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65 更新時間:16-02-02 15:51
陸鳴認識許喻的時候,她是許家如珍似寶的小公主,他認識沈言深的時候,沈言深隻是一個窮小子。
他們三個人都在同一個班。
那個時候b市還不是b市。隻是一個縣城。縣城裏所有年紀合適的孩子都在育德學堂。
他們三個因為年紀相仿興趣相投所以玩得很好,三個人都是育德學堂三班的學生。
他們也是整個學堂最受歡迎的三個人。
天之驕子和名媛小姐,以及一個窮小子,原本應該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組合。
許喻長的最漂亮,陸鳴長的最帥,沈言深成績最好,脾氣也好。相比於目下無塵的陸鳴,溫和有禮的沈言深更得女孩子歡心。
這裏的女孩子還包括許喻。正因為這個,陸鳴開始接近沈言深。
許喻總是穿著一身用黃色和粉色絲線秀著的白緞旗袍,青黑的頭發上麵插著一根鳳尾白玉發簪,手上提著一個小小的繡花包,從來不帶課本。優雅從家裏的黑色老爺車上下來,身後跟著綁著兩根麻花辮穿著一身碎花的丫頭,接過她手裏提的包裝精致紅木小盒。等到沈言深匆匆忙忙從一裏多外的家裏趕過來的時候,把盒子塞到他手裏。溫柔的笑著,嘴角上兩個小梨渦都快醉倒周圍所有在觀望的人了。
沈言深隻是摸摸頭,不好意思的笑笑。
這就是許喻,做什麼事情都毫不遮掩。她喜歡沈言深,就讓所有的人都知道。
這樣的性子太離經叛道了。可是許家隻有這一個寶貝孫女,她是許家老爺子的掌中寶心頭痣,誰也不敢說什麼。
隻是陸鳴總是要來梗插一腳,每次自己給言深帶吃的,到最後總是變成了兩個人一起在吃。
嗬,真是受不了陸鳴那種人——家裏有錢的富家公子,出於某種目的而靠近她的言深。
陸鳴這個人,太看不起人,心計太多,每當他用那種微笑著的表情盯著言深的時候,自己總是會上去不露痕跡的遮掩陸鳴的目光。
次數多了,她發現了言深的異樣。那種黯然和失落為什麼會出現?
許喻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所以她決定主動尋找答案。
午後,春意足。
美麗精致的少女,臉上的紅暈像是衣擺上細致繡著淺紅的花色,嘴角上方兩個小小的梨渦,暴露在空氣之中弧度優美的下顎,溫柔嫻靜,如畫中仙子。
生平第一次,對直視一個人害羞。所以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渙散,隻是腦海裏浮現他吃驚的模樣。
“言深。我……喜歡你。”嬌羞的少女一口作氣說完這幾個字。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沈言深瞪大詫異的雙眸,嘴唇微張,盯著許喻身後的草叢,表情慌張極了。
許喻臉色馬上陰沉下來,抬眼瞪過去,看到的是抿著嘴唇一言不發的陸銘,站在草叢之中,目光陰毒的像是兩柄開過鋒尖銳的匕首。一下毫不留情甩到表情錯愕的沈言深臉上。明明還是青澀的少年,那種目光卻已經成熟老練的讓人心驚。
隻是在觸及到許喻美麗精致的臉,又有些變化了,稍微柔和了下來,臉色還是陰沉的難看,轉身就走。
“陸銘——”沈言深神色慌張的朝著他離去的方向追,手被人拉住,他回頭,看到的是笑著美麗的許喻,眼睛眨了眨,“言深,你還沒告訴我答案呢。”
沈言深平素溫溫和和的臉上全部是慌張,可是在麵對著許喻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的心思是這麼的齷齪,簡直是讓人覺得……作嘔。所以他原本想要去追的焦急的心突然平靜了下來,往那邊看著的眼神一點點收了回來。
陽光熾熱的可怕。
“對不起,喻喻。我……配不上你。”沈言深說,他抱歉的笑容和笑起來彎著的眼角,因為長期做農活而帶著新鮮泥土的芬芳。身上傳來的淡淡的皂角的味道,永遠洗的幹淨且一塵不染的衣服。甚至是常常斜背著的灰色布包。
指腹傳來的摩擦感受讓許喻回過神。
她啊,她可是許家大小姐,該有的驕傲不能少呢。
根本沒法去問他為什麼,許喻還是笑,笑起來美麗明豔不可方物“啊,真的嗎?”
如果事情到這裏結束。那麼一切悲哀就不會開始。
許喻是驕傲的,同時又執著的可怕,這段時期是她內心最向陽的時期,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是活著的。等到許多年以後,站在貼滿照片的房間,許喻卻總是切實的感受到自己已經死亡多年。
平凡的午後,和當初自己表白的那天的天氣一樣。
隻不過今天有點不一樣,聽說陸家有意送陸銘出國。
許喻高興極了,這樣礙眼的橫插在她和言深之間的陸銘終於要走了,雖然知道陸銘喜歡她,可是感情這種事情,誰顧得上誰呢。她要去找言深,這次沒有陸銘,一定能好好的再說一次。
可是沈言深很難過,分別就意味著再也見不到了。所以在陸銘喝得酩酊大醉躺在學堂裏的躺椅之上的時候,他做了這輩子最大膽的一件事情。
陸銘是他最崇拜最羨慕的人,走在哪裏都是發光體,不自覺就吸引了自己的目光。為此他曾深深唾棄自己,他以為自己得了病,可是還是……會在陸銘看自己的時候心跳加速,麵紅耳赤。不小心接觸到的皮膚都覺得火辣辣的生疼。
那個時候根本沒有所謂的“同性戀”一說,沈言深在這樣的縣城裏,看過了所有他能看到的書,也隻能找到一些淺薄連名詞解釋都算不上的答案。他覺得自己喪心病狂。
可是,在看到他的臉的時候,特別是……他並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就要走了,再也回不來了。於是近乎虔誠的在他唇上輕輕碰了一下。
僅僅是一下,就讓沈言深慌亂的捂著自己的嘴,雙目瞪大,緩緩有液體從眼角傾瀉而出。
門縫外,越睜越大的眼睛,慢慢溢出來的陰毒遍布眼球。
哈,哈哈,哈哈哈。原來這就是理由啊。
“喜歡的東西就要毀掉,這樣誰也奪不走了”許喻微微笑著,眼底是深不可測的冰涼,墜落在萬丈玄冰之下,從此再也不得救贖。
讓一個本來就喜歡自己的人對自己出手簡直是輕而易舉。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原本在陸家少爺準備出國的時候,突然爆出來兩家大婚的消息。也正是在兩個人大婚的第二天,傳出來縣城裏一個年輕的孩子死了。
那孩子好像是陸家少爺和許家小姐的同學,年紀輕輕的,才不到18歲呢。
從此以後,許喻瘋了。17歲的許喻終於腐朽成一灘死水,她要報複。報複厭惡了一輩子的陸銘。怎麼報複呢?太簡單了,對一個死心塌地愛著你的人來說,得不到才是利刃。
陸銘以為把自己囚禁在冰冷的黃金牢籠裏,就能死死困住自己了麼?不,不是的。她的手裏沾著沈言深的血,一點點的,把自己的血和他的融合在一起,等到他渾身冰冷的時候,他就屬於自己了。
直到二十幾年之後,她看到自己的兒子。
好像是和喜歡的那個人分手了吧。真是蠢,居然為了一個男人毀了自己的家族。從小到大教了他這麼多次,還是沒學會啊。
“喜歡的東西就要毀掉”
不過……倒是再一次狠狠幫了她一個忙呢,陸銘,哈哈哈,哈哈,你終於也萬劫不複了吧。
衰老成這個模樣。
許喻居高臨下的從坐在躺椅上望著天空的陸銘身邊走過。
當初其實也是這個樣子的,在沈言深偷親陸銘的那個午後。
還是那間全部是照片的房間。
這是兩個人之間唯一的合照,她和她的言深啊。
陰蔽的房間突然被人推開,許喻神色猙獰握著手裏的白玉發簪“誰,給我滾出去!”
那個和他模樣相似的男人揚了揚弧度優美的下顎,狹長的眼睛冷冷掃過神色瘋癲的許喻。
眼神充滿憐憫,像是在看一直固步自封的猛獸,卻活生生磨平了爪子。
“許喻,活在過去的人最可悲了。”
“嗬,那又怎樣”許喻冷冷的笑著,越笑越大,越笑越瘋狂“那又怎麼樣。”
她淒厲的笑聲在陸禹辰說完接下來的話時戛然而止。
“沈言深沒死。”陸禹辰居高臨下,聲音漠然的像是麵對一個陌生人“他說。這輩子也沒後悔過。”
許喻瘋了。
用白玉發簪戳向自己的心口,準確的對準大動脈。
鮮血蜿蜒,右手停留著熾熱的溫度,好像是當初言深的血液一樣溫暖。“真好,言深,你還活著。真好”
直到死亡,許喻才真心的笑了一回,像是花房裏火熱盛開的玫瑰,美豔動人。
搶救無效,宣告死亡。
陸銘知道的時候,呆滯渾濁的雙眸終於有了動靜,嘴角緩緩扯出一個笑。
然後趁保姆不注意的時候,用桌邊的水果刀終結了自己的生命。
陸氏一族,雖然冷酷無情,可是每一代出來的都是癡情的人。
“喻喻,現在是我先追上你了。”陸銘的聲音沙啞的不成句,卻是掙紮著說完了最後一句話,留給陸禹辰最後一個眼神。
家破人亡,也不外乎如此。
可是一開始都是死去的,誰在乎肉體存活的長短。陸禹辰已經說過太多的慌,商場上你來我往刀光劍影,早就失去的真心。可是狠絕和殘酷誰都會有。
所以這件事也沒有什麼錯的。他不會讓任何人來威脅他的傻子。
隻是莫名的覺得悲哀。
感情一事,本來就說不上誰深誰淺。既然如此,沈言深應該是上了天堂吧。剩下兩個人會在地獄裏接著互相折磨。
花房的玫瑰,開的真好呀。
他也要去找他的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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