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39 更新時間：16-06-20 02:12
古代的禮儀，原力是領教過了的，冗長的悼詞，繁瑣的步驟，在禮部尚書府內更甚。就連作為嫡長子的大公子原真似乎都有些昏昏欲睡，更何況原力這個半路來的，對這個宗室沒什麼情感之人。但是近日來祭奠的可不隻有京都原家這幾口，不少旁支也都紛紛派人前來祭祀。所以原力也是做足了樣子，畢竟在古代不敬先人可是大罪過。他如今已經是諸事纏身，他可不想再讓自己卷入什麼事端。
一個時辰過後，祭祀終於結束，因為冬節齊家團圓，無論嫡係旁支都算是原家的一部分，這樣大的陣仗自然不可能膳廳用膳，原家準備了流水席。早上剛吃過餃子，原力並不算餓，正巧原尚書也迫不及待的想和原力聊聊，原力囑咐了霍子傑幾句，便隨原尚書去了書房。想來以霍子傑的身份在原家也沒什麼人敢招惹。
去書房的路上，原老爺都在詢問原力關於幾次遇害之事。原力隻說是自己不小心，原老爺也不置可否。但是原力知道，原尚書夾在各方勢力中這麼多年，不僅沒有把自己玩進去，還越混越好，絕不是易與之輩，但是既然原老爺沒有繼續詢問，那他也樂得裝糊塗。不是原力不放心自己這個便宜父親，而是計劃既然已定，何必要多加變數。
兩人來到書房，原老爺把門關上，原力剛想開口，卻見原老爺對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兀自走到了書架上，轉動了一個青銅渦紋中柱盂燈，頓時，書櫃打開，露出了一個一人大小的通道。
“進來說。”原老爺對原力做了個口型。原力心領神會，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密道，不多時密道便自動合上了。
原力心下震驚，沒想到古代的機關之術真的如此發達，他一路上看到了不少軸承齒輪的運用，而且密道之中空氣幹燥切還有流通，原來後世那些電影中的場景是真實存在的。
密道不長，盡頭是一個和書房差不多大的密室。原老爺點亮油燈，這才鬆了口氣。
“父親，咱們父子二人聊天何須這般複雜？”原力對於原府之危已有了對策，但是如果是原老爺已發現自己身處險境那二人的交流便會更容易些。
“力兒，為父危矣，你從此地出去，便與為夫當著眾人割袍斷義，斷了這份親情吧。”原老爺說這話時，手有些顫抖。原力注視這眼前正值壯年的原老爺，記得初次見他，他還是個中年帥大叔，這些日子真是蒼老了不少。
“父親何出此言。”原力心裏歎了口氣，他如何能眼睜睜的看著原府隕落，不為原力這具身體，就為了原老爺這份不想牽扯原力的心，他都要幫原府脫困。
“近日，父親發現，你大娘頻頻和右相聯係，而且在原府中我總有一種被人監視的感覺。”這也是為什麼原老爺不惜費盡周折，將原力帶來此密室的原因。
“大娘與右相乃是父女，聯係又有何怪？”原力並非裝聾作啞，而是想從原老爺那裏得到更多的消息，這不僅是為了原府，也是為了將軍府。
“我前日無意中看到你大娘與右相來往的書信，他們在壽禮上動了手腳。”原老爺當時也是一陣心涼，自己的結發夫妻竟然欲除他而後快。
“既然知道是壽禮上動了手腳，那破之何難。”原力鬆了口氣，“不知父親準備的是何禮？”
“是秋銘散人晚年的真跡，山河圖。”原老爺也是偶然得之，而且聽說太後極其欣賞這位秋銘散人的書畫，本想在壽誕上討個吉利，卻沒想到竟然惹上了這般禍事。
“父親可曾再觀此畫。”原力沉聲問道。
“不曾，既然他們已經有了計劃，那此畫不過是個楔子，就算我點破，他們不過是再換一個，與其那樣，還不如我心知肚明。”原老爺搖了搖頭，他在朝堂之上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已經有了玉石俱焚的主意，隻是他不想牽連自己的幾個孩兒。
“很好，他們在畫上動了手腳，那父親不如進了皇宮之後，將畫卷隨身攜帶，不讓畫卷離手。”原力的話，讓原尚書豁然開朗，隨即原力繼續道：“隻是，父親就會有危險。”
“無妨。”原老爺對原力說的方法，心領神會，若是此畫不離手，就算出了問題，那原老爺也是第一受害人，沒有人會蠢到害自己，那一切後事的麻煩也點不起來了。
“孩兒還有一言。”原力歎了口氣，如果原尚書被人監視，那就算告知他錦囊所在，怕是也會被人發現，還好自己已經觀過其中內容，不妨就在此明說：“孩兒本為原府留下一隻錦囊，以解原府危機，如今事態緊迫，我便明說吧。”
原老爺歎了口氣，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父親，退吧。”原力看原老爺的樣子，想必他已知自己要說什麼了。
話說到這裏，原尚書反而一反之前的緊張，坐在軟榻上，撥弄著油燈中的棉芯，淡然開口道：“其實自從為父娶了劉氏，這二十多年來，一直便有退隱之心，這種步步為營，夾縫求生的日子，我已經過夠了。“
“那今日便是良機，退隱山野，從此遠離朝堂。”原力不明白原老爺為什麼話語中那般無奈。
“力兒，你想的太簡單了，我退隱容易，可是真兒心胸狹隘，胸無大誌，雨兒心地善良卻是天資愚鈍。”說到這裏，原老爺抬頭注視著原力繼續說道：“力兒你雖然天縱奇才，但是卻落得個為人妻室的命，若無娘家支撐，我又如何放心的下你。”
“父親，人各有命，人活著還一切有希望，人若死了，什麼就都沒了。”原力明白原老爺為父的苦心，他不是放不下自己的仕途，隻是他不能倒，至少在他的孩子們成器之前，他不能倒。但是對於重生一次的原力來說，一切的金錢，權利都是過往雲煙，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人各有命……人各有命……”原老爺嘴裏低喃著，終於他垂下了手，“你說的沒錯，人沒了，便什麼都沒了。”
“父親，你大可放心，今夜孩兒必會助你一臂之力。”看到原老爺能接受自己的想法，原力也算舒了口氣，於此至少對得起他這幅身子吧。
“不。你不要趟此渾水。”原老爺一揮手，止住了原力再想說的話，吹滅了油燈，緩緩起身說道：“走吧。”
原力欲言又止，見原老爺如此堅決，也不好再說什麼，歎了口氣，隨他離開了。
兩人出了書房，一路無話回到前院，此刻正是觥籌交錯之際，原老爺一掃方才的陰霾，帶著原力跟各路親友敬酒相談。原力也笑著應付，眼光卻是四下掃蕩，竟沒發現霍子傑。借個機會，原力便溜了出去，向下人打聽霍子傑去處，好在霍子傑相貌出色，隨便找個侍女打聽了一下，就得知霍子傑去往了湖心小築，原府內也有一湖，當日原力便是在那湖裏自溺。還以為霍子傑是去湖邊傷感自己呢，到那兒一看，霍子傑竟然在與一個紅衣女子交談，而且那女子都快把臉貼霍子傑身上了，這下原力哪兒還站得住。
“哪兒來的狐媚！”原力一點都不給女子麵子，怒罵道，同時一把把霍子傑拉到自己身後。霍子傑拿著塊糕點，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原力表哥，我是綠兒啊。”女子雖然被原力嚇得心神一亂，但是很快就鎮定下來，起身施禮道。
“哼，還綠兒，真是紅配綠賽狗屁。”原力打量了一下女子的衣著，這大冷天的坦胸露乳的，也不怕給胸凍小了。
“表哥，怎麼這般粗魯。”綠兒再好的涵養也有些橫眉冷對起來，她確實心儀霍子傑已久，若是以前，以她的身份未必會稀得和原力說話，本以為今日叫他一聲表哥已經是抬舉他了，卻沒想到幾年沒見，他變得這般乖張。綠兒滿心以為以她的姿色，原力應該願意將她引薦給霍子傑，畢竟如今王氏有後，怕原力難以在將軍府立足，這樣的一個妹妹，想必是個不錯的助力。
“粗魯？我還打人呢！”原力作勢就要抬手，卻被霍子傑攔下。綠兒本嚇得花容失色，一見霍子傑出麵，頓時哭的梨花帶雨的，心下一喜，看來霍子傑上鉤了。
“何必與一個下人動怒？”霍子傑不解的看著原力，他生性不喜人多，見湖邊冬景還算不錯，就在這小築內等原力，不多時，這個名為綠兒的姑娘，端著一盤糕點前來，正好他也有些餓，就拿起吃了兩塊。
“下人？”原力和綠兒都是一愣，轉頭兩人便是一人哈哈大笑，另一個不可置信。
“笑死我了，子傑你太可愛了。”原力跳起來親了霍子傑一口，藐視的瞥了一眼綠兒，嘴裏輕輕一哼，然後拉著霍子傑便離開了。隻留綠兒跪坐在小築內，滿目仇光。
沒有再多留，原力也看出來了，今日來祭奠的適婚女子極多，而且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也難為她們這麼冷的天穿的這麼少了。到不是原力對自己沒信心，隻是他覺得把霍子傑給她們看，都是對他的侮辱。
原老爺沒有挽留，隻是親自將他們二人送出了府。臨上馬車時，原老爺握住原力的手久久不願鬆開。
“父親，珍重。”原力心情複雜，千言萬語也就化作了這一句話。
“珍重。”原老爺鬆開了原力的手。看著兩人上了馬車。車隊漸行漸遠，原老爺卻始終站在門口，不願回去。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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