,聲聲長歎不絕兮,煩惱至極。
“想來他並沒有做什麼直接加害你或者對你不利的事情吧,否則你也不可能有空閑來此了。如果他是在別的事情上麵對你不起,你也應該原諒他才是,論起衷心來,在薑國隻怕沒有誰能夠有唐澤對你衷心了。”皇後道。
“皇後說的是。”李鈺竟然以敬師之禮,向皇後拜了一拜。
皇後往後一縮,躲開,“陛下,臣妾受不起這個禮。”
李鈺嘴角勾起,去也不多言,當下對唐澤的事情也不多提,神采萎靡的來,精神奕奕的去。候在門外的宮人們見到,都是一陣驚訝,然後又仿佛了悟了什麼,會心一笑,然後齊齊進入殿中賀道:恭喜娘娘!
皇後先是一陣,然後也明白了過來,隻是笑而不語,繼續做事,她已經很清楚了,李鈺的心是無法回到後宮之中了,至於她自己,她也不抱什麼希望了,現在一天到晚日子過得也算太平,沒事的時候就想想自己想要想的那個人,倒也不覺得煩悶,反倒比以前總想著給李鈺生兒子的時候要快活許多。
且說李鈺回宮後並沒有在去藏花那處,而是直接召回了唐澤,他也沒有再提唐澤刺殺史空的那件事情,而是直接談論起當下的局勢來。
李鈺道,“唐卿,朕決定向巫國下戰書了。”
唐澤一愣,他沒想到李鈺見自己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李鈺道,“我薑國也有百餘來年沒有與外交戰了,朕也知曉,這些年來軍紀渙散,除了郭將軍所帶的軍隊,其他的能夠拿上台來的不多,而且戰爭擾民。隻是與巫國一戰,若是此時不開,等巫國得勢過後軍氣大震之時在動兵就晚了。”
“陛下所慮極是,臣願為國奮力死戰。”唐澤道。
李鈺點點頭,“不過此事還是要先禮後兵,朕打算先書信一封給巫國國君,讓他答應撤出私自安插在薑國的人,同時調回歐陽道子,至於易轉閣,朕想以高金收購,以後為我國所用,畢竟易轉閣是個好地方,不能浪費了。”
“若是他同意,那這一戰也就休了,若是不同意,這一戰必然是要開始的。那時我們兵分幾路,由你與郭將軍帶兵與巫國君作戰,朕會親自領軍巡查邊關,以免巴國和峪國出來挑事。”李鈺把自己的想法一一道來,唐澤無言反駁,當下應了。對李鈺這一反常態的冷靜,唐澤也覺得有些奇怪,仔細思之,隻當是李鈺被最近所發生的事情壓累了,以至於那冷靜的外表讓人看出了幾分冷漠的味道。
唐澤當日便領了李鈺的書信而去。
宮中,終於隻剩李鈺這個孤獨的王了。
李鈺決定借著這個時候把朝廷的風氣也整頓一下,不能再讓朝中大人居安不知思危了。當下便把堆在他乾承殿的奏章都分發了下去,讓各位大臣各司其職,同時也下了聖旨,以後凡有居其位不謀其政者,統統貶黜,有辦事不力者,罰俸半年,仗責五十大板,這還是輕的,凡是還要酌情而定,李鈺也沒有把話說的太死,隻是懲罰是少不了的,無論是皮肉還是月俸,都要罰,絕不姑息。
一時之間,朝中進入了嚴肅時期。
李鈺因為自己也是‘身居要位’,所以不得離其位,關於史空的事情,他便隻好交給暗衛。如今暗衛也分成了幾路,一路追查歐陽道子,一路追查冉露,另外還有一路在尋他父皇李社的消息,還有一路在追查史空的下落。
總之,大家都很忙,原來的繁華悠閑紙醉金迷的日子已如隔世。
且說史空和陳悸跟著一空到寧安寺後,一空這個主持便過上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每天打發弟子下山去助人化緣,自己的禪房呼呼大睡,時不時地念一聲“阿彌陀佛”,以此表示自己還是個和尚。
陳悸對此已有些忍無可忍,抓住一個寧安寺的和尚,問道:“一空到底是怎麼坐上這個主持的?”
和尚答曰:“當年老主持怕一空師父離了寧安寺餓死,但以一空師父的性子留在寧安寺,又怕為新主持所不容,所以老主持這才把主持的位置傳給了一空師父。”
“難道你們都沒有怨言嗎?”陳悸詫異地問。
“不會,一空師父做主持後,我們的日子都輕鬆了很多,而且還可以吃肉喝酒了,一空師父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佛門隻渡有緣人,凡是需要強留的,皆不用留,凡是需要清規戒律才戒酒不吃肉不作惡事的,也可以繼續吃,繼續作惡,一空師父說,人不能因為外在的規矩約束自己,應該由自己內心裏的那個規矩來約束自己。而且一空師父現在是薑國最有地位的高僧,我們大家都很喜歡一空師父。”和尚露出十分憧憬的眼神來。
陳悸笑了笑。這和尚也道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後離了去。
“咳咳!”一空的咳嗽聲從後麵傳來。
陳悸回頭往他看去,“今日天氣不錯,大師也出來曬太陽了?”
一空道,“和尚帶你們來寧安寺,不是供著你們吃喝的,趕緊做事去,一日不作一日不餐,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話。”
“這話?不是佛門的老祖宗留下來的吧?”陳悸道。
一空朝他招招手,然後指了指寧安寺的大門,“不想我把你趕出去,就挑糞澆菜去。”
“……”陳悸向一空行了一個佛禮,然後挑糞澆菜去了,從此對一空的行為緘口不言。
另外,書房之中,史空正在翻閱典籍,不料緊閉的門被風吹開。一空遊魂一般地飄了進來。
史空比陳悸有禮貌些,放下佛典,恭恭敬敬地拜見這個大師。
一空道,“繁縟之禮就免了,你覺得此處如何?”
一空目光四處一掃,最終停在史空的身上。
史空道,“此處甚好。”
一空滿意地點點頭,道,“那好,以後此處就交給你打掃了,沒事就別出這扇門,一日三次會有人給你送來。”
“……”這事禁足呢?
說完,不等史空而給出反應,遊魂般而來的大師,又輕輕地飄走了。
當日,夜間。陳悸洗完澡,除了一身臭味,然後去找史空,發現史空不在房間裏,又裏裏外外地找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人,後向一個和尚詢問才知史空被關在了書房裏。
陳悸不平,立即就要跑去跟一空理論。
一空卻仿佛早已料到陳悸會因為這件事情來找麻煩,所以在陳悸主動找來之前,他便主動找到了陳悸,亦如白天相見時一樣,咳嗽兩聲,表示自己來了。
陳悸剛要開口問話,一空搶了先,說到,“史空覺得書房不錯,我已安排他留住書房了,以後沒什麼事情,你也可以不用去打擾他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陳悸已經亮出了兵刃,一言不合就動手,這便是他們的交流方式。
一空輕輕地彈開陳悸的兵刃,“佛門之地啊,施主。”然後施施然地撫一撫寬袖,“你要是信不過和尚,你盡管去問史空,你倒是看看和尚我是不是對你說謊了。”
夜,陳悸踏月而至。
史空接著月光閱讀佛典,眉目清冷,麵無表情,眼底是湖水般的平靜。
“史空。”陳悸敲了敲窗。
史空從書中回過神來,看著趴在窗口的陳悸,嘴邊揚起笑容,問道,“你怎麼來了?”
“一空那賊禿驢,真把你關到這裏來了?”陳悸不忿地道。
史空道,“他白天也來問過我,是我先說此處不錯,他便讓我在這裏常住的,此處倒也清淨,適合養身體。”
陳悸跳入窗內,將屋內仔細檢查了一遍,又檢查了史空的日常用品,確定都不缺後,他才稍微解了點兒氣,一空到底是沒有委屈史空。
史空道,“一空師父隻是不願我出門去,他不會真對我不利。”
“恩。”陳悸悶聲應道,臉上略有不快,歉疚之情浮於眼底。
史空道,“陳悸,我在這裏很安全,你不用擔心我。”
陳悸點點頭,柔和的目光落在史空的身上,溫情脈脈,無形之中有一股溫暖的氣息在冷月之下如清風般輕撫而來,緩緩而去。
“我能照顧好自己,吳奎現在怕也需要你,雖然我對此事並不清楚,但我知道,一個人隻要稍微露出敗狀,就會遭人落井下石。”史空道,湖水般的眼底蕩起絲絲漣漪,他是又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陳悸在他旁邊坐下,身體微微後仰,冰冷的刀劍擱在身側,手繞到腦後,輕輕地靠在窗欞上,閉上眼睛,淡淡的聲調自他口中飄出,“你仔細看書,我在此處坐會兒。”
史空看了看他的側顏,這個十七歲的少年出奇的老成,眉目鋒利,鼻峰高挺,嘴唇如刀,輪廓似劍,鋒銳中帶著幾分寒氣,幾分傲然,不言不笑之時,也有幾分內斂的謙虛溢出麵來。
史空勾了勾嘴角,並未多看,目光和精神都很快集中到了手中書頁之上,字裏行間,溢出一股神奇的力量,將史空帶入了另外一個神秘奧妙的世界。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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