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76 更新時間:16-03-08 09:19
文越不喜歡柳絮,他覺得這花太煩擾也太輕浮。文越皺著眉看著樹下收集楊花的濮陽正卿,更是不喜!文越一直覺得男兒便當有男兒的氣魄男兒的肝膽,如女子一般掃花葬花,無形中便失了幾分豪氣,再若收集像楊花這樣的花,那便更是低賤了幾分。文越想不明白雪陌英如何會被這種人的話給蠱惑了!
雖然不喜,文越還是會保持他應有的禮貌。他向著走來的濮陽正卿點頭示意,至於那些客套話他卻是不想說的。
濮陽正卿淡淡一笑,取過一邊的荷燈,將那收集了楊花的錦囊放置其上,點了燈火,讓那荷燈逐水而流。
並非夜晚也並非元宵,他為何點燈?文越疑惑,他想問,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其實問與不問又有什麼打緊呢,畢竟與他並不相熟。可是有些重要的東西卻必須要問,於是文越開口了:“濮陽公子。”他沒有像天機閣中人那樣喚他正卿,他覺得這般呼喚太親切了。
濮陽正卿舉起了一隻手示意文越禁聲。他雙掌合十,跪坐在河邊,閉著眼,輕聲念著什麼。文越側耳細聽,似乎是佛經,他是在超度什麼人?
文越安靜地站在濮陽正卿身後,他並不習慣打擾別人。大約一柱香後,濮陽正卿站了起來,他的聲音依舊溫柔,卻又比往日多了些溫情:“今日是我妻子的生忌。”
“妻子?”文越的吃驚毫不掩飾,“你有妻子了?”他以為說出那番話的人定是無欲無愛的。
濮陽正卿眨了眨眼,他似乎比文越更加的吃驚:“文大俠,在下並不年輕。”
文越盯視著濮陽正卿,他從未如此沒有禮節的看著一個人。或許是醫者的關係,歲月並未在濮陽正卿臉上留下多少痕跡,隻有那雙眼,雖然明亮卻飽含滄桑,仿佛經曆了無數的滄海桑田。可即便如此,文越也猜不出他的年紀,文越幹咳了一聲,他低了頭:“在下冒昧,不知公子年紀幾何?”
“在下已近而立。”
三十,的確不年輕了。若非江湖兒女,這樣的年紀早該娶妻生子了。文越看著注視著河中荷燈的濮陽正卿,忽然不那麼厭惡這個人了。世間男兒多薄情,如濮陽正卿這般深情專情的怎能不讓人佩服。
“糟了,荷燈沉了。”文越想飛過去搶救那荷燈,卻被濮陽正卿拉住。濮陽正卿看著那荷燈一點點被河水吞噬,情意繾綣:“那是她收到了我的心意呢!”濮陽正卿慢慢轉過身,他的步子縹緲著,他在前麵緩緩走著,文越便在後麵緩緩地跟著。文越知道此時的濮陽正卿隻需要一個聽眾。
“我與我的妻子青梅竹馬,是旁人眼中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們在親友的祝福中成了親,可是……”濮陽正卿握緊了拳頭,他仰起頭,迷離的日光照在他臉上,給那光潔無瑕的麵龐籠上了一層金紗,以至於文越看不清他的神色,隻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他的傷痛和懊惱,“我沒能帶她看到泰山的紅日東升,黃山的雲海蒸騰,錢塘的月信潮汐,洱海的水天之約。我隻能將她最愛的楊花收入錦囊送交於她,隻望她若有來生莫若楊花,一生隨風飄,半點不由人。”他長歎了口氣,抬起手拭去了眼角淚痕,羞赧笑道,“我非豪情男兒,讓文大俠笑話了。”
“不!”文越正色,“正卿真情男子,遠超那些看似豪情實則無情之人。”他喚他正卿,隻因此人可以深交。“你也莫總叫我大俠了,喚我文越吧!”
“好的,文越,你此行前來可是找我有事?”
文越點頭道:“確是有事。我觀冠群形狀已是大好,所以冒昧請求正卿與我共赴華山,以解唐三太爺之毒。”
“真是巧了,我正有前往華山之意。”他又有些猶豫,“我還在思量如何向你開口請求同行呢,不想你倒先提。隻是一醉……昨日我與他提到此事,他並不答應。”
雪陌英自然不會答應,華山論劍,幽風穀定會派人參加,他若前往又如何隱瞞身份。隻是這緣由又不得與濮陽正卿提及,文越掩飾道:“華山之上刀劍無眼,他定是怕你傷了。你放心,我自會與他說道,護你平安。”
正自商議,忽聽空中禽鳥尖嘯,間而有爭鬥之聲。二人齊往天上看去,隻見一黑一白兩隻鷹隼糾纏在一處,看那架勢竟似生死相拚。那白鷹體型比那黑的大了一倍,看上去氣勢洶洶,實則強弩之末。它沒那黑的靈巧,也沒那黑的刁鑽,上下翻越之間已被那黑的照著腦門狠啄了幾口,那尖嘯之聲便是它所發出。眼見那白鷹即將落敗,左前方射出一把寶劍,灌注了十分的真氣直向那黑鷹飛去。那黑鷹甚是精明,知道危險迫近立時丟下那白鷹,兩隻爪子宛如鋼鉤,不向劍鋒行去,偏向劍柄,一爪拍下,寶劍立時轉了方向。那鷹目露寒光,竟無所畏懼,向那寶劍主人呼嘯而下。它嘯聲尖銳,宛若離弦之箭,帶著罡風,裹挾泰山之勢,讓人心驚。
與文初並行的楊乾墨大叫幾聲,嚇得連退數步,扶著樹方才站穩,指著那黑鷹道:“這哪裏是隻鳥,簡直妖精!”隻見那鷹爪往文初麵門拍來,迫得文初側身相讓。他如今寶劍不在手,又不敢用雙臂相擋,躲閃之間竟十分狼狽。那鷹似乎知曉人的招式,又通曉人的弱點,選擇近身搏鬥,讓文初展不開拳腳,吐不了氣勁,雙翅揮舞間每每夾雜地上塵沙,往人雙眼扇去,讓人睜不開眼辨不了方向。文越見文初危險忙上前相助,碧霄出鞘,劍氣斬落幾根羽翅,那鷹見勢不妙,回旋一圈衝上天空,頃刻沒了蹤影。
打鬥之聲亦將一醉等人引來。裘一醉疾步上前,拉住正卿仔細查探:“可曾傷到?”
“紫霄城弟子在此,我又怎會傷到。”他指了指文初肩上的白鷹,“倒是這個小家夥,似乎傷得不輕。”
“文初,這就是你養的海東青?”楊乾墨驚魂未定,指著那白鷹罵到,“這是鷹啊?根本就是一隻肥雞!”
“不許這樣說阿翎。”撫摸著白鷹羽毛,“它隻是胖了點。”
“何止是一點!”楊乾墨跳了起來,對著阿翎道,“我說你是鷹,別人也是鷹,這差距怎麼能這麼大!別的鷹都是保護主人,你居然要你主人保護你,你害不害臊啊!”
阿翎似乎知道楊乾墨在罵它,衝著他叫了幾聲,又怏怏地縮了腦袋,窩在文初懷中不再動彈。
“好了乾墨,你也莫怪阿翎了。”文越仰頭看向天空,“那隻鷹別說阿翎,就算一般的武林人士也不是它的對手。”他向乾墨挑眉道,“我想憑你的博學應該猜到它的主人是誰。”
“難道就是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黑鷹?”楊乾墨瞪大眼睛,“江湖傳說他冷血無情,殺人如麻,他的黑鷹就是死亡的信號,難道我們中有人……被盯上了?”他若有所思,“會不會他收了唐門的錢,要取冠群哥的性命?”
“冠群!”孟飛轉身飛奔,楊乾墨的話隻是推測,但他卻不得不防。
“師兄,阿翎帶了消息。”展開字條,“二師兄他們已經穩住了崆峒和峨眉,問我們何日抵達華山。另外他傳了消息,唐門的人也已經到了,和溫家水火不容,二師兄說如果有解毒之法務必前往救治唐三太爺,先免了兩派火並。”
“既如此便即刻趕往華山吧,”正卿道,“路上我自會調理冠群身子。”
“正卿,這趟渾水……”裘一醉眉峰緊蹙。
“一醉,你莫擔心我,有文越護著我,我會沒事的。”
“你……罷了,你既執意要去我便與你同行吧。”裘一醉看了看自己的手,在濮陽正卿提出要去華山時他便暗地裏用藥去除手上的刀印。他知道依濮陽正卿的性子必不會因他的阻止而放棄,那麼便隻能由他來依從。他要盡力去除幽風穀的痕跡,他要改變得連自己的妹妹都不敢確認。
在凹凸不平的路麵上,車依舊行的很快很穩。時下暮春,草長鶯飛。楊乾墨掀開簾子,試圖讓外麵和煦的日光透進車內,溫暖車廂。楊乾墨有些懊悔,他不該選擇這輛車子,雖然這輛比之後輛要寬敞舒適。楊乾墨歎了一口氣,他怏怏地爬到車外,在趕車的裘一醉身邊坐下:“你與他平日也這般相處?”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裘一醉微微愣住,隨即明白,他笑道:“正卿與不熟識的人一向禮貌疏遠。”
“不熟識?”楊乾墨提高了聲音,“我們已經認識五天了。”他撓了撓頭,“好吧,是不怎麼熟識,這五天裏都沒和他說了超過六句話。”他推了推裘一醉,“那你熟悉濮冠群嗎?他怎麼也悶悶的?”
“不熟。”裘一醉揮起鞭子,“楊小少爺,坐穩了!”
突然的加速並沒有讓車子有任何的晃動,但車內車外的人卻同時感到了危險的接近。車內的文初已保持半跪姿勢,寶劍出鞘,隨時都能一飛衝天。濮冠群倒沒他這般緊張,嘴角牽起一絲笑,手輕輕地搭在矮凳上。濮陽正卿取過茶壺,讓那碧色的茶水傾瀉而出,穩穩地落在杯中。他端起杯子,遞到文初麵前,笑容可掬:“少俠無需這般緊張,先喝杯茶暖暖身。”
搜索關注 連城讀書 公眾號,微信也能看小說!或下載 連城讀書 APP,每天簽到領福利。
Copyright 2024 lcdudu.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本站內容。
請所有作者發布作品時務必遵守國家互聯網信息管理辦法規定,我們拒絕任何反動、影射政治、黃色、暴力、破壞社會和諧的內容,讀者如果發現相關內容,請舉報,連城將立刻刪除!
本站所收錄作品、社區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
如果因此產生任何法律糾紛或者問題,連城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