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43 更新時間：16-02-19 19:18
蘇佳駿坐在灣邊發呆。杜秀芸走到他身邊，蘇佳駿抬頭：“秀芸？”
杜秀芸：“我到處找你——”
蘇佳駿：“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杜秀芸笑笑：“因為你每次心情不好都來這兒。”
蘇佳駿也笑笑：“你怎麼知道我心情不好？”
杜秀芸感歎地：“因為所有做事情的人都有煩惱。”
蘇佳駿：“那你有沒有煩惱？”
杜秀芸：“我沒煩惱，因為我沒有你那種追求和誌向。”
蘇佳駿也感歎地：“恰恰有些煩惱不是追求和誌向，而是生活和瑣事。”
杜秀芸：“那咱是英雄所見略同了……”
蘇佳駿：“哦，那你說說你的生活煩惱是什麼？”
杜秀芸苦笑了笑：“我不告訴你……”
蘇佳駿失望地：“那你是不信任我。”
杜秀芸：“你是村長理事長，還是你先來說——”
蘇佳駿想了想：“我先說就我先說——有些煩惱往往是預想不到的，當一個人在追求自己人生目標和理想的途中，遇到的首先不是大江大河，而是煩惱的瑣事，而這恰恰是我最討厭和最不擅長的，你比如說這次土地入股後的地表補償，花司令在地裏插樹苗——”
杜秀芸點點頭，認真地：“大家都在關注這件事，你想怎麼處理？”
蘇佳駿：“我還沒想好，村委會上，有人說要站在村民的立場上，多為村民爭取利益，這我不反對，我也想為大家多爭取些利益和好處，可是問題反過來，如果我答應給花司令地表補償，那其他村民必然會仿效花司令，如果聽之任之，給所有村民補償，那中遠公司那裏怎麼交代？補償款是由中遠公司支付的，在事情剛剛做起之初就千方百計謀取個人利益，這正是中國人本來能成事而未能成事的原因所在——”
杜秀芸：“這麼說，你不想給花司令地表補償了？蘇佳駿：“如果我不給他地表補償，花司令肯定不會罷休。有些人也會利用政策的空子指手畫腳，說三道四。所以說，有些事情你無論怎麼做，都不會是一個完美的結局，都會招來各種各樣的批評和指責——”
杜秀芸：“那你不會什麼也不做，就不會招來指責了。”
蘇佳駿：“那怎麼行？如果不做事情，那我們的合作社和葡萄園——”
杜秀芸：“我說的是花司令的樹苗，既然怎麼管都不行，那就不管好了。”
蘇佳駿：“可是如果不管——”
杜秀芸：“他想插樹苗就讓他插好了，反正也活不成——”
蘇佳駿一愣：“你的意思是——”
杜秀芸：“天氣預報說一周內都是晴天，有幾天功夫，他插的樹苗就蔫了，等樹苗死掉了，不就什麼事情也沒有了？”
蘇佳駿跳了起來：“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呢？事情原來就這麼簡單——”
蘇佳駿下意識地吻了一下杜秀芸的臉頰：“秀芸，謝謝你！我知道怎麼做了。”
蘇佳駿跑走了。杜秀芸站在原地，因為蘇佳駿的吻而發呆。
村廣播室房頂上的大喇叭響了：“各位村民請注意！各位村民請注意！聽到廣播後，立刻到月繡灣孫天聖地塊開會！聽到廣播後立刻到月繡灣孫天聖地塊開會！有重要事情公布！有重要事情公布！”
村民們聽到廣播後在議論：“啥事要到花司令地裏開會？”
“你還不知道？花司令晚上插了一地樹苗，跟合作社要地表補償，好多人也學他到地裏插樹苗去了——”
“那能行？合作社就放手這麼插嗎？沒把樹苗給他拔了？”
“沒有，聽說合作社為了讓村民多得中遠公司的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
“真的假的？要真這樣咱也趕緊插，誰不知道錢好使呀？”
“是真是假到山上看看就知道了，走，上山去——”
“走走！看看合作社到底咋處理這事——”
花司令得意洋洋地走著。上山的村民看見花司令：“花司令！叫我們到你地裏啥事呀？”
花司令手一揚：“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村民：“是不是合作社要給你地表補償了？”
花司令：“他敢不給嗎？條條裏又沒寫啥時插的不給，再說又不用他掏錢，馬理事長早就說了，維護村民利益嘛！”
村民們麵麵相覷：“花司令，這麼說你這回可發大發了。”
花司令：“一點小財，一點小財——”
村民們前前後後來到花司令地塊。大家聚攏在地頭上，看著眼前的滿坡樹苗議論紛紛——
花司令拄著鐵鍬站在地頭上，一副主人的派頭，不時向村民打招呼：“二大爺！三叔！——”
蘇佳駿領著於村委、杜秀芸、杜蓉蓉等來到地頭。蘇佳駿看了一下四周村民，問於村委：“都來了嗎？”
於村委也看了一下四周：“基本上都到了。”
蘇佳駿：“不等了，個別沒到會後再分頭傳達，咱們現在開會。”
於村委朝村民們喊：“大家別說話了！現在開始開會——”
花司令主動維持秩序，也跟著喊：“別說話了！別說話了！開會了！”
於村委：“好，現在開會。合作社理事會經過研究，決定今天在這裏開一個臨時現場會，下麵有理事長蘇佳駿給大家講話。”
村民中發出三三兩兩的掌聲，蘇佳駿清了清嗓子：“各位父老鄉親，大家都看到了，今天我們這個現場會是在村民孫天聖的地塊上開的。為什麼要在這裏開會？大家可能都猜到了，是關於孫天聖的地表補償問題——”
村民們再次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蘇佳駿：“這個問題這兩天在村民中影響很大，大家都紛紛猜測，議論紛紛。有一些村民也開始學花司令地樣子，在自家的地塊裏插樹苗，也有的把樹苗準備好了，想插還沒有插——”
蘇佳駿：“合作社理事會專門就這事進行了研究，有的村民可能聽說了，我這裏也不想隱瞞，理事會中有兩種不同意見，一種意見認為，補償方案中沒有規定什麼時候插的樹苗給予補償，什麼時間插的樹苗不給補償，所以凡是地裏有苗的都應該給補償。還有，補償款由中遠公司支付，我們合作社就應站在村民的立場上，多為村民爭取一些好處——”
蘇佳駿：“這種意見應該說也有道理。但問題是，什麼叫村民利益？什麼是村民的長遠利益？什麼是眼前利益？什麼是少數人的利益？什麼是多數人的利益？我們應不應該為眼前利益去損害長遠利益？應不應該為少數人利益去損害多數人利益？”
村民們麵麵相覷，蘇佳駿：“好，我們暫時不討論這個問題，今天我們隻就花司令地塊樹苗該不該補償這個問題，跟大家談談理事會的意見。我剛才已經說了，雖然理事會中有不同看法，但最後統一了意見，那就是——合作社可以給花司令補償。”
花司令大喜，突然振臂高呼：“合作社萬歲！理事會萬歲！”
蘇佳駿：“我話還沒說完。花司令，合作社可以給你地表補償，但條件必須是樹苗，不是樹枝——”
花司令：“我這就是樹苗——”
蘇佳駿：“既是樹苗就得有成活率。合作社限你十天之內，樹苗如果長出新芽，就按規定給你地表補償，十天之後如果樹苗幹枯死掉，就算抹桌子拉到，別怪合作社沒維護你的利益。你看怎樣？”
花司令懵了：“這——”
村民們騷動起來，突然有村民學花司令振臂歡呼：“合作社萬歲！理事會萬歲！”
“
花司令拚命地挑水澆他的樹苗他擔著木桶，從月繡灣把水挑到山坡上，再一勺勺澆到樹苗上。大太陽高高掛在當頭，金光四射。樹苗葉子一點點由綠變黃，由黃變焦——
花司令踉踉蹌蹌把水挑到地裏，木桶一歪，灑了一地。花司令心疼地急忙用手去捧，無奈水卻無情，眨眼滴水不剩——
花司令去看他的樹苗，看長沒長出新葉，又試著扒開土層，看生沒生根，無奈樹苗根部已經幹枯發黑——
花司令又去扒另外的樹苗，樹苗被他拔了一地，沒有一棵生根的。花司令絕望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擤著鼻涕大罵：“蘇佳駿你這小子不是人！變著法子捉弄我花司令！你挖出坑來讓我往裏跳！我花司令這回可上了你的當了！你缺了八輩子德！讓你小子一輩子找不到媳婦！一輩子打光棍！生孩子沒屁眼——”
幾個村民路過，像看耍猴似的看著花司令，有村民打趣地：“花司令，你都讓他打光棍了，還生啥孩子沒屁眼？”
花司令大怒：“去你媽的，讓你生孩子也沒屁眼！”
花司令抓起一塊土坷垃，村民急忙撒腿就跑——”
杜秀芸坐在電腦前。蘇佳駿走過來，瞥了一眼電腦屏幕。蘇佳駿：“秀芸，你在做什麼？”
杜秀芸急忙關掉了屏幕上的網頁。蘇佳駿：“怎麼，上網還保密呀？”
杜秀芸臉一紅：“不保密，我想開個博客。”
蘇佳駿：“開博客好呀，可以自己跟自己進行心靈對話。”
杜秀芸感興趣地：“佳駿哥？你有沒有開博客啊？”
蘇佳駿一愣，支吾地：“哦，我沒開博客，我不習慣跟自己……”
杜秀芸：“騙人！大學和公司裏有幾個不開博客的？佳駿哥，你能不能把你的博客地址告訴我，讓我好學一學？”
蘇佳駿：“我真的沒開博客，我對博客沒有興趣——”
杜秀芸：“騙人騙人！一定是你的博客裏有秘密，不想我讓我看到。”
蘇佳駿：“真的，我以前開過博客，自從辭職回來，在沒有寫過。”
杜秀芸：“誰信你呀？說瞎話也不怕臉紅。那天你還說你寫博客呢？你忘了我可沒忘！現在又在我麵前撒謊，你丟不丟人呀？”
蘇佳駿無奈地：“好好，我承認。不過，我實話告訴你，我的博客嚴格說不算什麼博客，最多是收藏幾篇別人的文章，當個網絡文件夾用一用——”
杜秀芸鼻子一哼：“你等著吧，我會找到你的博客的，看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蘇佳駿想說什麼，欲言又止。
杜秀芸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寫起報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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